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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暮雨(古代架空)——蘅楹

时间:2021-06-26 10:00:06  作者:蘅楹
  韶波又问:“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农妇看她年纪尚轻,身板也瘦小,应当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又看她满目凄然,定是遇见难事,二话不说,取出砍柴刀,远远扔给她。
  韶波捡起刀,说了声“多谢”,沿着溪流朝京城方向走去。
  农妇心道奇怪。
  “算了,何必管别人的闲事,雨越下越大,还是早日回家为好。”
  她裹紧蓑衣,朝相反方向离去。
  韶波抱着刀,淋着雨,走了一夜的路。
  等感到城门边,雨停了,她也成了个像模像样的疯子。
  她满头乱发贴在脸上,雨水裹挟着泥浆粘满破碎的裙摆,几日没有进食,面上一脸菜色,手里还抱着把生锈的长刀。
  看守城门的侍卫都不敢盘问她,生怕被她一刀剁了,一到开门的时辰,立即将她放进去。
  韶波饿得眼冒金星,脑子早就不转了,两条腿脱离了意识的控制,只是依靠本能前行。
  她的身体牢牢记得夏府的位置,就像记得祁宴的家在哪里一样。
  她拖着蹒跚的步伐,于天亮时分,敲响了祁宴的家门。
  开门的是祁回,起初他甚至没有认出韶波,等他终于确定她就是夏薰身边那个婢女,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韶波用刀柄顶住了门,硬生生从门缝里挤进去。
  祁回拦着她不让进,韶波就大喊:
  “祁宴!你出来!你把小少爷还给我——!”
  祁回赶紧捂她的嘴:
  “别吵!大人大病初愈,经不起吵闹!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韶波举刀就要砍他的手,祁回受惊,手一松,她趁着空档直接往院里冲。
  祁宴听到呼喊声,披衣而起,缓步走到门边。
  夏薰死讯传来,他突发心疾,大病十日,这两天才有力气站起来。
  他头发披散在肩头,眼窝深陷,脸色不比韶波好到哪里去。
  韶波见到他,一时站定,然后双手握住刀,径直朝他走去。
  祁宴不闪不避,迎着她的目光,迈出门槛。
  祁回急忙跑来,就要按住韶波,祁宴轻声说:
  “祁回,放开她。”
  祁回不敢违抗,又跑到祁宴身边,挡在他面前:
  “韶波,你真要杀人就杀我吧!不要动我家主人!这原本就是夏弘熙欠他的!”
  韶波怒吼:
  “夏弘熙做错了事,和我家小少爷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祁回痛心地解释:“我家主人从没想过害死夏公子,他这样做,原本是要救他——”
  韶波肝胆俱裂:
  “你闭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祁宴冷声道:
  “祁回,退开。”
  祁回不肯:“大人,您快回去躺着!你的身体——!”
  祁宴走出几步,推开祁回:
  “我说了,退下。”
  祁回咬着牙,堪堪退了半步。
  韶波一步一步,走到祁宴面前,眼下他们的距离之近,只要韶波用力一挥,尺长的柴刀就能砍伤祁宴的脖子。
  但她太虚弱了,她像濒死的老牛一样喘着粗气,没力气挥刀了。
  她榨干最后一点意志,摇摇晃晃地举起刀,往下一划。
  刀锋没有伤及祁宴,只是软绵绵落在他肩头。
  韶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气喘吁吁地说:
  “我的小少爷呢……?把我的小少爷……还给我……”
  祁宴握住刀身,抵在心口:
  “动手吧韶波,不瞒你说,我的心是在太痛了,不如就送给你吧。”
  韶波明明是在使劲的,她感觉她下了好大力气,可柴刀就是松松抵在祁宴衣服上,不往前进哪怕一寸。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她脱力了。
  眼前蓦地一黑,她再也举不动刀,柴刀“哐啷”掉在地上,她往前一倒,摔在祁宴身上。
  祁宴病弱的身体撑不住她,两人栽倒在地,一同陷入昏睡。
  等韶波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已不是祁宴的小院,她支起上半身,朝周围看了看。
  她身处一间装饰绮丽的房内,原本破烂的衣物,已经换成了新的。
  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
  角落里,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祁宴正出神地望着前方,双眼迷蒙,没有焦距。
  韶波腾地坐起来,随即感到一阵猛烈的眩晕,她捂着额头,忍着想要干呕的感觉,慢慢躺回去。
  祁宴转动眼珠,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你醒了?你的衣服是这里的绣女换的,和我无关……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绣坊的主人答应教你绣工,待你学得一技之长,便能养活自己。”
  韶波咽下胃里泛出的酸水,恨声道:
  “不用你……做好人!”
  祁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空洞无比:
  “你以后也不能叫韶波了,需得改个名字。”
  韶波回道:
  “绝不可能!这个名字是小少爷给我起的!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祁宴一震,眼里顷刻间就有泪光:
  “最后的……东西……?可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该怎么办……”
  韶波眼眶发热,心酸得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祁宴黯然道:
  “改一个吧,否则你无法在京城生存,万一被人知晓你的身份,恐怕会对你有害……韶波……意为像湖水一样韶丽的波光,暮春美景,风云韶丽,春日的湖面仿若雾气缭绕的碧玉,不如……你就叫绕碧吧……”
  七年后,绣坊内,韶波对夏薰说:
  “这便是绕碧这个名字的来历。”
  “很好听。”夏薰扶正她发上歪斜的步摇,温柔地说:“很好听,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你。”
  韶波呢喃道: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祁宴取的,可我又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与您为我取名韶波的本意有关。”
  她侧过头,将脸颊轻轻贴上夏薰的掌心,满怀感伤地说:
  “小少爷的手变得好粗糙,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第54章 楚台风
  韶波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坐直,问夏薰:
  “小少爷怎会来京城?现在住在何处?不,住在何处都不安全!您就留在绣坊里,奴婢可以照顾您!”
  夏薰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经过告诉她。
  韶波又道:
  “虽然京城里已无几人记得夏家的事,可祁宴还在,若是被他发现,小少爷哪里还有命在!”
  夏薰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无妨,我从前不出府走动,七年前就没多少人认识我,如今还记得我长相的,只怕寥寥无几,我……是有事才来京城,这几日就住在客栈,你这里人多眼杂,反倒不是安静地方,况且你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千万莫要让人知道,你曾与夏家有牵扯。”
  韶波傲然道:
  “奴婢才不怕!怪他什么牛鬼蛇神,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来绕碧苑撒野!”
  夏薰在她身上,再也见不到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了,她明艳又泼辣,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绣女。
  夏薰含笑看她:
  “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我也不该叫你韶波,该称呼你为绕碧夫人。”
  韶波忧心忡忡:
  “小少爷真的不留下吗?”
  夏薰故意说:
  “不要以为只有你变厉害了,我要是没点自保的本领,敢跑到京城来吗?”
  韶波说:
  “绕碧苑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若不是她们尚需奴婢保护,奴婢早就舍弃一切,与小少爷同回岭南!”
  夏薰假装骄傲地说:
  “别小看我,我和大哥经营这些年,不说富甲一方,也算得上窦州有名的富商,我有钱着呢!可不比你穷!”
  韶波看他一会儿,终于露出笑容,她擦干泪痕,抚平鬓角的乱发,款款起身,拜在夏薰面前,行动坐卧,皆是端丽耀目。
  她又变回那个雷厉风行的绕碧夫人:
  “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夏薰端坐,正色道:
  “京中富商熊迁今日娶亲,他即将过门的夫人是在下兄长从前的妻子,倘若新嫁娘能得绕碧夫人的一支花钗,在下的心愿就算了了。”
  绕碧再拜:
  “公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妾身自当领会,公子无需烦忧,妾身即刻便将亲手所制最华丽的一枚花钗送至熊府,定不会误了吉时。”
  夏薰向她道谢:“如此就多谢夫人了。”
  他拿出祁宴的钱袋,被绕碧按下。
  绕碧诚挚道:
  “妾身幼时曾蒙公子以身相救,妾身无以为报,就算将整栋绣坊赠与公子也在所不惜,又何怜一支花钗?何况熊府已差人送来一箱金元宝,妾身收下便是。”
  夏薰不再推辞:
  “夫人是慷慨利落的女子,在下别无所报,惟有一愿,愿夫人一生顺遂,在下不便打扰,告辞了。”
  绕碧一直将他送到绣楼外,夏薰离去前,她问:
  “公子与妾身……可有再相见之机?”
  夏薰平静地说:
  “人间自有相逢,夫人不必强求,在下心中会永远记挂着夫人,如此便已足够。”
  他向绕碧一拱手,坚定地离去。
  绕碧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他瘦削的身影穿行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当晚,祁宴在书房里办公,敲门声传来,他没有抬头,说了句“进来”。
  走进房中的不是祁回或者祁府的下人,而是他从没想过会主动来找他的夏薰。
  “你怎么来了?”祁宴又惊又喜,放下手里的卷宗,引他坐到茶桌旁:“礼物呢?买到了吗?”
  夏薰拿出一方砚台,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祁宴拿起来看:
  “这方砚石材细腻,线条莹润,雕工精致,一看就是好砚,想必价格不菲,只是拿来当新婚礼物,未免有些……”
  夏薰说:“不是送给我大嫂,是送给你的。”
  祁宴惊奇道:“送给我?这、我当然很高兴,可是——为何要送我礼物?”
  夏薰淡淡地说:“我今天见到韶波了,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祁宴一怔,答道:
  “我确实想过你可能会遇见她,但我没想到这么快……所以,她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你了?这就是你送我砚台的理由?”
  夏薰感怀道:
  “不管是我大嫂还是韶波,她们能有今日,都得感谢你,砚台你就收着吧,不过我是用你的钱买的,一袋子的钱都用光了。”
  祁宴举着砚台爱不释手:
  “现在再看,我突然觉得这方砚又珍贵许多。”
  夏薰低声说:
  “我大嫂已再嫁,韶波也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京中已经没有我挂念的人了。”
  祁宴慢慢把砚台放下。
  两个人谁也不出声,静默地对坐。
  清凉的秋风吹过,夏薰忍不住咳了几下,祁宴反应过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然后缓缓转过头,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问:
  “你是不是……要走了?”
  夏薰没有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祁宴强颜欢笑:
  “此前在庆州,你有太多机会可以离去,但你并没有走,那时我便想,你怕是有心愿未了,而今你在京中的故人都已安好,我猜,你也想走了……”
  默然片刻,夏薰缓声道:
  “京城世事纷杂,喧嚣又吵闹,窦州虽有诸多不便,到底是座宁静小城,还是那里比较适合我。”
  祁宴双眉紧皱,难掩悱恻:
  “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夏薰垂眸:
  “我……跟京城的风水不合,你看,连大夫都说我水土不服——”
  祁宴终于下定决心,他牵起夏薰的手:
  “不管你是否心意已决,我都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无论如何,在你走前,我必须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有权力知晓一切。”
  夏薰以为祁宴要带他出府,他猜,也许是要带他去祁家爹娘的墓上。
  但祁宴没有。
  他牵着他,走到书房的博古架前,转动架上的一个瓷瓶。
  随着瓷瓶旋转,博古架向两旁分开,架子背后的墙上,赫然出现一扇暗门。
  祁宴推开门,拉着他走进门后的暗室。
  甫一进入,还未看清室内景象,夏薰就闻到一股悠扬的檀香味,他眨了眨眼,逐渐适应黑暗。
  暗室不大,朝北的墙上嵌着佛龛,佛龛中供奉的居然是夏薰的灵位。
  祁宴沉吟道:
  “我在宝弘寺也给你竖了牌位,但我觉得还不够,就在家中立了一个大的,我每天都会来为你进香,每天……”
  他喉头哽咽,说不下去了。
  夏薰走到佛龛前,见香炉旁放着一个木人,木人的五官与他有九成相似。
  “这是我……?”他问:“是……你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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