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魔界,如果花满坞说的没错,那么北疆王褚深就是魔尊玄天的徒弟,曾经在魔界王宫生活过一段时间,同样那里应该也会留下一些线索。
“相对而言,北疆会更加容易入手一些,”傅笛深仔细思索着这两个着手点。
毕竟北疆是路迟的领域,想怎么折腾都没事。
“如果要去魔界的话,花满坞是敌是友还能难说清,”路迟一提起这个头也大,他相当讨厌魔界之人,更不想与之为伍,也不愿意相信花满坞的一面之词。但如果真的按照花满坞所说,当年进攻魔界之人是魔尊花迭,且花迭尚在人世的话,他愿意放下现在的偏见与恨意,先将魔尊花迭粉身碎骨。
傅笛深揉了揉路迟的头:“先去北疆吧,把你的床底下,磨牙棒,还有垃圾桶都翻一翻,看看有没有线索。”
想起上次路迟一夜喝了十二瓶酸奶的丰功伟绩,这次说什么傅笛深都要跟着去。
路迟上次就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下次还敢,这次又有一个好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放弃,小声地念叨了一句:“你不上班了嘛?”
“我请假。”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住席河,但是眼下路迟和自己的身世更加重要,牵扯的利害关系更多。
打定了主意,傅笛深准备去找席河。
刚刚还在门口偷听的席河,因为傅笛深的那句“再给我生个孩子”吓得回到了办公室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他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劲,路迟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简直禽兽不如。
虽然他原本就是只狗而已。
等会儿自己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而站在席河办公室门外的傅笛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工作,如今又要麻烦席河,实在是说不过去。
只是,这些事都耽误不得。傅笛深敲了敲门,鼓足勇气进了席河的办公室。
路迟怕席河为难傅笛深,也跟着进去。
“席老师,我——”
傅笛深还没开口说话,席河就提了口气,指着傅笛深身后的路迟,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生了孩子就要养,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天界的人,但是不能不遵守公序良俗啊,你们给了孩子生命,把他带到这个世间,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他呢?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
“你在说什么?”路迟听的一脸懵逼。
“你还好意思问我,路迟,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你怎么可以杀掉自己的孩子!”
路迟越听脸皱得越难看,席河的生理知识是全忘了吗?
“那是个娃娃,”傅笛深清了清嗓子,解释了这个尴尬的局面,“嗯,毛绒玩具,我早上用它欺负路迟来着,路迟把那个娃娃咬烂了。”
“哦,”席河呆呆地摔坐回办公椅,揉了揉脑袋清醒了一下,“说起来也是啊,我是说路迟一个大男人是怎么生的宝宝,原来是这样啊。”
傅笛深叹了口气,路迟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把身边人都带蠢。
他在心里偷笑席老师,可却全然忘记自己有时也会被路迟带到沟里去。
误会解除,傅笛深这才说起今天来找席河的主要原因。
这段时间一直请假弄的傅笛深也不好意思,他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不知掉自己解释清楚了没有。
不过好在席河这人分得清主次,傅笛深北疆王的身份,往轻了说,天界又多了个天帝,往重了说,就是整个天界过往建立的秩序和互相制衡的关系都被打破。
天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他总不好把人扣着。现在让傅笛深他们把这件事赶紧解决了也好,免得再凭生变故。
“你放心,我最近也不用演戏,工作上的事我能搭把手,王婉书就交给枫姐带,再一个,不是还能把龙王拉来当苦力吗?”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席河收留了自己,如今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假,傅笛深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放心,这都是小事,你的身世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就算再需要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席河拍了下傅笛深的肩膀,让他放轻松一点。
得了席河的应允,傅笛深的压力也小了不少。
今天一天工作结束之后,路迟就带着傅笛深回了北疆。
上一次来的匆忙,回去地也匆忙,没有和傅笛深好好说清楚北疆的地貌和情形。北疆的四处都是雪山,无论是从东西南北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绵延不绝如同兽齿与阴翳天空完美咬合的雪山。而北疆准确来说,就是这群山环绕之中,一片广袤的平原。
这片平原之上,伫立着独属于北冥轩君路迟的宫殿——玉楼。
通体雪白,犹如用冰雪堆砌而成的琼楼玉宇。北冥轩君的宫殿并不如桑钰的勾陈上宫一般绵延数里,内设神官居所,百花神位,争奇斗艳。路迟的玉楼只住着他一个人,这数千年来屹立不倒的玉楼静静地守候在漫天飞雪之中。
说起来,和路迟还有点像。
一样的孤独,一样不眠不休地看着北疆飞雪。
数百年如一日,数千年如一日。
玉楼一共六层,地上四层分别是主厅,寝殿,法器,瞻星台。
地下两层放着的是路迟这么多年从别处那里搜刮来的宝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原本就收藏在玉楼之中的资料与藏品。
路迟对北疆王之人一无所知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在北疆曾经拥有的藏书和藏品之中,他完全找不到任何与北疆王有关的线索。
北冥轩君虽然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是他毕竟在北疆生活了两千多年,北疆的诸多细节角落都被他一一查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有些东西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但是对傅笛深来说,有可能会是打开他记忆的关键。路迟不敢怠慢,打开了地下室宝库,带着傅笛深一一清点里面的宝贝。
太上老君那里抢来的仙丹,不记得是从哪个花神手里夺走的安神香,桑钰的翡翠手钏,嫦娥的珠宝……
“你要找和我记忆有关的,好歹找一些你苏醒之前的东西啊,”傅笛深忍不住抱怨这根本不是在帮自己找记忆,而是北冥轩君持可爱行凶,压着自己去看他当年在天界为非作歹的战利品,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他有多厉害。
路迟看傅笛深不愿意,就拉着他往下一层宝库走。
再往下一层的密室里放着的,就是些路迟苏醒之前的物件。
可这些东西,并不比上一层宝库来的稀奇。这也是为什么路迟对北疆王一无所知的原因,因为这一整个宝库里放满的,全都是——
垃圾。
什么被吃掉一口糕点,还好因为北疆冰天雪地放了这么多年才没有发霉,还有什么被咬坏的毛线球,上面沾满了狗狗毛的小毯子,被撕烂的衣服,还有一堆筷子碗之类的餐具。但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东西当作珍品,用陈列柜一一摆好。
当初刚刚苏醒,失去了所有记忆的路迟看到这么个宝库,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收破烂的。
“你看吧,这里都是些破烂垃圾,哎,还不如我上面一层宝库——”
他话音未落,却看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傅笛深此刻走了出来。他一人走进这宛如垃圾收藏博物馆一般的地方。
他步履轻快,那走进去的姿势,像极了土财主巡览自己的家珍。
“迟迟,这是不是你以前吃过的糕点,感觉和你的牙印好像哦。”
“这个毛绒球你还记得吗?是你咬坏的第一个毛球,我当时还嘲笑你像一只猫猫一样。”
“我把你接回来的时候,就是给你披的这个毯子,你当时很害怕,每天都躲在小毯子里面,上面全都是你的毛毛,哎我的迟迟掉毛的时候就跟下雪一样。”
路迟脸色一变,他有点分不清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傅笛深还是褚深,亦或者两个都是?
“这件衣服是我的,”傅笛深伸手将那件被撕碎的衣服拽到自己面前,他紧紧地捏着衣角,直到指节都泛白,“他们都被我杀光了。”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去找某个人,回过头却看见那个人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是路迟。
穿着天帝常服的路迟,白色的长发散发着疏离的气质,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在傅笛深认识的人中,都是一等一的精致。或许是平日里路迟太喜欢撒娇装可爱,早就让他忘记了,原来路迟还可以这么好看。
“你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傅笛深问。
“深深?”路迟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傅笛深不明白路迟为什么会突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路迟皱了下眉:“你还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傅笛深指了下自己,就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攥着一条撕成破烂的衣服,“卧槽?我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啊?”
路迟算是明白了,刚才那一瞬间,傅笛深下意识地做出了只有褚深才会做的事情,说出了只有褚深才会说的话。
此刻,傅笛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的记忆,他连忙问路迟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路迟的眼神暗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没说什么,就是有点梦游。”
他并非刻意要欺瞒傅笛深,只是觉得生长在人界的他,可能很难从道德上接受自己曾经杀过人这件事。
“哦,”傅笛深勉强接受了路迟的说法,呆楞地把手里的破衣服放回原处,小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这里放着的东西,应该是以前我用的吧,”路迟跳下了台阶,走到傅笛深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酸涩。
以前的路迟不知道北疆王的存在,还以为自己原本就是北疆唯一的统治者,所以这地下宝库里放满了自己的东西,也当作稀松平常。他只奇怪自己为什么是个破烂收藏家。
但现在想来,自己怕是真的被眼前这人当成了心头肉。
北疆所有的建筑都被魔族铲平,唯独留下了玉楼。路迟不信,当初魔界攻入北疆毁了所有建筑,就唯独留下一个空壳子的玉楼。
这玉楼里,没有高深莫测的功法,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更没有人人求之不得的法器。为什么其他的东西都被摧毁,玉楼却流了下来。
就凭傅笛深刚踏入这地下二层宝库之中的眼神,那近乎痴迷一般的眼神。路迟猜测,可能生命的最后,眼前的这个人拼死护住了玉楼,仅仅是因为地下二层内,放了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路迟走过去,突然一把抱住傅笛深,不要脸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又撒娇?”傅笛深喜欢他这一头如同白雪一般纯洁的头发,伸手揉了揉。
“嗯嗯,”路迟突然变成萨摩耶,扒拉着傅笛深,非要他抱着自己。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撒娇,”傅笛深弯下腰把迟迟抱在了怀里,“都多少岁了,羞不羞啊?”
迟迟趴在他的肩头,尾巴乱晃。
“我又不会对所有人都撒娇。”
确实,平日里的北冥轩君根本不是个可爱的奶团子,在其他人眼中,路迟向来都是个难惹的恶霸,一句话说的不对就大发脾气,要把周围的东西都拆个尸横遍野才算罢休。
“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一直撒娇?”
迟迟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了傅笛深的胸口。软乎乎的。
可是他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悄悄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是因为——
超级喜欢你呀!
第79章 赤红色的雪
傅笛深和路迟一回到北疆,哪怕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也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行程。上一次回来,北疆王的身份还没有被泄露出去。这趟来北疆,不知是什么地方赶来的神仙,巴巴地过来看一眼北疆王的模样。
路迟拉着傅笛深从地下二层宝库之中出来,就看到一群天界各处的神官围在玉楼门前,往玉楼内张望。要说平日可没什么人喜欢来北疆闲逛,玉楼一层的大门向来都是随意敞开着的。
“你们来干什么?”路迟问。
“来——”领头的一位神仙,随口杜撰了句,“来拜见您北冥轩君。”
路迟可不傻,自己回北疆从来没这待遇,估计是过来跟北疆王拉拢关系的。
但傅笛深却不清楚天界这些弯弯绕绕,他以为这些人是来找路迟的,转身就要离开。可他一转身,身后那群赶过来奉承的仙官们无不吸了口气。
就这点动作,让路迟的身份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您也先别走啊,我们这顺带地也想看看北疆王。”
也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在北冥轩君面前说了这话。
傅笛深愣在原地,指着自己问:“我?”
“是是是,听说您可以操控北疆的幽冥军队,能不能展示给我们看看?”
“您以后要长留在北疆吗?”
天界的人八卦起来也不比人界的娱乐记者差,捧高踩低玩的也是顺溜的很,连续几个问题砸在傅笛深的脑袋上砸的他头晕目眩。
大家围着傅笛深转,挤来挤去的,忙不迭地想和这北疆王搞好关系。
人头攒动之中,路迟却慢慢地退开。
在那群仙袂飘飘之中,傅笛深如同焦点。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深深,被雨打湿了全身,倒在丛林之中如同被随手扔掉的垃圾。那个时候的傅笛深打定了自杀的念头,一定想不到自己还有如此光芒环绕的一天。
路迟想起原先天界的议论,北疆能否容得下两位天帝。
而身为北冥轩君的自己,是否会嫉妒。
其实不会的。
他们没见过深深可怜无助的模样,没见过深深崩溃大哭的场景。
路迟亲眼目睹过。
因为看到过,所以希望他这辈子都好好的。
被人尊敬,受人追捧。
就在路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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