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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夏凶猛地摇起了头。
娄付静一走，姜蔚马上也被戚夏请出了屋。
姜蔚和娄付静同路了一段，娄付静问：“你最近就这样追求小戚同学啊？”
姜蔚：“我也不怎么擅长追人，以前的对象要不倒贴，要不就很好追，太拿乔的我也没兴趣。戚小夏这种油盐不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缠着呗。”
娄付静：“那你就没想过放弃了啊？”
姜蔚苦笑道：“心要是能跟着脑子走，人还会做傻事吗？”
娄付静被这句话里蕴含的哲理折服了：“有这思想觉悟，我很看好你哦。”
现在的姜蔚，作为戚夏重新建立社会关系中的一员是合格的。娄付静看向天空，明净如洗，道旁白杨的枯枝上冒出新芽，春天快到了。
韩沉鱼在旁敲侧击中反复确认过祁晨白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后，表白了。
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
她不后悔去表白，但还是没忍住，哭得止也止不住。
娄付静接了个新的咨询案，需要去别的城市，特地来和祁晨白告别，一来就看到韩沉鱼坐在门廊里哭。
大美人哭的真心实意的时候也是很丑很不注意形象的，娄付静甚至有点羡慕她这样大声哭的状态，这么放下心防好好发泄，甚至不介意被别人看到的样子，才是心灵可以重新获得健康和自由的样子。
娄付静问她：“学妹，你在这儿哭什么呀？”
“嗝，”韩沉鱼很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哭嗝，“……表白被祁医生拒绝了。”
娄付静：“嘿呀，年轻人！去跟他这种人表白怎么能不做这么个心理准备？知道为什么暗恋他的人这么多，追他的人这么少吗？他脑门上不写着‘仅供观赏，请勿肖想’呢嘛！”
韩沉鱼：“我以为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被拒绝后还是这么难过。”
韩沉鱼站起来，用衣袖把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擦，面上表情一凛，很有几分祁晨白冰块脸的味道：“对不起，我没喜欢过你，并且以后也不打算喜欢你。”
说完，又坐下去继续哭，鼻涕眼泪又流了一脸。
娄付静看的都有些好笑，过去挨着她坐下，说道：“戚夏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表达自我的能力，我也就放心了。你看，你哭是把脑子里进的水都倒了出来，有的人憋着，眼泪水都往脑子里流。”
韩沉鱼自顾自哭着，没回她。
娄付静突然灵光一现，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我怎么觉得祁晨白才是被淹坏了脑子的那个？”
韩沉鱼止住了哭，不明所以地看向娄付静，又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第20章
娄付静问了祁晨白最近对戚夏的想法。
祁晨白极少见地笑了，他右嘴角有一个很浅的酒窝，只有在做表情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我们上学的时候不就有一个笑话吗，说爱情就是一种精神病，你还记得它怎么才会好吗？”
娄付静答：“失望，很多的失望，直到和爱情里的期待持平，甚至反超。”
祁晨白：“我得到过戚夏，在我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又失去了他。他还没让我失望过，甚至是拒绝我的理由我都觉得很高超。我羡慕他对伴侣关系的忠诚，暂时可能没有办法放弃。”
“暂时？”娄付静的声调微微升高，“你不是暂时没办法，你是没打算放弃。”
“嗯。”祁晨白承认了。
娄付静：“现在的戚夏不会接受你的，你的追求对他来说是一种困扰和压力。”
祁晨白：“我可以等，等你或者我治好他，也可以等到他让我足够失望。”
娄付静：“我只出差两周，这段时间内你别单独见他。”
祁晨白不置可否。
娄付静不在，姜蔚又进不去戚夏家里了，他很厚脸皮，就在戚夏出门的时候亦步亦趋地跟着。
有的时候跟的太近了，戚夏就会回头看他，眼神有点惶恐，姜蔚就停下脚步稍微拉开点距离。
戚夏想到之前娄付静的说的话，觉得这样的他真的好像遛狗啊。
戚夏有点受不了地停下脚步，转身想对姜蔚说话，差点直接撞进姜蔚怀里。
不知不觉又跟的近了。
姜蔚诚惶诚恐地后撤了小半步。
“姜蔚，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了？”
这是过了多少天呢，戚夏才重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诉求？但是姜蔚不懂，他只觉得这一句话就叫他万箭穿心。
他或许对戚夏有爱，但他们永远无法同频，自始至终都在互相伤害。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戚小夏，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但你还在跟着我，”戚夏说道，“姜蔚，我长得不好看，而且喜欢你的人有很多，放过我吧。”
姜蔚抬手想去摸戚夏的脸，但抬到一半又背到身后：“胡说，你就是按着我的审美长的，长到我心坎里去了。”
戚夏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后退了一大步。
两个人别别扭扭地来到了祁晨白的办公室。
韩沉鱼正拿一份病例报告给祁晨白看，听到有人敲门他们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这两张脸的颜值很是登对。
不过真实情况挺搞笑的，他们四个互相以为眼里看到的是一对情侣，实际上全是单向箭头。
韩沉鱼看着门口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奇怪，问：“你们是小两口在闹别扭吗？”
戚夏赶紧否认：“不是的，是他非要跟来。”
他说的词不达意，什么叫非要跟来，不是对象也不是家人的普通朋友能特意跟到精神科来吗，这不找罪受呢吗。
戚夏没查觉不妥，韩沉鱼却赶紧火上添油：“那你们感情不错哦。”
祁晨白把手里的纸都攥皱了。
戚夏无力解释了，眼巴巴地看向祁晨白。
祁晨白：“你药吃完了？”
祁晨白又给他开了一份。
戚夏趁机问他：“什么时候再做量表啊？我想下学期能去上课。”
“你今天先去做个体检，”祁晨白从桌上文件夹里抽了一张纸，勾了几个项目交给他，然后在电脑上点了几下，“下周做量表，量表是新的，题目不会和以前一样，别想着投机取巧。”
戚夏恹恹的：“哦。”
他们离开的时候，姜蔚和祁晨白毫无征兆地对视了一眼。
姜蔚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也没想到祁晨白会看过来，但是那一眼对视让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祁晨白申请了一批药物做一个动物实验的项目。
实验动物是一批小兔子，他一只只捉起来给它们打不同剂量的药，然后记录下来它们的行为退化程度。
有的小兔子打的药多了，当场晕死了过去，肚皮朝天，后腿还在一蹬一蹬的。
祁晨白突然就想起了戚夏，撸了一把小兔子的肚子，发现看着毛厚，一摸下去都是嶙峋的骨头。
韩沉鱼发现祁晨白最近看的文献都是很老的，大概是二战时期的论文文献，而且因为一些伦理问题这些文献需要权限才能调阅。
韩沉鱼是个问题宝宝：“祁医生你看这个干什么啊？”
祁晨白简单回答：“参考一些过去的人体实验数据。”
战争时期才是医学进展最快的时期，因为有大量的样本。医疗科学有一个血腥的发展史，它生长在死亡里，又被人类拿来和死亡对抗。
历史和人生一样，很难用好坏对错来评判，只希望最后能有个好的结果。
戚夏半夜起来喝了凉水，突然剧烈的腹痛，自己打了120，进了急诊。
祁晨白去看他的时候戚夏睡着了，面色苍白地被姜蔚抱在怀里。
有点看不下去，祁晨白按下了病床侧边的按钮：“病床是可以摇上来的，想靠就靠床上，你这样他可能会呼吸不畅。”
姜蔚撇撇嘴，把人放了下来。
戚夏腹痛是因为急性肠胃炎，查房的时候护士来量了体温，在发高烧，大概是因为他最近体质差的缘故。
祁晨白动了心思，想把人接回家去照顾。
姜蔚死活不同意：“你这是明抢！”
祁晨白竟然点头同意了他这个说法，还说道：“你不同意，你是会照顾人还是会找静脉挂针？”
姜蔚承认他都不会，但不敢轻易放下对祁晨白的戒心，而是故意提起了顾景：“你弟弟不在你家吧？”
祁晨白果然被他戳中，隔了好久才回答：“不在。”
顾景对戚夏的伤害，也是祁晨白和戚夏的缘起。祁晨白曾为此而对戚夏深感歉疚，直到这歉疚在相处中发酵成其他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祁晨白不可能再这样伤害戚夏一次了。
如果没有姜蔚存在的话祁晨白也是愿意等的，但没有这样的如果。
他看不到希望，也不可能再等了，因为他没有胜算。
疯子，从来都输不起。
第21章
祁晨白还是带走了戚夏。基于他身份的特殊，姜蔚也只好将信将疑。
戚夏醒来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很是熟悉。他模糊地想起来自己发烧的时候神志不清，祁晨白一晚上都在给他二传冚家产量体温和挂水。
这里是祁晨白家的主卧。
戚夏猛地坐了起来。
他发现今天是工作日的上午十点，祁晨白不在家，去上班了。
餐桌上一个罩子上贴了纸条，写着“微波炉热三分钟”，打开来里面是一份做好的早餐。
戚夏把早餐热来吃了，收拾好碗筷和房间，找到自己的衣服和随身物品，轻松地打开门回家了。
一切都和他上一次离开祁晨白时并无不同。
晚上祁晨白来找他的时候戚夏很惊讶：“祁医生？有什么事吗？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之前更新了病历卡住址，”祁晨白说，“我确实找你有事。”
戚夏把人让进屋，祁晨白进来后就站在玄关没再往里走了，转过身把戚夏整个人抵在了门板上，拉下了他的衣领。
戚夏只觉得颈侧被针扎了一下，冰凉的液体缓缓推入。
药物几乎是瞬间发挥了作用，戚夏眼前渐渐模糊，倒进了祁晨白怀里。
第一针打的剂量并不是很大，但是戚夏已经忘记了很多事。跟催眠不同，这种化学药剂导致的失忆是不可逆的。精准控制失忆的部分是很难的，但祁晨白不是一般人，他想让戚夏忘记的是近期的负面记忆，以及对于姜蔚的记忆，这部分没办法提取，只能让戚夏忘掉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被药物强制失忆的感觉是很惶恐孤独的，戚夏抱着腿坐在角落，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祁晨白靠近他，戚夏就像刚被捡回家的小猫一样惊惧地哈他：“你别过来！”
祁晨白只好站在原地说道：“只是忘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戚夏并不相信，一味地拒绝他的靠近。
祁晨白找机会扎下了第二针。
这一剂对记忆不会再有影响，但在人格上会退化好几年，变回可塑性极强的青少年时期。
再次醒来的戚夏却极其脆弱，问他妈妈在哪里。
虽然戚夏有意识地不去喜欢母亲，但由于长期在一起生活，竟也成为了他下意识求救的第一顺位。
祁晨白认识的戚夏像是一个闭紧的蚌，用一种固执与保守抵抗着这个世界对他的入侵，现在这个蚌终于张开一线，露出柔软的肉，这也是祁晨白费尽心思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祁晨白试探性地问他：“你今年几岁了啊？”
戚夏想了想：“二十。”这是他真实的年龄，他的主体记忆确实没有受损，心态上却变幼稚了。
“二十了，不该找妈妈了。为什么不找我呢？”
“你是谁？”
“我是爱着你的人。”
即使后来接受了祁晨白的身份，戚夏还是拒绝着他的碰触。
他说的话义正言辞，恃宠而骄：“穿背心和短裤的地方不能被别人碰的，你也不行。”
他对亲密关系是有概念的，但他本能地不喜欢男人的碰触，这或许是源于对继父的阴影。
“那情侣间该做些什么呢？”祁晨白问他。两个人面庞的距离不过两指之间，呼吸都直接拂在了脸上。
戚夏迟疑了一下，环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唇，一触即离。
“亲亲。”
这纯洁又敷衍的一吻，却是他们之间的初吻，来得既迟又坏，叫人平添伤心。
祁晨白觉得不够，再次靠近，舌头舔进了戚夏唇缝，尝里面的味道，像是飓风的形成，从温柔到狂乱，稀薄了戚夏胸腔里的空气，戚夏踢他，被他压进柔软的床褥里哄：“情侣间的亲亲是很亲密的事情，你要把舌头伸出来才行。”
缺氧让戚夏的脸很红，信了他的鬼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舌尖，祁晨白含住他的唇，给的回应越来越色情，最终戚夏从他身下挣出来，去隔壁睡了。
祁晨白擦掉唇角的液体，突然有点怀念之前发病状态下的戚夏。
不健康，不完美，甚至不完整，但他们曾经无限亲密，是他第一次心动并为之心痛的戚夏。
他手中仿佛握着许许多多戚夏的碎片，是他亲手拆碎的，现在他要把有用的碎片全部拼起来，让他们合成新的完整的戚夏。一个除♡奶♡茶♡鸭♡其他皆为到船未来里有他的戚夏。
他突然想起来郊区的那栋房子，找出了钥匙。
戚夏是不被允许出门的，一个人在家的感觉很压抑。祁晨白说要带他出门的时候，戚夏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生出了恐慌。
说实话，祁晨白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戚夏应该对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一切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了记忆。
但很神奇的是，戚夏真的对这栋房子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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