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祀回头:“付恒,你怎么了?”
“回大祭司,付恒无事,只是见此情景,略有感概。”付恒强行淡定下来,心里却焦急不已,付清……他的女儿,怎么会也来忘川湖?他不是叮嘱过,让她不要参与这次的祈愿节吗?
老祭祀拍了拍付恒的肩膀,面皮抽动:“神槎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我已经老了,将来侍奉神槎的责任,就要交托在你身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道最后一句,老祭祀手上力道加强,付恒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是,付恒牢记。”
大祭司一定知道了什么!他在警告自己!
付恒深呼吸一下,把目光从女儿付清的身上移开,大脑疯狂转动。
“羽民随我,一叩首!愿世间昌平!”
大祭司已经不管付恒了,他开始引导羽民许愿。
羽民:“愿世间昌平!”
他们的表情开始迷茫。
“二叩首!愿海晏河清!”
羽民:“愿海晏河清!”
他们的目光逐渐涣散。
“三叩首——”大祭司刚想说出最后一愿,却被付恒死死捏住了手腕。
“大祭司!”付恒眼中充满了祈求和无助,“我女儿还在里面,您不能……”
大祭司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甩开付恒,嫌恶道:“付恒,记住你的身份!今日是祈愿节!”
付恒跪在地上哀求:“我知道祈愿节的重要,但我女儿不能有事啊,求求您了,大祭司!看在我这么多年……”
“嘭——”
付恒被大祭司一脚踹下了忘川湖。
“咕噜噜——”
忘川之水,消融魂魄,灭除记忆,活人是无法在其中存活的。
付恒连挣扎都做不到,就沉入了湖底。
不知所谓!
大祭司甩了甩袖子,继续说出最后一愿:”愿吾神常在,佑我羽国安宁!”
羽民:“愿吾神常在,佑我羽国安宁!”
他们彻底失去了自我。
谁也没有注意到,羽民中有一个女孩,在那名白衣祭祀坠入湖底的时候,眼中泛出了泪光,她恢复了部分神志。
最后一愿,女孩没有开口。
大祭司混浊的目光中满是激动和兴奋,他羽翼展开,高喊:“拜祭吾神!”
羽民:“拜祭吾神!”
三愿失三魂。
从此,羽民也像外来人一样,丧失了自我。
最后,大祭司嘶声力竭:“恭迎羽帝!”
羽民:“恭迎羽帝!”
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笼罩了忘川湖的上空,带着不详的黑气,羽帝降临了。
羽帝相貌依旧年轻,但耳边鬓发却已经花白,他面无表情的立于半空中,漠然注视着下方所有的羽民。
“这老小子总算出场了。”常伏八真的按耐不住了,他本就对命数因果一道了若指掌,现在眼睁睁看着数十万羽民自身的命数被剥夺,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上虞四蹬了他一眼,还是寻求顾长庚的看法,“前辈,再不动手,真的来不及了。”
顾长庚淡淡道:“来得及,现在他吃多少,待会儿就让他吐多少。”
他抚摸着谢明夷的发丝,低声道:“我跟你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谢明夷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我怎么可能……”顾长庚大汗。
谢明夷:“那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顾长庚咳嗽了一下,凑在他耳边道:“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谢元君。”
谢明夷怔住了,谢…元君?
顾长庚往前走了一步,回首扬起一个肆意的笑容:“当然,更重要的是——”
“——相信我。”
“上虞四,这几个小型阵法,交给你处理。”
“离烛九,那些祭祀庙的祭祀,你来对付。”
“至于阿福,你先掷个骰子吧。”
常伏八:“……”
上虞四和离烛九连掷骰子这事儿也跟顾长庚说了?
“我和明夷去跟羽帝聊聊。”
顾长庚一把搂住谢明夷的腰,御剑而起,直接越过跪伏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羽民,来到了羽帝跟前。
羽帝身后的羽翼散发着浓郁的黑气,他冷眼看着顾长庚两人靠近,道:“御剑飞行?你们是哪家的小辈?”
顾长庚微笑,指了指后面已经开打的圣灵教三人组:“圣灵教。”
羽帝嗤笑:“不愧是圣师白泽,果然算无遗策,不过,只派你们五人,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白槎城?”
顾长庚毫无负担的把帽子扣在白泽头上,“圣师一直瞧不起羽帝,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羽帝听了也不发怒,只声音更冷了几分,“是吗?原来圣师之前教本座阵法时,说本座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之人,都是在骗本座?”
原来羽帝的阵法是白泽教的,也对,这个世界本就是从无到有,若不是白泽传授修仙知识,根本不可能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顾长庚继续编造:“圣师让我传达一句话。”
羽帝执了半个弟子礼:“愿闻其详。”
顾长庚严肃道:“白槎不可开花。”
“哈。”羽帝笑了,仰着头哈哈大笑,天上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其中隐隐有电光雷鸣。
“看见了吗?”羽帝指着天,“庆祝白槎开花的天劫已经登门,怎可打道回府?”
“圣师,说得太晚了啊。”
第139章 今天过白槎城副本!
忘川湖畔——
“保护羽帝大人!还有大祭祀!”
顾长庚等人的出现打乱了祭祀们的步骤,纷纷呼喊起来,怒吼着拿出灵器,与圣灵教三人战斗。
说是三人,其实只是离烛九一人在抵抗那些祭祀。
银发飞舞,一根轻巧的竹杖敲击在羽民身上,却仿佛遭遇重击,无不吐血倒地。
“伏八,你快掷骰子!”上虞四脚步转动间,一个个小型阵法被化解。
常伏八抬头凝望着空中的羽帝,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着!”
“再等,烛九就撑不住了!”上虞四大吼。
离烛九虽然是元神境修士,但有几位祭祀实力也不低,尤其是大祭司,看着年迈佝偻,动起手来还真不含糊。
而那些失了神智的羽民则张开翅膀,一个个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三人。
“烛九不用你管,你安心破阵!”常伏八侧身躲过一个羽民的袭击,手指飞快掐算,时不时朝忘川湖中央看一眼。
上虞四简直要被常伏八气死了,这里的阵法密密麻麻,一环套一环,破解起来十分费劲,再加上羽民的侵扰,他破阵的速度就更慢了。
就在三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顾长庚已经一剑劈飞了羽帝。
羽帝目光暗沉,死死的盯住顾长庚,“你究竟是何人?”
顾长庚懒得理他,霜无在手,四种剑意轮回交错,不断在羽帝身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羽帝身上鲜血淋漓,他落了下来,半跪将手按在湖面上,泛起了一圈圈碧清色的涟漪。
“禁灵大阵,启!”
一个足以笼罩白槎城的阵法,启动了。
禁灵大阵,顾名思义,里面禁止使用灵力。
离烛九惨了,他失去了灵力,无法腾空,只能手忙脚乱的躲避着羽民从天而降的攻击。
顾长庚接住从天上坠落的谢明夷,将他放在湖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羽帝。
这时,一声雷鸣在耳边乍响。
是神树白槎的天劫,它已欲势待发,却因天道无意识迟迟不发作。
“哈哈哈!这一天,本座等了整整一千年!神树白槎,开花吧!”羽帝陶醉的闭上眼,呼吸着带有血腥气的空气,手中浮现出一个个咒印。
“血脉剥离大阵,启!”他大喝一声,双手合一,指尖翻动,一个巨大的蓝紫色阵法缓缓升起。
血脉剥离?
顾长庚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谢明夷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怎么会还有一个大阵?!”他这些天走遍了白槎城,明明只发现了三个大阵!
羽帝愉悦的笑了,“这是本座自创的阵法,专为羽民而启!”
“啊——!”
下方传来痛苦的惨叫。
谢明夷回头一看,顿时懵了,那些羽民的翅膀纷纷破碎,化为点点萤光,聚在一起,被忘川湖中心的巨树牵引着,丝丝缕缕的融入白槎的躯干。
失去羽翼的羽民也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力量和精气神,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难以动弹,有些落入忘川湖的更惨,声都没冒一个,就沉下去了。
圣灵教三人的心也渐渐沉了。
只见那神树白槎的枝干却越发晶莹剔透起来,上面结满了一个个小巧玲珑的花苞,一阵迷人的香味弥漫开来,极致荼靡,勾人堕落。
没了羽民的攻击,离烛九微微喘了口气,“伏八?”
常伏八深呼吸,握紧手中的玲珑骰子,“再等等!”
他已经看到一只白鸟飞了过来,那是神树白槎的伴生兽——羽衣。
羽衣褪去鸟身,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足尖划过水面,站到羽帝身边。
羽帝神色柔和了些,“你怎么来了?”
羽衣嗔道:“我若不来,只怕你要被这九州来的剑修打死!”
羽帝皱眉:“我已经开启了禁灵大阵。”
羽衣轻笑一声,道:“谁告诉你,剑修没了灵力,就无法战斗了?”
羽帝诧异的朝顾长庚看了一眼,那名被羽衣神称之为剑修的男人,立于阴影处,只能看清下半张脸,却依然能看出没有半点慌张的迹象。
羽帝心中一惊,若不是羽衣来了,只怕他真的会当那人已经失去了力量,只能任他宰割了。
羽衣也忌惮的看着湖边那两人,剑修的力量波动,她和白槎记忆深刻。
“奴家见过顾道主。”她俯身遥遥一拜。
顾长庚支着剑,扬起下巴问:“你认识我?”
羽衣微笑:“顾道主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顾长庚眉间戾气一闪而过:“胡扯!你又不是人!”
羽衣神脸黑了,勉强保持镇定道:“顾道主,我们可没有招惹您,修行界与天争命,万物各有其道,您又何必把路堵死,不让我们走呢?”
顾长庚嗤笑:“你的道,就是以众生命数为基石吗?”
羽衣神也有些怒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修行人士,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再说了,吾等也是遵守了此间规则,方才取其命数的,有何不可?”
“我不是。”顾长庚掀了掀眼皮,漠然道:“除了山岚,我的剑下,从未斩过无辜之人。”
“明夷也是一样。”他注视着谢明夷,“我们修的是真我,不是恶念。”
“你,早已入魔。”
“入魔也比死在十方界强!”羽衣神表情狰狞,她一挥手,无数的翎羽浮现空中,附着已死之人的怨气,朝众人袭去。
“第一式,诛邪破魔!”
浩然剑气突起,直直的扫向翎羽,只听闻几声鬼泣,便如雪花一般消融。
诛邪破魔——
一切怨气、魔气、邪恶之物的克星。
“好个顾道主!”羽衣神目光阴狠,转头对羽帝道,“快点开启闻时塔!”
闻时塔最顶端的钟盘里凝聚了千年来被荡魂钟震碎的魂魄,日夜无间断的钟声,总会让凡人无从抵抗。
羽帝凝重点头,手指翻转,结出一个个法印,“十方金锁大阵,启!”
瞬间,一根根金色的锁链穿插在空中,盘旋在城中店铺、作坊、田间,穿透一个个在白槎城居住的外来人的胸膛,吸取着鲜血和魂魄,直到在闻时塔汇聚。
金色锁链缠绕着钟塔,不断往上,眼看就要触及顶端的钟盘。
顾长庚一剑劈在了锁链上,只听咔嚓一声,锁链断裂,却又在瞬间重新连接。
“麻烦!”顾长庚再次体验到阵法的诡异。
“斩不断的,这是十方金锁,上面依附了现世之人的因果,若要斩断,需得杀光那些因果缠身之人。”谢明夷冷静道,“而那些人,正在被锁链穿胸而死。”
要等那些人死光了,才能终结十方金锁大阵?
可是那些人的生命,本身就在为锁链提供力量。
人死光了,锁链就已经到顶端了。
“交给我吧,我能破阵。”
突然,上虞四开口道。
谢明夷有些惊讶,上虞四的阵法天赋很强,但他太过年轻,是无法和羽帝抗衡的。
“以吾之血,破汝之阵!”上虞四缓缓抬起手,割破掌心,鲜血没有滴落,而是形成一颗颗血珠,朝着锁链洒落。
“呲呲——”
如同滚烫的铁块,被交上了冷水,锁链剧烈抖动起来,竟然开始崩碎。
“嗯?”羽帝察觉到了阵法的异动,他定眼看向上虞四,有些眼熟。
上虞四扬起嘴角,“好久不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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