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全然是赶羊笺出去的模样。
可羊笺,哪会如他所愿,将玉佩好生收着,便展颜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精明来,“那怎么可以,怎么说您现在也算是小生刚认的义兄,小生自是要与您喝上一杯呢。”
“小家伙,不要想得太多啊。”弦翊王端详着眼前这孩子的小身板,直觉对方应是无法承他哪怕一下的。
当然,他也没有兴趣也就对了。
“如今您已经是我的义兄,我说话便也不客气了。”羊笺直接少了那虚的一套,直言道:“我不图哥哥您的身子,毕竟我还想要以后娶个女人成家立业呢,不过有件事,我的确希望哥哥帮我一回,算是我们相识的见面礼。”
对方如此直接,弦翊王便也先信了他的说辞,伸手掏了酒,再次喝了一杯,这才懒洋洋地道:“本王看你合眼缘,愿意帮你这一回,你说吧,是何事?”
“简单,我有一哥哥……”
“啧,你哥哥怎么那么多?”弦翊王故意逗他。
羊笺笑道:“那是亲哥哥,又不是情哥哥。”
这话说得……
弦翊王心想这孩子还说不是在诱惑自己?
转头却道:“你继续说。”
“前几日,我哥哥突然失踪,听说进了京城,我便想要靠着弦翊王您,找找我这哥哥。”
“这事好办。”弦翊王点头道,“你且说说你哥哥的相貌,本王也好给你顺便找找。”
第21章 突遇暗杀
正欲将徐奕则的样貌描绘出来,却听外头突然乱作一团,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还神情恍惚,好似半梦半醒之间的弦翊王竟是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转身便将身旁那小小的羊笺带入怀中,在原地转了半圈,这才停下。
羊笺入目处,是一支离弦的箭,此时那箭矢竟是死死地钉死在了木窗之上,正是刚刚羊笺的位置。
惊慌之中,弦翊王已然垫脚一跃,带着胸口的羊笺夺窗而出。
窗外就在河边,羊笺武功不强,此刻见到那河水,更是惧怕,不免将脑袋凑向了弦翊王的怀中。
不知是不是羊笺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弦翊王怀中那淡淡的檀香味。
竟挺好闻的。
羊笺匆忙之中,脑袋中也仅仅剩下这想法。
窗外似乎有黑衣人从对面瓦房之上一晃而过,只是待羊笺细看,却也看不见了。
而弦翊王的轻功竟是极好,竟是转瞬之间,从河面之上飞跃至了那望城楼旁边的楼房的屋顶之上,这才将怀中的羊笺松了一些。
只是此刻,倒也不是关注自己与弦翊王之间距离的时机,羊笺在他的耳边认真地询问。“刚刚那黑衣人是谁?”
这黑衣人若不是找他的,便是找着弦翊王的。
“本王哪里知道?”弦翊王瞥了眼羊笺,“刚刚那人明显是对着你下手,你竟然还问本王?”
“找我的?”羊笺微微有点惊讶。
“那箭矢可是对着你而去?”弦翊王原本竟然以为这少年还算做聪明,如今却又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听弦翊王如此说,羊笺细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刚刚那黑衣人是在阻止他?
那箭矢并未对着他的心口而来,显然并未打算置他死地……
或者说,那人并不想要他继续刚刚打算说出口的事情……
刚刚打算说出口的事情……
徐奕则!
那是徐奕则那边的人马?
思及此,羊笺竟然是突然高兴起来——奕则哥哥一定就在京城之中,只是因为某件事如今还不能与他相见!
至于那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徐奕则的人,倒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抱着羊笺的弦翊王看着羊笺此刻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免疑惑。“你又是如何?”
“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好事。”羊笺挑眉笑道,嘴角是灿烂如日光的耀眼笑容,“但我不想告诉你。”
“呵……”弦翊王被他气笑了。“你不跟本王说,本王也懒得知道。”
说着,弦翊王便将怀中的羊笺一推,推到了安全距离。
刚刚与这地坤实在是太近,身上沾满了这小地坤如同清晨甘露一般的味道,让他不太畅快。
只是这被喜事冲昏了头脑的羊笺并未察觉弦翊王此刻的举动,被他推开,依旧还是挺高兴,他甚至还好心情地道谢。“谢谢弦翊王救了弟弟一命,不过之后可能还有事需要弦翊王帮上一帮了。”
“何事?”弦翊王拍打自己身体的手微微一顿,余光瞥向这小地坤,微感无奈。
“我可不会轻功,得让您捎我下去。”
弦翊王:……
两人最终回了望城楼,弦翊王虽然想要抓住那黑衣人,却因为黑衣人逃跑的太快,无能为力,反倒是羊笺乐呵呵地道:“别追啦。”
见弦翊王的眼中满是狐疑,他轻声解释。“这人应是我哥哥派来的,那人并未有伤我之意,您也应该能看出来。”
“你能确定?”弦翊王微微一愣,虽说的确那黑衣人那一箭并无杀意,且箭上也未涂毒,显然未有伤人之意,但……
“你哥哥竟如此对你?而且,为何你哥哥不与你相见。”
听到这话,羊笺的眉眼也微微蹙紧,但在考虑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哥哥从小便行事乖张,但总有自己的一番深意。”
“我尤其记得,在我十岁那年进山遇到狼群袭击,我吓得只会哭,转身就想逃,可身边的哥哥却是把我拽了回来,而他自己紧紧盯着头狼不放。”
“然后?”弦翊王稍微有了点兴趣。
“哥哥弯腰捡起了石头,手中拿着刀,一副要跟头狼拼命的样子。其实那是我不懂,狼那么多,我们又那么小,怎么拼得过,于是我一直拉着哥哥说要跑,但哥哥就是不听,也不管我的哭叫,甚至开始大声呵斥头狼。”
“可那头狼也似乎跟哥哥卯上了,也不跑,龇牙咧嘴的样子甚是可怕,哥哥却还是不跑。”
“你哥倒比你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跑,而是吓跑这狼。要是转身就逃,那狼群一定会死命追上你们的。”
“是啊,但小时候哪里知道?”羊笺无奈道:“我就怕啊,就想逃啊……”
“最后呢?”弦翊王盯着对方。
羊笺笑了下。“狼没跑,朝我们扑来,可我哥却一点也不怕,竟然抓准时机割了那头狼的喉咙。狼群见头狼死了,似乎怕了,便也就跑了。”
“你这个哥哥,很不错。”即便是弦翊王,也想要称赞一句他这位哥哥的胆色,甚至生出了一丝欣赏。
“日后,我若是与哥哥相见,定要让你们相见。”羊笺突然道。
“为何突然这么说?”对此,弦翊王感到疑惑。
羊笺微微歪头,“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像。”
听到这话,弦翊王只觉瞠目结舌,随后无奈笑了。“原来,你是真把本王当你哥哥了。”
“那也不一样。”羊笺想了想,低头淡淡地笑了。“哥哥是哥哥,您的话,更像是我父亲。”
弦翊王:……并不觉得哪里愉快。
但,也罢了。
弦翊王竟是真的生出了一丝畅快了。“本王这次周游列国后回京城,倒也算是有了一点意外收获,得了你这么一个义弟。”
“那可的确是你的喜事。”羊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哥常说,有我这个弟弟,当真是他今生之福。”
“你可真是……”弦翊王一脸一言难尽。
*
宫内,金銮殿。
有人自暗处而来,跪在了李纯渊的面前。
男子一身黑衣,一张脸被遮得严实,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属下在京城发现羊家人的踪迹,此人乃是羊家之子——羊笺。”
“他竟是寻到了京城……”李纯渊的眉眼中不免露出了一丝不满来,他在原地转了几圈,道:“绝对不能让他对任何人说出有关他哥哥的任何事情,明白了没有?”
“属下明白!”那黑衣人立刻垂首点头,虽然并不清楚为何皇后对此事如此在乎,但……
“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李纯渊简洁道。
“既然此人难以控制,为何不直接杀了了事?”黑衣人所做之事,并不乏杀戮之时,也同样知道这位看起来柔弱的李纯渊心狠起来也是真的心狠。
所以,这一次,当皇后娘娘要求他不准伤害那人性命之时,不免略有微词。
“这事,由得你问吗?”当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本来脸色还算平稳的李纯渊竟是直接冷漠地呵斥,“记住,此事日后不要再有任何的问题,若有疑问,也给本宫烂在心底。”
“是……”黑衣人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随即,这金銮殿中,再次只剩下了李纯渊一人。
他的心,乱成了一团又一团的乱麻。
本来这回门之事已经令他心烦,虽说徐奕则已经说过此事不用太过担心,李太尉的确是站在了他们这边,但……还未等他真的放下心来,这宫外却又突生变故。
那接徐奕则进宫的线人,竟说这羊家之子已经进入京城!
唯恐生变,他早在羊笺入京的同时暗中监视了羊笺。
只是……
明明就如同那人所说,只要将羊笺杀了,一了百了便可,可他偏偏下不了手……
而追究其原因,竟是担心徐奕则不悦。
他何时如此被动过。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那羊笺一马。
他给自己做了原因——他与徐奕则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那人因为羊笺之死而与他作对,那才是得不偿失。
只是这理由,怎么想怎么立不住脚跟。
但他心中所想到底如何,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
即将到大年夜,在春节宫宴之前,宫中举办了一场围场狩猎。
各地皇亲国戚都应邀前来参加。
这不仅是为了增添过节的气氛,同样也是为了确认这些皇亲国戚子弟们的骑射技术,这是徐国每年必做之事,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
徐奕则在这宫中压抑了许久,听闻有这么一个活动,兴奋的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踱步进了金銮殿,与李纯渊说这围猎的事情。“到时候你也参加,我定让你看看我这射箭的实力!”
这段日子,一直被李纯渊在各种事情上批评,徐奕则早就希望来点自己熟悉的东西来正正自己的面子,而这围猎,显然是一次好机会。
似乎是没有想到徐奕则竟然会主动前来,李纯渊一时有点惊讶,“你怎么连门也不敲一下?”
“……还得敲门呐?”徐奕则嘴角的笑意僵在了原地,回头看了下身后当做自己不存在的彭海清,最终明白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朕这不是心里畅快,便忘了这事,再说,朕与皇后又是什么关系,何必要敲门呢?”
李纯渊无奈叹了口气,撂了笔,吩咐身边之人。“你们皆退下吧。”
彭海清没动,直到皇后再次开口。
“彭总管,这事,是本宫与陛下之间的私事,麻烦您了。”
“是……”彭海清这才轻声应下,心头却是窃喜,这陛下与这皇后之间,其实这般看来,关系也还算不错啊。
第22章 春时围猎
金銮殿,终于便只剩下了李纯渊和徐奕则两人。
相比于其他人在场,徐奕则也更加希望两人独处,毕竟虽说此人极其不好相处,但到底知根知底,不用演戏演得那般累。
“好嘛,你又觉得哪里不对了。”徐奕则见其他人已经离去,便直接卸了力气,懒懒散散地在金銮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瘫坐下来,全然没有皇帝的架子。
“注意你的举止。”见此,李纯渊更是头疼。
“反正这金銮殿被你保护得极好,今日这摄政王也未曾前来,不用这么担心吧。”徐奕则想得倒也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李纯渊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于是便也只能仍由对方。
“下次,记得敲门。”话题说了一圈,又回到了源头。
“好嘛。”徐奕则并未放在心上,“这是早晨,又不是黑夜,我想着皇后总不会在□□做什么不入流的事情吧。”
“荒唐!”听闻这话,李纯渊当即一摆袖子,表情不太愉悦。
这疯子,竟然随口就将这等事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无论如何,李纯渊是做不来这等事的。
徐奕则晓得,便也得意地笑了下,竟是觉得自己略胜一筹。“今日我前来,是想问问这围猎之事,想问问看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竟是有主动赐教的时候?”李纯渊挑眉一笑,手里却也不闲着,点燃了香炉中的熏香。
徐奕则的眼睛跟随着李纯渊的动作,此时终于有些等不及。“前段日子摄政王因为我那次的意外发怒,着实消停了好一段日子,但我总想着,这次围猎,他定会生事。”
“这种事上,你倒是一直挺有先见之明。”李纯渊淡淡点头,算作是认同了徐奕则的这个猜测。
虽说两人如今还在磨合,时不时还会争吵,但在大事之上,却也懂得互相退让一步,毕竟共事需要互相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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