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小丫头,赶紧回房休息吧,为兄也有点乏了,先回去睡了。”董贤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缓步离开了庭院。边走边想,自己跟太子相好,妹妹又发誓终身不嫁,不知父亲情何以堪......想着想着,突然一阵心酸,觉得自己愧对家人。看来无论自己承认与否,早把刘欣排在了心中最高位置,甚至放到了他董贤本人的上面。
逝者如斯,转瞬又是十日。这日正午,宫里来人告知董贤,太子申时(下午四点)会派人来董府接他进宫相见。董贤便将此事知会家人,然后简单拾掇拾掇,静候“吉时”。
☆、笼中香
午后未时三刻(下午三点半)许,董府门前果真驶来一辆轻型马车,随后便有一身形魁梧之人进府来接董贤。
董贤眼见申时未到,加之来人并不是王获,想起刘欣创制的暗语,于是警惕地问:“你说你是太子派来接我的人,有何凭证?”
“小人怎敢欺瞒公子,实是奉太子之命来的。”那红脸汉子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娴熟地用双手比划出“六心”姿势。
对方既准确无误地给出了暗语,董贤自然疑窦尽散,跟随汉子走出董府大门。
刚跨入车舆,但见坐席中央摆着一个表面雕刻有牡丹花图案的小锦盒,便轻轻将它拿在手里端详。坐稳之后暗自思忖:许是刘欣担心进宫路上自己百无聊赖,特意备在车内专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不知里面装着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受好奇心驱使,董贤轻轻打开锦盒的锁扣,不料就在做完开启动作的一瞬间,只见锦盒内放着的一颗红色弹丸似的圆球蓦地裂成两半,同时发出嘶嘶动静,随之从破裂处冒出几股青烟。事发突然,令人防不胜防,董贤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在吸入青烟片刻之间便晕厥了过去......
等到勉强睁开眼睛,头痛感尚未完全消除。董贤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整个人仰面横躺在一面长方形的石台之上,四周是空旷的殿堂,黄铜的香炉,被供奉着的巨型四天王像,怎么看怎么像是间庙宇。他试图坐起来一探究竟,不料浑身竟瘫软如泥,手脚更是完全使不上力气。至此,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次自己又遭人暗算了......
忽然听到开门和关门相继的声响,然后两个汉子行至石床左右,满脸猥琐地盯着猎物看。
董贤立刻认出,站在右侧的红脸汉子,正是从董府接走自己的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这样的尤物,本该留在身边慢慢享用才是,可惜了......”站自己左侧的黑脸汉子咽了咽口水。
“你急什么?等拿到酬金之后,即便往后遇不到这等好货,这辈子艳福也是受用不尽的!”红脸汉子伸手去拂董贤飘在前额的几缕秀发,却见对方将头甩到了一边。
“我看这小子的脾气倒大得很呢,也不知道如果换成是在太子床上,他会露出怎样的骚样来......”黑脸汉子吁了一口气道,“真是让人期待得很!”
“谁说不是?我的腿刚迈进董府,才跟这小子打个照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上他,你说世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妖孽呢......”红脸汉子略作回忆状。
“也是,实在是奇怪的很。你说我吧,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对一个男的发生兴趣,谁知看见他,这副身体就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浑身充满了征服欲......”黑脸汉子皱了皱眉道,“更搞不懂的是,照理说这小子样貌虽然生得出奇地好,但长相其实一点不‘娘’,反而挺阳刚的,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受气’,实在纳闷我怎么会对他动了那种念头......”
“你们意淫够了没有,小爷听着很不爽!”董贤身体虽不能动弹,但语言功能貌似没有受到妨碍,“既然现在刀握在你们手上,我已沦落为案板上的鱼肉,是男人的话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也好让小爷死个明白!”
“你得罪了谁,难道自己心里会不知道?想想看,你小子引诱太子,最恨你的人是谁?”黑脸汉子冷笑着反问道。
“到时候验货的人会来,让他自己瞧就是了,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红脸汉子提醒道。
“果真是太子妃指使你们绑架我的?”董贤骇然,心想太子妃真会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上次碰面时听她的语气,明明不像如此决绝的性格啊!
“事已至此,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劝你还是省些精神吧,待会把你俩大爷伺候顺遂了,我们一高兴,自然会让你死得痛快些!”红脸汉子咧嘴笑起来。
“如果你们把小爷放了,对方给你们多少酬劳,我双倍相赠!”董贤尝试各种脱身办法。
“你死到临头,居然动起了这些脑筋,实话告诉你,没用!”红脸汉子摇了摇头。
“对,没用!我们若私自做主放了你去,到时雇我们的人追究下来,必定性命难保。再说了,试问换做是你,知道被人加害,等到恢复自由身之后,难道不会想要报仇雪耻吗?”黑脸汉子讪笑道,“更何况是两个想要先占你便宜,再杀你灭口的人呢......”
董贤见对方软硬不吃,只得另想别的办法,于是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去。
正在此时,庙外传来有人扣门的声音,红脸汉子示意同伙过去将门打开。
“哟,姐姐亲自到了,小的们不胜荣幸。”黑脸汉子嬉皮笑脸地将一男一女迎进大殿。
“少跟你姑奶奶油腔滑调的,我点的货,得手了没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当然,当然!姐姐吩咐的事情,我等敢不照办?”红脸汉子也走上前,领着来者走近石台说,“姐姐请过目,您点的货在此,可有丝毫差错?”
等到一男一女走到眼前时,董贤本想抓住机会看清二人的相貌,乞知对方都用绢布遮面,装束也精心伪装成寻常百姓的样子,隔着布巾连声音听上去都有些走样,更不必说认长相了。
“做得很好!”年轻女人看过董贤的脸后,便示意身旁的蒙面男子,将手里提着的大包袱交到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手上,“这是主人赏你们的,够你们花销一世的了。你们拿了钱财,切记速速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小的们凡事都听姐姐安排就是。不过我瞧姐姐手上的镯子,好看得很,紫不溜丢的,还镶了足金,不如一并赏给小的们如何?”黑脸汉子注视着戴在女人右手腕上的那只紫玉镶金手镯,贪得无厌地请求道。
“不愧是姐姐的东西,又是花又是云的,嵌在紫玉镯子上还挺养眼。”红脸汉子感叹道。
“这是对你姑奶奶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断不能赏给你们,就别再做梦了!”女人抬起胳膊自我欣赏一番,严词拒绝道,“你们不如抓紧把这件事办妥,或杀或剐,处理干净了,拿上钱,走得远远的,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去吧!”
“姐姐提醒的是,我们必定做得天衣无缝。”红脸汉子唯唯诺诺道。
“对对对,姐姐放心,我们一定毁尸灭迹,让这小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黑脸汉子回得更直白,“为了替姐姐和姐姐的主人出气,我们哥儿俩已经合计过了,待会先慢慢折磨这小子,保管叫他痛不欲生,再慢慢......”
“跟我啰嗦什么?你们怎样处置他,随你们便,你姑奶奶可没工夫听你们瞎掰。只一点,主子的意思,务必让这小子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女人嘱咐完,朝蒙面男子说了声“我们走”,便朝大殿外走去。
“小的们恭送姐姐!”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送走来客,合上殿门,重新走回石台跟前。
“到我们的时间了,大哥你看,该从哪里下手呢?”黑脸汉子朝董贤伸出钳子般的大手。
“先扒光他的衣服,咱们仔细赏鉴赏鉴,看看这副令堂堂太子爷着迷不已的躯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红脸汉子也跟着朝董贤伸出了强壮有力的双手。
怎么办?面对两个狂徒的无耻冒犯,董贤一时间一筹莫展......
同日午后申时。董府门前。
“什么?小姐的兄长刚才已经被太子派来的人给接走了?怎么可能!”王获与董贤之妹董赟初次见面,正要惊艳于对方的婀娜美貌,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暂时收起了审美之心,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是事先说好申时来接人的吗?”
“未时三刻便有辆马车来接哥哥,进来一个红脸大汉,哥哥似乎问了对方什么话,然后就随来人走了。”董赟猛然想明白过来,知道情况有变,吓得魂不附体,拉住王获连声请求道,“如果接走哥哥的不是太子派来的人,那哥哥岂不是有危险?王将军,您一定要赶快把哥哥给找回来啊!哥哥眼下没准已经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迟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寻您兄长,哪怕是翻遍全长安城,也要把董公子给找出来!”王获虽然这般安慰董赟,但内心忐忑不已。情知事态严重,当下绞尽脑汁思索歹人的目的和可能的去处,可惜唯一的线索仅有一辆轻型马车和一个说不清出处的红脸大汉,貌似查无可查。
怀着焦急的心情,王获准备离开董府,打算沿途向路人问询马车和红脸大汉的下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响过,离府门最近的一棵大桑树树干上,便多了一枚枪头形状的飞镖,尾部还系着一根白绢条。
王获快步上前,拔出飞镖,解下白绢查看,只见上面用黑墨写着九个大字:
董贤被困城南天王庙。
☆、邪俎
发镖人是谁?王获追溯飞镖的轨迹,朝远处望去,却一无所获。城南天王庙,王获虽不常去,但来长安以后,到是曾听旁人提起过这个庙宇,还有废庙闹鬼的传闻。心说天王庙离此不远不近,莫非董贤真被人虏到那里去了?事不宜迟,不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仗义相助之人真实身份如何,也姑且不论消息的可靠性,死马当活马医的王获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遣人回禀太子,一面率余下三名随从,一路驰马往城南方向飞奔而去。
长安城南,天王庙。
话说董贤身陷罗网无计可施,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的魔爪已然伸出,正毫不容赦地撕扯受害人的衣衫。虽是初秋时节,近日却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董贤其时所穿衣物只有薄薄两层,很快便被对方从身上扯掉外衣,丢到一旁的地上。
“你看,这小子手腕上戴着一串七彩宝石,想必值不少钱吧?”黑脸汉子取下董贤手上那串多宝手串,边交给红脸汉子边发话问。
“这条手串集各色美玉、碧玺和水晶等宝石于一体,每一颗都如此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物件,多半是价值连城的皇家宝贝。”红脸汉子顺手将多宝手串塞进包袱中。
“这小子腰间的长鞭也够别致,上面还有莲花纹路,看上去挺讨喜的。”黑脸汉子举着董贤的莲花鞭,随手在空中晃了几下,也丢到一边。
“待会完事后正好可以拿这条鞭子将这小子勒死,省得再去寻别的工具了。”红脸汉子凶狠地望着石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董贤道。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董贤自认已是任人宰割的命运,无助地合上双眼,茫然感受庙宇大殿阴冷的空气,渐渐滋生出咬舌自尽的念头......然而毕竟心有不舍,不为惜命,只为再也见不到刘欣。在这生死之际,他心中反复默念起刘欣的名字,叹道:刘欣啊刘欣,我本与你盟誓今生,不求缠绵温存,但求常伴相守,然而不料有今日横祸,也是我命短福薄。与其受人摆布之后再送掉性命,不如自求一死来得痛快,你我之间若还有缘,只愿来世再见......
既已有所觉悟,董贤突然双目圆整,用尽浑身力道朝两个歹徒喝道:“都给我听好了,小爷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可惜你在做鬼之前,先要为娼为奴,任我兄弟二人玩弄!”红脸汉子全然不顾董贤的言语威胁,犹如恶狼一般虎视眈眈,预备下手剥掉董贤的内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咚”“咚”两声巨响,庙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原来是王获带着三名侍卫持刀冲了进来,须臾之间便将石台边两个汉子围在中间。
“董公子,本将军救护来迟,让你受苦了!”王获眼见董贤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觉倍感欣慰,但见他衣衫不整地仰躺在石台上,又不由得心生内疚之情。
“王将军,你来得还不算迟,若是再晚片刻,恐怕真的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侥幸逃脱咬舌自尽歹运的董贤如释重负,会心朝王获露出苦笑。
“你们还不快快退下,要不然我就宰了这小子,叫你们白忙活一场!”红脸汉子困兽犹斗,从靴子边上掏出一把匕首,此刻已架在了董贤的脖子上。
“大哥说得对,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黑脸汉子壮着胆子跟着虚张声势。
“你们这两个恶徒,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我劝尔等赶快放人,束手就擒,尚可留得全尸!”王获朝歹徒们大声呵斥道。
“王将军,你也不必替我求饶,他俩存心要害我,你就让他们动手好了。只是待我死之后,替我报此深仇大恨便罢!”董贤朝王获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便宜行事。
“董公子大可放心,你若真的命丧恶徒刀下,本将军一定会好好替你报仇的。到时定将这两个狂徒凌迟处死,剁成肉泥,为你祭奠。不仅如此,他的家人全都要死,我会禀明太子殿下,诛其九族,五马分尸,不留活口!这样可好?”王获微微点头,朝红脸和黑脸汉子说出了董贤暗示自己的话。
“很好,既得王将军承诺,小爷死也瞑目了!”董贤故意冲着两个汉子喊道。
“大......大人饶命!”红脸汉子闻言浑身抖如筛糠,扔掉匕首,跪倒在地,朝王获磕头不止,“小人受人唆使,鬼迷心窍,冒犯董公子天威,罪该万死,惟愿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小人的家人!”
“小人一时糊涂,情愿赴死,只求将军饶恕我父母妻儿性命,小人来世变牛变马,报答将军大恩!”黑脸汉子也跟着跪在王获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既然认罪伏法,还不赶紧交出解药?”董贤见此招奏效,口出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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