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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1-06-13 13:20:54  作者:余酲
  醒来后时濛不信,看见画的下方赫然署了“时濛”的名,声音和画面通过感官传递到心脏,引起震耳欲聋的跳动,才有了一些实感。
  台上面熟的主持人在为主办方曾经弄错画作的作者表示歉意,然后再隆重介绍这幅出自新生代画手时濛的匠心与灵气并存的作品。
  他的每一笔沉浸,每一根线条倾注的心血和感情,都被看到,都得到认可。
  那么多溢美之词落入时濛耳中,所有掌声和赞扬为他响起,恍惚间,时濛又回到那个为他铸造的梦境。
  不同的是,这次的美梦,永远不会醒。
  宴会结束,喧嚣散场,时濛走在通往外面的走道上,忽然歪了下身体。
  被傅宣燎眼疾手快地扶住,皱眉道:“让你少喝点。”
  时濛扯开嘴角,眯起眼睛:“我高兴。”
  千金难买小蘑菇高兴,傅宣燎便随他去,心想等下说不定有惊喜。
  等车行驶在路上,才发现想多了。时濛醉归醉,神智却还清醒,甚至还有力气掏出小本本,画了幅还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钟楼夜景。
  他把画举到傅宣燎面前,问:“好不好看?”
  傅宣燎说好看,他不信,又问:“真的?”
  “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别人。”
  “我就问你。”
  “好。”
  傅宣燎应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把本子接过来在阅读灯下细细打量,然后由衷地说:“很棒,比当年画室的老师画的都要好。”
  时濛还是怀疑他的鉴赏水平:“可是,你只学了不到一周。”
  “那又怎么样,好坏我还能分不清?”傅宣燎指了几处,“看这几根线条,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勤学苦练,怎么画得出来?你这些年有多用心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你想想,刚才那些人每幅画都会鼓掌吗?还不是因为你画得好,特别的好,不然他们正眼都不乐意瞧。”
  话音落下,车内一时安静。
  接着,时濛在寂静深处,抬手抹了下眼睛。
  把傅宣燎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哪里说错,想哄又不知该从哪里哄起,只好抽了纸巾,扮了时濛的下巴让他转过来,轻轻为他拭去眼角溢出的泪,说:“我错了,你别哭。”
  笨拙得连家猫都不如。
  时濛骂不出口,心里百转千回,启唇唯余一句:“你好烦。”
  傅宣燎一愣:“我、哪里烦?”
  时濛不想说,他就追着问,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仿佛只要时濛说了,他就能原地改正。
  被追问得没办法,时濛只好说:“总是随便道歉认错。”
  明明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这也不算……”傅宣燎说到一半改口,“行,我改。还有吗?”
  当然有。
  可是时濛摇头,是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
  时濛流着泪,在心里默念,你好烦啊。
  总是在我接受了自己很渺小的现实之后,又告诉我——你很棒,也很伟大。
  你渺小的心愿在我眼里,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的存在。
  很久以前,时濛以为自己丧失了哭的能力。
  现在他才知道,哭这件事也需要天时地利。从前面对命运不公,面对千夫所指,他可以坚强到冷漠以对,因为他孤军奋战,流泪也没人看见。
  而现在,他才敢袒露自己的脆弱和委屈,这是不同于心死神灭时的痛快发泄,而是一种因为被珍惜着,疼爱着,有人会痛他之所痛,才会流下的泪。
  是故作坚强那么久,终于甘心示弱的泪。
  见时濛的泪非但没止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傅宣燎彻底慌了神,丢掉纸巾用手去揩,凑上去用唇去堵,眼泪流进嘴里,咸中带着苦涩。
  他好像明白了时濛为什么哭,却依然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好侧过身,手忙脚乱地将时濛搂进怀里。
  时濛亦回抱住他,手指陷入肩背绷紧的肌肉里,抱得很紧。
  曾经徘徊在许多个命运的岔路口,时濛顽强挣扎,也企盼有谁来将他拯救。
  如今等到了,他又怕握不住,怕一个不留神,又让他溜走。
  稍稍喘匀呼吸,时濛仗着酒给的勇气问:“你会走吗?”
  “要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等你发现不该是我,怎么办,后悔了,怎么办?”
  仓促地问了一连串,先得到的回应竟是一句迷信。
  傅宣燎粗声道:“大好的日子,不准说这种晦气话。”
  接着,他狠狠心推开时濛,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不是你,还能是谁?”傅宣燎说着,睁大已经泛红的眼睛,“你看,一直是你,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你。”
  他用每一个行动验证说过的话,时濛也确实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
  满满的,都是名叫时濛的自己。
  两人对视良久,待时濛喘息平复,情绪逐渐稳定,傅宣燎呼出一口气:“等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时濛这回没说“不”,而是闭了闭眼睛,挤出最后两滴泪水,任由脱力瘫软的身体落回面前的人怀里。
  再次将时濛抱住,傅宣燎贴在他耳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以后你也慢慢告诉我,好不好?”
  又得寸进尺,借打商量的名义引他道出真心。
  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因为听见温柔话语的同时,时濛还捕捉到另一个声音。
  他抬手按住心脏,感受掌心之下破土而出的震颤。
  是低入尘埃,也能开出花的声音。
 
 
第62章 
  回到酒店,傅宣燎给时濛叫了醒酒汤。
  酸甜的口感意外的开胃,时濛晚上光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喝着喝着就有点饿,把下午在车上没吃完的栗子拿来继续吃。
  这会儿傅宣燎不用开车,卷起衬衫袖子帮忙剥。本来剥好了放在小盘子里,后来放到时濛手心,再后来图方便,直接送到时濛嘴边。
  温软的嘴唇好几次碰到指尖,权当今晚的福利。
  一边投喂,一边讲那过去的事情。为体现公平,傅宣燎拆了酒店房间里的扑克牌,打乱背面朝上,每轮两人各抽一张比大小,点数小的先讲。
  第一轮时濛小,他耍赖说再来一次。
  第二轮还是时濛小,他把牌塞回去说拿错了。
  第三轮时濛很谨慎,从左往右取了个吉利序号,翻开一看是个数字3,傅宣燎举着手中的数字10朝他耸肩,模样十分欠揍,时濛气呼呼地把牌丢回去:“你出老千。”
  闻言傅宣燎笑得肩膀直抖:“还知道什么叫出老千。”
  时濛不想告诉他,小时候他跑到时家用影碟机放香港电影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偷瞄过几眼。
  又来一轮,终于是时濛点数大,傅宣燎放水放得心甘情愿,当即愿赌服输,将如何得知真相,以及两人无数次的错过娓娓道来。
  时濛静静听着,一瓣栗子壳捏在手里抠了十来分钟。大多都默认下来,唯有傅宣燎提到九年前的圣诞夜,他憋着一口气,说:“那不是我。”
  “嗯,不是你。”傅宣燎顺着他的话,“是一只小蘑菇。”
  时濛否认道:“我不是蘑菇。”
  傅宣燎摊手:“呐,我可没说你是,你自己往上套。”
  时濛更恼,抄起盘子要砸,被傅宣燎逮住手腕,换成了枕头。
  “轻点儿。”傅宣燎劝道,“赔偿事小,要是楼下的住客举报到前台,大家都来看热闹怎么办。”
  “让他们看。”时濛硬气道。
  “那人家看见我们两个男人住一个大床房,肯定稀奇,到时候还说我是你哥?”傅宣燎佯作思考,然后提议道,“也不是不行,你先叫一声哥哥,让我适应适应。”
  时濛咬牙,把手中的枕头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晚些时候,两人闹够了,躺在床上发呆。
  时濛手上还在摆弄那副牌,按照大小顺序整理着,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题又倒了回去,说的是圣诞夜的事。
  彼时傅宣燎年纪轻不胜酒力,醉得彻底倒也余一丝神智,他说:“我就记得背着我的人个子不高,我脚都擦着地了。”
  见时濛又在到处找趁手的“兵器”,傅宣燎笑着去拉他的手:“开玩笑的。我后来找方姨确认过,她告诉我当年是你把我扛回来,还喂我喝汤……我也真是,几瓶啤酒都能喝断片。”
  时濛在意的并非他不记得,而是:“你把我当成别人了。”
  对此傅宣燎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是我把他当成了你。”
  回顾从前,从塞到桌肚里的画,到医务室的悄悄探望,再到那具有关键意义的圣诞夜,他所有的心动时刻,对应的都是时濛本人。
  他是因为这些积累起的瞬间喜欢一个人,并非因为一个人而认为这些事都与心动有关。
  傅宣燎告诉时濛:“如果不是因为弄错,我不会对他产生那种感情。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也不可能继续跟他来往,说不定连朋友也做不下去。”
  说出这些话,对傅宣燎来说才需要勇气。
  因为他心知自己这样说,落在旁人眼里可能并非坦荡赤诚,而是识人不清,甚至是铁石心肠,十几年的交情也能一朝撇得干净。
  可是他必须坦白:“你知道我的脾气。”
  时濛当然知道。
  傅宣燎这个人,可以在所有人都嘲笑他是私生子的时候站在他这一边,让他别把那些话放在心里,还背着他走出漆黑的山林。
  这个人有着这浑浊世间难得的正直,连时思卉倾心于他都是因为他永远那么清醒,永远善恶分明。
  想到时思卉,时濛很难不记起多年前那场关于下药的乌龙。
  虽然这场乌龙很长一段时间横在两人之间,抹不去也解不开,造成更多的误解与麻烦,可时濛仍庆幸当时是自己走上阁楼,和傅宣燎肌肤相亲,而不是别人。
  莫名其妙又呷起醋来,时濛陡生闷气,丢了牌转过身去,扔下一句:“臭脾气。”
  傅宣燎忍不住发笑:“就你倔得跟石头似的,还说我?”
  两人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不然从前也不会非要争个高下,弄得两败俱伤。
  如今好了,都懂得退让即是珍惜,最好的守护就是不让对方受伤。
  傅宣燎过完嘴瘾立马投降:“好好好,就我臭脾气,你不臭,小蘑菇最香。”
  “我不是小蘑菇。”
  “行,你是奇诺比奥。”
  “奇诺比奥是什么?”
  “一个很厉害的国王。”
  傅宣燎从牌里摸出一张,抬手举到时濛眼前,时濛瞥一眼,是张红桃K。
  “跟这个一样,特别厉害。”傅宣燎的声音很低,说什么都显得郑重其事,“你就是统治我心的王。”
  等到不久之后,时濛从江雪的对象高乐成口中得知,奇诺比奥是个白底红点的蘑菇头,至多算是拥有蘑菇王国的皇室血统,不知第几次陷入无语。
  江雪还特地上网查了这号人物,指着图片笑得前仰后合:“他以前画的你,就长这个样。”
  又劝时濛,“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不也还喜欢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的兔子吗?”
  气得时濛抄起小本本画了十只兔子,都叫傅宣燎。
  这天年初一,恰逢李碧菡那边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众人对了下时间一拍即合,决定发扬传统,去山上烧香祈福。
  到地方人山人海,光排队挤进去就费了好大功夫。
  请了香,依次进佛堂,时濛看见李碧菡低头默念着什么,又看见傅宣燎有样学样,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举着香,虔诚地阖眼祈祷。
  出来之后江雪做东请大家吃饭,李碧菡说自己是长辈就不参与年轻人的聚会了,然后掏出手机约蒋蓉一起去喝茶。
  长辈前脚刚走,年轻人后脚就开了几瓶酒,推杯换盏,划拳打闹,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问来问去不过是围绕着刚才在佛前许下的愿望,江雪大大咧咧告诉大家:“当然是赚更多的钱啦。”
  高乐成也坦白:“娶妻生子,走上人生巅峰。”
  收获江雪一枚白眼。
  到另一边,就开始磕磕巴巴。
  傅宣燎宁愿喝酒受罚,摆手道:“这是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时濛也不肯说,理由很牵强:“我忘了。”
  江雪大有受骗上当之感,埋怨高乐成道:“你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
  高乐成摊手:“你也不遑多让。”
  游戏有游戏的规矩,到底不能轻易放过。江雪临时换了个问题:“如果有得选,你会选有他的人生,还是没有他的?”
  要换做旁的情侣,这简直是道送分题。可放在时濛身上,就变成了让傅宣燎大气也不敢出的送命题。
  傅宣燎的答案是一个字,有。
  时濛却思考了很久,决定后利索地站起来:“我选择大冒险。”
  然后扣住身旁傅宣燎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原以为随着这个吻化开的是时濛冰封已久的心,没想年初二时濛就搭上了前往南方的飞机,理由是比赛在即,去外面寻找灵感。
  傅宣燎心说有什么好找的,灵感不就在这儿么?行动上却不敢逾矩,之前逼得太紧,是时候让小蘑菇喘口气。
  就是急得要命,被老傅抓回公司也无心工作,成天抱着手机,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删删了再打,问不出口的无非那一句——纸盒里的东西看了吗?
  他不确定时濛是真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故意不给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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