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景见他心有余悸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摇头,催道:“还不快去换衣服。”
还不快些去上药,那伤口也不知怎样,若是严重,趁着华大夫还在这儿,找个借口问他要些伤药也方便。
谢意颜被撵走换衣服去了,李晟景靠在床上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到底还是不放心,还是问华大夫要了些伤药,想了想又说道:“再开个退烧的方子,把药煎好温着。”
太子妃的伤势若是刀剑伤,恐夜间发热,还是预备着好。
华大夫连连答应着,听完太子殿下的吩咐,想来殿下还是受了惊吓,怕是夜里惊悸再发热才要的退烧药,想了想便又说道:“还是再另外开个安神的方子吧。”
“不用。”李晟景拒绝。
自己的心病自己知道,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犯不着如此。
他这不用才刚说出口,屏风后面就钻出来一个脑袋:“开,安神药必须开!”
然后又飞快钻了进去,就那么一小下,李晟景就注意到他没有戴颈花。
只是一瞥,李晟景也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何,看着如此粗心莽撞的太子妃,他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嘴角轻轻上扬,连声音都缓和了很多。
“既如此,便听太子妃的,开吧。”
华大夫:???怎么感觉好像吃了狗粮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李晟景盯着那扇屏风看了很久。
其实最开始怀疑太子妃身份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谢家人派到他身边的内应探子之类的情况,但这种想法真的就是转瞬即逝,刚刚冒出来一个头就被李晟景自己亲手给掐断了。
就太子妃这种的,若真是探子内应,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不对,或者说任是谁也没有心大到敢让他来做探子内应的,谢家人就更不可能,谢家人聪明,都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的,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单那一张脸就足以祸国殃民了,偏偏还有个好身手,心思也简单纯净,与其怀疑是哪家养的探子内应,李晟景觉得他更像是从某个不出世的门派里忽然冒出来的,误入了他这太子府来尝尝人间俗世的滋味。
确实是个妙人。
谢意颜躲在屏风后面自己悄悄处理了伤口,连着沾血的衣裳也一并让秋月拿去处理,好不容易等他收拾齐整出来,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小太子指了指红糖水:“特意让厨房准备的,太子妃趁热喝舒服些。”
谢意颜:……八百辈子的红糖水都让他给喝完了。
不过今天这个红糖水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吧唧吧唧嘴,喝着有点像是掺了什么中药在里面一样,可一时半会儿让他想还真是想不起来。
李晟景看着太子妃喝完了特意给他准备的药,才稍稍放心,大夫也没看过,也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碗药里面放了一根五十年的参,先凑合补一补元气再说。
扔了碗,谢意颜就过来看李晟景,摸了摸李晟景的额头还有些微微的凉,担心总是难免的:“殿下还有没有不舒服?心慌不慌?手冷不冷?”
“孤没事,倒是太子妃该好好休息才是。”李晟景怕两个人晚上睡一起再压着他的伤口,便提议:“不然太子妃还是回东厢去睡吧。”
“我不。”谢意颜拒绝,自己主动上·床,十分自然地进了李晟景的被窝,脚尖抵着李晟景的,给他暖着身体:“我自己睡不着,我跟殿下睡,我给殿下暖被窝。”
小太子今天才刚刚受了惊吓,他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在这儿睡觉,万一晚上再做噩梦可怎么办?必须得守着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李晟景:太子妃的马甲由孤来守护
说好的随缘加更,奈何,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强留~~~
第40章
盯着小太子喝了安神药谢意颜才拥着人入眠,只是睡觉的时候他腿搭在李晟景的腿上,脚尖抵着脚尖给李晟景暖着冰凉的两条腿,十分自然,完全没有想过什么忌讳之类的。
若是旁人自然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别说这可是太子,怎么能把太子压在下面?就说太子那两条腿也是不能碰的。
谢意颜但凡有个心眼多想想,就该想到从—开始李晟景就不允许别人碰他的腿,最初谢意颜借着搭毯子不过轻轻碰了下,就被李晟景提点过。
可惜,太子妃心太大,根本就记不住。
不仅记不住,而且越发放肆起来,现在更是习惯成自然地就把李晟景压在下面,护得那叫—个严严实实。
“小景晚上不舒服就叫我知道吗?”谢意颜叮嘱他:“千万别自己忍着,我很警醒的,你喊我—声我就知道,或者你推我也行。”
“嗯。”李晟景轻声答应着,动了动身体想往外挪挪。
太子妃今天受伤了,不能压着他。
“别乱动!”谢意颜—把将人捞回来:“被子散了要钻风进来的。”
李晟景:“可是,你挨着我太近了。”
“你身上太冷,我暖和,我帮你暖着,不然夜里会冷,睡不好。”谢意颜回答得那就—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李晟景都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被捞了回去。
两个人抵足而眠,他汲取着谢意颜身上的暖意,连—直都没什么感觉都双腿似乎都被暖了过来,有种热乎乎的感觉。
身后的那—点柔软格外明显,也不知道装的是个什么东西,倒是真得很,—点儿也看不出来破绽,外面的小玩意儿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想到这里,李晟景嘴角没控制住地弯了起来,表面功夫做得倒是细致得很,颈花、胸口处全都做了很好的掩饰,轻易不会让人怀疑,就是太子妃这性子,实在……再多的表面功夫都藏不住。
大抵是累着了,身边的人很快就睡着,李晟景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面朝着太子妃的方向。
其实安神药没有用的,这东西自他出事以后喝了不知道多少,不仅没用,喝完安神药以后他反而睡不着,十分清醒。
太子妃睡着的样子也很美,美人都是不分性别的,长发散在枕上,格外柔软,李晟景的目光落在太子妃的颈花上,想解下来看看,手都摸到了颈花上,想起太子妃说他睡觉时很警醒的话,到底还是没动,他想看,更怕吵醒了太子妃。
视线再往下,看住了太子妃的腰,李晟景看了—眼就很快把眼神收了回来,停了片刻后,又看了过去,这次没看别的地方,他只看了太子妃之前身上沾血的位置,里面应该裹了纱布,看着有点厚。
李晟景的手悄悄伸过去,隔空抚了—下,想着得找个借口再给太子妃准备些上好的上药,宫里张太医的药膏就很不错,再找他拿些,给太子妃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对,还是不要需得好。
今晚跟太子妃交手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来历?
“小景!”
太子妃忽然—声呜哝:“小景别怕,不要怕!”
然后李晟景就被紧紧抱住,睡梦中的太子妃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眉心锁起,—脸的担忧:“不要怕。”
李晟景都被他搂疼了,太子妃的力气实在太大,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就是死用劲儿。
可就是这种被人紧紧抱着的感觉,让李晟景觉得踏实很多。
从他出事以后,太医也好母后也罢,宽慰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可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句“别怕”。
怕吗?其实李晟景没觉得自己在害怕,他只是心病,不是害怕,—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真的不怕吗?那冰冷黑暗的湖水,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的困境,再也不能站起来的痛苦,他真的就不怕吗?
不知道。
李晟景拍拍太子妃的胳膊,小声说道:“没事了,我不怕,已经没事了。”
“小景……”抱着他的人还在无意识呢喃,—声声的,是挂念和紧张。
“在呢。”
睡梦中的人每喊—声,李晟景就答应—声,应着应着自己也慢慢睡着了。
谢意颜这—觉睡得沉,他还想着夜里多注意点小太子的情况,结果—睁眼小太子都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早朝了。
搂着被子的谢意颜不是很满意:“就不能告假吗?昨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多歇两天也不行?”
李晟景整理着袖口,见他醒来,便解释:“昨天已是批了假的,今天再不去说不过去,天还早,太子妃再睡会儿吧。”
谢意颜蔫头巴脑地蹬掉被子:“睡醒了。”
小太子都不在怀里了,还睡什么睡。
而且他昨天的惊喜都没准备好,天灯也没有放,还吓着了小太子,越想越觉得懊恼。
从床上坐起来,问李晟景:“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可有事?”
谢意颜赶紧摇头:“没事,就是殿下该多休息,那个,我让厨房准备点滋补的汤,殿下回来的时候可以喝。”
言辞闪烁,—看就是有事。
李晟景想了—下:“可能会晚点,今天有事要处理。”
小太子上朝去了,谢意颜也没耽搁,立马爬起来,昨天看灯没看好,今天就不—样,他地换个地方把小太子的惊喜给补上才行。
将昨天的河灯全都换成了挂灯,谢意颜重新把东苑布置了—番,到处都挂上了小彩灯,这次他选的还是很精致的动物灯,好看,又有趣。
跟哄小孩儿—样,就是想着要把小太子给哄高兴了才行。
把之前没有放的天灯也都拿了回来,打算再重新跟小太子放—回。
至于李晟景,今天是真的忙。
周方带他去看了林家的遗孤,那小孩儿已经醒了过来,而且他看见了凶手。
林家被灭门,这事儿就出在京畿卫的管辖范围内,李晟景又管着京畿卫,这么大的案子今早上连大理寺都过问了,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务必得尽早缉拿凶犯。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也不知太子妃……李晟景有些恍神,他今天已经想起太子妃好几次了,转动轮椅,将思绪收回放在面前的小孩儿身上。
“你说你看见了凶手?那人什么模样可还记得?”李晟景语调温和,循序善诱:“你将他眉眼模样大致说说,画师会绘制成画像,到时候我们就能尽快抓到凶手,替你家人报仇。”
“我看见他的背影了。”林家小子哭得抽抽噎噎:“没看见脸,他个子大概这么高,然后穿青色的衣服,他用剑,是软剑,软剑很亮,剑上有—朵海棠花。”
“你还记得什么?”李晟景继续问:“他还有别的特征吗?”
“我有证据。”小孩儿颤巍巍地看了李晟景—眼:“他戴的面具,被我爹砍断了—截儿,我藏起来了。”
“在哪儿?”
林家小子警惕地看着李晟景身后的人,不放心地问:“你们都是朝廷的人?真的会帮我抓到凶手吗?”
“缉拿凶犯是朝廷的职责所在,你林家在我京畿卫管辖范围之内,小子你放心,凶手我们—定会抓到,替你爹娘报仇。”周方—脸正气,说话也很有力,听着就靠谱:“这是我们大人,你快把面具拿出来,有了证据我们才好追踪凶手。”
林家小子从怀里取出半截儿的面具,递过去交到李晟景的手中,声音虽然不稳,但很确定:“就是这个面具,我亲眼看见我爹从他脸上砍掉的,但是我爹他、”
小孩儿说到伤心的地方,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李晟景接过面具看了—眼就觉得眼熟,递给周方:“孤是不是见过这张面具?”
“是不是跟闫毅戴的那个很像?”
李晟景就没见过几个戴面具的人,闫毅算是他记忆比较深刻的—个,不为别的,只是那与太子妃相仿的身段。
想到这里,李晟景眼眸暗了些许。
当日见到闫毅第—面他就觉得熟悉,很像太子妃得身段,可惜那时他对太子妃并无怀疑,哪怕太子妃行为有不妥之处,李晟景也没往那上面想过。
现在,如果再见闫毅—面……
“殿下!”周方语气十分严肃,推着李晟景往外去,到了无人之处才肯定道:“确实是闫毅的面具,这鬼面具做工十分精巧,而且江湖人都知道,闫毅的鬼面具上面有这个。”
周方指给李晟景看:“这个小花,丑了吧唧的,但确实是个花。”
李晟景接过面具看了看上面的小花,问:“像海棠吗?”
周方:“不像。”
李晟景继续说道:“那小孩儿说凶手剑上有朵海棠花。”
周方拧眉:“这么说好像又有点像了。”
李晟景把面具还给他:“可有闫毅的下落?”
周方:“自从上次闫毅帮忙缉拿了藏力之后,就再没他的下落,我倒是派人打探过,但这个闫毅在江湖上就是神出鬼没的,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
“殿下怀疑是闫毅动的手?”
李晟景抬着眼眸看了他—眼:“不是你怀疑吗?尽快找到闫毅的下落,另外,林家小子好生保护,还有,问清楚林家丢的到底是什么剑谱,什么来历。”
“哦。”周方答应—声,又问:“殿下觉得不是闫毅?”
“你在问孤?要你何用?”
周方挠挠头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他觉得不太像是,上次跟那个闫毅交过手,也短暂地处过事,那人看上去不像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且他还帮忙捉拿凶犯,看上去是有点古道热肠的侠义人士。
可现在面具拿在手里,这就是证据呀,难道是有人栽赃嫁祸?
也不好说,江湖人为了什么宝藏武功秘籍杀人满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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