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音醉醒来时,奈何已不再身边。
啊,好想快点到他身边。
路音醉在厨房找到了奈何,此时的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给自己做吃的。
这一天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事。
温暖也抱在怀里。
不对。
没有发生什么才是发生事了。
“过来。”路音醉低沉着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奈何就知道路音醉一定发现了什么,想逃。
可想而知被路音醉逮了回来。
奈何手捂着屁屁,尴尬的对着路音醉笑了笑,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原本路音醉还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大概是知道了。
路音醉坐在床边,奈何被强制性地趴在他腿上。
路音醉拿出药膏准备给他上药,但是奈何一直捂着不肯放手。
想也没想的路音醉拿开了奈何的手,要给他上药。
瞬间,路音醉愣了下。
路音醉抱起奈何,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看着他的脸问道:“为什么?”
奈何哭了,哭得一抽一抽的,也没说为什么,就说什么“要存着,是你的,要留着”。
路音醉无奈,就这样抱起奈何带他去沐浴清洗。
奈何在水中胡闹着,路音醉也不恼,紧抱住奈何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乖,会生病的。”
奈何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再胡闹,红着耳朵任由路音醉替他清洗。
路音醉的声音总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明明是奈何非要带着路音醉回西厢竹林静养的,但奈何自己却总是出去。
路音醉有事没事就躺在樱花树下的秋千椅上,抿着樱花酿。
邵梓令实在是看着无聊,这里那么枯燥的记忆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奈何总是出去,可邵梓令又跟不出去,只能陪着路音醉无聊着。
这次奈何回来的很晚,深夜十分才带着一堆东西满身疲惫的回来。
“呼!”奈何把一大推东西扔在桌子上,拍了拍手,“这次就不用再出去了。”
奈何一共出了六次门。
第一次去了零那里,见了零、万依和兔。
第二次去了余否和夏柳秧那里,陪他们一起整理了药材。
第三次去了舞书那里,和他比试了一番,虽然奈何是一直在逃。
第四次去了白夜家,安静的陪着动不动就哭泣的他。
第五次去了乔七和七巧的双莲居,听他们讲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糗事。
第六次去了十之者的小屋,见到了路音雪和离,离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好,路音雪一直护着他,不过奈何还是从离的尾巴上揪下来了些毛。
没有见到千音,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奈何还是去房门和千音说了句话:“我走了,铃铛儿。”
我走了,零,小可怜,一一,兔子。
我走了,爸爸,妈妈。
我走了,小五。
我走了,八崽,尘风。
我走了,七姐,七哥。
我走了,小白,李子。
我走了,铃铛儿,笑笑。
我走了,糖豆儿。
奈何和路音醉说他在路上遇到了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叫江落,她被赐婚给了一名新进状元,上街买布料,说是要自己缝绣嫁衣,只有穿自己缝绣的婚服出嫁,才能一辈子幸福美满。
所以,奈何也买了许多布匹和针线材料,他准备自己缝制婚服,独一无二的婚服。
奈何此后再没出过门了,他总是躺在院子的秋千椅上缝缝补补,一地的碎布,小心翼翼地缝绣着,极为爱护。
直到有一天,路音醉发现奈何的手不对劲,颤抖着握不稳针,路音醉一把抓住奈何的手腕,把着脉。
是魂毒,原本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魂毒到了奈何身上。
路音醉皱着眉看着奈何,奈何别开头,逃避着路音醉的眼神,声音带着些微哭腔:“就这样好不好。”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奈何的身体愈加消瘦,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路音醉的眼睛保护着奈何,但面对魂毒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延缓发作的时间。
奈何一直不肯停下缝衣的手,尽管他痛苦不堪,尽管他抬不动手。
“小妖精,我好难受。”奈何躺在樱花树下的秋千椅上看着坐在一旁的路音醉。
“回房。”路音醉说罢便起了身。
“骗你的,才不要。”奈何吐了吐舌头。
“……”
“好了啦,你活几年我才活几年,永生诶,怎么想都不亏好不。”尽管难受到无法动弹,奈何一张嘴依旧不忘调笑。
“……”
魂毒,限制于灵魂之上的毒药,这本是奈何所承受的毒,却被路音醉挡了去。
奈何自然不肯路音醉承受此毒,他的胡黎,强大且完美,怎么能受制于此毒呢。
翻阅无数偏方书籍,才找到引毒的方法,性引。
只要路音醉好,奈何怎样都可以。
也不知道死于魂毒,还能否转世,这人,是奈何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之人。
“不过好可惜啊,这个世界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没看过。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啦,其实每个地方长得也都差不多。”奈何也不看路音醉,手颤抖着缝制着婚服,几下都穿不过一针。
“……”
“呃……怎么办,还是好想去这大千世界好好看看,虽然我们已经走过了好多地方,但这个国家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你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好不好?”
“……嗯。”
寂静片刻,风悄悄刮过樱花间。
“樱花真的好美啊。”奈何艰难地抬起头眨了下眼睛,想起了初见路音醉的场景,那一眼便是一辈子。
“我想睡一会儿,可以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奈何放下手中的针线,缓慢的移动手指想要去握住路音醉的手,还没动一点,便被一个温暖的手紧紧地包裹住了,很暖很暖。
“从前,有一个人,他人如其名,让人无可奈何……”
奈何从身后拿出一副狐狸面具,用从离尾巴上薅下来的毛发做成的,只能露出两只眼睛,但下半部分可拆卸。
是奈何说好要给路音醉做的面具,拖了那么久了,终于在有生之年完成了。
慢慢地盖在路音醉的脸上,奈何强忍着痛苦弯起了嘴角,左眼滚落一滴泪水。
真好。
奈何闭上了早已支撑不住的双眼。
面具没了奈何的手的支撑,掉落在地。
两人红色的光线连接破碎消失,从此路音醉又只身一人存于世间。
婚服还未完成,一针一线都是奈何的念想,华丽的婚服盖在奈何身上。
风吹过,花瓣飘零,落在婚服之上。
这个未完成的婚服,大概是奈何一生的遗憾。
再也穿不上这个婚服了。
路音醉捡起地上的狐狸面具,戴了起来,从此我用你给我的眼睛,代你看世界万千,寻找你的身影。
这一日,是二月的一天,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这满院子的樱花,也不知是路音醉送给奈何的惊喜,还是顺应季节的开放。
无论怎样,奈何再也不会看不见樱花了。
有路音醉在的地方就有盛开的樱花,有路音醉的在的地方就有奈何。
路音醉摘下下半部分的面具,一只手一直紧紧握住奈何的手没放开,一只手将下半部分面具放到一旁后伸到奈何耳边,揉了揉奈何的右耳耳垂,每次都会害羞到发红的耳朵,现在不会了。
路音醉探过身子,微压在奈何身上,拿起还未完成的婚服的一角大手一挥,将它盖在了两人的身上,侧过脑袋,嘴唇轻轻贴上奈何的嘴唇。
微凉还带有点点余温。
莫笑一世倾,一世为君倾。
第58章 伴泪而醒
邵梓令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樱花花瓣穿过他落在了地面,这美得动人心弦的画面,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泪花模糊了视野。
原来路音醉的面具是这样来的。
原来胡黎公子的名称是这样来的。
原来樱痕的存在是这样来的。
原来左眼眼周的咒文是这样来的。
原来魂器无名是这样来的。
原来永不凋谢的樱花是这样来的。
原来只喝樱花酿的原因是这样来的。
原来路音醉的性格是这样来的。
原来邵梓令所见到的路音醉,全是因奈何而生的。
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满身都是你的身影。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如果邵梓令没有猜错的话,路音醉之后的一切都是为了奈何。
四季不败的樱花是路音醉送给奈何的惊喜。
时间走廊是奈何构建的时间,是路音醉救出奈何后泄气的产物。
成片红竹林是奈何不喜绿色喜红色。
红竹村是路音醉和奈何的家,怕奈何迷了路。
就连一次又一次的帮助邵梓令,替自己禁锢封印镇魂珠,都是只是因为那次在洞穴内帮助了奈何。
可是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邵梓令没有看到,而这些也全只是他的猜测。
但是邵梓令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因为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有迹可循。
狐狸面具的右眼,应该是路音醉自己封上的,左眼是奈何的眼,用奈何的眼看这个世界,继续行走在时间的长河。
邵梓令抽泣着,为什么会看到这段记忆,一开始邵梓令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原来这段记忆是路音醉最后拥有奈何的记忆。
哭着哭着,邵梓令恍然清醒,清醒后发现自己没有漂浮在空中。
邵梓令躺在木床上哭着醒来,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邵梓令一人,床的周围用蜡烛布满阵法。
邵梓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坐起身来,望着满屋的蜡烛,却好像看到了路音醉和奈何换眼时的阵法。
眼神有些离散,邵梓令赶紧使劲摇了摇头,清醒思维,看了看手掌,确定这是自己的,然后告诉自己,自己叫邵梓令。
邵梓令摸了摸自己披肩的头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原本那么短的头发现在也长至肩膀了。
邵梓令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却发现床边没有鞋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邵梓令光着脚踩到地上,脚沾地的一瞬间,蜡烛全部熄灭。
这时房门被打开,傅倾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傅倾让邵梓令一时有些陌生,却依旧满心欢喜。
“傅,傅倾。”邵梓令看着来者呼喊着他的名字。
傅倾没有回应,邵梓令有些尴尬的用脚趾扣着地面。
傅倾穿过已经失效的阵法,将邵梓令抱起,在邵梓令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傅倾将他抱入了另一个房间的床上。
这个房间邵梓令极为熟悉,这是傅倾山顶上的家,这个房间是傅倾的房间,之前在这里玩时,自己同傅倾睡在这里。
现在邵梓令有了其他时段的记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傅倾也不说话,放下邵梓令就出了房间,邵梓令清晰的听到傅倾锁门的声音。
所以自己是被关在房间里了吗?
什么情况啊?!
傅倾每日除了送饭菜外,不会在房间内的多待。
邵梓令真的要疯了,比飘在空中无人说话还要疯狂的感觉。
那至少还能看戏,每天的戏还不一样,可这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这房间里啥也没得看、啥也没得玩。
这日在傅倾送完午餐后,邵梓令吃完躺在床上拍了拍肚子。
再这样下去要变成猪了。
不行,得做出改变了!
邵梓令翻身下床,没有鞋子也不能限制邵梓令下床的决心。
可想而知从门是出不去的,傅倾每次进出必锁门。
邵梓令试了试窗户,也不知道是傅倾忘了还是什么,窗户没有封死。
邵梓令探出脑袋,看了看窗户周围,傅倾没有在,狡黠地笑了笑,邵梓令偷溜地翻出了窗户。
啊,终于出去了。
反正没穿鞋,不会有啥动静,邵梓令跑过院子,眼看着最后一扇门就在眼前,突然撞到一堵无形的墙。
“哎呦。”邵梓令啪的一下撞上,疼的直发慌。
邵梓令摸索着面前这堵无形的墙,找不到穿过去的方法,渐渐感觉身后倒映下一片暗影。
邵梓令慢慢地回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傅倾,尴尬地扯了扯笑容。
“傅倾……”邵梓令笑着喊着傅倾的名字,背靠在身后那堵无形的墙,毫无退路。
自从邵梓令醒来后,就觉得傅倾有些恐怖了。
那股低气压越来越靠近,邵梓令强撑着笑颜,眼睛打着转,看着两边的情况,最后对着傅倾扯了个更大的笑容,便撒开腿往左边跑去。
跑着跑着发现跑不动,回头朝着拉住自己的傅倾笑了个“真诚的笑容”。
“傅倾,傅倾,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和你说了再出来。”邵梓令被傅倾拖着往房间走,虽然内心是十分拒绝。
傅倾根本没有回头看邵梓令一眼,邵梓令看着眼前这默不作声的人,不由的有些委屈。
“傅倾,我脚疼。”光着脚的邵梓令可怜兮兮地说道。
终于,傅倾有了反应,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低头看了眼邵梓令的脚,因为踩了地面有些脏兮兮的。
傅倾抱起邵梓令,重新给他放到了房间的床上,然后出了房门,把房间锁上了。
邵梓令谨慎的不让自己的脚底沾到床,生怕把被单给弄脏了。
邵梓令看着还开着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晚饭时分,傅倾照常送来了饭菜,放在了床上的小桌子上,摆好饭菜了转身就要离去,没走两步就停下了步伐。
傅倾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双手,伸手就要掰开,可邵梓令却抱的更用劲了,紧紧地抱着不让傅倾有掰开的机会。
“傅倾,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这样板着脸,你这样我好害怕。”邵梓令贴着傅倾的背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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