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奕再也无法自持,本能地渴求着眼前这个人。
他欣喜又忐忑地靠近,却在看清了季兰殊面上冰冷的表情后,理智瞬间尽数回笼。
自己在干什么?
他是疯了吗?!
眼前这位是谁?是大昭的楚王爷,是多情风流种!
怎么还能在吃过亏,上过当之后,再一次跳进去?
樊奕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季兰殊怀里滚了出来。他跌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忍耐着蚀骨的痒意与对眼前之人的渴望。
那样的下场还不够吗!
若是控制不住自己,与季兰殊行那巫、山之事,又怎么对得起父亲的教导!
在孝期与人苟、合,他以后还能堂堂正正地谋前程吗?
樊奕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眼见着刚有成效,就被一双手拖进了个温暖的怀抱。
樊奕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紧紧闭上了眼。
季兰殊一时不察,让少年从自己怀中滚落,他立刻又将人抱起,同时对车夫喝道:“再快点!”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顾府。
季兰殊心下一松,深深呼了口气,双臂一使力,将少年抱下车。无视跪了一地的仆从,直奔正院而去。
刘御医早已等在门口,见王爷抱着人进了内室,立刻匆匆跟上。
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位面容迭丽的少年。王爷附身站在床边,双手按住少年不断扭动的身体。刘御医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愕然。
季兰殊一看刘御医停在原地,不由斥喝:“还不快过来!站在作甚!”
刘御医这才上前查看,只一眼,他心中就有了定论:“王爷,这少年正处情热,您看这……”
季兰殊气不打一出来:“你既已知晓!还不快给他医治!”
少年似是难受至极,已经开始扯着自己的衣裳。
刘御医立即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针。他看向季兰殊,道:“还请王爷按住这位公子,老夫这就为他施针。”
季兰殊闻言,索性坐在床边,伸手将樊奕揽进怀中,牢牢固定住他的身体。
樊奕一接触到季兰殊,瞬间就安静了不少,这让季兰殊和刘御医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季兰殊这口气松得未免有些早——他的脖颈处被樊奕一口给咬住了!少年那尖尖的虎牙刺进他的肉里,让他感到疼痛的同时,又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甚是煎熬。
他绷着身体,听着刘御医的指挥,慢慢带着少年躺到床上,又解了少年的衣裳,方便刘御医施针。
少年蓦然松了口,轻声说了句什么,神色渐渐归于平静。
两人离得近,季兰殊听清了樊奕的呢喃,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樊奕布满红霞的脸蹭、着季兰殊的手臂,白皙修长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襟,殷红的唇微启,喊着他的名,尽显眷恋之态。
季兰殊不敢多看,冷声催着刘御医手脚麻利点!
等刘御医施完针,季兰殊后背出了一层热汗。
他看向因被扎了穴位已经睡过去的樊奕,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给少年盖好。
刘御医收拾好针具,犹豫片刻,向季兰殊说道:“王爷,哥儿的情热期为七日,用针灸压制,只能压制一时。等这公子醒来,情热依旧还在,到时,王爷只需……”
只需如何,两人皆一清二楚。
但季兰殊并不打算那样做,他黑沉的凤眸斜睨,冷笑:“哦?”
刘御医忍住要擦汗的举动,连忙道:“若想要让哥儿不用、行、房,还能安全渡过情热期,也不是不可。老夫恰好有张抑制情热的方子,可给公子一用。”
季兰殊皱眉,问道:“这药可有什么副作用?”
刘御医隐晦的道:“此药方仅供宫里的贵君使用,老夫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到。”
季兰殊这才放心,颔首同意。
两人出了内室,刘御医亲自去煎药,季兰殊则去了对面的书房。
左三已经在书房里等候多时,见王爷走了进来,立即禀报:“禀王爷,樊公子曾救过春苑里的花魁……”将两人之间的过往如实上报。
“……今日樊公子来春苑送词稿,因喝了春苑里特有的茶水,才引发了情热。”
季兰殊默不作声的听着,未致一词。末了,吩咐左三:“让春苑里的嘴都闭紧点。再去趟樊奕的家,就说我对樊奕一见如故,请他到顾府暂住几日,让樊家人安心。”
左三心中一凛,心中暗暗吃惊那小樊公子在王爷心中的分量,立即神色恭敬地领命退下。
第23章 初吻
日坠西山,暮色沉沉。
顾府里的灯笼被下人一盏盏点亮,高挂于檐下。
樊奕感受到暖色的光亮,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床顶一角挂着的精巧荷香包,神智逐渐清醒过来。
樊奕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间奢华的内室里。想到自己睡过去前的情景,他立刻掀开被褥,想要坐起身。
这一动,他就感到身体发虚,绵软无力。紧接着,熟悉的热意又慢慢从四肢百骸中腾起。
我艹!
樊奕难得的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该死的!他还处于情热期!
樊奕艰难地挪动身体,半靠在床头。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未感觉到身后有任何异样。
樊奕不禁松了口气,不由庆幸季兰殊没有趁人之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绣了山水的屏风前。樊奕循声望去,目露警惕。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端着托盘,从屏风后绕进来,见樊奕靠坐在床上,立即行礼道:“公子醒了?”
樊奕点头,就见丫鬟又道:“家主吩咐过,若是公子醒了,就请公子将这药喝了。”
说着将托盘里的药端到樊奕面前。
樊奕看了眼药碗,皱着眉道:“我没病,你出去吧。”
丫鬟面露难色道:“公子,这……”
屏风外又有人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说道:“药先放下,你下去吧。”
丫鬟将托盘放置在一边的案几,无声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季兰殊走到床边,看着垂眸不语的樊奕,神色温柔,他轻声说:“这是抑制情热的药,喝了吧。”
樊奕只要一想到之前他被这人紧紧搂在怀里,瞬间就觉得无比尴尬,偏偏自己还无法生气,如若不是季兰殊及时出现在春苑,后果将不可设想。
前世的季兰殊曾经让他痛不欲生,而眼见的季兰殊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他。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行事却大不相同。
无论樊奕心中如何不待见季兰殊,这次多亏了人家出手相助,这是事实。
思及此,樊奕抬起微红的脸,向季兰殊道谢:“多谢王爷施以援手,救奕于水火之中。”
季兰殊看着少年,心中闪过种种不为人知的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道:“把药喝了,你就不必再受这一次的情热之苦。此药乃刘御医熬制,并无副作用。”
樊奕将药接过尝了一口,察觉汤药温热不烫口,便一口气喝完。
他将碗放回案几上,对季兰殊再次道谢:“让王爷费心了,是奕之过。”停顿片刻,樊奕接着说:“想必王爷已知我是哥儿,还请王爷能……”替我保密。
“小樊且安心,这件事,不会有人宣扬。虽然你不用再受情热之苦,但身体还未恢复,你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可好?你无需忧心家里,我已派人告知你的家人。”
樊奕听着季兰殊温柔耐心的话语,心里诧异,更生出一种熟悉感。
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又浮现了前世那一幕幕——
「奕儿且安心,这几日,本王哪儿也不去,一心陪着你,可好?」
「奕儿,可是又难受了?别怕,很快就好,奕儿……我的好奕儿,喊出来,我喜欢听……]
「奕儿别恼,我已安排人照看你的母亲与妹妹,你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樊奕脸色一白,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这样温柔的季兰殊,让他惊惧不已。
季兰殊见少年脸色苍白,便道:“你好好休息,晚膳我让人端来。”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子,放在碗边,又道:“这是药方,你且收着,日后会用得上。”
樊奕沉默看着季兰殊走出去,然后慢慢躺回了床上。
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一能走动,就马上回家。
季兰殊出了内室,往书房走去。寝室让给了樊奕,今晚他就睡在书房。
季兰殊坐在书案前,出神地看着窗外,心中困惑难解。
下晌,少年依偎在他怀中,咬他的那一口,与那一声“季二郎”,让季兰殊心颤不已,悸动过后,更多的却是不解。
二郎这个乳名,只有他的母妃在他年幼时曾喊过。自从他跟着皇兄去了御书房读书习字,便不准母妃再唤这名儿。
樊奕一个乡间少年郎,是从何得知的?
又想到少年仅凭自己寥寥数语,就能画出秋华园中的一角。心中不禁疑惑更甚。
既然自己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不想。
季兰殊以手抵着下颌,喊了左三来:“把墨书带到这儿来。”
樊奕喝了药,那挥之不去的低烧总算降了下去。
他吃过丫鬟端来的晚膳,沐浴一番后,安然入睡。
——多思无益,不如养好身体,尽快归家。
翌日,他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已有些力气,就决定向季兰殊告辞。
走出正院,樊奕向仆从打听到季兰殊此时正在竹林里,便寻了过去。
路过荷花池边的回廊时,迎面就碰上一个熟人。
墨书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正拿着一小碟糕点投喂池中的鱼。
樊奕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身后响起墨书有些尖锐的质问,樊奕停住,转身看着墨书,轻笑道:“与你何干?”
墨书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将樊奕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认出了他,哧道:“我当是谁,不过是个穷酸书生。怎么,你好好的书不去读,跑到这里来做甚?哼!攀权附势之徒!”
樊奕眼梢都没抬一下,觉得自己搭理这人,简直是脑子不清醒。
见他一脸不屑的转身要走,从未被人如此漠视的墨书险些被气了个仰倒,他气急败坏地道:“听闻你昨日睡在子砚房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子砚不过是图你一时新鲜,你当你能安稳待在他身侧?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子砚会看上你!简直不知所谓!”
樊奕看着墨书自说自话,心中不耐,冷冷的道:“这话在下也奉送于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徒留墨书在身后破口大骂。
很快就走到了竹林,樊奕顺着小径走了进去。
季兰殊站在林中的小石桌边,手里提着笔,正凝神思索。樊奕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静静站着,并未上前打扰。
凭良心说,季兰殊长身玉立,面貌英俊,他见识过人,绝非草包之辈,且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他风流不羁,也是众多世家联姻的首选。
樊奕一面等待着,一面漫无边际的想。
若是在现代,这样有钱有颜,有权势有才情的人,简直就是贵圈中的天菜。
可惜,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有谁能想到他的本质就是个渣呢?还渣得心安理得,浑然天成。
樊奕轻笑一声,不管季兰殊再怎么渣,也与他无关。
见季兰殊终于停笔,他恭敬行礼:“见过王爷!”
季兰殊侧头,招呼他上前:“小樊,过来看看。”
樊奕依言走过去,见到桌上摆着刚画成的丹青,细看之下,赞道:“王爷好手法!”
季兰殊走近他,笑道:“哦?说说好在哪里?”
樊奕指着画上一处说道:“这竹子画得入骨三分,将竹子的坚韧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着微仰起脸看向季兰殊,恰巧季兰殊又凑近了些,低头看过来。
两人的唇刹那间相触,一时间,彼此都惊住了,忘了反应。
季兰殊很快回神,只觉得唇间的触感柔软,透着丝丝的甜。他心神一荡,泛起阵阵涟漪。
少年的唇瓣如此娇、嫩美好,让他恨不得……恨不得再进一步。
季兰殊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将樊奕一把搂住,重重的在他唇上碾磨——他昨日就想这么做了!
樊奕被抱住的瞬间,就要伸手推开季兰殊,奈何身上力气薄弱,无法撼动眼前人半分!
他气急,偏偏双唇又被季兰殊吻住,眼见环在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他愤怒出声:“王——唔!”
季兰殊岂是会错过时机之人?
他如愿探得新领地,立刻肆意横扫,勾着那躲闪的柔软,几番纠、缠后,才意犹未尽地撤离。
末了还在樊奕唇上轻啄了下,才放开少年。
樊奕被吻得杏眼微湿,双腿发软。被放开后,他一手撑着石桌,站直了身体。他的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寒声道:“楚王爷这是何意?!”
季兰殊自知理亏,难得放下了架子,有些尴尬道:“小樊莫气,是我一时情难自禁,是我僭越了。还请小樊……不要介怀。”
樊奕冷着脸,不想再看他,快速说道:“多谢王爷这两日款待,学生这就告辞!”
季兰殊一愣,立刻道:“小樊,你身体还未好全,不如再多住几日。我向你保证!刚刚之事,再不会发生在你我之间!”
樊奕冷道:“不必了!不劳王爷费心!”
顾不得尊卑有别,他转身就走。
季兰殊急急踏出两步,又停下,唤道:“小樊!”
樊奕充耳不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狠狠骂道:这狗、逼季兰殊!好色之徒!亏他之前对这人渣改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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