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骄傲的昂起头:“我爹可厉害了,你们这些外来人要去忘川湖,都需要得到他们白衣祭祀的同意的!”
乔安不甘落后:“我爹更厉害!他是第九层的报时人,塔顶上的钟盘也归他管!”
付清瞪他:“你爹再厉害,有神槎厉害吗?我爹可是离神槎最近的白衣祭祀!”
风孜回瞪过去:“祭祀庙里的白衣祭祀有几十个那么多,报时人可只有九个,更何况,我爹还是独一无二的钟盘看守者,你说谁厉害?”
见两人争先恐后的把自家老爹的底卖了个精光,甚至还有几分攀比的意气在里面,魏思淼乐了,“别急,一个一个慢慢说,说仔细点,让我们点评一下,看谁的爹最厉害。”
付清:“……”
风孜:“……”
两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不知深浅的坏人手里,顿时都闭上了嘴。
魏思淼:“诶,怎么不继续说了?”
付清哼了一声,把头侧过去,不搭理他。
风孜则是在冷笑,眼里的讥诮毫不遮掩。
魏思淼:“……”
这俩熊孩子真不讨喜!
仿佛欣赏了一出闹剧,顾长庚都有些瞌睡了,他伸了个懒腰,走到两个小羽民面前,直接道:“生或死,选一个吧。”
付清风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选生!”
风孜有点怕顾长庚,弱弱道:“大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们吧!”
顾长庚不置可否,这两小孩算好的了,最起码三魂还在,比起其他无忧无虑的羽民,他们的喜怒哀乐很明显。
但在善恶这块,两人的认知却是很模糊的。
顾长庚淡淡道:“问你们一个问题。”
付清大着胆子道:“问完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吗?”
顾长庚瞥她一眼,冰冷的目光吓了她一跳,她忙点头:“你问你问!”
“你们之前一直在说自己的父亲,从未提过自己的母亲。”顾长庚顿了顿,道:“你们的母亲呢?”
付清和风孜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迷茫和困惑。
母亲?
对啊,他们母亲呢?
如同巨大的迷雾笼罩了他们,两人回忆过去,却惊愕的发现他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母亲!
陌生,模糊,充满了谜团。
付清突然泪流满面,她朝着风孜大喊:“风孜,我们是有母亲的对不对?”
风孜脸上满是无措,他剧烈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付清崩溃了:“可我记得你是有母亲的啊!我只是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了!”
风孜难过的望着付清,眼泪掉了下来:“爹说过,不记得,就是没有……”
谢明夷悄悄扯了一下顾长庚的衣袖,“怎么回事?”
顾长庚柔和了眉眼,轻声道:“当有一件举世闻名的珍宝,被一群人看守着,你觉得他们是会尽职尽责,还是自守自盗?”
谢明夷迟疑了一下,道:“要分情况的,自守自盗者不少,但尽职尽责的看守者,也是存在的。”
顾长庚:“那如果,这份珍宝并不会因为盗取而有所损失呢?就像……阳光,你多晒一会儿,太阳也不会变的暗淡。”
谢明夷抬眸:“可是……太阳不需要看守者,它一直都在那。”
顾长庚歪着脑袋笑了笑,朝谢明夷眨眨眼:“因为有人,见不得光。”
祭祀守着白槎,报时人盯着钟盘,一个认为自己在守护珍宝,一个以为自己在等待黎明。
殊不知,珍宝埋在深渊,黎明之前全是黑夜。
顾长庚两手分别按住风孜和付清的眉心,银白色的光芒乍现,“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羽民的魂魄在一次次祈愿中变得贫瘠,直到无法负担下一次祈愿,这时,他们已经失去了自我。”
谢明夷似懂非懂,“那他们的母亲……”
“想想看,亲情也许难以割舍,但爱情却可有可无,用来祈愿岂不是皆大欢喜。”顾长庚阖眼,意识沉入两个羽民的回忆里。
他看到了付清和风孜的父亲,一个身着白衣的祭祀,一个裹在黑袍里的报时人。
祭祀在某一日回家,说:清儿,爹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平安的长大。
从此,付清没有参与过一年一度的羽民祈愿。
报时人则在深夜叫醒儿子,道:有些事,不记得,就代表……不存在,小孜,爹在城东买了个院子,你去那住吧。
城东的院子,远离闻时塔。
顾长庚睁开眼,似乎明白了这俩小孩为何是羽民里魂魄最齐全的了。
他们的父亲,在失去了妻子之后,发现了白槎城的秘密。
看着付清风孜迷茫的面孔,顾长庚难得语气温和了点,“你们各自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们。”
“你,带我们去忘川湖。”
“你,带我们去闻时塔。”
付清风孜:“……好。”
……
闻时塔,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钟。
顾长庚递给谢明夷一张剑符,“保护好自己,莫听钟声。”
乔安三人都被留在了客栈看着付清,他们刚刚引气入体,来了也没用。
顾长庚和谢明夷见到了风孜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经是先天三镜的修为,看起来却老态已生。
得知儿子抢了顾长庚两人的钱,报时人训斥了儿子一顿,就把风孜赶走了,然后冷冰冰道:“跟我来吧,除了第九层不能去,其他楼层,随意。”
顾长庚挑眉:“去了第九层会怎样?”
报时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你可以试试,闻时塔里没有通向第九层的楼梯,只有羽民才能上第九层。”
顾长庚看着闻时塔四周密密麻麻的禁灵阵法,懂了。
禁灵阵法范围内,任何人都不得动用灵力。
也就是说,没有楼梯,除了长翅膀的羽民,其他人根本上不去第九层。
进了闻时塔,顾长庚和谢明夷都有些惊讶,金色的纹路布满了墙壁地板,一个古朴的大钟悬空在中央,一个身着黑袍的报时人盘坐在钟下,周围有几十个面色苍白的人立于阵法交融处,用灵力维持着阵法运转。
“这些人……好像不是羽民?”谢明夷眼睛尖,看出了点什么。
风孜父亲目不斜视,朝二楼走:“他们是自愿留在闻时塔的。”
顾长庚眸光微闪,以人养阵,命数纠缠,这羽帝倒是大才!
若每层都是这般,阵法与几十人交互,那便不能强力破阵了,否则阵毁,人亡!
三人沉默了一路,终于来到了第八层。
顾长庚仰头,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第九层。
风孜的父亲展开黑色的羽翼,飞到第九层的大钟下方,金色的符咒环绕在他周围,一环环的灵力冲刷着下方所有楼层。
一瞬间,九层阵法归一了,整个钟塔都发出了轻鸣。
“分阵、合阵?”顾长庚觉得自己小觑羽帝了,此人在阵法上的造诣绝对世间罕见。
“长庚?”谢明夷表情凝重。
顾长庚:“怎么了?”
谢明夷指着最顶端的钟盘一角:“那里,我感觉很不好。”
顾长庚望去,只见那悬挂在大钟之上的圆形钟盘模糊了光线,一千刻度即将圆满,压抑而扭曲,仿佛有野兽要破笼而出。
“花要开了。”顾长庚喃喃道。
身着黑袍的报时人开口,声音回荡在钟塔里,“外来人,六月初六便是羽民之国的祈愿节,那一天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尽早离去吧。”
又是六月初六。
还差三个月。
顾长庚笑着拱手:“多谢提醒,我们不会久留。”
摸清了闻时塔的底细,顾长庚却开心不起来,阵法与数百人的性命连在一起,他该如何破阵?
若是……谢元君苏醒,倒是有可能。
第135章 作者浪迹天涯去了
“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
“想要吗?”
“想。”
“那就帮哥哥扔个骰子!”
一个衣着打扮放荡不羁的年轻男人,急不可耐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制的六面骰子,郑重其事的交给面前舔手指的小孩。
小孩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男子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芦,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坚定的接过骰子。
“大大大!一定要是大啊!”男子发丝凌乱,目光炙热,嘴里不断呢喃着。
“叮当!”
是骰子落地的声音。
“咔嚓!”
是男子心碎的声音。
“啊——!怎么又是一!说好的小孩运气不会太差呢?”男子抱头痛哭。
“大哥哥~”小孩拉他衣袖,指了指糖葫芦。
男子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残忍的咬掉一颗红艳艳的糖葫芦,“手气那么差,还想吃糖葫芦?呵。”
小孩愣愣的看着冷酷无情的男人,眼眶慢慢湿润了,“哇哇哇——!”
响彻天际的哭声在街头响起。
“宝宝!宝宝你咋哭了?娘不过在旁边买个东西,怎么就哭了呢?告诉娘谁欺负你了?”
一个彪悍的女人急冲冲的赶过来,一把抱住小孩,愤怒的小眼神不断扫射四周,很快就锁定了衣裳不整的男子。
“嗝!”小孩打了个哭嗝,小手指着男人,“糖、糖葫芦!”
女人顿时虎目一瞪,凶神恶煞。
年轻男子身体一颤,这个小孩的娘不过最基本的淬体境,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骰子掷出来的是一,他……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动手。
女人恶狠狠的开口:“就是你抢了我家小孩的糖葫芦?”
“大姐,误会!”男子吞了口口水,天地良心,糖葫芦明明是他自己买的,用来勾搭小孩的道具,再说了,你有没有给自家孩子买糖葫芦,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谁是你大姐!搁这乱攀关系!”女子大骂,“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看着年纪轻轻人模狗样的,连三岁小孩吃的都抢!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啦?”
被骂了一通,男子嘴角苦涩,把糖葫芦递给小孩,是他的错,欺骗小孩子稚嫩的心灵。
小孩捧着糖葫芦嗦了一口,又小声道:“少、少了一个……”
孩子娘瞪他。
男子自认倒霉,直接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总算打消了娘俩的怒气。
事毕,男子把钱袋朝掌心倒了倒,出来几个铜板。
数了下,男子唉声叹气,“就七个铜板了,还没到白槎城!”
说着随手掏出一枚上品灵石,边走边吸取灵气。
唉,穷得叮当响,腰包里只剩灵石了。
这就是圣灵教待选圣子——常伏八的现状。
他也被白泽赶下山历练了,白泽没有告诉他小伙伴离烛九的下落,他可担心了。
一下子想着烛九会不会迷路,一下子又想着烛九会不会被骗,就一操心老妈子!
也不怪他如此,九个男孩从小一起长大,跟常伏八玩得最好的就是离烛九。
虽说后来锻造了本命器之后,他看老六也挺顺眼的,但那只是图个吉利,不像和烛九这么真情实感。
想到他的本命器,常伏八就咬牙切齿,他一个先天三镜的修士,被自己本命器坑的常常连打个淬体境都要考虑再三,怕他们有什么底牌……天理何在?!
玲珑骰子安红豆,天命难违知不知?
他明明是一个占卜师,一个能看透命运摆弄乾坤的占卜师,却总被自己的命数玩弄。
玲珑骰子,六面,从一到六。
掷到一,他的修为会被压制到百分之一。
掷到二,他的修为会被压制到十分之一。
掷到三,可喜可贺,他终于能恢复本来的修为。
掷到四,否极泰来,他能获得十倍增幅。
掷到五,吉星高照,他能获得百倍增幅。
掷到六,天降鸿福,他能获得千倍增幅!!!
不客气的说,掷到六,他就能原地起飞,敢跟世界为敌!
常伏八吸了吸鼻子,自打有了这个本命器,他就掷到了一次六。
那次,他把烛九按在地上锤。
事后,烛九问他,要不要更换排名。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这种全靠运气的力量,他觉得不安稳。
除非,日后他能掌控这枚小巧玲珑的骰子。
“六啊六,走到六月六,今儿喝杯酒,明儿吃牛肉,只愿年年有今日,月下柳梢头!”
伏八嘴里哼着自编的小调,慢悠悠的走着。
没办法,他错过了传送阵,骰子又只掷到一,只好走去白槎城。
不过……虽然他占卜到烛九会去白槎城,但依着烛九不断迷路的性子,不会他到了,烛九还在路上吧?
常伏八陷入了沉思。
……
忘川湖。
羽帝再一次回到这里。
“羽衣。”他呼唤着羽衣□□字。
一只白色的大鸟飞来,单足立于他的肩膀上,口吐人言:“六月初六就要到了,你不多收集一些魂魄,来这里做甚?”
羽帝眉目暗沉,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道:“最近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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