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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凶手记(玄幻灵异)——高桥崆

时间:2021-06-30 11:56:53  作者:高桥崆
  一脚迈进那座四合院之际带给色子的震撼,至今记忆犹新。
  虽然说不上来分布在院落里的三处连间套房用的是什么建筑材料,但铁青色的砖墙显得古朴而坚固,每间房的房檐上甚至有姿态各异的“檐角走兽”并排蹲守。
  西北角干净的公用厨房,东南角分装有冷水槽和热水槽的淋浴间,可以先烧好热水,待洗澡前倒进去,与冷水配合着用,以及用大理石装修便坑的公用厕所,不免让少不更事的色子大开眼界。
  正值春夏之交的时节,院内道路两旁空地上种植的牵牛花、迎春花、朱丽红生发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把整个院落点缀得生机勃勃。
  不过,在色子心里留下难以磨灭印象的,当数占据在西北角那棵粗壮的黑色大树干。
  之所以称之为“大树干”而非“大树”,原因在于这棵树虽然接近二十米的高度,但外表看只剩一根干巴巴、光秃秃的主干,顶部缺少枝杈,整棵树桩连片叶都不生,以至新搬来的住户们多以为这是棵死树的遗迹。
  既然断定是棵死树,那就没必要继续杵在院子里煞风景。
  于是,住在东南屋的满先生跟他太太主张可以砍枯树当柴火烧;独自占了东北屋的阚大叔希望用这棵树当原材料添置点家具;住在西南屋的色子的嫂子则撺掇丈夫赶紧跟邻居们瓜分木材,好留给肚子里即将临盆的孩子造摇篮。
  唯有原本住在这里,如今挤在最为局促的西北屋里的郝姓老妇女和她小子不露声色。
  每当几家外来户围站在大树干前讨论如何分赃之际,母子俩总是持观望态度,一言不发。
  只在听到“砍”“锯”之类事关老树生死的字眼时,郝阿姨偶尔会皱皱眉,而她儿子叶华脸上也会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至于色子,打从一开始就对这棵又高又黑的老树没有好感,甚至对它心生畏惧。他担心,这根形容诡异的树桩子内藏蹊跷,说不准哪天会惹出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当新搬来的住户们不久便发现,离大树干不远的地方居然立着一根石砌的黑色圆柱,一尺见宽,四尺见高,这种不详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色子仔细端详过这根圆柱,注意到柱台上盘坐着个样子古怪的漆黑石像,辨认得出石像的身躯和手脚。这尊本身似乎没有明显头部的石像,其顶部被一串类似葡萄的玩意儿占据,出于好奇也曾认真数了数,共有九颗凹凸不平的葡萄珠子高高低低地嵌在上面。
  其他人对石像不以为然,色子脑海里却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黑色圆柱和黑色石像,会不会和黑色老树之间是“配对”的关系呢?
  石头和木头配对?听起来虽然挺荒唐,但色子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想到叶华脸上神色闪烁的表情,心里就越发变得惴惴不安。
  时逢几家人合计好对老树下手那天,阚大叔、满先生和色子哥早已手持刀斧,在满太太、大肚子色子嫂和色子的簇拥下各就各位。
  就在所有人都虎视眈眈,举起手中的刀斧,准备按计划对老树“行刑”的那一刹那,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郝阿姨,竟手舞足蹈地从老树旁的西北屋里冲将出来,声音颤抖地对在场众人歇斯底里大吼道: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这是棵凶皇木,要是砍了它,大家都活不成!”
  凶皇木?郝阿姨近乎歇斯底里的警告,犹如一颗当量惊人的手榴弹,顿时在刀斧手和围观者中间炸开了花。不过与这大树干到底是不是不知所云的“凶皇木”相比,“要是砍了它,大家都活不成”的警告带来的不协调感显然要强烈得多。
  “凶皇木?这棵树哪里不同寻常了?没看出来。莫非是哪位大领导下基层视察的时候,特意种在院子里的?”满太太是附近百货大楼的老资格收银员,成天跟数字打交道的关系,脑子赚得略比其他人快些。
  尽管有大领导来旧鼓楼大街体察民情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她认为唯有如此才会因为砍树被扣上对领袖不敬的罪名而丢掉性命。更何况,造出这么一棵杆子不像杆子、棍子不像棍子的奇特品种,植树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连精于算计的满太太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棵鬼树,招惹它的话,会遭报复的!”郝阿姨双眼射出惊恐的目光。
  “鬼树?鬼?真的吗,别唬人行不行!”色子嫂笨拙地挪到丈夫身旁,揪了揪对方的衣襟。身为一名目不识丁的全职家庭妇女,她生来就对“鬼”字出奇地敏感,时不时地跟色子哥叨念她小时候各种稀奇古怪的撞鬼经历,讲的多是鬼压床、鬼附身之类的情节。如今听见整日满脸阴霾的郝阿姨“鬼”啊“凶”地威胁大家,立刻感到从头到脚的不自在,急忙用手护住肚子,唯恐影响到腹中胎儿的正常发育,还没生下来就被吓破了胆该怎么办。
  “郝阿姨,快别开玩笑了,我媳妇怀着孕呢。”整天在国营食堂洗盘子的色子哥恳求说。
  “你再危言耸听的话,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干仓库管理员的阚大叔掂了掂斧头壮胆,他的态度明显强过谁都不愿得罪的色子哥。
  “大妹子,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宣扬封建迷信!”退休前在街道革命宣传队供职的满先生语重心长地批评道,“政府不是反复讲,封建迷信是旧社会的糟粕,害人不浅,叫老百姓不要搞,不要信的吗?你却当着大伙的面鼓吹妖魔鬼怪,这不明摆着跟政府作对,跟人民群众为敌啊?”
  “说得对!她的话能信吗,大家别忘了,她男人是这片儿出了名的牛鬼蛇神,是早就被人民群众打倒了的。她跟她那‘狗’崽子,正合计着反攻倒算的日子呢,让他们得逞可了不得!”阚大叔用饱含革命觉悟的语气,凛然抵抗郝阿姨破坏社会主义社会秩序的恶劣行为。
  “你大爷的,骂谁是‘狗’崽子呢?你再骂一遍试试!”不料原本好好呆在西北屋的叶华突然从门内冲出,气势汹汹地跨到阚大叔面前。
  受父亲的牵连,刚成年的叶华根本进不了体面的行当,只得终日游走在大街小巷里找零工,运气好的时候能干得长久些,更多时候在同一个地方也就呆个两三天。这种无法安定的日子,他不得不尽力适应。亏得这孩子心眼实,身板壮,平日里对于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和时不时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加之苦活累活从不挑捡,保得母子二人很少受到来自社会更为苛刻的对待。但这一回,阚大叔的确口无遮拦过了头,说出来的话也太不中听了,这让叶华难以忍受,便顾不得事先母亲让他“在房里乖乖呆着,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别出面干涉”的嘱咐,于是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受到身材高大,浑身肌肉爆筋且怒目圆睁的叶华近距离压迫,阚大叔双手的颤抖轻易暴露出心中的胆怯,又唯恐冒然同对方动手落得自己吃亏的下场,索性装聋作哑呆着。
  “说啊,有胆量你再重复一遍试试!”叶华不依不饶地挑衅,不甘白白叫人咒骂。
  “儿子,消停些吧!咱别跟人家太计较,咱惹不起,更犯不着。”郝阿姨先是拉住叶华蓄势待发的胳膊,又重新把脸转向出言不逊的阚大叔以及在场的人,“我言尽于此。不相信的话尽管砍好了,大不了我们母子俩陪你们一起死,正好担着牛鬼蛇神的虚名,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一起死,一了百了!走吧,儿子,跟我回屋去。他们爱砍,就让他们砍吧!”
  叶华闻言无语半晌,深呼吸了几口气,收起胳膊的架势,硬生生地把火憋回肚里去。
  场面暂时得到控制之际,郝阿姨牵着儿子的手正打算抽身离开,谁曾想注意力一下子被四周渐渐暗下来的光线所吸引,不由得仰起头来往天上望。望着望着,这老女人竟然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嘴角同时泛起庄重得近乎诡异的笑容,仿佛准备迎接某种很快就要从天而降的怪力乱神似的……
  “这‘娘’们儿抽的是哪门子疯啊?”满太太低声问她男人。
  满先生摇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见别人都抬头,他便跟他太太一起抬头。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乌云笼罩造成的单纯视线变暗,直到顺着郝阿姨手势的指引抬头望去,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原来,就在院子里围绕着大树干的去留问题争执不休时,整个天际正愁云密布!
  几分钟前还初夏柔和的橙黄色暖阳光芒,曾几何时突然被汹涌翻滚的漆黑云层所取代。
  不知是视线受阻还是集体幻觉,这棵充满不祥气息的黑色大树干,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越长越高,越长越高,像极了插入云霄的擎天柱,直至与整个漆黑云层融为一体。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阴暗无垠的乌云开始向郝阿姨口中“凶皇木”的顶端聚集,逐渐形成一圈一圈由中心向外扩散的黑色漩涡。
 
  ☆、澹台大童的七牲祭传闻
 
  凶皇木和黑色漩涡的奇怪组合,视觉效果上恰好构成一柄遮天蔽日的大黑伞,院子里的一切无声的建筑和盘踞的生灵,在“大黑伞”面前无不显得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长久以来在兄嫂的监视下心理压抑不堪的色子,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壮绝的场景,清瘦的脸颊因极度亢奋潮红发烫,他真想放声大喊。
  喊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能喊出声,排解排解压力,也是好的。
  他本来就要喊的,但留意到身前身后的人们个个表情惊恐,张皇失措,再加上担心突然叫喊没准把怀孕的嫂子吓出个好歹,到那时肯定会被她男人打死,便犹豫了。
  喊吗?要不,还是别喊了吧……
  色子最终只做了个“啊”的口型,愣是没让一点声音通过嗓门爆发出来。
  轰隆!好大一声惊雷冷不丁在众人头顶炸响。
  “啊!真的有鬼!”色子嫂慌得一下子扑到色子哥怀里。
  “不怕,不怕,打雷而已。”色子哥心中发慌,但强作镇静,爱怜地摩挲起女人的头发。
  “是挺吓人的啊,一点儿没准备……”满先生和他太太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汗珠。
  还不等众人彻底抚平心境,不料又是“嘭”的一响。
  循声望去,这回闯祸的原是惯于在人前虚张声势的阚大叔。
  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居然被刚才那声霹雳吓得倒退了两步,胳膊肘恰好重重地拐到了凶皇木旁边立着那根黑柱上端坐的石像上,结果让这尊石像连根脱落,掉到地上一摔两半,那串类似葡萄串的东西也跟石像的躯干和手脚被摔得整个分离开来。
  好在只是碰坏了一尊石像,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接踵而来的惊吓令众人心中不安,这才略有舒缓,却听郝阿姨操着极为阴沉的语调自言自语道:“九首神农像,结果还是坏了……”
  “破石像,坏就坏了呗,又能怎样?”阚大叔连忙破罐子破摔地辩解。
  “满院子的人,得赔上七条命喽……”郝阿姨对他报以冷笑,“还好,还好,这下子倒用不着所有人都死了,从我们九个人中间出七个人就够了。”
  “九个人?哪里有九个人呢,”对数字思维敏锐的满太太在满脸狐疑地环顾四周之后,非常肯定地质疑道,“现在院子里不是只有八个人吗?”
  “对啊,我和我太太,阚大兄弟,澹台小哥跟他媳妇和他小弟,再算上你们母子俩,的确是八个人没错,你怎么说有九个人呢?应该是搞错了吧?”满先生并不全是为了帮衬他太太,他亲自数了数,的确是八个人而非九个人。
  “你家这位肚子里不还藏着个小人儿吗,他也得算上。”郝阿姨朝色子哥抛去一个复杂的眼神,突然伸手指定色子嫂略微凸起的腹部大声宣布。
  郝阿姨单是这么一指,立刻给色子嫂平添了几分新忧虑,只见她在“啊”地一声过后脸色变得惨白,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男人的胸膛。
  “郝阿姨,我们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请您多担待担待。我媳妇胆子本来就小,何况又有孕在身,经不住您这么吓的。”色子哥挺身而出,对郝阿姨动之以情,希望对方嘴下留德。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郝阿姨语气平缓,显得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状况无能为力,“九首神农像已然被人弄坏,凶皇木解脱了束缚,想来‘七牲祭’是不可避免的了……”
  “七牲祭?”玖月旋花打断色子抑扬顿挫的讲述,插嘴问道。
  “嗯,七牲祭,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献上七条人命作为牺牲和祭祀的意思。”色子点点头,用易拉罐里剩下不多的啤酒润了润嗓子,向旋花解释说,“郝阿姨随即告诉院子里的人,凶皇木旁边那尊九首神农像,知道什么叫做九首吧,就是九个脑袋,我起初以为是葡萄串的怪东西。再回到有关这尊石像的故事上来。尽管像凶皇木是何人何时种在院子里的,以及九首神农像又是何人何时立在凶皇木旁用作‘封印’镇压邪物之类的情况,早已无从考证,但据这位放到今天算得上文化人的郝阿姨交待,不知是轮回还是宿命,九首神农像每隔一些年头就会被人弄坏一次,于是凶皇木趁机出来作祟,开始一段夺走七条人命的残忍修行。”
  “听她这么说,我倒想起佛教传说中被称为‘凶皇佛’的恶神,”旋花顿悟般附和对方道,“这位恶神平日里就会通过杀人的方式来实践自我修行。你住的地方那棵凶皇木,该不会跟我说的这位凶皇佛有所牵连吧?”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色子顿了顿,并未给出有关凶皇木与凶皇佛两者之间渊源更多的揭示,“不过郝阿姨提出佐证说,那座院子是她丈夫的祖业,她二十岁那年嫁进来不久,也就是1943、44年那会儿吧,她大伯哥私底下是北平锄奸队的国民党特务,执行任务时不小心引来日本兵进院里搜查。可巧在这关头,有个日本兵跟阚大叔一样,碰倒了九首神农像,你猜怎么着,等这些日本兵例行完公事出去没走多远,就在六铺炕附近遭到游击队的伏击,死的死、伤的伤,回到宪兵队一统计,被击毙的日本兵正好是七个人!”
  “巧合吧?当时的北平毕竟是沦陷区,国共两党各自所属的抗日力量都会筹划地下抵抗活动,敌我双方零星冲突在所难免,打死几个日本兵不足为奇,七个人不能说明问题。”看来旋花为人相当有主见,不是无条件接受色子的灌输。
  “好吧,姑且认为是你所断定的巧合吧。但这还不算完,”色子不以为然地莞尔,“就在我跟我兄嫂搬进那座四合院的两年前,郝阿姨的丈夫不是被红小兵盯紧了吗,说他思想反动,学术反动,在他还没被收押隔离那会儿,借着隔三差五有人来院子里绑他出去接受群众公开□□的工夫,一些别有用心的红小兵总会跑进每间屋子里到处搜,实际上主要是为了偷他们家值钱的东西。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仍然是老套路。其中一个红小兵不知天高地厚,一棒敲碎了凶皇木边上立着的九首神农像,还鼓吹什么‘破四旧’,这下子齐活!等到参与那次行动的红小兵回去之后,耗费体力之后人会饿的对不对,得上伙食团吃饭吧,谁知一顿聚餐下来,由于食物中毒一下子被撂到十来个,经抢救无效重症不治死掉的又是七个人。事后一调查,排除人为投毒因素,仅仅是误食野蘑菇引发的中毒!你说有趣不?没办法,处分了两个负责蔬菜采购的进货员,平息物议,集体中毒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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