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也点了点头,略微变化的神色也能看得出他也赞同锖兔的话。
用着陈述事实的语气,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刀上:“只凭刚才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我觉得你就是想要吃了他。”
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感动了一小下。
合着义勇一见面就好像要把他送走的那一下是朝着眼前的鬼去的吗?
瞧见了零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义勇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还不把刀还给我?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刀吗?”
那语气竟还有点儿委屈。
零:“……”
这种好像刀是自己老婆的口吻是什么情况喔?
快把他的感动还给他!!!
在富冈义勇义正言辞的控诉下,零还是忍了又忍地将那把有着水蓝色刀刃的日轮刀扔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上。
“其实要是凭这个来确认这鬼有没有吃人的说法——”
零摸着自己腕上已经在愈合的小伤口稍稍想替这只不知到底有何目的的鬼辩解一二,可惜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脑电波。
趁着他们短暂停顿用以交谈的时间,他拼着吃了锖兔的一记斩击便想往镇子里跑去。
要说眼前这只平平无奇的鬼好像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但技能点加的方向倒是没有错的,一溜烟地跑起来速度竟是快的离谱。
而他似乎居然还身怀血鬼术,用以突破锖兔拦截的血鬼术让他的身影一分为二,情急之下直觉也是快准狠的锖兔砍中的却只是一个幻影。
不太确定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刀后锖兔拔腿就追,一边追他还不忘一边叮嘱义勇:“义勇你要是把零放跑了鳞泷老师那边就你去交代吧!”
义勇缓缓抬头:“?”
擦拭了一下手上和日轮刀撞了一击就已经产生了缺口的村好刀,零谨慎地和义勇保持了距离后试图忽悠他:“你要不要去追?”
“然后好让你离开?”
总是很听锖兔的话,富冈义勇这次也没例外,他索性眼睛也不眨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骗人,要是你要跑,那就先和我打过一场。”
零看着锖兔追着那鬼的背影越跑越远,他也是又急又诧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他痛定思痛地想了一会儿,在狭雾山的时候他还没想着搞人设,真情实感地不能再真了好吧?
“你不姓时透。”富冈义勇说,“还是花柱把你的名字告诉的我们。”
零:“那是,不披个马甲我这不是都没法混下去么。”
富冈义勇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困惑:“所以你真的是十二鬼月的上弦?你能和人类一样进食并且照射阳光?”
……不是,义勇你给他暂停一下?!!
“你到底是听信了什么传闻?”零吸气呼气,索性锖兔也追不上了,他得好好给义勇掰扯一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见了鬼的上弦,他确实是第一个上弦没错,谁能想到鬼舞辻无惨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把给他的姓氏直接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员工职称呢。
本以为是特别的,结果是可以量产的。
终究是错付了.jpg
“从那田山回来的剑士说你叫上弦零。”富冈义勇很听话地掰起了手指,“花柱与她的妹妹说,和你相熟的鬼有上弦弍,是她们亲眼所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蝴蝶忍说她在回去进行试验之后说可能是被你摆了一道,当时她调配的用来对付你的药物于人而言也是致命的,可你后来又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谢谢,他当时没领便当真的是谢谢了,并且看起来在香奈惠小姐守口如瓶的情况下他还是继续绕着蝴蝶忍走吧。
“我暂时还没有,并且以后也没有换个物种的打算。”零半开玩笑地和默不作声下竟不知道脑补了这么多的富冈义勇解释道,见他的眼神在平静中毫无变化,算是和他也有相处经验的零决定还是说得直白一点比较好,“意思就是我不是鬼。”
富冈义勇点点头:“这我现在也知道了。”
“……?”
零定定抬头和他对视了半晌,而后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
从现在开始他拒绝和任何姓富冈名义勇的碳基生物进行对话。
富冈义勇那快步追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偏过头一侧身躲过了义勇朝他肩膀抓来的手,零有点儿赌气地没有回头,他还暂时不想见着那张脸:“我是去追锖兔的,还没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或者说他还是想最后去确认一眼他的第一次青花试验到底是个什么效果。
富冈义勇的步子停顿了一下,然后亦步亦趋地抱着自己的刀与他并肩。
这次零没拒绝,只是依旧目不斜视眼不见心不烦。
他心说,这种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并没有被讨厌的错觉……
好像有亿点点眼熟啊。
第155章
沿山穿河修建着的一众低矮屋房似是一张巨兽的口, 以星星点点的灯火引着身处黑暗中的生物而去。
重新回到城镇中零才发觉这座中型规模的城镇其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得很,若非有鎹鸦指路,他们几乎都要分辨不出锖兔所追去的方向。
但是那策划了逃跑路线的鬼似乎对这座城镇非常熟悉的样子。
零随口问着:“你们知道那只鬼是什么来路吗?”
想想现在他这么随便地就拿不知道底细的鬼来做这个试验也是他当时心情起伏太大, 有点儿武断了。
富冈义勇摇了摇头, 那双湖蓝色的瞳眸很自然地还在盯着零:“你难道不该知道地比我们更清楚吗?”
“……话说清楚点,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到的这个镇子。”零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要用更加成熟且慈祥的心态来面对义勇, 并且绝对不能想太多。
不然可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的情况下,自己容易气死。
果然义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地想了想:“我和锖兔本来猜测他并非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鬼,这个镇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过鬼的袭击。”
思及自己匆匆没怎么好好看过这个镇子,零决定还是相信更有经验的他们的判断:“那怎么解释他对这里的道路这么熟悉?”
别的不说, 就这座城镇中不按照常规的逻辑来修筑的道路让他真的很想问问当时的工程师或者设计师到底是想怎样?
巷道两旁严密的木板围墙与参差犬牙般的栅栏在时间的磨损中似乎修补过许多次了, 但那稍微能坚持得久一些的同色石砖按照有点讲究的图案铺设成了地面, 在夜色的遮掩下人为地营造了一种漫长的错觉。
因着地形这有山有水的城镇高低落差还显得有些复杂,而转过一处街道见到高耸在对岸的塔楼,后知后觉地,零似乎也明白了这里从前的主人将这座城修建成如此模样的意图。
这很显然是出于战争要地的城镇独有的保护自己的机制, 自战国后的江户虽说算是统一与稳定, 但也并非没有各地野心勃勃想要搞事的藩王带兵谋反的叛乱。
但是理解了这座城镇路况的来源却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他们提了提速度追了过去, 在鎹鸦的指引下终是在一个直角转弯的没有岔道口的角落堵住了那只鬼。
锖兔一见到义勇还惊了一跳,在见到故意慢了半拍落在义勇身后的零时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要当心, 这里可能也还不是死路……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零望着那鬼面上色厉内荏的僵笑并不予置评。
墙垣之后似乎是这座城镇中最为悠久的住宅,看得出曾经辉煌模样的屋宅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却已经被废弃了,杂草蔓生中阴森森地很有鬼屋的氛围。
追到无路可走的鬼好像是因为体力耗尽的原因速度也慢了下了, 但他并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直到他试图用脚去踹贴着墙根的石块时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所有的鬼无一例外地会拥有比寻常人出色得多的身体素质, 本来踢开一块不算厚重的石头并不在话下。
毕竟他们的日轮刀都能把岩石给直挺挺地劈得一分为二了, 还是让科学在片场之外休息一下吧。
“力量在减弱,速度在减弱。”
听着鬼的自语零很难不去想这便是那青色彼岸花的功效。
但要是这青色彼岸花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并非是拥有让鬼能够抵抗日光的功效……或者说达成这一目的的方式并不是以他的想法来实现的话,这乐子可就大了啊。
如若青色彼岸花无法达成鬼舞辻无惨的夙愿,那么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局面呢?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鬼之始祖一定会疯的,尽管他已经很疯了。
为此他再次上前拦住了锖兔和义勇,仅是为了争取些至少能等到太阳出来的时间来印证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反抗的想法了,倒不如闲来无事听听他想要说的故事?”
“……会夜长梦多的。”锖兔皱着眉并不是很想答应。
而义勇的态度就更直接了,紧握的日轮刀上浮现出浮世浪绘,所要施展的招式型的起手式在场三人都清楚那是什么:“水之呼吸·伍之型·乾天的慈——”
照顾到鬼的感觉使用温柔到没有痛楚的斩击是值得表扬啦,但是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大家不要这么勇啊?!
不知道为什么将鬼杀队的这一对有志青年吸引到了眼前却又不想死了,那只鬼终于费力地搬开了石头,身形一矮避开了那道仁慈的斩击便从石头后面露出来的墙洞里钻了过去。
锖兔看了零一眼,伸手很用力地扯住了还要追过的去义勇的衣领:“我们不用爬狗洞,我们可以□□。”
富冈义勇:“。”
这话还没完,零刚想笑随即就听见锖兔对他放起了狠话:“至于你……回头一定要给我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要说锖兔因着面颊上的那一道疤痕看起来总给人觉得他比义勇还要严肃而不好接近。
可要是稍微相处一下,就能知道青年的心脏与他的发色一样柔软,在狭雾山时便抵不住义勇无声望过去真挚简单到令人难以拒绝的请求里而把自己同样很喜欢吃的火锅多让给他一些。
而现在也大抵不过如此。
三人一前一后翻越过了攀有枯萎的爬山虎的院墙,零夹在中间第二个被义勇顺手还推了一把。
落地刚站稳,他们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了鬼悠悠的喟叹之声:
“多美的地方啊……”
他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泛白的月光下,有沾了污色的薄雪覆在其上,影影绰绰坑坑洼洼地看上去并不规则。
那是一汪枯萎的池塘。
老实人富冈义勇扫了一眼:“你喜欢光秃秃的东西吗?”
“那明明是一池莲花,就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好看!”鬼激动了起来,一时间尽好像就连那软绵绵的气势都增强了几分,“还有那边,往那里走是桃林,再过去就是樱花林——你们难道都看不见吗?!花都开了啊!”
从他闪烁着点点光芒的眼中,三人似模似样地也被感染着,仿佛同样也见到了那在不同的时令灿烂着的美好之物。
很好,零在心里记下一笔,青色彼岸花还能令鬼致幻。
这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东西好像描述起来都不是什么好词,这种让鬼之始祖惦念了千年之久的青色彼岸花真的不是什么针对鬼的毒药吗?
没有率性发言的锖兔果然流露出了可悲的神情,深入的共情使他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发现了些线索:“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什么叫做还是人类的时候?”
鬼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他念叨着念叨着,在快一头要栽入眼前只剩淤泥的池塘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忽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了起来,成一道竖线的眼瞳在慢慢放大,好似隔着时光在回首过去时的场景。
他好像终于将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填补完整了,一下子颓然跌坐了下来。
从他接下来的话语中三人也拼凑出了整个故事的原貌。
这座城镇的前身不过是幕府治下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继承了这片领土的男人也称不上平庸,在那个饥荒与天灾轮番洗礼的江户初年中他依然能将这片领土治理地井井有条,金黄的稻穗生长得比任何一处的田地都要饱满而璀璨。
这是他带来的安乐,也是他会独身变成鬼徘徊上百年的祸根。
领地边缘的村落受到了山贼的掠夺,而正当他率兵剿匪之际,又有线报传来接壤的藩主不满幕府并非正统的治理起兵谋反,而他的领土便处在那叛军藩主所谋求占据的路线之上。
很难说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要攻打他这原本在地图上都可能寻不见名字的城池。
若是残忍一点说,这是连那薄薄史书都记载不上去的故事之一。
“我没有力量,所以既无法将那些伪装成山匪的士兵驱逐出去,逃亡之时又无法赶回我的城中与他们同生共死。”
他的血鬼术便是诞生于此,其实锖兔所斩中的那道幻影同时也是他的真身,幻影消失一个他的力量便会虚弱一分。
而相应的,幻影所到之处,便如他亲至。
“那位大人赐予我的力量,我欣然接受了。”鬼的眼中在这时还未露出悔意,因而锖兔义勇对此也不置一词。
他们都知道后面跟着一个但是。
“但是,当我重新能够找回清醒的意识时,我已经……吃掉了原先发来求助信的那个村庄中的一户人家了。”他在这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之前骗了你们,我其实吃过人。”
富冈义勇摩挲了一下刀柄,这次倒是无须谁来阻止,因为他并没有再度出手。
鬼抬头瞥了眼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他将自己往后遇到了一个漂亮的、也同样身为鬼医生帮助过他因而再未吃过人的事实给咽了下去。
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不是么,他可不是来搏求同情的呀。
“我很感谢您。”鬼慢慢朝从刚才开始就作待机状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的零走了过去,他的笑容好像又和方才一样轻松了起来,而他的话语在最后变得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那些东西很好吃,让我找到了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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