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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爹竟是我自己(古代架空)——裴川野

时间:2021-07-15 16:18:05  作者:裴川野
  冷冽而单纯,克制又勾人。
  “……起来。”沈怀璧微微侧过脸,齐墨的唇便顺理成章地印在他脸上。
  血腥味淡淡,不经意刮过他的鼻腔——那是沈怀璧的血,那伤口一直跌跌碰碰,似乎总也好不了。
  齐墨依言,动作快得仿佛沈怀璧下一秒就要抽出留行来打他。
  “将军,你的手没事儿……”
  他的“吧”还含在咽喉里没出来,沈怀璧挥了挥手,冷淡的回了句“没事”。
  齐墨热脸贴了冷屁股,他也不恼,心中总是怀着一点对沈怀璧的歉疚,他扯开话题,问道:“将军,你如何会这里的黑话?莫不是之前听闻过?”
  沈怀璧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默了好一会儿,才极为不情愿的开口道:“整个江北的黑话不都是这几句,我早几年游历各地,什么都会一点儿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说得轻巧,齐墨也没去纠结,他只是为了扯开个话题来遮掩自己的尴尬而已。
  沈怀璧一手握着门环,还不忘轻声道:“待会小心行事,切莫乱来。”
  齐墨点头应下,突然发现自己点头他是看不见的,便追了一句“好”。
  漫漫莹白耀眼的光轻柔铺落在长街上,成百上千颗散布着柔柔光芒的明珠嵌在墙壁上,雪白的绡纱从支着的黄铜栏杆逶迤垂下,像是透明的蝴蝶的翼。
  他们相携着走过长街,于其尽头,终于见到了一座城门一样的拱门,只不过只有十几丈高。在门上配着一片薄薄的石碑,上面用暗青色漆刷着四个大字——
  花满山庄。
  过了那扇城门,沈怀璧与齐墨二人终于见到了这座臭名昭著的赌城的真正面目。
  碧黑石砖铺成长路,上面行走的各路人鬼衣着不尽相同,却皆如出一辙地带着鬼面具。
  齐墨刚想走进去,便被一人横空拦住:
  “这位公子,您怕是第一次来咱们花满山庄,不晓得咱们山庄规矩,还请二位公子稍加饰掩面容,多谢。”说罢,那人拿出两个青红交错的鬼面具,请他和沈怀璧戴上。
  齐墨犹疑地看了沈怀璧一眼,对方不睬他,顺从把那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甚至还温和有礼的对那男子道了谢。
  待他们走了两步,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齐墨才敢抬眼去看他。他这一看,便是有些呆了。
  平日里沈怀璧最爱穿白色轻铠,这衣裳修身利落,勾勒出他细瘦的腰身。他就图这衣服轻灵简便,易于应对些突发状况,也不至于不合适。沈怀璧的脸又是恬淡如水的样子,五官轮廓鲜明,眼虽不是什么凤眼,却也带着点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总是带着一股子冷淡的疏离意味。
  如今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覆在他那张清隽非常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怖的意思,只有一双柔润深色的眼露出来,含着点点光晕。
  “我们去赌场看看。”
  或许是这鬼面具确实有着遮挡视线的效果,沈怀璧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带着他往东部人头攒动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人潮熙攘,几乎是人踩着人,沈怀璧怕齐墨被人挤得不见人影,便自然而然的牵住他。
  齐墨觉得手心被人贴住,骨骼匀亭的手指轻轻搭住他的,几乎是一刹那,齐墨便感觉自己的手心有薄汗渗出。
  沈怀璧不知所以,低声问:“很热么?都出汗了。”
  齐墨一触及他的眼神便垂下头,一抹红蔓延到耳根,他打着圈儿问道:“将军,这里的赌场赌什么?也是银钱之类的吗?”
  “何止?奇珍异宝,神武兵枪,甚至是人命,应有尽有。”
  说话间,那赌坊大门便展露眼前,上面挂着一块金丝染花匾,上有“满月坊”三字。
  此时正是寒凉天气,门口却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以轻纱遮面,身披淡紫色轻薄罗裙,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她见到沈怀璧二人要进去,便拦住他们,掩嘴轻笑道:“二位公子请留步,进咱们满月坊,是玩玩儿呢,还是寻人呢?”
  齐墨刚要答,就发觉沈怀璧的手指曲起两根,在自己手心处敲了敲,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怀璧扯出一抹笑,嗓音平和沉稳,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自然是去玩玩儿了,怎的?姑娘愿意陪我一起么?”
  那姑娘抬起染着春情的眉梢,笑看他一眼,嘴里道:“公子说笑了,快些进去吧,可不要误了志兴了。”
  应付过了那女子,沈怀璧和他顺利地进了这徐州最大、最负盛名的赌城。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压庄便不能更改了!”
  穿着富丽的精壮男子手中持着一个骰盅,那眼睛像是淬了金一般,在昏黄的灯下闪烁着渗人的光。
  他在盯着各人手中的筹码,费尽心思地将这些财物敛进自己怀中。
  “快呀!打他呀!老子在你身上压了三百两黄金呢!你给老子打呀!”
  角落里甚至还开了个竞技场,上面打斗的两个壮汉已经口吐白沫,不知是染上了药性还是怎的,还在拼命挥拳向着对方。
  在外面,看见的最多只是斗鸡斗狗斗蛐蛐儿,这里不同——
  这里斗得是人的命。
  这里的人无时无刻不带着鬼面具,那薄薄的铁片似乎在他们脸上戴的太久了,如今就像长在脸上一般,这里除了沈怀璧与齐墨这新进来的二人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就是……城墙外的时间吗?
  齐墨的手还在沈怀璧手里,对方也没想着抽出来,便依旧虚虚搭着他的手心上。齐墨到底还是没有习惯这种路数,手还在细微颤抖着。
  他这一抖,沈怀璧便察觉了。
  “怎么了?害怕?”
  此语一出,齐墨下意识反驳道:“才没有!”
  齐墨听见沈怀璧低低笑了一声,然后道:“怕也没用,谁叫你要跟来?”
  齐墨还想再说,便听见不远处有人鸣了锣鼓,铿锵一声,把绝大数人的注意力吸了过来。
  “来来来,各位!且停一停!咱们坊主说了!他今个儿心情好,谁若是赌赢他一轮儿,他便请胜者喝百金一两的蟠龙笑!”
  他的话一落地,几乎是同时,下面便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过了半晌,有个一看就喝的神志不清的酒鬼开口了:“哎呦!坊主请酒喝啊!那我怎么能不来呢!”
  说罢,便笑嘻嘻的走上二楼高台,撩开绯红轻纱帘子,那纱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不能窥其一二。
  没过一会儿,那醉汉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站在帘子外头垂头不语的守卫像拎狗崽子一样,拽住他的领口,径直从二楼往下扔出去——
  重物坠地闷响,血花四溅。
  齐墨正觉得凶险异常,身边的沈怀璧却突然放开他的手,看样子要上去试试。
  他心一紧,连忙拉住沈将军的袖子,低声急促道:“将军!你哪儿去?!”
  “百金一两的蟠龙笑啊,本公子也想试试。”沈怀璧笑得没有一点戒心,松开他的手,趁着齐墨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抬起腿直直的上楼梯去了。
  齐墨一愣,还没跟着他走几步,便被人拦住:“小公子,咱们坊主说了,一次只能上去一人,你等会吧。”
  齐墨哪里等得了,又见沈怀璧着实没有想要等他的意思,急中生智道:“他是我哥!我哥他有羊角风,我怕到时候他一抽风,把坊主吓着了!”
  他说得急且快,脸色也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拦住他的男子注视着他的眼睛,见那里面含着的都是淡淡的关心,心道应该不会有假,稍稍思量了会儿,便抬手放他进去了。
  满月坊的楼梯是旋转的,有一大段路底下站着的人都看不见。
  齐墨刚进楼梯,便见到沈怀璧斜斜的倚在墙边,从面具中露出的一截苍白的尖削下巴微微低垂。
  沈怀璧面上还阖着面具,一双眼淋漓淡薄,在光下映出浅淡的琥珀黄,倒不像是眼睛了,而像是齐墨从小玩过的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子。
  他听见响动,知道是齐墨来了,便抬起头,那双浅淡的眼睛对上了他,那双眼若寒星明耀,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轻轻闪动着光泽。
  “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
  齐墨像是他的目光被钉住了一般,许久才抬起头,他没想到沈怀璧还真听到了。
  尴尬,真尴尬,究极尴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了许久,才带着一丝羞怯地开口道:
  “哥……”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将军:每天都想手刃殿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13章 想叫就叫
  齐墨不知道,他那一句为了应付尴尬场面而说出的“哥”,宛若一片最轻飘飘的羽毛,几乎落在沈怀璧的心脏上,不疼,反而被那羽毛轻轻瘙了一下,痒得紧。
  “羊角风?我见你也是突犯了羊角风。”
  沈怀璧口齿不饶人脾性不改,朝他招了招手。
  齐墨跟上,两人绕过盘旋弯曲着的洒金酸枝梯,入眼便是一座高台。
  那高台上竟建了亭子,依旧以艳红绡纱层层披挂,一个身形曼妙的人影正执着一杯茶,听见声响,往这边看来。
  “是个女子?”
  齐墨心下疑惑,不是看不起女子的意思,而是,这偌大一个满月坊,都交由一名女子打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满月坊,当真算得上一项奇事。
  旁边有小童敛眉为他们揭开帘子,那女人面上戴着一层轻薄的纱,身姿绰约,露出的眼尾抹上一抹薄红,看向他们的目光亦是温柔多情。
  “二位公子,可是想好了?”
  满月坊主一开口,把齐墨雷了个天昏地暗!
  这!这穿着打扮皆为女子的坊主!竟然是个男人!
  齐墨还僵立原地不敢动弹,沈怀璧早就反应过来,拱手稽了一礼:“请坊主赐教。”
  那满月坊主也不在意齐墨毫不掩饰的惊诧眼神,甚至还像女子一样“咯咯”笑道:“单股骰,谁点儿大便算赢家,好不好?”
  齐墨被他这一声“好不好”弄得有些恶寒,他不懂,为什么一个明明是男性却偏要穿着罗裙的人会发出这种娇滴滴的声音。
  他看向沈怀璧,却发现那人的面庞虽然隐藏在丑恶的面具之下,表情却还是不动如山,平静如水的。
  坊主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捏住骰盅,手腕轻摇,系着的铃铛轻盈作响。
  骰落地,骰盅开。
  “六点。”
  满月坊主掩着嘴笑了:“公子,该您了。”
  他把骰盅递给沈怀璧,还不忘在他手上轻轻一揩。
  齐墨轻抖了一下。
  沈怀璧无动于衷。
  他只是轻轻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嘴角盛开,可眼睛里并无笑意,还是冷,积雪不化的冷。
  那双手覆着一层薄薄的茧,骨骼匀亭,捏着骰盅的手指纤长素净,像是刷了一层淡色的釉。
  骰子落地,翻转的数字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停了,明明白白一个“五”落在上面。
  坊主掩嘴而笑,露出的那双眼里愉悦未减,依旧捏着男嗓娇声道:“公子,你输了哟。”
  他扬手,帘外的小童很快被他招来,坊主又赢了,兴致缺缺道:“带下去吧。”
  他这一兴致缺缺,站在亭子外围点的齐墨首先遭了殃——
  那童子一把抓住齐墨的手腕,反扣在他背上,齐墨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人翻转过来:
  他看见了底下围观的如蜂蚁潮动的人!
  沈怀璧也没想到情况如此,见局面危急,便不再掩藏,从宽大袖子里抽出留行,鞭尾细长,一值委缘到地。
  他手腕一动,那鞭尾便如最灵巧的蛇一般,缠上了那童子的脚腕。
  齐墨还没从蔓延的恐惧中□□,谁知捆缚住自己的那个侍卫便轰然倒地!
  “哥,怎么办?!”
  齐墨抓住沈怀璧的袖子,慌乱中竟连称呼都忘了改,他看着沈怀璧手中藤鞭飞舞,擦过风中哗然作响,以为他能打过这么多人,便小声道:“……和他们硬抗吗?”
  沈怀璧撂倒最后一个侍卫,握住齐墨的手腕,径直往盘旋着的木梯上而去,他道:“不,咱们跑路。快点!”
  “哟,二位公子闲心可大呀?专门来欺负咱们满月坊来了?”坊主半捏着嗓子,弄出一道细细的嗓音,凭空带出一丝阴阳怪气来:“以为咱们满月坊的人,都死光……”
  他那话没说完,沈怀璧倒是懒得闲心等他,留行从他手中而出,“啪”的一声,直直击中了那不男不女的满月坊主遮着面的脸!
  满月坊主虽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却有一颗纯纯本本的女儿心,沈怀璧的留行甩出去未收力道,缠着篱棘的鞭尾便无情的抽在他脸上!
  满月坊主痛苦地捂住脸,手掌缝隙中有血不停滴落,片刻,他抬起头,一条皮开肉绽的伤痕横卧在他本就阴柔的脸上,狰狞之像如夜间鬼魅一般。
  “你!你们……敢到我这儿来撒野?!给我抓住他们!!”
  满月坊主命令一出,楼下呆立着的满月坊守卫便倾巢而出,顷刻便要淹及腹背受敌的沈怀璧和齐墨!
  沈怀璧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留行一出,将几只跑得格外快的出头鸟通通抽倒,如此紧急时刻,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是雪山源头平静的波流:“走楼梯,往上。”
  齐墨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楼梯上,也不想拖累他太多,便使出全力奔跑。
  三层隐藏在黑黢黢的石顶之中,连一盏灯都欠奉,他正想掏出身上带着的火折子点火照明,手便被沈怀璧拦住:
  “恐怕此地有蹊跷,不宜擅自点燃火光。”
  他拨了拨手上戴着的银扳指,莹亮的光瞬间盈满围着他们的那一小圈,视物虽还是很困难,但胜在能看清脚底的路了。
  “这是什么?”齐墨跟着他越过黑暗的长廊,浅淡冰凉的光线铺在沈怀璧半张侧脸上,明明昧昧的撒下一小片阴影,愈发显得那张脸莹白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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