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还力图将适才的事解释清楚,却听小凡幽幽地说:“坤华哥哥……命真好呢……”
那一双飘出窗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潭边的一棵桃花树下。
找到了坤华的白朗,正在那里调戏美人。
萱儿见小凡看向那对璧人的眼神充满神往,又有些迷离,不知怎的,看得她好一阵心慌。
***
坤华好容易送走了白朗这个活宝,便走进卧房想看会儿书歇个晌儿,一掀竹帘,却见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玉石面具的人,一时惊惶,还以为另一个自己站在了面前,再一晃神便知,那人定是小凡。
小凡住进凝月轩,坤华就将自己的一切吃穿用度与其分享,小凡身上穿的白袍是他的,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可那面具,却是只属于坤华的。
他少有的怒极,几个大步上前,将小凡脸上的面具揭下,说话的声音也难免有些急躁:“这不是你戴的!”
小凡本是见那面具漂亮,便偷偷戴着新鲜,未曾想遭如此斥责,一时面露惶然。
坤华也觉得适才有失礼数,便忙解释道:“对不住了小凡,这面具是我阿妈留给我的,我当它是珍宝,望你体谅。”
小凡苦笑:“是了,堂堂楼月王子的饰物,怎么能让我这奴儿玷.污呢。”
他只道坤华不许他碰自己的私藏,却未顾及那私藏是坤华母亲的遗物。
坤华见他一脸的幽怨,便劝慰道:“这里没人将你当奴.隶看,至于楼月王子,也不过是个虚名,你我都是一样的。”
小凡冷笑,斜眼看着坤华:“都一样是么?那么殿下,如若你我互换一下身份呢?”
坤华愕然,却听小凡进而说道:“殿下何须这样低三下气地为我这奴儿解心忧呢,正如您所说,为奴久了,便生了奴.性,小凡空长了双和殿下相像的眼睛,可奴.性与贵气,还是一眼就分得出的。”
坤华不曾想小凡会自轻如此,还引用了自己评判楼月外交的一句话。
正要问个明白,却见小凡躬下身去,从脚踝处摘下一串银铃,拎在手上,对坤华说:“就像这串铃铛,是奴.儿的标志呢。可是殿下啊,面具不是我戴的,这铃铛,却本该是殿下您戴的。”
“啊……”坤华骇然,小凡这是在暗指,堂堂楼月王子差点被王贵妃和皇帝玩弄吗?
却见小凡冲着他鄙夷一笑:“听说殿下深得贵妃娘娘和皇帝的喜爱,只是这份喜爱,如若戴着您那尊贵的面具,可是受用不到的吧。”
言罢,捻着银铃的手指一松,那串象征耻.辱的物件儿便坠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却刺耳的叮铃。
小凡忽而切齿道:“殿下,您救我性命,谁人都会认为,我小凡理应对您感恩戴德,可不瞒您说,我小凡清楚得很,您救我,只不过是赎您自个儿的罪罢了!”
“啊……”坤华惊骇,眼睛里似有一把星子般,灼灼地晃动,直直地盯着面色大变的小凡。
小凡嘴角轻挑,狞笑道:“殿下当该清楚,如若不是您这张脸,我小凡,如今早已是王贵妃的面.首,抑或是龙.榻上的宠儿,荣华富贵与我失之交臂,我还差点成了您的替死鬼呢。”
坤华大惊,不觉上前一步,恳切劝道:“小凡你在说什么啊!王贵妃的面首,龙榻上的宠儿,那不是你的出路!那是人间炼狱般的日子啊!我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我坤华愿尽全力弥补,待你养好了伤,我便差人送你出宫……”
“出宫?”小凡笑了,似是听到极可笑的笑话,“出宫,送我去哪儿?接着去街上要饭?”
“不、不是……”
“殿下清雅高贵,定是看不惯我这一身的奴.性!可我小凡没有殿下这般好命,在您眼中的人间炼狱,在我眼里就是人间天堂!我小凡,就算被人当性.物玩弄,也不想回街上要饭!”
坤华急道:“你住口!你怎可如此自轻自贱?我自不会让你再去要饭,我定会给你做好安排!”
小凡笑得更狂:“你?给我做好安排?就凭你?哈哈哈……”
坤华:“你……你怎么……”
小凡收起了笑,用极阴损的语气说道:“殿下,我小凡承蒙您照拂,能好端端地走出宫去,可楼月质子,一辈子都将软.禁于此。王贵妃会放过你么?皇帝会放过你么?”
坤华如遭五雷轰顶,小凡所说,他又怎会设想不到?又怎不忧虑将来?
只是这几日忙于救治小凡,一时转移了心绪,才得了短暂的安宁。
可此时,他却被这条被他焐醒的蛇反咬了一口。
才被白朗唤回的魂儿,眼看又要支离破碎,他恍恍惚惚,听着小凡续道:
“殿下,今儿个,我这铃铛可是当着您的面儿给摘了,不过啊,我小凡特别地好奇,哪天坤华殿下将它戴在身上的时候,会有多风.骚呢?哈哈哈……”
似是无意,却更似有心,小凡迈步离开时,一脚拨弄开坠在地上的银铃。
“叮铃”、“叮铃”……
声声脆,阵阵鸣,坤华随着那声音连连地打着寒颤,那支离破碎的魂儿,便跟着那声声铃响,阵阵地飘游出身外。
***
白朗这几日过得极舒坦。
王贵妃自薛公公死后,便猜测百里斩也投靠了太子,她不怕皇帝和太子,却对不按常理出牌又阴戾狠毒的妖郎忌惮三分,便也不敢轻易找白朗的麻烦。
更何况那夜坤华到东宫侍.寝的事已人尽皆知,是故白朗往凝月轩跑得勤点,也就无人再说是非。
如若坤华忙些别的,或是嫌他烦了,他便变着花样儿地招王贵妃生气,聊以慰藉坤华不理他的小小失落。
可日子过得太悠哉,隐藏在身体里的某种欲.望便浮了上来,且越发的不可抑制。
正所谓,饱食思淫.欲。
更何况,坤华就是一枚行走的春.药。
这夜,白朗尤其闲得慌,便多看了一本春.宫图,该到就寝时候了,他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好在小顺子养好了伤,在房外伺候着,才没有人多事地叫来太子妃。
可现实问题还没法子解决。
睁眼还好,能数着房梁上的木头棱子消磨,可才有点睡意,一闭上眼,便看见坤华了。
行走的春.药……
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可是——
白朗噌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褥子,委屈得差点哭了。
偷偷摸摸潜出东宫,使出从不外露的上好轻功,径直往凝月轩飞去,一路上还在自我催眠:
我不是去找坤华,我什么都不想干,我不是去找坤华,我什么都不想干……
他的“动机”似乎很在理:那晚王贵妃诱他吃下春.药,他便是去凝月轩的潭水里泡着降火,今夜,坤华这枚春.药深入他心绪的每一寸,他更要到潭水里泡着。
反正我不是去找坤华的,哼~
***
清风依旧,朗月当空,白朗步入凝月轩里,却迟迟未跳进潭中。
他沿着轩屋徘徊,怅然若失,坤华的容貌占据了整块心田,等到缓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坤华卧房的窗下。
他把手中折扇握得咯吱作响,奈何窗子里没有烛光,坤华已然睡下了,整个凝月轩都睡下了。
白朗咬牙忍着,竟是又委屈得想哭,太难耐了,坤华在睡着,不就是没有反抗能力了……
欲.火掺和着幽怨,变成了一只小恶魔,怂恿着他……
恨不得当下就跳进屋里,扑到坤华身上,管他是哭是闹……
正自癫.狂意.淫,忽听得不知从何处隐隐传来银铃的脆响。他记得,那声音似是小凡身上时而响起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到一身白袍的背影走出了轩屋,银铃的声音便是从那人身上发出的。
他纳罕,那人走起路来僵直缓慢,磕磕绊绊,似是神智不甚清醒,难不成,是小凡那孩子在发梦游吗?
月光下看得不甚清楚,可白朗却越发觉得,那背影像极了坤华,细想也难怪,二人本就长得相像,坤华又将自己的衣服借与小凡。
白朗越盯越紧,那人也越行越远,再看一会儿,白朗大惊,眼见那人到了潭边也不见停步,而是直挺挺地走进水里。
深夜站在人家房檐底下思.春,这种事着实不太体面,白朗不敢声张,便紧随那人过去,站在潭边静观其变。
可是……
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行尸走肉般的人,虽戴着象征奴.隶的铃铛,却越看越像坤华。
但见那人的背影极其凄美,却又极其超然,似是完全失了意识,仅由某种外力牵引。
那人向着潭水深处走去,白朗心下盘算,若当真是在梦游,那也无须担心,待他走到深水处,水没过鼻子,呛几口水,便会醒了。
却在这时,那人行至水没过胸口处便停下了,白朗正好奇他接着会做什么,但见他竟将身体向下一沉,整个人没入水中。
白朗大惊,脱口而出:“坤华——”
☆、铃奴
下意识的低吼,被那人没入水中的拍浪声淹没,白朗笃定,不管他是坤华还是小凡,总之是奔着寻死去的!
待他正欲下水营救,却见没入水中的人儿忽又扑了出来,长发猛甩,在空中划过一抹半圈的弧度,头高高地扬着,月光下呈现出优美而朦胧的轮廓。
白朗忽而想起在某个志怪话本子里读到过,鲛.人戏水,想必便是此等的美.艳吧。
那人似是察觉到背后有人,一出水便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果然是坤华。
“坤华,你、你到潭中做甚?”白朗很是忧心。
坤华也看到了白朗,脸上却半分神色也无,白朗心寒,日里还好好的,怎的晚上就又变回了行尸走肉?
潭水映月,水影恍恍,波澜漾漾,水光映在坤华苍白而凄美的脸上,竟形成一种如梦似幻的意境。
但见坤华迷离的双眼向白朗这边虚晃了晃,竟似盲了般地听音辨位。
他定下了白朗的位置,便扯动起嘴角,牵强一笑,声音缥缈似戏台念白:“殿下,您怎么来了?”
白朗不觉打了个寒颤,急切道:“坤华,你到底、到底在干什么?”
“我?”凄苦一笑,幽幽道:“我洗洗身子。”
话音才落,便向着白朗方向走来,一路水波冲刷,将粘在身上的湿衣拨开,衣襟大敞,他走得又急,衣衽便被冲到了身后,虚挂在两边臂弯处,虽说衣服还颤巍巍地挂在身上,可他整个身子都裸.露了出来。
待他走到水面下降至小腹的水位,白朗不禁急喊了一声“停下!”,因为坤华再向前走上一小步,水面再下降一寸,白朗便能看见小坤华了。
坤华闻言便真的停下了,他笑,可笑得却极不寻常,是白朗与他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
香.艳、挑.逗,却又透着无尽的忧伤,隐着深深的绝望。
坤华再次空灵如念白地说:“殿下,要了我吧。”
这声音,这身子,这月光,这水影,
坤华适才那短短一语,便令白朗心潮澎湃,体内瞬间涌起一股热流,直冲上他头顶,又倏然直坠到丹田。
白朗干笑一声,只道坤华受了什么刺激,一时说起胡话。他将扇子随手一扔,跳进潭中,扑腾着水花,划到坤华身边。
“快醒醒,水里冷,我拉你……呜……”
始料未及,美得似在梦中,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似是飘上了九重天,在云宵里撒欢打滚。
坤华竟在他靠近时,突然紧紧地将他抱住,忘情地亲吻。
白朗在幸福中石化,任凭坤华大胆地缠绵,他从未想过,儒雅内敛的坤华,竟有一天会如此豪放地与他亲热。
待得坤华取悦过他嘴里的每一寸,挑.逗地划过他的上膛,痒得白朗一个激灵,坤华又用绵软的嘴唇在白朗的嘴唇上蹭了许久,才放过了白朗那已渐微肿的嘴唇。
那缠绵一吻余味尚存,坤华紧贴着白朗的身体并未分开,反而将右腿抬起,勾住白朗的腰,此时银铃阵阵,清脆中透着莫名的情.欲。
坤华双手紧紧环住白朗的脖子,明亮的黑眸在月光水影的反射下有如撒满碎星的夜空。
他就这样紧盯着白朗,鼻吸喷到白朗的脸上,拨弄着细密的汗毛,本是泡在阴冷的潭水中,白朗的额头却沁满了汗珠。
“殿下,要了我吧。”
又是幽然魅惑的声音,白朗的骨头又向内酥了一寸。
“坤、坤华,你、你要小心点,我、我是淫.棍……”
坤华被他逗得一声轻笑,遂又涌起无限感伤,他再次开口时,竟伴着哽咽,带着颤音:“殿下,要了我吧,趁着坤华这身子……还干净。”
白朗大惊,灵台某处清明,感觉到坤华的忧虑恐慌,可下半身的思考战胜了脑壳里的清明,他□□喷薄,燎得他意乱情迷,待他再度清醒,已是将坤华抱进了卧房,狠狠地按在了榻上。
“我……我真的来了!”
这是白朗最后的警告。
铃声叮零,伴着喘息阵阵。
两个俊美郎君,都是初尝人事。
…… ……
他俩被月光笼罩着,忘情地缠绵着,却未曾察觉,轩窗的边隅,一双眼睛透过戳破窗纸的小洞,借着月光,将床上的一切看得真切。
他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风流的男子,能施舍出如此幸福的疼痛。
他不敢相信,一个注定会被皇权蹂.躏的男宠,竟会在受.虐的过程中,体验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坤华这个皇室暗.娼!
他怎么能……怎么能既燃起主人的欲.望,又能令主人在最该迷乱的时候,给予最及时的照拂?!
不可能啊,他一直以来所受的调.教,都是一味地忍耐,一味地承受,一味地取悦,一个奴儿,怎么可能得到主人的真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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