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道:“今日,朕的母后也前来观看了这场围猎,若是被母后得知,摄政王刚刚那无心之举,是否会觉得别有用心呢?”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疏漏了。”但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虽然心中不快,但表面却也未露分毫,只是下面一句话却又是暴露了他的不满。
“只是,本王听说如今陛下与皇太后的关系疏远。”蔺彰眼中闪过合适的担忧,“本王对此甚是担心,毕竟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这点,倒是令徐奕则微微有了一丝想法。
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地回答。“这点,就勿需摄政王担心了,就如你所说,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如同自己砸了自己的脚,蔺彰嘴角的笑更为阴冷,但现如今,他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也未曾查到零星半点有用的消息,便也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原本打算在这围猎场上摘得桂冠,灭灭这皇帝如今的威风。
但……
摄政王的眼睛逡巡了一遍在场的收获,心情却是更糟了。
这丰富的猎物,怎么看也比他们一队的多。
他心中冷笑一声,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没有任何收获就离开的,于是他笑着问:“最近陛下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做事乖张,很是令人意外啊。”
心知这人不过是在试探,徐奕则却一点也不慌张。
毕竟这人怎么看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试探的类型,很显然这人不过只是心有疑虑,却没有证据。
料想对方要找到证据也需要一段时日,徐奕则淡定地回复了他。“人嘛,总会变的,这有何奇怪的,若总是一成不变,才太奇怪了。”
说完这句,徐奕则又好似突然想起,恍然道:“对了,适才与蔺彰你聊得太过投机,倒是忘了问一句,你觉得,这次围猎,朕是不是要赢过你了?”
这话,聊着聊着,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蔺彰心中不满,却又不能太过刻意,于是他忍着不悦,轻声道:“陛下自是厉害的,本王甘拜下风。”
听到这话,徐奕则畅快大笑,大为愉快,朗声道:“蔺彰你也不要太丧气,毕竟来年你也没有机会拔得头筹了,日后,这围猎场上,只会有朕能赢得这第一。”
“……拭目以待。”蔺彰微微一笑,但心中早已充满了烦躁与厌恶。
他嘲讽般的想:不过让你再威风一段时日,终有一日,本王必要抓住你这假货的狐狸尾巴。
“那么,便不与摄政王在此浪费时间了。”徐奕则冷笑道,对着身后的众位将士道:“好了,大伙都休息好了吧,那么要继续上路了,我们还要做这第一呢!”
“是!”
看戏的人,终究散了。
第24章 他是疯子
蔺彰脸色铁青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这场嘴仗,他输了个彻底。
蔺彰手底下的得力将士,如今已被封为骠骑将军的空浑在一行人离开陛下周围之后, 低声探听。“摄政王, 这晗绪帝疯了不成?与您直接对抗, 岂不是与外戚对抗?”
空浑行事狂傲,再加上外戚的身份, 身后背景强横, 从不惧怕说这些话。
“的确是疯了。”蔺彰冷笑一声, “如今他有多么狂, 日后就让他怎么哭。”
“呵, 成,摄政王您说要做什么,属下必定去办。”
“不必。”蔺彰摆手, 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厉色。“本王自有办法,您且低调行事, 莫不要被他人发现你的身份。”
“……是。”空浑点头应下,随即又挺直了上身, 策马扬鞭,与蔺彰的距离稍微远了些。
*
围猎, 直到天色将暗才结束。
华釜山入口,已经升起了浓浓篝火, 后宫亲属已经在外头殷殷期盼了半天,如今总算等到了他们的归来。
当徐奕则回到华釜山入口之时,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入口挺直着腰板,等候着他凯旋归来的李纯渊。
两人视线交缠的一瞬间,竟是有种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错觉。
徐奕则翻身下马, 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玄衣令他整个人更显英姿飒爽,“你在这呆了多久?”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他们都是徐奕则一队的将领与将士,在这一日的相处之后,徐奕则与这群将领将士的关系也逐渐变得亲密,他们甚至敢这般起哄。
起这皇帝的哄。
对此,徐奕则并无半点不快,他反而乐得与这群将士打成一片。
“并未在等你。”李纯渊低声应了声,声音不大,却又正好被徐奕则听见。
这话说的……
徐奕则忍不住一挑眉,佯装不快,“怎么说,以我们的关系,你也该在这里等候我回来才是。”
这话有点暧昧,李纯渊听着,耳朵有点发红,明明等候在这只是觉得皇太后那边太过压抑,而他也不太想要与虞美人聊天,便假借等候陛下之名逃了出来。
这下,却是无端让徐奕则多了说法,令他好生不快。“你不要乱说,本宫能与你有什么关系?”
“陛下,皇后娘娘再跟您撒娇呢,您可给好生哄着才对。”身后,有人走上前来,笑着打趣。
“是啊,朕这就好好去哄哄皇后,你们不要跟着。”
“是。”有人嬉笑,有人无奈。
*
意料之中,徐奕则所带的队伍夺得了桂冠,这是自晗绪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不得不说,这次的结果,令朝中的忠臣都极其振奋。
有些老臣早已看不惯摄政王连年在围猎场上夺得桂冠,一直在心中暗暗较劲,如今终于能够发泄,忍不住嘲讽一番摄政王底下的人。
“瞧,看到了吗?摄政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输给了勇猛的陛下?”他们说的猥琐,全然不顾忌那些摄政王一派人的脸面。
摄政王那一派激进臣子,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这次不过偶然,前面几年,陛下有哪一次赢过摄政王?”
“现在可不一样了。”皇帝党大笑三声,得意回答。“前几年陛下身体不适,如今陛下身体已经恢复,自然不同以往!”
“哼。”摄政王党冷笑一声,不愿意与这群顽固老臣辩驳,甩袖而去。
围场之外这些臣子的反应自然不在徐奕则的心上,前几年这皇帝的确做得太废,养大了一群人的胆子,如今他正打算慢慢收回来。
但这显然不会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徐徐图之,徐奕则不急。
夜晚,篝火之旁。
徐奕则坐在李纯渊的身旁,在他面前的篝火之上架着他所射中的鹿肉。
这么大一只肥鹿,足够一大堆人吃了。
这毕竟是徐奕则打到的野鹿,自然就拥有分配它的权利。
徐奕则将之分给了与他一同进行围猎的将士,随即分给了李纯渊。
“第一块鹿肉,你应该给皇太后。”李纯渊在他耳边低声说,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的无奈,“与皇太后的关系处好点,对你的帝位有好处。”
听到对方如此为他着想,徐奕则不免笑了下,“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自会给她留着,这块是属于你的,我一看你就很想吃。”
烤熟的鹿肉上撒上了盐巴、西域的辛香料,看起来便令人食指大动,李纯渊其实早就有点馋了,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未曾表露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徐奕则竟是从他的味道中闻出了他对鹿肉的渴望,所以,才会有适才徐奕则将鹿肉送到李纯渊面前的情况。
因为被徐奕则看透,面上一直保持着端庄态度的李纯渊微微有点讪然,他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鹿肉。
熟透的鹿肉被盛在洗干净的宽大叶片之上,微微有油渗出,在叶片之上印出一片晶莹剔透的亮金色印记,它的味道喷香,热气腾腾。
因为太烫,李纯渊甚至在左手右手上改变了好几次,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凑着那宽大叶片,对着那稍微冷却些的鹿肉咬上了一口。
肉质细嫩,入口嚼上几口,竟是已经化在了口腔之中,因为辛香料的加持,这鹿肉的香味像是被无限放大,鲜嫩无比。
原本还保持着姿态细嚼慢咽的李纯渊,最终还是难敌这美味的冲击,稍微显得狼吞虎咽起来。
徐奕则看着这般姿态的李纯渊,一时竟是觉得有趣,便侧头注视着对方。
旁边的彭海清眼观鼻鼻观心,倒是从徐奕则的眼中看出了肉眼可见的宠溺。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看明白的某种情绪掩盖在了心中,只是却也下了决定,日后定要更为努力帮助陛下与皇后娘娘改善关系,为这傲娇的皇后娘娘,以及不懂地坤心的陛下,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彭海清:为了这两位不懂表露感情的主子,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
莫名感到慈父般关怀视线的徐奕则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低垂着脑袋,安安分分的彭海清,于是想了想,觉得也许刚刚是多心了。
于是他向着李纯渊凑了些,戳戳对方的袖子,问:“我去跟皇太后联络一下感情,你在这里好生呆着。”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令李纯渊与鹿肉努力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抬起眼眸,细长的眼角朝着徐奕则的方向,微微显得有些驯服,在这静谧的黑夜,炙热的篝火边,充满了魅力。
无意识地,就伸了手,将对方垂落在耳畔边的发丝撩起来,为对方细细勾在了耳廓之后。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动作,李纯渊的身体更加僵硬,他的耳朵不经意地红了,甚至连声音都出现了些微的颤抖。“你、做什么?”
“就……顺手?”徐奕则眨了眨眼,向来随性的他,竟也稍微有了点小小的尴尬。
李纯渊的呼吸都停了半晌,但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眼睛重新放回了篝火前,故意却又毫无技巧地转移了话题。“你赶紧去找皇太后吧,莫要在此逗留了。”
“……好好好。”如同被对方给了个台阶下,徐奕则迅速站起身来,立刻恢复了得意的势头,“看我怎么修补这母子之间关系。”
“可别过犹不及。”不放心的,李纯渊忍不住提醒了句。
“放心。”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交流,自是落在了一旁虞美人的眼中,她美丽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些许灰败之色,就连身旁不过三岁的小公主徐芷娥都看了个明白。
“娘亲,你怎么啦?”小小胖胖的手触摸到了虞美人白皙的脸颊,葡萄般大的眼睛中满是担忧。
原本还心中满是悲伤的虞美人见自己的小公主如此贴心,心也不免熨烫了些,她轻轻将小公主抱了起来,软声问:“想不想见父皇?”
“想!”听到父皇两个字,小公主的眼睛都亮了,只是很快又充满了担心,“可是父皇在和皇后娘娘讲话呀,我们去打扰不好嘛!”
虞美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公主会说出这般话,一时之间,多日来的郁结之气忍不住爆发,“你难道更愿意让皇后娘娘与父皇在一起,抛下我们娘俩吗?”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因为虞美人语气的激动,而稍微红了眼眶,她有点惧怕地缩了缩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娘亲,我错了……对不起。”
被愤怒、嫉妒冲昏头脑的虞美人,在见到自己小公主通红的眼角之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的脑海之中满是愧疚与后悔,于是她伸手就将徐芷娥抱紧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带着哭腔道:“是娘亲错了,不要怪娘亲好不好?”
小小的手试探着重新摸上了虞美人的脸颊,“……娘亲不哭,我不怪娘亲……”
“对不起、对不起……”
“娘亲……”徐芷娥看见娘亲哭,眼眶也忍不住又红了,可是她当真还是不明白,为何娘亲不喜欢皇后娘娘?
可是父皇明明说过,即便有了皇后娘娘也会对她们好的呀?
*
皇太后伏丹如今正与身旁的姊妹聊得正欢,一群年纪四十不到的女子,却是在先皇死去之后,在这后宫之中,任凭花季凋零。
徐奕则的出现,出乎意料。
原本还在嬉闹着的皇太后与太妃们,都齐齐看向了走来的晗绪帝,安静了下来。
太妃们用纱扇遮住了自己的脸,笑脸盈盈地打趣。“陛下怎么有空来我们这来了?”
徐奕则也同样笑脸相迎。“儿臣自然应该觐见母后。”
伏丹的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惊讶一闪而过,她微微抬起狭长温和的眉眼——那是相比年轻时更为平静的状态。
“找本宫,有何事?”伏丹轻启薄唇,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
这样的态度,却也的确是在徐奕则的考虑之中,于是他洒脱一笑,道:“前段时日,朕身体抱恙,近些时日,又公务繁忙,实在是无暇分神,望母后理解。”
这是在给皇太后个解释。
虽然很敷衍,但总比没有解释好上太多。
“哟,我们呢,我们呢?”一群太妃在一旁嬉笑着闹着,她们的姿态慵懒,是触手可及的闲适。
自先皇死后,这群可以说是正当年轻的太妃们,便整日在这后宫一隅安静度日,时不时便约个往日的朋友凑个桌打牌,如此以往,日常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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