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这个结局,但他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那种没有赵无眠的日子——见不到他,听不见他说话,打电话也没人接,这种日子江一则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艰难地说,“我愿意。”
赵无眠睁开了眼睛,“你确定?我可告诉你,我不可能爱你,我随时可能赶你走。”
这是句字字见血的狠话。
然而不过须臾,江一则今晚所有的暴戾和张狂就都收住了,眼下只剩隐忍。
“我知道,”江一则说,“但是我愿意。”
他的万千情丝系于赵无眠一身,绑着他不得动弹,他不得不愿意。
几乎是片刻间,他们之间的地位就完成了对调。
赵无眠是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王,而江一则只能仰人鼻息希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江一则起身给赵无眠小心地解开领带,“我会听你话的。”
赵无眠有几分不信和讶异,微仰起头,却见江一则这几秒钟就换了个人设,从疯狗变成了忠犬。
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仿佛都跟他毫不沾边,通通只剩下了听话二字。
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难怪他干啥都成功。
赵无眠在心里冷笑一声,收回僵硬的手腕,扭了几下。
江一则把领带往旁边一扔,试探地想去抓赵无眠的手腕,却在瞥见他眉间一紧时又立刻收了回来。
“我送你回家吧,”江一则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去你家。”
赵无眠头也不抬,“随便。”
江一则也没说什么。
他开门下车,坐进了驾驶座,点火开车。
赵无眠这才有空看看手机,却发现手一抖拿不稳。
一定是被捆了太久,影响了血液流通。
赵无眠只能把手机放在腿上,轻点了一下。
时间已近午夜了。
道路上没什么车辆,江一则开得也不快。
他开一会儿,就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赵无眠,像是怕他插着翅膀跑了一样。
几次下来赵无眠终于受不了了,“专心开你的车。
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江一则不自觉地抓紧了些方向盘,“我今天晚上可以搬过去吗。”
赵无眠皱了下眉,“我说了,随便。”
车从郊区开进市区,赵无眠才发现路线不太对。
“你往哪儿开?”赵无眠起身,扒着椅背问。
“我去公司拿点东西,”江一则从后视镜里跟赵无眠对视了一眼,“是你说我今晚可以搬过去的。”
赵无眠:“.........”
夜晚的CBD就繁华多了。
远远望去,大楼里零落着不少还亮着的窗户,街道上时不时有人走过。
江一则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回头问赵无眠,“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一起上去?”
赵无眠闭上眼,又靠回了椅背,“你快点儿,我困了。”
江一则看了赵无眠几秒,似乎在辨别他会不会跑。
半晌,江一则还是没说什么,独自下车了。
听见一声关门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江一则离去的脚步声,赵无眠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这仍是让他不安的环境。
这车是陌生的,车库是陌生的,发生的一切更是陌生的。
赵无眠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指仍在微微抖着,而这已经无法归根于被捆过了。
十指连心,颤抖的是他的心脏。
江一则说爱他,但爱又怎么样呢?
同样是爱,江一则可以憋着五年不说,可以说走就走,也可以说要回来就非得回来。
当江一则说出“你必须愿意”的时候,那一个强制的吻里,他们的距离似乎陡的拉近了,五年的光阴像一场梦。
赵无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住理智冷静的头脑的,又是怎么平平淡淡说出那句“这是不可能的”。
但那一刻,赵无眠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认识到,看见江一则痛苦,自己不会产生丝毫报复得意的快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赵无眠没有预料到的。
他现在只希望江一则信守诺言,不要再作妖。
这话说着赵无眠自己都觉得扯淡。
江一则能懂信守诺言吗?
然而赵无眠也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上辈子杀过江一则全家,这辈子不得不来还债。
他可以不在乎江一则对自己怎样,但他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想起梁谓,赵无眠又皱了皱眉。
他不太清楚这件事对梁谓事业的打击程度,但演员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总不能真让江一则就这么毁了梁谓的前途。
作者有话说:
不记得“Youarrestme”的可以回去看第34章 。
另外,我再次保证,本文一定是“极其美满的HE”,不是玄学微妙诡异的HE,而是连江一则这种阅读理解能力都能看出来的HE!HE!HE!!
第91章 猫咪零食
午夜的TRN还没完全下班。
江一则回到办公室,徐奕等人都还在。
看见江一则,徐奕有点奇怪,“你这...大晚上回来加班?”
“不,”江一则从自己的办公室里间拖出两个行李箱,“我搬家。”
“.........”
大晚上搬家...对时间的管理很独特啊。
徐奕咳了一声,“你要不再等会儿。
待会儿我下班顺便帮你拎一个。”
“不用了,”江一则说,“我不住酒店公寓那儿了。”
“啊?”徐奕更懵逼了,“你这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一则拖着行李箱就往电梯口走,“你继续加班吧,我今天先回去了。”
徐奕:“???”
回到车上,江一则先是开了后座车门看了赵无眠一眼,然后才打开后备箱把两个箱子都放了进去。
赵无眠只在他第一次开车门的时候给了个眼神,之后就全当他不存在。
“你家住哪儿?”江一则问。
赵无眠皱了下眉,“你不知道吗?”
江一则顿了片刻,“不知道。”
赵无眠伸出手,“手机切到导航页面给我。”
TRN距离赵无眠家并不远,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赵无眠两手插兜下了车,江一则拖着两个箱子跟在后面。
等电梯的时候,赵无眠看了江一则一眼,“你行李就这么多?”
江一则没有立即回答,好像在思索赵无眠话里的意思。
未果。
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答,“我之前住在酒店公寓,这些是放在公司还没来得及带过去的,其他的行李我之后再收拾。”
赵无眠眨了下眼当作听到了。
赵无眠住在顶楼,对门就是邵屿和林听风,所以格外安静。
他开门的时候,江一则心脏好似加快了几分。
这个门的里面,就是赵无眠现在的世界。
它对于现在的江一则是完全陌生而未知的,很有吸引力却又极其难适应。
江一则想象过很多次那会是什么样,然而开门的瞬间,第一个冲来的却是一声无比熟悉的“喵————!”
那叫声响彻云霄,赵无眠推门的手一顿。
照夜白喵喵叫着滚了过来,像当年那样绕着江一则的裤腿打转。
它似乎比最圆润的时候轻减了几分,显得愈发矫健了。
江一则心脏砰砰跳着,一声都不敢吭。
照夜白是他最心虚的地方,是他永远无法磨平的过去。
他下意识低头看它,揣测着它还记不记得自己。
然而下一秒,赵无眠直接蹲下来把照夜白抱着走进了屋里,只剩江一则一个人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无眠把照夜白抱回猫窝,给它倒了少少的夜宵作为安慰,边摸它的脖子边说,“它这只猫就这样,对谁都过分热情。”
照夜白被抱起来冲着赵无眠喵喵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个意思。
赵无眠没说话,但是蹲下来冲它温柔地笑了下,把它的毛都捋顺了。
江一则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无眠曾经跟他说白白是他们的家庭成员,而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一人一猫,他被赶出去了。
江一则把箱子拖起来,关上门,“要反锁吗。”
“不用,”赵无眠站起来,又恢复了那副高山平湖般静而冷的模样,“你把箱子放好,我带你熟悉一下。”
赵无眠现在住的房子是个三室一厅,装修极简而现代。
厨房连着洗手间餐厅还有个小吧台,一旁的玻璃柜里锁了几瓶红酒,就是不见锅碗瓢盆;客厅也很大,沙发茶几投屏大电视全都有,却干净得过分,只有堆放照夜白物品的那一边相对鲜活。
而三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
赵无眠像个房东,却不怎么专业,从最里面介绍起。
“这是卧室,还带一个卫生间,”赵无眠把门推开给江一则看,“你可以睡这儿。”
“或者前面这个房间也可以。
这里常年闲置,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这儿。
要住的话…你可能需要自己打扫一下。”
这两间房应该分别是主卧和次卧,风格接近,床单窗帘都是一个色系的,看起来很舒适。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整洁了,看起来活像给人参观的样品房,不怎么有人气。
一个人住的地方,如果仔细去看,是可以窥见这个人从性格、习惯到生活状态等等的一系列侧影的。
然而江一则从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赵无眠对他而言,已经太陌生了。
这让他感到失望。
赵无眠说完就打算带他参观厨房,江一则却问道,“那…对面那个房间呢。”
“那是我的书房,”赵无眠看了江一则一眼,“你不可以进去。”
江一则其实很想进去,或者至少是看一眼。
他很渴望接近赵无眠的世界。
但他只是说,“好。
我知道了。”
赵无眠嗯了一声,“除了那里,其他地方包括两个卫生间,你都可以自便。”
“厨房的餐具应该是全的,你如果还需要什么自己买。”
江一则在光洁的厨房转了一圈,拉开了冰箱。
出乎他意料的是,冰箱并不是空的,里面也有鸡蛋、西红柿、青菜等新鲜菜品。
他有些讶异,“你自己会做饭?”
“嗯,”赵无眠淡然地靠在一旁,“不然等着饿死吗。”
江一则抬眸,他们对视了一眼。
那个连面条都不会煮的赵无眠已经不存在了,这中间横亘着的是时间上的五年,空间上的无限。
赵无眠:“我平时不常在家里吃饭,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江一则深吸口气,关上了冰箱,“我一般早上八点前就会出去,晚上…可能会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这没事儿,”赵无眠没什么反应,“这又不是学生宿舍,没有门禁。
你只要按时交房租水电就行,我会先从你上次给我的那笔钱里扣。”
“门锁密码我待会儿发给你。
客厅里的白色柜子里有一张备用卡,刷单元门和电梯的,你先用着吧,哪天有空再去登记一下。”
江一则听完,十分自然地掏出手机,“那加个微信吧。”
“………”
“行,”赵无眠也没推脱,也拿出手机扫了江一则的二维码。
加完微信,赵无眠问,“你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
没有的话我就先洗澡了,我今天很累。”
“哦,好。”
江一则看了他一眼,但最终没说什么别的。
江一则原以为赵无眠会用卧室里的那个浴室,但事实上赵无眠显然对外面的这间浴室更熟悉。
江一则把两个大箱子先拖进了卧室,然后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客厅。
分别已久,他终于再次搬到了赵无眠的屋檐下,以一种他们都并不喜欢的方式。
而赵无眠的态度那么自然而有距离感,就差再来一句“互不打扰各过各的”了,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分摊房租的合租室友。
真是笑话,赵无眠能缺那万把块钱的房租吗?
江一则知道赵无眠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允许他住进来的。
说不定还是为了那个梁谓。
江一则想到这个梁谓,就像第一次上青藏高原还不知死活地跑了800米的人一样,觉得氧气稀薄到令人窒息。
这梁谓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在赵无眠身边赖这么多年?
靠什么?靠演技吗?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正式在一起吧…
不然赵无眠也不会就这么让我住进来。
好像…也不一定。
江一则在一个死胡同里发散思维,直到被喵喵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照夜白显然不是很听话,在门口撒娇时被赵无眠抱走了,眼下赵无眠一去洗澡,它就又屁颠屁颠跑来了。
江一则蹲下身,伸出手却不敢摸它。
照夜白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主动往他掌心里蹭了蹭。
“喵——”
江一则与照夜白对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白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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