——然后一起,真真正正从过去走出来吧。
「江淮之上可载舟」
求求自己了,下一章一定完结!
(下次一定!)
我有点想写叶见锦,和王警官组CP怎么样?
(天呐我在干嘛?)
评论我都看了!谢谢你们!我给你们点赞!
(看评论我还以为我命不久矣(对不起!!))
第35章 (正文终)
本章近六千 量力而行
温枝舟蹲在会客厅外的小院子里,盯着那丛长得很茂盛的黄色小雏菊。夕阳的光线很好,柔和地打在他的侧脸上,魔力般抚平了眼下那道疤痕。
高考结束后,他原先是坚持要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温涛和孟歌不放心他,妥协下把他交给了要回长岛的王警官,拜托他照顾温枝舟。王深刑警出身,侦查能力很强,很快就发现了想要跟踪的二人,劝他们回去了。
温枝舟既然想要从舒适圈里出来,那就该让他独立了。孟歌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从前就是因为她和丈夫忙于创业逼他独立自己照顾自己,才会……所以他们几乎是变本加厉地补偿温枝舟,这些年他确实被保护得很好,就像是不能自理。
“我不管你,你自己学着去取,手机查也行,问人也行,可以做到吗?”王深拉了手刹,把车停在机场地下停车场,问道。
“可以。谢谢王警官。”温枝舟点头,打开门下去了。
王深一边和同事打电话,让刚下飞机的同事可以开他的车走,一边等温枝舟离他远了些,在后头慢慢跟着。他毕竟答应温枝舟的父母要保证他的安全,自然不会真就放任温枝舟不管。
当年那个病怏怏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已经长大了,穿着淡蓝色的短袖,只是依旧很瘦,衣服空荡荡的,下巴尖尖的,但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病态。温枝舟独自一人站在机场大厅中央,仔细看了一圈,找到了打登机牌的柜台,因为人太多转去自助打印,轻声询问了地勤后用身份证拿到了登机牌。
“王警……王叔叔,我拿到机票了,走吧。”温枝舟低头看了登机牌上的信息,昨晚他做过功课了,知道上面的符号都是什么意思。王深叫他带路,温枝舟还是有些紧张,用手捏紧了登机牌,看了好几次生怕认错了。
这会他向来沉静的眸子才会露出一些稚气,因为陌生环境的压迫。一路上温枝舟都很精神,坐上飞机后就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在上面写字。
“考完试了,还有作业么?”王深问。
“不是的……”温枝舟局促道,仿佛被逮个正着有些脸红,“我在想要和哥哥说什么。”
王深似乎觉得他这么准备很有趣,忍不住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
“我知道,”温枝舟低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见他,就是这样。”
结果他只写了一句“哥哥最近还好吗”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苏老师说,狗二已经接受过教育,还开始工作了,肯定成熟很多,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温温汪汪的叫,毕竟那会的狗二甚至很少自称“我”,分明年纪比他大,大部分言语却显得很幼态。
——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这样也不需要多此一举地问。
温枝舟有些苦恼,慢慢用水笔把那行字划掉了。
因为被拐的那一年营养不良发育得不好,可能是落了一些“病根”,所以温枝舟并不高,二十岁了也仅仅比父亲温涛高一两厘米。他长相本就偏母亲孟歌,眉目还算清俊,也白,就是眼下被鱼鳍割裂留下的伤痕太深,疤痕像是刀刻一般,一旦注意到就会异常惹眼。
或许是当年封金有意的克制,温枝舟除了脸上那道疤之外没什么别的疤痕,但身上的印记却多得数不清,细细碎碎的,随着时间推移也减淡了不少。夏季时穿短衣短裤,总有同学问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他全都借口是摔的,没和任何人说实话。
孟歌头几年问过他要不要用医美手段将疤痕祛除,但他拒绝了,理由是他需要这些疤痕确认自己真的曾处地狱。他和自欺欺人的父母要他远离那件事所有相关不同,长久以来他能保持理智,完完全全就是因为逼自己分清楚了现实与虚幻。
虚幻是很可怕的,他失去自我意识时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自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已经从劫难中逃离,他却无法正常生活了。治疗中他难得不再跟着自我催眠——封闭过去的记忆,他就是要记得过去,身边的人都想让他忘了,但他就是要记得,为了不让那些被人为遗忘的过去变成梦魇缠绕自己,而把自己活活逼死。
哥哥是那段劫难里最重要的一环,温枝舟是这么认为的。
噩梦中,永远只有他一人从亡海中逃离,狗二以各种各样的死法离他而去,而他一次也没有救下狗二,因为梦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变成捆在自己身上的尸体。
直到苏羽来南岭看望他的那一天,温枝舟才在梦里狠狠拽住了又一次要被海浪卷走的狗二,不惜从岸上被一同拉扯进去,溺在又苦又咸的海水里。
咸涩的泡沫灌了他满嘴,可他就是能说话。
“哥哥!你得跟我一起走,知道吗!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狗二迷茫地望着他,面色惨白,眼底一片乌青,散发着死人的气息。似乎看清了温枝舟,他尽力微笑,尽管在夜晚的海底下显得很瘆人:“不用管哥哥了,温温,汪汪要你过得好,就……”
温枝舟伸手揽向他的后脑,按住他随海水浮散的头发,闭紧眼睛亲上去,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要管的,”他痛哭起来,“因为我喜欢哥哥。”
“即使是不正常的,不应该的喜欢?”
“是的!是的——”温枝舟用力点头,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浑身虚汗。他抬起手臂压住双眼,躺在凌乱的被窝里哽咽得泣不成声。
“温温……?”
蹲在黄色小雏菊前的温枝舟瞬间回神,扭头愣愣看着逆着光朝他走来的身影。青年背着光,落日光辉在他身上笼罩一层朦胧的虚影,镶着金边,看起来很不真实。
温枝舟原本是想好好和哥哥见面,然后落落大方地和他打招呼,重新向他介绍自己。但那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冲动酝酿在胸怀里,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向了哥哥,伸手狠狠抱住他了,还控制不住要流泪。这幅身体他在那个黑暗的农屋里抱过很多次,却从来也没有这么踏实过。
叶江淮有些惊讶,他被温枝舟撞了一个踉跄,但稳住了,也伸手环住了怀里的人。温枝舟这些年变化很大,长高了很多,也长开了很多,变得很好看了,只是还是太瘦了些;而自己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十六岁,再怎么长无非也是稍微成熟一点,壮一点,变化不是很大。
“为什么要哭,温温,不要哭。”叶江淮微微低头,温枝舟不比他矮多少了,他不再需要弯腰。他捧着温枝舟的脸,伸手去擦面上的眼泪,摸到那道疤时手有些发抖。
他仔细替温枝舟把眼泪都擦去了。温温像一只兔子,翕动着通红的鼻翼,让他看了有些难过。温枝舟说不出话,原先在脑子里打好的草稿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张嘴他就想哭,便低头由着叶江淮牵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长岛三面环海,叶江淮用同样遍布伤痕的手牵着他往西大门外的海滩走。温枝舟低头看叶江淮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划痕,听叶江淮轻笑着告诉他大海是真的很漂亮,自己没有骗他,海水真的是蓝色的,浪花会亲吻双脚,海风也潮乎乎的,带着咸味,吹拂到身上很温暖、很舒服。
大丫被埋在长岛的公墓,那里很安静,会有野生的小鸟停留驻足歌唱。
温枝舟感到难过,他曾经答应狗二陪他埋葬大丫,陪他看海,陪他一起活着,可他食言了,几乎一件……也没有做到。出西大门后海风一瞬间就扑面而来,海面洒着灿烂的金光,随波翻腾,晃悠悠地打着涟漪,仿佛无数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走在环海路的两名青年。
“温温,你知道吗,我有名字了,”叶江淮从口袋里拿工作证,递给温枝舟看,“我叫叶江淮,是我自己取的,以后我都叫这个名字。”
“温温,你现在过得好吗,王警官说你去参加高考了,他说你成绩很好的……”
“温温……”
“温温……”
叶江淮不知道温枝舟为什么一言不发,他紧张过头,只能喋喋不休,以为温枝舟不想让他牵着,慌张松手后又被温枝舟握着牵回去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温温,你有没有,想要和我说的?”他停下来,静静望着温枝舟,有些局促和不安,“是因为你不能说话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
他欲言又止,忽然感觉到手被温枝舟用力捏住了。
“不是的……”温枝舟开口又是哽咽,他迅速抬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不让海风灌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话,尽管明明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看见哥哥现在很好,我很高兴,我就是来看哥哥,你过得很好,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尽管叶江淮脸上各种伤痕明显,但都似乎在变淡了,能看出疤下那张英健的脸来。他走路也很正常,不像过去那般畸形,让温枝舟能安心他一定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看见温温我也很高兴,”叶江淮眯眼笑,露出了他的虎牙,“因为我很想你,不管是汪汪,还是我,都很想你,只是叔叔说汪汪该休息了,所以就换我来想温温。”
“休息……?”
“是的,”叶江淮认真道,“我想让你看到最好的我。我在努力了,温温。”
——努力去学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他不懂什么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慕般的喜欢。第一次学到类似爱情这样的课程时,他问叶见锦什么是爱,谁又可以当爱人,叶见锦说不要问他,他说不出所以然。
只是后来叶见锦说他只是执着于让温枝舟逃离,那样算不上喜欢,顶多是相互取暖的一种救赎错觉罢了。那次叶江淮难得发了脾气,可是说不过叶见锦,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那我只想对温温好呢,我喜欢温温,我可以替他挨打,几次都可以,就算他一辈子都逃不出去,我也愿意拿命换,我信他一个人,这样呢,这样我是不是就喜欢他了?”
不是,叶见锦在心里道,只是看着痛苦哭泣的狗二他却心软了,嘴里说那差不多吧。反正几年不见,再亲近的心也会分离的,他想着,但又觉得狗二心底装着一个人也好,至少复健的时候能有一处静谧的安歇地,不那么辛苦。
“我一直没和哥哥好好说谢谢,”温枝舟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道,“哥哥把录音笔送出去了,很危险吧,谢谢。”
“不危险的,”叶江淮道,脸上只是微笑,平静得仿佛只是喝一口水那样简单,丝毫忘了自己拗断了掌骨,后来被陈俊骁捉住惊慌回去后摔得身上到处骨折的痛楚,“我答应温温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大概是回想起来那时月光下躺在铁笼里看起来一碰就碎的身形,叶江淮面上闪过一丝狰狞,因为一直以来接受的是直面过去的治疗,他放任了自己回忆过去痛苦的折磨,回头看着温枝舟已经能好好和他牵手站着时慢慢恢复了冷静,不自觉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温枝舟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微微一怔。叶江淮额上的疤还在,只是不太明显了,那是他自己撞地磕出来的,为了不伤害当时在他身下那个惊恐的男孩,尽管最后也没能成功。
“还疼吗?”温枝舟问,他还记得狗二无助得崩溃大哭,因为不懂生理说他会怀孕的凄惨样子。
叶江淮摇摇头,莫名连续道歉后不再说话。似乎因为他们间这唯一一件隔阂实在太过难以跨越,两人便沉默了好一会,只默默沿着环海路走,没人再开口说话。
海滩上有一些小孩在追逐奔跑,把浪花踩得哗啦啦响。
“我陪哥哥下去走,怎么样?”温枝舟看了一会那些孩子,再回头去看叶江淮时发现他也在注视自己。
叶江淮有些不好意思,避开视线,牵着温枝舟从一处台阶下去了。因为那件事叶江淮其实一直不太敢和温枝舟有肢体接触,他实在是不确定温枝舟是不是会厌恶这样的触碰,但每当他想要轻轻松手时温枝舟总是拉回去了,他有些“受宠若惊”,也慢慢握紧了,不至于分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温枝舟是有话想和他说的。他们差不多六年没见了吧,六年来一次也不曾联系过,对方的近况全都只能从共同的联系人嘴里听到,因为寄人篱下他也不敢太麻烦叶见锦等人,再加上叶见锦对他说,温枝舟恢复得不是很好,他们最好不要再见,让温枝舟忘了他吧。
——那天晚上他还以为自己要哭得肝肠寸断,结果没有,只是觉得心底空了一块,连哭都不知道该哭什么。
“哥哥。”
听见温枝舟唤他,叶江淮回过神来,轻声问温枝舟怎么了。
他们已经走到海浪边上了,泡沫就沉浮在他们脚边,又退回去,发出嘶嘶的声响,湿空的沙地很快被新的海浪填补,撞击着飞溅的水滴。温枝舟望着叶江淮打满霞光的脸,脸上有多少疤是因为替他挨了打留下来的,他都数不清楚。此刻夕光温柔地照耀在他们身上,让空气保持温度,却在海风吹拂下并不热,只觉得舒爽。
叶江淮眼底反射着柔霞,云彩在他眸中凝聚,像一团持续灿烂的烟火。
“我喜欢哥哥。”
温枝舟突然冒出这一句,迅速把嘴闭上了,红着脸撇开叶江淮的手走开了一些。叶江淮一怔,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一快就把温枝舟拉回来了。
“什么?”他真诚问道,看起来不像是故意使坏。
温枝舟没有看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话语混在海风里卷远了:“我说,我喜欢哥哥,所以才来找哥哥。”
这句话让他双颊发热,一如在机场时他问王深,叶江淮有没有谈恋爱。王深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说没有,然后问温枝舟不会是千里迢迢去表白吧。
“嗯。”温枝舟并不遮掩,烫着脸回答了。他不在乎王深会怎么想他,尽管王深救他时他一头长发,看起来像个女生,但其实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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