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不溜秋的,右腿往后挪了一步,想躲在别人身后,被眼尖的大汉拎出来骂:“怕个屁!他有筝就是唤灵师了?肯定诓我们的!”
那几个人气焰再次嚣张,个个摩拳擦掌,毫无章法的往黎戎谦这边冲。
空灵曼妙的声音响起,黎戎谦一边弹一边笑,那些人原本还能动,眼下是手重脚重,寸步难行。
一瞬间的惊愕,几个大汉一个接一个飞出去,哀嚎遍地。
黎戎谦也不管他们,走到蜷缩在地上的人身边,将他扶起来,问道:“你还好吗?”
那人头发散乱,衣裳是纱质的,手上腿上都有伤。
“没...没事...”
是个男子,但声音圆润轻灵。
黎戎谦半抱着他,柔声道:“我陪你去医馆,别害怕,跟我走。”
“谢谢...”
男子终于肯抬起头,带着哀伤的眼眸看了一眼黎戎谦,肤色白皙,阴柔的长相,无意间透出一股清冷疏离。
“走慢些,你身上的伤很多。”
“嗯。”
第一百零二章 养人和养狐狸
“老先生,他的伤如何?”
黎戎谦有些担心的看着身旁人手臂上的脓包,老医师捏了几把白胡子,道:“无妨,这脓挤出来就好。”
刚说完,老医师就小心翼翼的用银针将脓挑破,上手去挤。
“你叫什么名字呀?”
“池漪。”
黎戎谦摸着他的头道:“很好听。”
池漪“嘶”了一声,疼得冷汗直流,黎戎谦轻轻搂上他的肩膀,小声安慰:“没事,忍一忍啊!”
其实单看样子,池漪比黎戎谦小不少,不是男子,而是个孩子。
一路上,这孩子硬撑着没喊一声疼,似乎怕给黎戎谦添麻烦。
“行了,脓挤出来再上药,保证好。”老医师捣鼓了些草药贴在池漪手臂上,清清凉凉,池漪的眉头终于舒缓。
黎戎谦看着熟悉的步骤,眼前晕晕乎乎,好像出现了白无云的影子,他一边弄药,竹子一边捣乱。
眼眶微微发热,一滴泪水落在池漪的脸上,池漪抬头瞧他,疑惑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个人,他也是医师,只不过在很远的地方,很难见到了。”
“他是死了吗?”
黎戎谦傻眼一会,擦干眼泪,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他没死,只不过住的地方远,很难见面罢了。”
池漪点了点头,陷入沉默。
“你是被卖到那个地方的吗?”黎戎谦抚上池漪的头发,“若是被卖的,我倒可以要回你的身契,毕竟你也讨厌那个地方。”
池漪道:“我在看花灯的时候被一个人捂住嘴拖走的,那时头很晕,醒来就在小倌馆,一个老女人教我怎么笑,我很讨厌,不肯学,他们就不给饭吃,还打我。”
黎戎谦心疼道:“你是不是与家人走散了?”
“嗯...我偷偷甩开护...家里人跑出来玩的,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池漪眼中闪过一死冷厉,随后悄悄掩去。
黎戎谦明白了,这孩子肯定玩心重,与家人走散了,偏偏样貌生得好,才被人贩子盯上。
“这样,你先住我那儿,我会让人找你爹娘,可好?”
“好。”
“一会跟我回家。”
黎戎谦谢过老医师的药,一手牵池漪,一手勾菜篮,两人有说有笑的往黎家走。
这池漪嗓音清甜,乖巧可爱,又会说话,把黎戎谦哄得耳夹都笑红了。
“黎哥哥,你真的是唤灵师吗?”
“对啊。”
“我听说,唤灵师都长得娇媚异常,一个个都是勾人心、摄人魄的妖怪。”
黎戎谦手一顿,道:“并没有,只是与他人不一样的,大家会害怕,从而胡乱猜测。”
池漪歪头道:“你确实好看,但不是妖怪。”
“嗯,多谢?”黎戎谦眨一下眼,也跟着调皮起来。
进了家门,黎戎谦将菜篮放在一边,狐无茗终于变成了人形,穿着黎戎谦给他买的纱质白衣裳,束了发,邪魅俊朗。
“黎儿,我好看吗?”
狐无茗转了一圈,像一只花蝴蝶,就希望黎戎谦夸奖他几句。
“好看,无茗穿什么都好看。”
黎戎谦将池漪推到面前,道:“他与家人走散了,在我这住几日,你让小狐狸们别闹他。”
“行!”
狐无茗答应得爽快,上下打量一下池漪,凑在黎戎谦耳边问道:“黎儿,你不会是想背着司斐邪养人吧?”
黎戎谦:“...”
狐无茗:“那要是养人,你介意养我们这些狐狸一辈子吗?”
黎戎谦手指蜷缩敲了敲狐无茗的猪脑壳,道:“我要是背着司斐邪养人,活不过明天,蠢狐狸!”
第一百零三章 言国质子
“喂,你真的是个普通人吗?”
狐无茗的下巴搁在石桌上,静静看着池漪,“我不太懂人,但你的气质不仅仅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应该有的。”
池漪拖着腮帮子道:“什么气质?”
“不甘屈居人下,像嗅到猎物的狼,掩盖气息,只为咬断猎物的喉咙。”狐无茗眯起眼睛,左手上的指甲尖长,灵力缠绕,若池漪不对劲,他会立马解决。
池漪懒洋洋的“哦”了一下,道:“你放心,黎哥哥救了我,我不会害他。”
“恩将仇报的人我见多了,有些人,你就算给他自己的心,他依旧背叛伤害。”狐无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池漪身上来回瞄,可眼前人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狡辩多言。
黎戎谦做好了绿豆百合汤,擦擦头上的汗,拿碗盛汤,当准备舀第四碗时,他突然想起,竹子和无茗都不在身边,这一锅煮得太多,怕是要浪费了。
“怎么又忘了呢?”
黎戎谦拍拍额头,苦笑一声,将盛好的汤端出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黎戎谦看着两人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搭理谁,忍不住心想:还真是又多了一个孩子,这样也好,热闹。
“好了好了,喝点汤水。”
黎戎谦安抚好了两个孩子,又拖了一个篮子出来,盛了一大碗放好,对两人道:“我去皇宫一趟,你们不许吵架!无茗,池漪是客人,你乖些,等我回来做好吃的给你。”
狐无茗小声道:“我才没有欺负他,分明是这人来历不明,我担心你。”
黎戎谦何尝不知狐无茗心里想什么,只摸了摸他的头,低语:“我明白,乖啊。”
池漪没有笑也没有怒,仍然事不关己的模样,慢慢搅着碗里的汤。
黎戎谦转头看了他一眼,只道:“无茗性子直,请你多担待。”
池漪点了点头,笑道:“黎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你们累了就回房休息,我走了。”
天闷闷热,黎戎谦露出半截白玉似的手臂,勾着篮子出了门。
......
司斐邪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严安送来的信。
他今日穿了一件很薄的玄衣,领口极低,胸口大片肌肤都露了出来,给人的感觉除了慵懒倦怠,还有不知名的吸引。
黎戎谦进来时被这美人图勾走了半个魂,他略带骄傲的想:这人,是我的。
“看什么呢?”
黎戎谦放下篮子,将一大碗汤端上桌,又道:“累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做了些汤水给你解热。”
司斐邪握住黎戎谦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哑声道:“累吗?不觉得,只是啊,我害怕吧,你还没嫁给我,变数肯定有。”
“我一直在。”
黎戎谦伸手去拿信,看了一会,道:“言国的质子半路失踪?”
“嗯,过了好几天才送来的,那言国皇帝把儿子送来求好,谁知半路小皇子跑了。那些护卫磨磨蹭蹭,昨日才肯传消息回言国,父皇一向不喜欢这种规矩,可毕竟一个皇子丢在了北安,只能费心去找。”
黎戎谦道:“可有画像?”
“有,只不过还没送来,这言国什么都不行,蠢钝如猪。”
司斐邪抱着黎戎谦的细腰,撒娇般:“你别走了,留下陪我。”
“不行,无茗还在呢,我留下他吃什么?”
黎戎谦的手指从司斐邪紧皱的眉一路滑到他的鼻头,道:“会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天天腻着我,我也可以天天陪着你。”
“好。”
第一百零四章 带太子殿下出宫
黎戎谦才出了太子宫,真真是没走几步路,就遇上了要去莲池的司懿柔,她穿了一件青色长衣,外披白色的薄纱,秀发用一根银簪挽好,简单清雅,气质绝尘。
“黎儿?你是来见斐邪的?”
司懿柔相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许是有了心仪之人的缘故。
朝中重臣杨大人的独子,听说长得玉树临风,举止言谈有理有度,司懿柔在司道御书房磨墨的时候见到了,偏就对上了眼,让司道和杨大人哭笑不得,当即同意了亲事。
“姐姐越发好看了。”
黎戎谦半带调笑,果见司懿柔红了脸,她腰间还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红玉,这倒奇怪,以前没见过。
“哪里好看了,换了件衣裳你便不认识我了?”司懿柔手指轻点黎戎谦的脑门,“这几日邪儿辛苦,你也辛苦。我听绿皑说,好几次他午睡梦魇,都在唤你的名字,醒来就坐着发呆,摸着带钩自言自语。”
黎戎谦“啊”了一下,道:“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些,我竟...都不知道...”
“他怕你担心,邪儿好多日子没出太子宫的门了,你要不...带他出去玩一玩,别闷坏了他。”
“我…怕扰了他。”
“扰是不会扰,可他想你,念你,难不成你不想他?”
司懿柔的话如石块落水,在黎戎谦心上掀起一片水花,黎戎谦慌张道:“柔姐姐,今日无法多聊,我得回去找他!”
“行,我能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就看你们了。”
黎戎谦顾不得施礼,转身便跑,明明只有几步路,却仿佛走不到尽头。
司斐邪刚看完一封信扔火堆烧时,黎戎谦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鞋一滑直摔在地上。
“小黎!”
司斐邪惊得跳起来,几步来到他身边,气呼呼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摔了吧?你多大了能不能...嗯?”
黎戎谦猛地扑上去啃咬他嘴唇,赌气一般狠狠的,直到司斐邪疼得发出抽气声,他才停下道:“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司斐邪疑惑,“父皇没让我娶别人,朝中又大换血,你上次那么一发火,谁都不敢惹我,不单如此,那些老头子对我客气极了。”
黎戎谦还是气鼓鼓,偏过头不理他。
“我不知有何处瞒了你,但你生气了,那便是我的过错。”
司斐邪捧起黎戎谦的脸,啄了他一口,深情缱绻:“要不你打我?这样会不会开心?”
黎戎谦摇摇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需要我在你身边,为何不告诉我,你要我留下,不愿我走?为什么不强硬一点,让我无法拒绝你?”
司斐邪道:“我舍不得你烦心。”
黎戎谦道:“那你听我话么?”
“当然了!”
黎戎谦点点头,道:“那么太子殿下,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放下手里的大事小事,与我出宫!”
司斐邪面无表情的看着黎戎谦好久,这般冷淡,让黎戎谦不经意心慌起来。
甚至,黎戎谦想着,会不会有些无理取闹。
“小黎,你当真是...当真是...”
司斐邪的额头碰上黎戎谦的额头,低低的笑出声,肩膀颤颤抖动,“当真是...让我爱到骨子里,恨不得揉进骨血中...”
第一百零五章 他到底是谁
“我想要这个!”
司斐邪一如既往,吃喝玩乐当然都是黎戎谦花钱。
“冰糖葫芦?”
“对。”
黎戎谦斜睨他一眼,道:“只能买一个,多吃了牙疼。”
“好。”
黎戎谦掏出钱给那个笑眯眯的小贩,随后取下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司斐邪,见他啃得津津有味,嘴角慢慢上扬。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好几辆马车徐徐前进,黎戎谦与司斐邪手牵手,你问我答,倒也十分自在。
路过一个拐角时,黎戎谦正被司斐邪的话逗着笑,可耳边突然闯进哀求声,断断续续,似乎压抑着痛苦。
“出事了。”
司斐邪自然而然的将黎戎谦拽到身后,两人轻手轻脚走进巷子,不得不说,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在巷子中发生的,概是此地偏僻,没多少人经过吧。
等两人再来一个拐角,终于看到了何人叫唤。
几个大汉躺在地上,其中一个的手被折成怪异的样子,黎戎谦心一跳,小声对司斐邪道:“他...那个手...好像断了...”
“嘘,害怕吗?”
司斐邪紧紧握着黎戎谦的手,冷冷看着面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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