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跟恶霸一样,强取豪夺。”
沈空知斜他一眼,扭过头去又忍不住嘟囔这么一句。
萧长夙权当没听见,相处了这么久,现在也没心思总是同他斗嘴。
想来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些总是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和变幻莫测的说话语气。
这时候也一样,趁着沈空知不注意,他便将自己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
果然,入手便是一阵滚烫的热度。
“你干嘛...”沈空知有些不高兴,但八成也是生病的缘故,说话都有气无力,全然没有平日那样中气十足。
这副服软的样子着实难得,萧长夙轻叹一口气,牵着他的手便往自己房中走去。
“发起了热都不知道,万一我没看见,明天早上怕是要迎接一个傻子。”
“你什么意思?”沈空知懵懵懂懂地问。
在前面走着的萧长夙无奈回眸看他一眼,然后说:“烧傻了。”
“......”沈空知愣愣地被他拉进房间,后知后觉自己抬手摸了一把额头,这才发觉热度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把这个吃了。”
萧长夙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搜寻片刻,然后丢过来一个圆圆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沈空知拿着那个白白的小圆瓶看了片刻,然后打开倒出两粒红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萧长夙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嘱咐道:“吃一粒即可,那是凌师弟原先去山下采买的,元存还未完全入道时,夜晚总是发高烧。”
第22章 师尊可曾惦念过徒儿“那还真是挺可怜的。”
沈空知想象了一下那小团子发热圆脸红扑扑的可怜模样,不自觉感觉心生同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此刻落在萧长夙的眼中,也是这样一副可怜相。
萧长夙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圆桌旁吞药的人,一时间居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分明知道自己灵力尽失,这具身体此时已经像是一具空壳,甚至于相较普通人都还要脆弱,居然还傻傻地在树下睡着。
这么吹了一晚上的风,不发热才怪。
看他刚才那架势,要是他不提醒,恐怕真就傻傻地回房间休息,压根察觉不到。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萧长夙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担忧。
分明眼前这个人已经被他准备好利用完就灭口,也已经坚定了决心不再想着以前的事情,可为什么......他有些疲惫地揉揉酸胀的眉心,然后转身往床榻上一躺,闭着眼说:“今夜你便留宿在孤寒峰吧,元川院子里还有个空房,他早上收拾出来了。”
沈空知刚把那苦不拉几的药给吞咽下去,这会儿眼眶还微微有些湿润。
可听见自己不用再苦哈哈地下山时,却忽然升腾起一种感激。
“那我先走了......”他有些别扭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闭着眼没说话的萧长夙,然后转身晕乎乎地朝着元存他们院子走。
元川和元存现在还是住一间房,院子里头一共有三座小瓦房,外头是一大片竹林,中间还有葡萄藤的架子。
沈空知轻车熟路找到那个被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屋子,简单洗漱过后便脱了鞋袜上床。
山顶果真是不比别的地方,高处不胜寒不是说着玩的。
这天夜里只有外面呼呼的风声,顺带夹杂着隔壁屋子元存和元川打闹嬉戏的低低声响。
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好像是更好入眠一般。
临睡前,他脑海中还是今天梦境里萧长夙说的那句话,随着睡意的涌上逐渐模糊。
-接下去的几天还是一样的流程,早上起床便清扫孤寒峰,接着去藏书阁找寻修补灵核的方法。
等到了晚上,又是一系列烧水沐浴休息。
相较于从前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的住处改到了孤寒峰上,和元川元存住在了同一个小院。
这样想来,上一次和萧长夙的焦急,似乎就只剩下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
沈空知回过神来时,手上还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低头一看才察觉自己现在站在高处,稍有不慎便会从台阶上跌落下去。
“沈仙师,刚才说的您听见了吗?”
元川站在地下,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师尊唤您去一趟宗主殿,有要事相商。”
“好,这就来。”
沈空知脑海中还留着那双唇险些贴上的梦境画面,这时候倒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将书放回了原位,便缓缓从阶梯上走了下去。
天气逐渐泛凉,他从清澜宗带来的衣物显然是有些不够用了。
这时候一出门迎面一阵狂风,便将他冻的后颈微微泛起鸡皮疙瘩。
等伴着大风艰难到了宗主殿,旁边还是那两个小兄弟把大门推开。
沈空知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一抬头便看见里头站着两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左边的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从长相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还算年轻的模样。
长得倒是不错,五官端正气质出众,劲装将肩宽窄腰的弧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除了他现在用一种期待和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以外,沈空知感觉都挺好的。
而右边那个就更加惊艳了,一眼看去有些分不清男女,因为脸上带着金色描边面具的缘故,只能看见一双细长的眼睛和微微泛着光的红色瞳孔。
那眼里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涨,不过身上穿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
沈空知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果断忽略了左边那个热切的眼神和上前一步的动作,直接走到了萧长夙桌前。
“什么事?”
萧长夙原本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搭在书上,正准备翻页。
可看见他这举动时却忽然顿了顿,然后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说:“你徒弟来找你了。”
“???”
沈空知心惊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刚才被他忽视的那两人还在看着自己,可不对啊?他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吗?
沈仙师冷淡倨傲地站在原地,俨然一副严肃漠然的模样,可实际上心里却满是天花乱坠的猜想。
难道是左边那个?
不对!清澜宗的人明明一直说原主和徒弟不合,因为这层关系,他还迫不及待早早下山去历练了。
何况方才这人的眼神,那样热情四射,俨然是一副没见过传说中的沈仙师,看傻了。
在一层层因素的加持之下,沈空知果断忽视了左边那个黑衣小伙子,而是冷冷地将视线落在了右边那个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夭夭:“......”“......”故重安看见自己师尊这副模样,一时间居然是有些泪上眼眶。
萧长夙也不解地坐在后面看着沈空知的背影,还未来得及出口提醒,便听那可怜的小徒弟声泪俱下地哭嚎了起来。
“师尊,您什么时候得的斜视,这样多不雅观啊!”
沈空知:“......”他尴尬地将视线缓慢而又艰难地转移到黑衣男子身上,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认错了,索性道:“方才有些走神。”
“原来如此。”故重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上前两步,可怜巴巴地站在他面前,问:“师尊,徒儿能抱您一下吗?”
沈空知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见眼前一黑。
一个比他还高上不少的大男人这么黏糊糊地抱着自己,这样的认知让沈空知登时傻在了原地。
可这不动弹的举动,落到故重安的心中,却已经是师尊不舍得推开自己,宠爱自己的证据。
于是他没忍住又在师尊颈间轻蹭了两下,嗅到那淡淡暗香时心里一下子安定了。
“师尊,在外历练的这些年,徒儿没有一天不想您。
“您在清澜宗孤零零一个人,可曾惦念过徒儿?”
话音落下,没人注意到坐在桌前的萧掌门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就连手中的书都被攥出了一道深刻的褶皱。
第23章
沈空知也有些尴尬,但也不好意思把他推开,只得故作高冷地轻咳两声。
“已经是大人了,萧掌门和你同伴都在,不得失礼。”
故重安也难得这样撒娇,这时候也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自己敬仰的师尊,所以有些失态。
这时候虽然被教训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便松了手。
乖乖巧巧地退到一边,然后才开始介绍自己这次带回来的同伴:“师尊,萧掌门,这是夭夭,我在妖族外围遇见的同伴。”
“妖族...”萧长夙听后微微起眉头,眼底的冷意越发清晰。
沈空知扭头一看,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劲,于是便很快将话头结果:“你们是直接一路赶回来的,可曾在清澜宗休息一晚?”
故重安摇摇头:“未曾,我们方才回了清澜宗,星河师叔说您现在暂时住在凌云宗,我便火速赶来了。”
“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不如先休息片刻吧。”
沈空知说完,转头看了萧长夙一眼,难得服软:“萧师兄,孤寒峰上可还有能住人的地方?”
萧长夙轻哼一声,冷声道:“没了,只有外门弟子所住的地方还有空房,我让元川安排。”
“我明明看见......”沈空知不满地眯起眼眸,但很快却被萧长夙给打断了。
“好了,两位今夜便歇在凌云宗吧,有事情明日一早再商议也不迟。”萧长夙说完以后,果断忽略了沈空知微妙的眼神,给外面的元川传了个音。
下一秒,大门便被推开,紧接着元川也快步走了进来。
“师尊。”
他走到萧长夙面前微微一俯身,听清楚吩咐以后十分轻车熟路地便转身冲故重安引路。
“故师兄,请随我来。”
故重安有些舍不得,但是考虑到这些天的奔波夭夭肯定有些受不住了,加上自己也确实疲惫,只好先行告退。
大殿内重现陷入寂静的一刻,沈空知有些郁闷地转身看向萧长夙。
“孤寒峰上不是还有剩余的房间吗?你为什么把人赶到外门去住。”
萧长夙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微微垂眸看着书上的字符,接着微张薄唇道:“孤寒峰乃是凌云宗掌门的地盘,什么阿猫阿狗都住进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什么阿猫阿狗...”这话沈空知就不爱听了,虽说他实则跟自己这个徒弟见面还不到多久,可心底却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加上故重安方才在他面前的姿态又是那样顺从和乖巧,全然就是个尊敬师尊的小乖乖。
在这样的鲜明对比之下,萧长夙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全然没有长辈风范。
“难道不是吗。”萧长夙暴躁地说完这句以后,察觉到面前人表情有些失望,一时间又有些不好受起来。
于是他自己纠结半天,只好又补充了一句:“你徒弟暂且不提,你难道不觉得他这次带回来人有些不对劲吗?”
沈空知原本还有些在气头上,可听见他后半句话,却是忽然又觉得有些道理。
他在萧长夙的面前本来什么脸也丢光了,这会儿便很是随和地往他桌前一坐,接着说:“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平常人哪有赤色的瞳孔。”
“故重安方才说,是在妖族外围遇见的同伴,那多半就是个妖族了。”
萧长夙说到这顿了顿,总算给自己方才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且不提他是善是恶,倘若让弟子看见一个妖族从我凌云宗内门中出去,那是要掀起什么样的谣言,你总不会不清楚。”
他这么一说,沈空知也算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于是便点点头问:“那你要不要去试探一下?”
“???”
萧长夙听后,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抬起狭长的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
沈空知好不闪躲地同他对视,还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别撒娇,我堂堂四大宗掌门之一,怎么可能屈尊降贵亲自去打探一个小喽喽的身世。”
他说到这扯开嘴角冷笑一下,然后有些讽刺地摇摇头。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沈空知微微垂眸敛了眼底复杂情绪,再抬起时已然浮上了一些狡黠。
半个时辰后......“长夙仙尊,您找我有事?”故重安从刚收拾好的小院中跑出来,一眼便看见站在竹林前身材挺拔的冷面男子。
萧长夙看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微微颔首。
“方才你说有要事同你师尊相商,他约了你明日去藏书阁,记得按时到。”
故重安没想到他给自己带的消息是这个,这会儿年轻英俊的脸上表情未变,眼底却浮起了明显的喜悦:“是,我一定准时到。”
回复完以后,他正想问萧长夙还有什么事,却听自己身后的院子内忽然传来夭夭的声音。
“重安兄,你能帮我把浴桶挪到屏风后面吗?”
故重安微微一愣,想到了什么耳廓又忍不住红了,然后扬声回了一句:“稍后就来。”
听见那略带嗔怪和撒娇的声音,萧长夙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也找到了入口的机会。
他轻咳两声,等吸引了故重安的注意力,才又问:“你师尊方才让我来问,跟你同行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否妖族,此次前来有何目的。”
“......”故重安被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给噎得哑口无言,半天憋出一句:“您确定这是我师尊让您来问的?”
萧长夙不耐烦:“不然呢?”
故重安:“我怎么感觉是您自己......否则师尊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还劳您大驾?”
这问题被他胆战心惊地问起,萧长夙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同那不知廉耻的沈空知猜拳输了,这才苦逼地前来套问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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