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也跟着劝导,“祖母,您年纪这么大了,动手多不好啊,万一闪了腰怎么办?”
老夫人:“......”本来听明夷的想放下,现在....高高举起!
手中的杖狠狠地打在了顾长庚的背上,她当年也是女中豪杰,是练过武的,上过战场的!这一杖打下去,力道可不小。
“啪!”
“咔嚓!”
两声同一时间响起。
老夫人手中的杖,断成了两截。
老夫人:“......”这木杖,是被虫子蛀了吗?好歹也是百年黄檀制成的,这么脆吗?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持。
其他人也被惊到了,但现在说话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老夫人不要面子的啊?
只要大家都不说话,老夫人就不会觉得尬。
“你可知错?”老夫人若无其事地扔掉手中半截木杖,淡淡问道。
顾长庚:“知错。”
老夫人又问:“哪儿错了?”
顾长庚迷茫抬头:“哪儿?”
老夫人沉下脸,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连错在何处都不知,就敢说知错?”
顾长庚背挺得直直的,说:“奶奶深明大义德高望重,罚我肯定是因为我错了,奶奶你别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我认。”
“......”老夫人一时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又欣慰,又无语,又惆怅,五味杂陈。
谢明夷悄悄低下头,掩去嘴角露出的笑意。
其他人倒是挺惊讶的,这小子脸皮有点厚啊。
老夫人有点累了,坐了下来,摆摆手,道:“算了,你起来吧。”
“哦。”顾长庚站起身。
“只是,之前说的那些胡话,以后莫要再提及了。”
“啪叽!”
顾长庚又跪下了。
“你这是作甚?”老夫人不解。
“我有话说。”顾长庚举手。
“有话站起来说。”
“不了,我怕你生气,跪着说方便。”顾长庚直言,反正说了之后多半还是要跪的,通过这几日祖孙之间的相处,他也算了解这个老人,重情义,守规矩。
老夫人眯起眼,缓缓说道:“你想说什么?之前的胡话就不要说了。”
“我就问三个问题。”顾长庚竖起三根手指。
“问。”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顾长庚:“第一个问题,谢公子与堂兄的婚约是否真的解除了。”
魏氏看了孙氏一眼,孙氏从袖中取出一物,道:“这是四年前两家交换的庚帖,今日物归原主。”
魏氏接过,道:“稍后,我会让丫鬟把庚帖还回去。”
老夫人道:“既如此,婚约正式解除。”
“第二个问题,我问温夫人。”顾长庚转向孙氏,“这桩婚约解除了,谢公子将来的婚事,温夫人作何安排?”
孙氏垂眸,皮笑肉不笑道:“这可就问到我了,我也为这事为难呢,按理说,明夷名节已失,是要嫁与堂少爷的,只是,目前这情况,老夫人似乎不愿意。”
闻言,老夫人脸色不太好,这孙氏什么意思?自己还成了阻碍明夷婚事的绊脚石?
魏氏笑道:“哪能呢,我们侯府不是负不起责任的,母亲也只是不了解岁和园具体发生的事情,怕谢公子受了委屈。”
“能发生什么?”老夫人拍桌,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明夷自己的决定,谁都不能逼他!”
孙氏赔笑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是明夷舅母,自然希望他能有个好亲事,他若真的不愿意,我自然不能逼他,不过...”她话锋一转,“侯府的堂少爷一表人才,又在岁和园救了明夷,也许真的是天赐良缘呢?”
老夫人冷声说:“不管是不是天赐良缘,老身只知道明夷先与长泽定下婚约,若解除之后再嫁给堂弟,叫外人如何看待?那些流言蜚语,明夷如何招架?”
老人家固执得很,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这时,顾长泽说话了,“祖母,其实仔细想想,谢公子嫁给堂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今日岁和园和寿宴上的事,定会传出去,难道祖母以为,谢公子不嫁堂弟,就不用受流言蜚语影响吗?相反,两人光明正大的成亲,落实了这件事,反而会平息外面的谣言,毕竟我与谢公子并未真的成亲。”
“况且,谢公子不嫁入靖远侯府,将来如何祖母真的放心吗?”最后一句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夫人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谢明夷的处境,不嫁进侯府,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出路了。而且,长庚这孩子,心思纯善,定会好好待明夷的。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长庚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你问。”老夫人点头。
顾长庚喝了酒后,脑中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道侣,此刻酒醒了,已经认定了面前这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道侣。
他目光落在谢明夷身上,专注又坚定,他问:“谢明夷,你自己认真告诉我,你愿意与我成亲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说,只问你自己,你愿意吗?
只是两人成亲,没有哪方嫁娶。
一字一句砸在谢明夷心上,他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微动,却是说出了两个字,“愿意。”
第16章 要下聘了?
三日后,靖远侯府与忠亲王府结亲的消息再次传遍整个京城。
与之前不同的是,婚约变成了侯府堂少爷顾长庚与王府表少爷谢明夷,以及,侯府大少爷顾长泽和王府小小姐温如梦。
同时,忠亲王府小小姐温如梦被嫡母记在名下,成了嫡出。
一时之间,京城中人津津乐道。
“喂,堂弟,你就这么...真的跟谢明夷定亲了?”顾长青纠结道。
顾长庚躺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谢明夷的庚帖,喜滋滋道:“你娘都把他的庚帖转交给我了,这亲当然定下了。”
“不是,你为什么要娶他啊?一个男人?还跟我大哥订过婚。”顾长青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废话!当然是我喜欢他。”顾长庚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哥都能娶他表姐,我这个做堂弟的为什么不能跟他成亲啊?”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顾长青十分不解,年少轻狂的年纪,根本不懂爱恨情仇。
顾长庚心情倒是不错,没有怼他,只故作深沉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呕!”
顾长青作呕吐状,还是半大孩子,听到这种情话只有嫌弃。
“对了,我娘已经在准备我大哥聘礼了。”顾长青突然想到。
“哦。”顾长庚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模样仿佛一只黑猫,缩回了自己的利爪,在阳光下打着呼噜。
顾长青无语,“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长庚睁眼,略思索道:“莫不是还要我添妆?”
“我哥是娶妻下聘,又不是嫁人,添什么妆啊!”顾长青崩溃。
“那没什么想问的了。”顾长庚再次闭眼。
顾长青:“.......”
他真想扯着堂弟的领口大吼,我哥的聘礼已经在准备了,你的呢?!!!
真是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堂少爷,夫人叫您过去一趟。”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我娘叫你?”顾长青眉头紧锁,莫不是为了聘礼一事?说实话,顾长青还是了解自己母亲的,并不觉得她愿意给堂弟出一份丰厚的聘礼。
“我先过去了。”顾长庚倒是不多想,摆摆手就跟着过去了。
进了魏氏的院子,一看,巧了,孙氏也在。
这两人关系倒是莫名其妙好起来了。
“见过大伯母,温夫人。”顾长庚行礼道。
魏氏点头,“长庚,你来府上多久了?”
“七日。”
魏氏喝了口茶,淡淡道:“你与谢公子已经交换了庚帖,婚约已定,可准备什么时候下聘啊?”
“对啊,你大伯母今日请我过来,就是商量下聘一事,长泽这边自有你大伯母操心,但你父母皆不在身边,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不好操劳,你自己就要多上点心才行,托太久让明夷急了就不好了。”孙氏掩唇笑道。
顾长庚似笑非笑道:“大伯母,你和温夫人急什么?我又不像堂兄已经快十七了,我才十四,成亲还早着呢。”
魏氏有些不悦,说:“以你的年纪自然不急,但先下聘,把婚期定下来再说,而且我专门请了京城最好的媒婆,到时候你和长泽的聘礼一起送过去,也省事。”
“那,大伯母怎么想的?”顾长庚眨巴眨巴眼,可以先定婚期?那倒是不错。
魏氏:“自然是你快点准备下聘的东西啊。”
顾长庚一脸天真,“大伯母,你不给我准备吗?”
魏氏气笑了,不屑道:“长庚,你虽然是侯府的堂少爷,但到底是外人,古往今来,断没有叔伯婶姨给侄儿准备聘礼,给侄儿娶媳妇的事,所以,这聘礼,还是要你自己想法子才行。”
孙氏在一旁笑眯眯的,说:“其实我们忠亲王府对聘礼要求不高,明夷也不是虚荣之辈,你俩既然有了婚约,那你即使在路边捡块石头充作聘礼,我想明夷也是乐意接受的。”
顾长庚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捡块石头?这话也说得出口!要是明夷不接受,那就是虚荣之辈了?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我去找奶奶,自古以来,多得是祖母给孙子准备聘礼的例子。”
“你!”魏氏一时气息不稳,站了起来,“老夫人年纪大了,长泽的婚事,我都没让她操心,如何能操心你的婚事?况且,老人家身上的钱财都要留作养老,怎么能拿出来补贴你?你还有没有点孝心?”
顾长庚诧异,“原来,大伯不给奶奶养老啊。”
“谁...谁说的!”魏氏猛地一惊,气急道:“你大伯再孝顺不过了,自然要给老夫人养老。”大楚对孝道还是很看中的,子告母,无论缘由,先杖责五十,要是没死再继续上告,而父母长辈告子孙后代,一告一个准。官员如果在孝道上有缺,除非替皇上挡刀,忠大过了孝,否则这辈子都不能升迁了,还要担心被贬。
“既然大伯给奶奶养老,那奶奶愿意出钱补贴喜爱的孙儿,有问题吗?”顾长庚一脸无辜。
魏氏指着顾长庚,气得说不出话来。
孙氏倒是个聪明的,眼见魏氏被一个小辈逼得无法反驳,直接说道:“老夫人自己出钱补贴孙儿,自然没有问题,但这补贴的金额多少就有问题了,自古以来,可没有老人家拿长房的钱财去补贴二房小辈这么一说的。”
魏氏也反应过来了,笑道:“长泽是长房嫡孙,将来要继承整个侯府的,长庚你的父亲虽然只是庶出,但毕竟与老夫人有了母子情分,勉强算是二房,你若想从老夫人那里得到什么,也要知道,老夫人的孙儿可不止你一个。”
如果顾长庚真的从老夫人那里抠出了什么,那她也要为长泽和长青讨些好处。
顾长庚嘴角抽了抽,道:“行吧,我自己准备聘礼,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温夫人答应。”
孙氏有些疑惑,说:“什么条件?堂少爷不妨先说。”
“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呢,向来是不肯吃亏的。”顾长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道:“虽然我可能凑不了多好的聘礼,但我还是希望王府出的嫁妆和我给出的聘礼是等同价值的。”
孙氏笑了,刚想答应,就听到顾长庚又说,“我来京城也这么多天了,明夷在王府过得怎么样,我也大致清楚,温夫人估摸着是不愿意给明夷准备多少嫁妆的,我可不想我千辛万苦下了聘,结果就带回来十之一二,那我岂不是也太亏了。”
“堂少爷大可放心,我还做不出贪外甥聘礼的事。”孙氏脸色铁青,心里却在嘲笑顾长庚不会做人,她对谢明夷再如何差,为了忠亲王府的面子上,几台嫁妆还是出得起的,倒是这侯府堂少爷,又能拿的出多少聘礼呢?几百两?不寒酸就不错了。
“你这话说的,人家忠亲王府还能在这事上,让你吃亏不成?”魏氏叹息,乡下来的眼皮子就是浅,白瞎了那张脸。
“口说无凭。”顾长庚摇头。
孙氏真的没脾气了,她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你要如何?”
“写个字据,对了,大伯母,你作担保,也留个名吧。”
顾长庚一本正经的拿出纸笔。
魏氏:“......”
孙氏:“......”
*
收好字据,顾长庚心满意足地地离开了,魏氏和孙氏二人面面相觑。
“你这侄儿,倒是让人别开生面。”
“乡下孩子,对钱财自然谨慎。”
“呵呵。”
*
老夫人寿宴结束后,管家对照名册清点了寿礼。
管家姓陈,是侯府的家仆,今年也快五十了,算是看着顾长泽兄弟两长大的,对两位少爷感情深厚。
陈管家打开了一幅画,是欧阳大学士的,名册上对应的名字是谢明夷,陈管家了然,看来这位王府的表少爷对之前的婚事还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拿这么珍贵的画作来讨好老夫人,只是可惜,婚事还是退了。
陈管家不免叹了口气,自家少爷是干大事的,娶个男妻实在不妥,退婚也在意料之中。倒是堂少爷,天天没个正型,听说大字都不识一个,谢公子嫁他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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