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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星之诗(近代现代)——露木七月

时间:2021-07-14 10:27:39  作者:露木七月
  他回忆起高一那年,付晶一反常态的好学与勤奋,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他在乎的不是要考哪个学校,而是能不能和季吟在一起。
  所以那个人读医学院,他也要读。
  那个人去吴市,他也要去。
  “那就约好了。两年后要一起收到录取通知书。”
  “你可不许反悔。”
  向诗想起了躺在背包里的志愿表,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或许是窗外的景色过于引人入胜,以至于付晶看得入了迷,迟迟没有回过头。
  他盯着那块残留着雨水污渍的玻璃窗,努力地撑大眼眶,眼睛一眨不眨。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向诗依旧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应该马上要哭了。
  自从刚才那句“对不起”之后,付晶一句话都没说。
  季吟似乎变成了他的嘴巴,压制了他的思想。
  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向诗干脆地站起身来,狠下心不再去看付晶。
  “考高中那次我忍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向着你了。”
  他对着空气,嘴巴空洞地一张一合,吐出了连自己都未曾料想过的残酷话语。
  “如果你跟他走了,以后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他别过头,作势要离开。
  紧接着,身后接连响起了玻璃杯碰倒的声音,液体汩汩流出的声音。
  以及带着浓重鼻音的哀求声。
  “……你别走。”
  “最后一次了,算我求你,五月份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就在梅子海岸附近,不远的,对,你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我跟你讲过的……”
  他变形的语调像极了电视里忽然失智的病人,嘴里语无伦次。
  “结束之后,你绕到后门的停车库去,那里有个很破的自动售货机,我等……”
  “我不去。”
  向诗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絮叨,拿起了账单,碰都没碰到那个信封。
  有人死死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
  在经过那个人身边时,他耗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
  绕到店外,向诗径直走向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他看见了两辆并排停在一块儿的自行车。
  他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仿佛是想要将眼前的这个画面,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几分钟,可能是几秒,向诗终于醒过了神。
  利落地开锁,取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年前吵架的那一天,付晶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了原地;而三年后的今天,背过身去的人反倒变成了向诗。
  自那以后,他看清到了一个事实。
  世界上的事情,就跟付晶这个人一样,存在着许多面。
  而他,不过是一厢情愿地,选择性地去相信了那些他想要看到的、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罢了。
  却误以为这就是全部。
  回到家,他把志愿表上的铅笔字全擦光了。
  纸面上只剩了下两所学校。
  一定要去TOP2。
  死也要考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里都是胡说八道,请好好学习。
 
第39章  第39章
  -付晶视角-
  他会来的吧。
  他会来的。
  他肯定会来的。
  
  要是他不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找不到他了。
  
  “喂。”
  付晶猛地一哆嗦,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舞台侧边。
  开场音乐的前奏有规律地敲打着鼓膜,交替闪烁的灯光掠过了他的瞳孔,将他拉回了现实。
  面前是交叠在一处的手掌,以及四道询问的目光。
  “对不起。”
  他将右手搭在最顶端,听见自己孱弱的声音彻底淹没在了响亮的洪流里。
  “你给我脑子放清楚点。”
  “我知道。”
  他毫无起伏地回应道。同时拼命掐着藏在背后的手,试图用痛觉来维持清醒。
  其实,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可以看到台下的。
  付晶躲在幕布后面,偷偷辨别着前几排观众神色各异的面容——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今天是他留在松市的最后一天。
  -
  吵完架的当天晚上。
  虽然明知这时候找上门去只会自讨没趣,但他担心向诗第二天清早就会直接回学校,所以硬是鼓起勇气摁响了门铃。
  自从住进这栋楼开始,他曾经无数次,理所当然地做出过这个动作。
  小时候单纯地把门铃当玩具,无奈个子太矮,想要够得到,必须踮起脚尖,伸长手臂。
  长大了开始有包袱,知道要在意猫眼另一边自己的形象,于是每次摁下去之前,还会紧张地整理头发。
  而现在,应该是付晶所有回忆当中,最为煎熬的一次。
  门开了。
  出现的人是向诗的爸爸。
  向诗长得像妈妈,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随了爸爸。
  付晶想起刚搬来那阵子,一直觉得向叔叔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好像他一开口就会凶巴巴地训斥自己似的。
  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严厉、不苟言笑的,可只要相处时间够长,就会发现那些全是假象。
  “下礼拜要模考,他刚才赶着回学校了。”
  闻言,付晶感到额头中央像被钟杵撞了一下,顿时震得眼冒金星。
  他艰难地扶住了门框,指缝的根部摩擦过尖锐的直角边,泛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耳边立刻响起了关切的声音:“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付晶没作声,而是心虚地低下了头,拼命盯着脚尖,生怕被察觉到更多的破绽。
  “要是那臭小子惹你不高兴了,叔叔替他跟你赔礼道歉。”
  “他从小到大玩得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你。以后踏上社会你们就知道了,这种感情有多难得。”
  接着,对方拍了拍的他肩膀。
  “晶晶啊,你已经十八岁了,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知道吗。”
  他原本没打算哭,结果一听到这几句话,心底最后的防线瞬间溃堤,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是我要跟他道歉才对啊……
  抬起头,付晶望了望从楼梯间窗口洒进来的阳光。
  他从来不知道,从向诗家到自己家的区区两层楼梯,居然会这么长。
  才没走两步,却已是不堪重负,他干脆直接坐在台阶上,咬着手背不声不响地哭了起来。
  汹涌的呜咽声全部封死在喉咙口。
  他踢球骨折的时候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却哭得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朋友。
  他自以为早就长大了,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他:在失去重要的东西时,他依旧和面对变声期的来临一样束手无策。
  滚烫的眼泪蜿蜒在脸上,慢慢冷却,干透。
  付晶用袖子蹭了蹭眼睛,强迫自己站起来。
  哭也没用。
  没有人会惯着我了。
  -
  手机天天打,一直关机。
  付晶甚至有想过,要亲自跑去梅山去找人,可又担心关键时期会影响他学习。
  每到周五晚上,他一定会跑下楼,去打听向诗有没有回家。
  从最开始的“这周没回来”,到后来逐渐演变成“最近是我们去学校看他”,付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等着我走。
  他不想再见到我了。
  射灯的光线,将付晶笼罩在舞台中央狭窄的区域内,如同关进了一只透明的水箱。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裹挟在周围,模糊了激烈的痛苦与挣扎,让他无法呼吸,寸步难行。
  明明空间里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此处,却没有人能够分辨清楚,此时此刻他真正的表情。
  唱不上去。
  怎么又破音了。
  喉咙似乎在抗拒着发声,它紧紧地瑟缩成一团,躲在软骨后面,怎么也不肯出来。
  付晶没拿话筒的那只手握成拳,狠狠敲了一下锁骨中央。
  你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你不是很喜欢唱歌吗。
  他躬下身体,以几乎要把腹部折断的气势,自虐式地用挤压嗓子的方式去嘶吼,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声音碎裂成片,四分五裂地凋零。
  那场演出究竟是怎么结束的,付晶根本不记得。只知道在幕布合上之前,他形单影只地跪坐在地面上,话筒自手心滚落,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啸叫声。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收拾东西,清算场地费,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因为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场演出,这些琐事变得比往常更加耗时。
  那些一路陪伴着他们的人,总要善意地再多说几句,要拍合照,要送礼物——付晶命令自己耐下性子,按部就班地完成这些必要的表面功夫,心思却早已被其它事物所占领,魂不守舍。
  那天,他是成员里最后一个离开后台的。
  -
  当付晶不抱任何希望地推开侧门走出去时,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像有人……?!
  依然是那台老旧的自动售货机,依然是那张掉漆的长凳。
  手里的礼物和鲜花,随着他前进的步伐纷纷掉落,铺就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轨迹。
  他兴冲冲地闯进了那片黑暗里。
  “你好。”
  那个身影转过了身。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同时清晰地听见了呼吸突然停滞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知道在后台等乐手出来会给你们添麻烦,但是无论如何都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人。
  他穿了件印着不知道哪个乐队logo的T恤,并在外面披了件开襟的连帽黑色外套。
  由于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和帽子,付晶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一双倍显疲态的眼睛,以及浓重的黑眼圈,光是看着他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一股呼之欲出的困倦。
  明明打扮得相当可疑,说话的语气却彬彬有礼。
  付晶愣怔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们的演出。”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听你唱歌。”
  “虽然是第一次听,歌词的内容也并不能完全听清楚,但就是会让我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大概跟你差不多大,遭遇了一些挫折,让我觉得自己非常孤独。”
  “本来,我以为你年纪那么小,大家喜欢你,也许只是喜欢你的年轻和长相——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罢了。”
  “结果事实证明不是。刚才我看到你那么声嘶力竭地唱歌,就好像看见了过去伤痕累累的自己。”
  “你很有天赋,也很感性。而最打动我的一点是,你的表演能让听众产生共鸣。”
  “你以后,一定会变成很厉害的主唱的。”
  “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作品,然后通过你的声音,去唤醒那些对他们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语毕,对方冲着他弯了弯眼睛,付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年轻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沉静如水的夜色里空无一人,散落在脚边的鲜花散发出了饱含水气的清香,付晶甚至怀疑,方才那个人的出现,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
  看了眼手机,刚过九点半。
  付晶站在自动售货机边上,一道道笔直的灯带,照亮了他异常苍白的脸庞。
  由上至下,货架的第一排摆着茶饮料和矿泉水,第二排是碳酸和果汁,最底下是咖啡。
  从索然无味,变成了活泼的甜,最后抵达安定的苦。
  他用指尖轻轻抹了一把身前的长凳,见蹭回来一手灰,便索性站着等。
  地上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纸袋,心底却敞开了个无法填满的窟窿。
  付晶一早就打定主意,不管向诗来不来,他都要等。
  然而事到如今,他忍不住在心底冷酷地反问:即使向诗来了,你又能怎么样。
  难道只要他说一句“我原谅你了”,这件事就可以被心安理得地遗忘了吗。
  不可能了。
  最初的那几天,付晶满心想的全是:我要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有那么多苦衷,我是迫不得己的,我很委屈——你听我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那些所谓的解释,统统是替自己开脱的借口。
  无论如何粉饰、美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丝毫改变不了,他伤害到别人的事实。
  说到底,我所在乎的只是向诗眼里的自己,而不是向诗本人的感受。
  一个自私的骗子。
  之所以一直没有把乐队的事情告诉他,就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如果说了,他肯定会接受不了,甚至会离我而去。
  于是狡猾地选择了沉默。
  在他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别人面前则换上另一副。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不愿意放手。
  而现在既然已经选择了其中一个,为什么还要奢望另一个会留下来。
  世界上哪有这么天真的事,所有的好处全让自己占尽。
  十点,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
  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机,付晶只觉虎口一阵酸疼。
  心理斗争了那么久,直到今天,他仍旧不敢给向诗发消息。
  挤压在胸口的话语满得快要溢出来,而付晶只是任由它们在罪恶感的灼烧下不断蒸发,最后变成气体,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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