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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6-21 10:07:50  作者:九尾叶
  “都到门口了,跑什么跑?”
  “我看你挺忙的。” 宁织其实没走远,从电梯出来后,他觉得胸口很闷,就在花园的石凳上坐着休息。
  江忏知道他误会了:“你吃醋?”
  宁织仿佛吞了一整个柠檬,既酸又苦,还吐不出来:“江忏,我们明明约好了的!”
  江忏暗笑:“逗你的。那是我朋友,发小。他刚回国,家里还没收拾好,在我这借住两天。”
  宁织紧紧捏着手机,无言以对,头顶的太阳又明亮起来,把他的小心思照得一览无余,他清了清嗓子,在面子丢完之前转移话题:“哦,我刚才过来,是准备给你送票,明天市美术馆有一场印象主义油画展,你想去吗?”
  “印象主义,”江忏了然地 “啧” 了一声,“有雷诺阿吗?我记得你喜欢雷诺阿。”
  宁织讪讪的:“有,我品味比较俗。” 他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雷诺阿?”
  江忏的语气高深莫测:“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宁织说:“那我明天也去请一个私家侦探。”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除了笑声,江忏这边还有咚咚的闷响,宁织很纳罕:“你家在装修吗?”
  “是我的私家侦探。” 邓信快把书房的门砸坏了,江忏无奈地叫他等等,“我得去跟他解释,为什么我弯了但喜欢的不是他。”
  宁织小人之心地报复:“你就说,他长得不如我帅。”
  “好,就这么说。”
  “那我挂了。”
  “等一下。” 江忏顿了顿,问他:“明天这个,算是约会吗?”
  .
  郑秋代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近来格外虚弱,整夜失眠,只有早晨九十点钟的时候能眯一小会。吵醒她的是别墅外的老式电铃,因为进了雨水生锈,铃声干哑刺耳。她以为自己幻听,迷蒙地坐在客厅里,直到铃声渐弱,有人问 “郑老师在家吗”。
  “谁啊?” 郑秋代勉力起身,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外头阳光正烈,她走进院子,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你是……”
  她迟钝地回忆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访客,下意识地伸出手,脸上挤出微笑。
  “我是江启平。不好意思郑老师,贸然打扰你了。”
  “哪里的话,江先生快请进。”郑秋代领客人穿过小院,路上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宁冉章作品的最大藏家,宁织的 “好朋友” 江忏的父亲。
  “江先生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郑秋代泡了壶茶,和江启平面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宁织和江忏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他们好着呢,倒是我——” 江启平端着茶杯,正要喝,又停下了,“你知道他们的事?郑老师,他们跟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 郑秋代目露惆怅,忽而一哂,“宁织不爱和我说这些。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他小时候,我忙着演出,他爸…… 你知道的,我们都没好好陪过他,所以他跟我们不亲,也不会跟我聊他的感情生活。”
  “我儿子也是,六七岁之前都在他姑姑家住,跟我很疏远。” 江启平沉默了一会,正色道:“不瞒你说郑老师,今天我来,其实是向宁织赔罪的。”
  “赔罪?江先生您言重了,是不是宁织哪里做的不好……”
  江启平连忙摆手:“不是,郑老师,确实是我不对。那天我请宁织去家里喝茶,本意是想和他联络感情,结果适得其反,让宁织和江忏都误会了。我真没想着拆散他们,相爱也不容易,你说是吧。”
  “是。” 郑秋代并着膝盖,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神情有些恍惚,她看到左手食指的指甲根部起了倒刺,便伸手去拔,扯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狠,身体蜷起来,眼神阴沉沉的,像是面对血海深仇的敌人。
  “郑老师!”
  郑秋代总算解决了倒刺,一缕细细的鲜血流了出来,江启平震惊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才想起抽纸巾。
  “谢谢。” 郑秋代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按住左手食指的伤口,对江启平笑笑:“江先生,您太客气了,这种小事还亲自上门,我回头告诉宁织,他肯定过意不去。”
  江启平说:“也不全是为了道歉,上次我和宁织聊天,他说你生病了,我就想起,确实好久没看过郑老师的演出了。你这是退休了吗?”
  “算是吧……” 郑秋代盯着纸巾上慢慢渗出的血点,陷入了沉默,宛如一只收拢羽翼的倦鸟。
  .
  劝了许久,邓信总算接受了江忏是同性恋的事实,奄奄一息地歪在沙发上,不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盯着好友:“你不爱我了。”
  “从来没爱过。” 江忏讲得口干,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
  “但是宁织……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邓信回忆往昔,“当年在学校里,他的名声可不太好,我跟你说过吧……”
  “说过。其实还要感谢你,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他。”
  邓信嗖地坐直了:“怎么,我帮你们牵过线吗?我没失忆,你别蒙我!”
  江忏懒洋洋地搅着咖啡,想起往事,也生出些时光飞逝的怅惘:“你肯定不记得,不过我大三的时候,有一次去你们学校找你,你跟我讲起过宁织。”
  这很合理,宁织那会在艺术学院非常出名,邓信是他的校友,还住同一栋宿舍同一层楼,听过宁织的流言蜚语并把它当作谈资不足为奇。
  彼时的情形邓信已忘得一干二净,想来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讪笑着辩解:“那会不懂事,其实宁织人品应该不错吧。”
  “他很好。”
  咖啡酸苦,江忏起身加了些牛奶,人生总是充满奇妙的前后呼应,他初次听闻宁织这个名字时也在喝咖啡——当时他和邓信坐在学校的茶餐厅里,邓信兴致盎然地说,我跟你讲,艺术学院有个奇葩——
  论起来,邓信对宁织没有意见,两人专业不同,根本不认识,只是偶尔在楼道里擦肩而过,有关宁织的事迹,他都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来的,别人用 “奇葩” 来形容,他也就顺口用了。
  当年他们都住枫苑,邓信在 401,宁织在 416,相隔不远不近。416 宿舍是混住的,包括两个经济学院的学生和两个艺术学院的学生,宁织就是其中之一。
  宁织长得不错,面相也随和开朗,可刚开学没多久,就在艺术学院得了一个 “狂妄” 的名声,经过几轮添油加醋的转述,具体的场景已不可复原,但邓信能确认的事实是,宁织在第一堂课上当面指出了一位老师的错误。
  此事还引出了一些不美好的后续,那位老师向来记仇,宁织走了霉运,期末考试迟到了一分钟,恰好碰上对方监考,怎么也不让他进,最后遗憾挂科,第二年重修。
  宁织的人缘不好,本专业同学与他关系疏远,这没什么,多半是嫉妒他的出身,但枫苑四层的男生也排斥他,经常在背地里嘲笑议论。
  他们讨厌宁织的理由很简单:宁织是同性恋。
  这个秘密是他的室友彭康发现的。彭康是经济学院的学生,来自西北农村,家庭条件不好,因为某节课要做小组展示,他向宁织借用电脑,结果点来点去,看到了宁织下载的 GV。
  彭康来自山村,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他虽然成绩优异,但只是闷头读书,不具备什么开放思想,根本接受不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他觉得宁织寡廉鲜耻、不可理喻,迅速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同学,此后对待宁织就像躲避瘟疫,眼神都不往他身上瞟。
  “宁织。” 那天下午,江忏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也是鹭江的?他爸是不是叫宁冉章?”
  “好像是,” 邓信忙着回女朋友消息,“怎么,你认识?”
  “我爸收藏他爸的画。”
  “哦,” 邓信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吧,宁织也算是有点才华,我之前看过他写的一篇文章,还是挺有意思的。”
  江忏问:“哪篇?”
  “你想看?” 邓信有些诧异,“等等啊,我找一找。”
  他翻出那篇介绍叙事诗的历史演变的文章:“喏,这小子懂得还挺多的。”
  江忏潦草地扫了一眼,默默记下公众号的名字,问道:“就因为他是 gay,你们就讨厌他?”
  “我不讨厌啊,有点膈应而已。但是他的行为很过分,听说他喜欢他们宿舍的谭广升,还性骚扰人家,前几天都被叫到学生处去了。”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这么说,” 邓信的表情怪怪的,示意江忏把耳朵凑过来,“他强吻谭广升。”
 
 
第22章 大学室友
  晚餐时,郑秋代几次欲言又止。
  这很不寻常,自从患上抑郁症,她的情绪便一直处于低潮,从早到晚坐着出神,对待外界的刺激几乎麻木,若非别人主动问话,她可以沉默到地老天荒。
  宁织有些心慌,试探着问:“妈,你怎么了?”
  “没事。” 郑秋代摇头,片刻寂静后,突然说:“今天江忏的爸爸来家里了。”
  “江启平?” 宁织惊疑不定,“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在南山有个园子,邀请我去那边住一阵子。”
  “他他他——”
  “你先别急,” 郑秋代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他没想着拆散你和江忏。”
  宁织红了脸,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郑秋代微微一笑:“我都猜到了,没什么,妈想开了。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你不后悔就好。”
  “谢谢妈。” 她的通情达理在宁织的预料之中,只希望她是真心这么想,不要暗地里以泪洗面,宁织问:“那你和江先生都聊了什么?”
  “聊了很多。以前我只看到他事业有成,今天才知道他也是个苦命人。你知道他夫人因为难产去世吗?都二十多年了。”
  “当然知道,” 一想到这个,宁织就忍不住为江忏叫屈,“他给江忏取的什么名字,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怨恨江忏。”
  郑秋代讶异地望过来:“你这么想?”
  宁织愣了一下:“不是吗?”
  “怎么会呢,” 郑秋代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在说,你们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他不是怨江忏,取这个名字,是在责难他自己啊。”
  宁织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回到卧室,他给江启平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似乎等候多时,语气也很和蔼:“小宁,你妈妈都跟你说了吧。”
  宁织有点慌乱,开门见山道:“嗯,我妈说,你邀请她去汐园住一阵子。”
  “是,小宁,今天我去看郑老师,发现她的情况非常不好,可能有自残的征兆。”
  “什么?” 宁织眼前一黑,六神无主地抠着衣柜的门:“什么时候?”
  “你别急,还不严重。” 江启平安慰了宁织几句,语气却不容置疑,“小宁,让郑老师来汐园住吧,我敢说,鹭江市的所有疗养院,环境都没有我这里好。我会请医生给她看病,想法设法让她吃药,她会好起来的。”
  宁织犹豫不决:“可是——”
  “她很孤单,你每天都要上班,陪她的时间不多,而且住在老房子里,到处都是回忆,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伤心,不利于她的恢复。”
  江启平嗓音低沉,推心置腹地说:“宁织,我是过来人,你相信我。当初我也很痛苦,但最终走出来了,我会帮助郑老师的。”
  他的确是个热心、体贴、宽厚的长辈,宁织为以前的误解感到羞愧。
  “可是,江先生,太麻烦您了。”
  “别这么说,我也是有私心的。等郑老师搬过来了,你可以和江忏住到一起,周六周日的时候,回汐园看看我们。”
  “咳,” 宁织的皮肤烧起来,解释道:“叔叔,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江启平爽朗大笑:“会的,我看好你们。”
  .
  几天后,郑秋代收拾了几个行李箱,搬到汐园暂住。走的那天,江启平亲自来接她,两人在院子里说话,神态自然又熟稔,仿佛一对老友。老宅的菜园疏于打理,许多瓜果烂在泥土里,他们也不嫌脏,蹲在地上摘青菜,身旁落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鸟雀。
  宁织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送郑秋代上车后,他对江启平说:“叔叔,就拜托你了。”
  “放心,” 江启平捏他的肩膀,“多来汐园做客。”
  宁织点点头,目送汽车离开,随后动身赴谭广升的约。路上,他给江忏发了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束搭配着满天星的粉玫瑰,娇艳欲滴,芬芳扑鼻。宁织高兴地说:“谢谢你的花,不过别再往公司送了,有点尴尬。”
  谭广升定了一家日料餐厅。宁织到了地方,忽然生出退意,刚要走,被谭广升看见了,喊着他的名字追上来。
  两人在雅间落座,四周静悄悄的,宁织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清酒,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谭广升好脾气地微笑:“就是想和你见面,聊聊天而已。”
  “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你别这样,宁织,咱们当年…… 明明挺好的。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
  宁织皱着眉头扫视桌上的刺身:“我不喜欢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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