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分裂割据,是天界史书中一直以来的描述。所以就算是当年对北疆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天界天帝,也只敢派最强的星霜帝君前来与北疆王褚深谈判。只因为这里实在是地形艰险,气候反常,灵力的补给又相当稀少,天界多少年惦记北疆的领地,都没有办法一口吃下。
另一边,路迟一眼看穿了傅笛深所想,他知道自己这生长在和平年代,建立了完整的世界观的哥哥恐怕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些事情。
说完这些,路迟又害怕傅笛深会被自己说的话刺激到,他伸手勾了勾傅笛深的掌心。
北疆风雪吹过的指头冰冰凉,一碰到便觉得摸了块冰。
还好傅笛深并未躲开,路迟顺势将他的手指捏在掌心。在掌心里画着圈,以此来祈求傅笛深的原谅。
他挠得傅笛深掌心发痒,傅笛深只能强硬地捏住路迟捣蛋的手指。
路迟心里高兴得不行,左顾右盼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哼起了曲调轻快的歌。
傅笛深真想给他浇冷水,真当自己这么好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但看着路迟这幅开心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
他到底是狠不下心来和路迟生气吵架。一看到萨摩耶的笑容就觉得心都要化成水了。
两人一同走到了路迟所说的池子边,诚如路迟描述的那样,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蓄水池。但因之前路迟曾经感受到里面的灵力残留,这里绝不是简单的水池。
“销骨溶魂,将活人炼成自己的士兵——“
傅笛深心里一凉,他下意识地害怕路迟的厌恶。
旁人怎么言说都好,他不想让路迟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
“这么霸道的法术,深深你以前真的好强啊!以后等你想起过去的记忆,教教我好不好?”
他摇晃着傅笛深的胳膊,撒着娇求原谅。
“说起来,路迟,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傅笛深突然侧过头去看着路迟,“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有很多的缺点,每一个说出来都能让我头疼很久。”
路迟心里一凉,完了,昨晚真的把傅笛深惹生气了,哄不好了。
“但是,”傅笛深话锋一转,贴着路迟的耳朵说,“我有时候又觉得,到底是怎样好的运气才能让我遇到你。”
遇到,这么暖心的你。
听了这句话,路迟背后的尾巴,咻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路迟拍着屁股,把那控制不住左摇右晃的尾巴给按了回去。
他手忙脚乱地问傅笛深:“深深,你你你原谅我了吗?我错了,我下次不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傅笛深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把笑憋住,他伸手抱住了路迟,贴在狗狗的胸口:“我生气到4点,在此期间,你得一直哄我。”
“好啊!”
路迟憨憨地笑了出来。
只要深深能原谅他就好。
傅笛深揉乱了他的一头白发。
“那是下午四点还是凌晨四点?”
“深深你早一点原谅我好不好?”
“我把大尾巴给你吸!”
傅笛深实在是受不住他粘人的模样:“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路迟这讨价还价的行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可不是还没到四点吗?”
“我说几点就几点,你有意见吗?”
“没有!”
第82章 为王为臣
路迟立直身体,一副等待着傅笛深发号施令的样子。
傅笛深知会他将这池塘的雪扫开,路迟随手挥了一下,满池的积雪瞬间消失。傅笛深抓着路迟的手跳进池子里。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曾经检查过这个水池,里面有些灵力的残留和水渍,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想这么多,就没管过,时间长了,这里的灵力也差不多消散了。”
路迟的解释傅笛深姑且接受了,他弯下腰去观察池壁内侧。这水池乍一看与人界的池塘,游泳池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便能感觉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
一是池塘的形状,面小洞深,比起水池,在傅笛深眼里这更像是一个半径更大的圆井。跳下来之后,明显能感觉到视线范围受到阻碍。
二是池壁上雕刻的花纹。这池壁深深浅浅刻着不少奇怪的花样,傅笛深看着眼熟,便让路迟用拓印将这些花纹全都拓下来。
除此之外,便是在池壁上找到了不少断裂的锁链。
按照刚才路迟的推测,这里应该又可能是当年北疆王褚深炼化幽冥士兵所使用的炼化池。深度和宽度也证明这个池塘能完全容纳一名体格健壮的成年男性,这些锁链也极有可能是用来防止士兵脱逃的。
“按照星霜帝君所说,他当年以为北疆一直处于混乱割据的状态,先天帝,也就是桑钰之父还曾请求他造访北疆,寻找一位部落首领合作,从而达到整个天界统一稳定的状态。只是当星霜帝君真的到达北疆之后,他发现这里早已建立了统一的国度,并且也拥有了王国领袖……”
傅笛深回头疑惑地看着路迟,他不明白路迟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想,消息传递不至于如此闭塞,应该是北疆王用极短的时间,将整个北疆收于囊中。”
“第一次见到幽冥士兵的时候,我以为他是用幽冥士兵统治了整个北疆,拥有如此强大的军事实力,别说北疆了,他对整个天界都是威胁。但细细想来,这样一支如此强悍的军队,为何天界没有丝毫记载,北疆纷争混乱持续了千百年,为何北疆王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将其建立成统一的王国。现在看来——”
路迟愣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年北疆王褚深怕不是将所有反对自己的人,全都炼成了自己的士兵。”
就凭那句“褚深我与你势不两立”。
那士兵没有眼睛,恢复了肉身之后连今夕何年都不清楚,却依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也说明了,那幽冥士兵对北疆王褚深积怨已久,哪怕岁月更迭至今,脑海中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对褚深的恨。
听了他的推测,傅笛深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池壁上。
冰凉的池壁刺得他心里一阵发寒。让他恐惧的不止是路迟的猜测,而是他心中似乎有一个角落默默地承认了,路迟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看他摔倒,路迟赶紧走过去扶起了傅笛深:“深深,你没事吧。”
冰天雪地的环境,傅笛深却渗出来一头的冷汗。
他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深深?深深?”
路迟赶紧蹲下身子准备背着傅笛深去找人帮忙,但没想到傅笛深却直接拒绝了。傅笛深抓着路迟的领口,颤抖着声音问出了那个自己一直都想要问的问题:“路迟,我想问你,如果我——如果原本的那个我并不善良,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通过这些细节,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北疆王褚深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与傅笛深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相差甚远,再加上路迟又相当讨厌魔界之人,他害怕路迟会厌恶自己。
路迟还没开口,傅笛深就直接抱住了他:“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路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连这条命都不会留下来,你不要讨厌我——”
他说着这话,眼神却落在了池壁断裂的锁链上。
他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一无是处的傅笛深了。
仔细想想,这样有好,也有不好。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深深你在想什么啊,我不会讨厌你的,我恨魔界之人,只是因为他们当年踏平了北疆而已,”路迟紧紧地抱住傅笛深,拍着他的背当作安慰,“深深这个性格哦,怎么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你就不应该当经纪人,当个编剧就不错~”
傅笛深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到池壁上的锁链时,他心虚地移开目光,将脸埋在路迟怀里。
“再一个,善良不善良这种事,”路迟稍微松开了一下傅笛深,对着自己心爱的大宝贝吧唧了一口,“你真当我是什么好狗啊!”
傅笛深脸上一红,靠在了路迟的肩头。
“深深你别撒娇了,我们回去看看这里的花纹代表着什么含义吧。”
可傅笛深没有回答他,路迟推了两下,才发现傅笛深早就已经睡着了。
无奈之下他背起傅笛深,朝着玉楼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摇摇晃晃,靠在路迟的肩膀上,傅笛深却不可避免地跌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站在北疆。
风刀霜剑,大雪纷飞。他用刀割开了手掌,鲜血滴入刚挖好的水池之中。只一滴血,便让这水池之中的水如同濒临沸点一般翻滚。
“褚深,你若是这么做了,日后便回不了头了。”
北疆的天气当真是冷啊,流血的伤口没过一会儿功夫就结成了冰。
“那就不回头了,”他捏紧了掌心,掌中血冰掉落在水池中。
他转身走向北疆王宫,那里鳞次栉比的宫殿围城,将玉楼层层包围。
“说我是暴君也好,说我残忍也好,我残存下来的岁月,必定用来平定北疆,出征魔界。”
王宫两侧,伫立着双眼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士兵。
那是他的胜利品,也象征着他在北疆至高无上的统治权。
他所行之处,北疆臣民无不跪下迎接。
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唯有道路尽头,那道快要与雪景融化在一起的白影,勾起了他心里的暖意。
“正如我曾经许下的诺言一样,褚深一世,拼尽所有,也要助他登上魔界至尊之位。”
作者有话说:
路迟的真实身份应该不难猜了吧
第83章 忘川
梦至此处,傅笛深突然惊醒。
他浑身冷汗,双手颤抖不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的梦境与记忆纠缠在一起,让他难以分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傅笛深观察周围,却才发现路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两米高的巨型萨摩耶,自己刚才就是贴着萨摩耶的肚子睡着的。
“深深,你醒啦!”迟迟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动静,侧过头来,要舔傅笛深。
傅笛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拒绝了狗狗要亲亲的请求。
“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傅笛深擦着头上因噩梦而流下的冷汗。
“因为帅!”迟迟拿自己的头去蹭傅笛深,傅笛深伸手揉了两下,觉得不得劲,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下子扑倒迟迟的怀里。
软乎乎的棉花团子也太可爱了。
不过当傅笛深看到迟迟肚皮下埋着的那玩意儿也变大之后,就瞬间觉得不可爱了。
他立即责令路迟便回人身。
路迟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刚才不是还玩的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变脸了。
他恢复人身,凑到了傅笛深身边坐着。傅笛深情绪还没恢复,这会儿脑子里正乱,路迟倒是有点饿了,想找点吃的。天界饮食素淡,上次傅笛深就抱怨吃不下去,这次路迟长了个脑子,特地带了点速食和零食过来。
看傅笛深不开心,他赶紧把自己偷藏的饼干薯片递来,送到傅笛深嘴边。
傅笛深脑内正乱着,看到路迟如此贴心,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薯片。
路迟拍了拍手,将薯片连着袋子扔给傅笛深,让他先休息休息。傅笛深如今虽然是灵体,但仍然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也不知道是当年魔界入侵北疆时对他的身体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还是说做了人类这么多年,这些习惯早就深入骨髓了。
路迟想着去研究一下那池壁上奇奇怪怪的花纹,说起来路迟虽然贪玩,这些年在北疆也研究过不少灵力典书籍,那池壁上的文字他倒是从未曾见过。
听了他的话,傅笛深去玉楼二层休息。他原本以为自己刚才全身酸痛不已,应该能很容易就入睡,可没想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窗外风雪愈来愈大,傅笛深嫌吵,起身看窗户关好没。他披上白色斗篷,走至窗边,又看见了窗户上的双重狼影。
他记得那日自己就是在这窗边看到了狼影,然后不知为何大雪突然平息,雪原之下突然出现自己的雕塑。想来可能就是自己突然回到北疆力量觉醒,却反倒把自己给吓住了。
刚好今日闲来无事,傅笛深倒想起了好好打量起这朱窗起来。
仔细看看却能发现,虽说是双重狼影,但这两匹狼的模样却不尽相同。
总的来说,一只看起来像是狼,但另一只看起来更像是——
刚好这个时候,路迟拿着拓印的纸跑上楼。
“深深!我看出来了!”他兴致冲冲地跑进门,“哎?深深你没睡觉啊。”
看了路迟一眼,又看了朱窗一眼。
是啊,这朱窗上雕刻的另一只狼,怎么这么像自己家的蠢狗啊。
“睡了也会被你给吵醒,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大吼大叫。”
傅笛深走上前去,狠狠地揉了揉路迟的头:“查出什么来了?”
“这是魔界的文字,而且是相当古老的文字,”路迟摊开纸张指给傅笛深看,“我曾经在天界的藏书阁之中看到过这种文字,虽然无法一一对应翻译,但这种文字与我曾看到过的笔锋,构字形状,以及常用词的出现频率一模一样。”
“又是魔界?”
傅笛深叹了口气。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自己在梦境中的所见所言全盘交代了出来。
包括上一次他在梦中,于一处奇幻的花园之内,见到一身白衣的路迟窝在自己怀里被自己逼迫喊“师兄”的故事。
傅笛深并非有意隐瞒路迟,而是每次梦境刚清醒的时候,傅笛深都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在一个就是这些梦境到底是真实的记忆还是自己根据对北疆王褚深的调查而产生的幻想,傅笛深都不从得知。为了不扰乱路迟的思维,傅笛深才没有说出口。
今日已经实锤北疆王褚深与魔界必有联系,傅笛深也不想再隐瞒,将所有的梦都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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