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哈利的手臂。德拉科的眼珠一转,发现是不知何时挪到这儿来的赫敏。他一下子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这里了——一定是他刚才对纳吉尼说的话被他们听见了,他们由此判断他这儿是安全的。
哦,真是狡猾,但这无疑是一个智慧的选择,德拉科试图用这种嘲讽式的评价来缓解内心的紧张。他的心脏怦怦直跳,面前的这两双眼睛闪烁着,他能从他们眼中看到慌张、害怕、担忧,以及一种令他惊讶的勇气。这个时机算不得很好,但德拉科就是觉得他得过来,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从他的眼睛里他也能得到答案。
不远处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伏地魔朝这儿走来了,德拉科的心悬了起来。他们会怎么看待他?他和伏地魔是一边的……这个时机真的很糟糕……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利飞快地松开了捂着德拉科的嘴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这个触碰短促而沉重,如同那个男孩被淬炼的命运。伏地魔狰狞的大手猛然朝这儿抓来,掠到了德拉科眼前,千钧一发之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幻影移形产生的扭曲中,他什么也没有抓到。
一束光浮了起来,停在半空中,代替损坏的油灯照亮了这个狭小、闷臭的房间。伏地魔大踏步走来,举着魔杖,冰冷的血瞳环视四周。屋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被撕碎的衣物、破裂的玻璃碎片和木头渣。纳吉尼弯曲的身体身体盘踞在一把椅背已经被撕裂了一半的高脚椅上,它慢慢滑下来,朝伏地魔爬去。后者没有理会它,目光从缩在墙边的德拉科身上滑过,当他确定那两人确实已经幻影移形离开后,他狂怒地高喊起来,用力推开了那把破碎的椅子,走到窗边。
德拉科被他的怒吼震得心跳一停,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教堂悠扬的钟声从窗外传来,清冷得如同飘荡的雪花。钟声不知不觉地缓解了他的恐惧,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这才开始回味那个转瞬而逝的吻。这个吻不包含任何索求和欲望,只有那个人浓烈又压抑的情感,他炽热的爱意、飞蓬般的寂寥、朝不保夕的忧郁和温柔的勇气。
德拉科撑着墙壁慢慢地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双腿。他不讨厌那个吻,他想,那不是一个吻,是一种别的东西……神秘的、难以参透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它具有意想不到的蓬勃的力量,在一瞬间安抚了他干瘪的灵魂。
他跨过地上的碎渣走到伏地魔身边,男人仍望着窗外的教堂尖顶和越来越大的雪风,雪花映在他暗红的瞳孔中,茫然而冰凉。
“……又是这里。”他忽然说道,德拉科马上扭头看向他。
“什么?”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失败……死亡……”伏地魔喃喃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右手紧抓着窗框,骨节发青。德拉科内心的恐惧又难以控制地升了起来,他把目光移向窗外,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忽然看到了一幢形状奇异的房屋——他这才意识到对方盯着看的并不是什么教堂,而是十六年前那栋被黑魔法摧毁的房子。他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一种奇怪的感觉漫上了德拉科的心头,冰冷的雪风蒙住了他的眼,将他的魂魄剥离出来,让它游荡在混沌、久远的哭嚎与长途跋涉里。许许多多与雪有关的碎片浮上来,有些属于他,有些似乎属于他,可为什么如此遥远……一个月光惨白的雪夜,他跟着一群人走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每个人的黑影子都一深一浅地晃动……还有另一个雪夜,他站在一张小床边,低头望着床上已经入睡的婴儿。那张洁白、圆润、肥嘟嘟的脸,属于一个刚被赋予生命的胚胎。他静静地望着另一个自己,多么古怪,多么奇妙……德拉科的意识仿佛回到了黑暗的暖巢里,被一股飘渺的力量包裹着拉向一个漩涡。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如果他睁开眼,如果一切在此刻停下,他会看到什么?……在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那个夜晚,他与他的未来擦身而过,从此分岔两个宇宙。
伏地魔仍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还在缅怀他的两次失败,缅怀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灵魂被剥离了躯体,黑暗、无力、疼痛、冰冷……他低下头,瘦长的男孩正站在他身边,月光将他的眼睛映成了寂静的铜灰色。他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抚摸着他柔软的脸颊,忽然问道:
“波特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德拉科一惊,回过神来,“……他没对我说话。”
“是吗?”男人低低地说道,那声音中蕴含的危险令他背后一凛,“我看见了,德拉科,他在看着你……我能感觉到……也许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
他的手指握住了他的咽喉,十分冰冷,如同柔软的冰块。德拉科咽了口唾沫,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也许他在想着怎么利用我呢——你应该清楚,我们关系一直很差。”
“你们关系很差。”他轻声说道。
“对。”
“那你为什么要来?”
“嗯?”
“来送一送朋友,是吗?顺便叙叙旧,问问对方过得怎么样……”
“我和他不是朋友——”
“那你非要来这里做什么?”伏地魔冷冷地看着他,收紧了手指,“你没见过波特,特地来瞻仰一番,是吗?”
德拉科喉头堵塞,色厉内荏地叫道:“我想来看看,不行吗?”
“他看你的眼神……德拉科,我在他脑子里,我看得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德拉科莫名恐慌起来,冷风让他浑身打颤。
“你看错了,汤姆——”
“一瞬间的感觉的确有可能出错,但你觉得难道只有这个?”他用力抚摸着他的脖颈,语气低柔,德拉科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把他的脖子掐断了。
难道他感觉到了……?不,不可能……
“我不知道,是你搞错了!”他说道,用力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右脚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略微柔软的物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德拉科下意识伸手一摸,想要撑起来,却碰到了一团被布料包裹着的东西,低头一看,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是一个佝偻的、皮肤干瘪的老妇人,她的喉咙处有一个巨大的破口,显然已经死了。
德拉科尖叫了一声,惶然爬起撒腿就跑,冲进了楼梯口。
“德拉科!”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快跑、快跑,赶快逃离那个魔窟,不要让恶魔追上……他会杀了他,如果他发现了黑暗中涌动的暗流,他会杀了他,就像杀死那个老妇人一样——就像杀死无数“犯错”的人一样。
这种极致的恐惧勒住了他的喉咙,伏地魔在上面留下的红痕也烧起来了似的,烫伤了他的呼吸。德拉科跌跌撞撞地推开门,猝不及防地一脚踏进了深雪中,扑倒在地。迎面而来的大雪扑打在他的身体上,冻住了他的双眼,他打了个哆嗦,瞬间就产生了回去的念头。德拉科挥舞着手,试图抓住点什么,将雪堆搅得一团糟,手指被冻得僵硬。
他好不容易撑起身,吐了几口雪,抹了抹嘴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他只穿了件棉袍和长裤,寒风宛若吹进了他的骨缝里,将他的血都冻成了块。德拉科强撑着走了几步,睫毛上沾满了雪,几乎睁不开。视线渐渐黑下去,一缕黑风吹到他面前,将他裹住了。德拉科浑身僵冷,肌肉像结冰了似的无法动弹。
一双手将他带入怀中,挤进更深的黑暗里。伏地魔坚石般的手臂扣住了德拉科的腰身,很奇怪,他总觉得他的身体是冰凉的,但此时却显得温暖起来。男人紧抱着他,将他深深压在胸口,带着他幻影移形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一回到家伏地魔就抱着德拉科走进了盥洗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连衣服也不脱就带着他踏了进去。灼烫的热气升上来,簇拥着男孩冻得发青的身体,他呻吟了一声,毛孔舒张开来,腿有点麻了。
伏地魔冷着脸解开紧粘在德拉科身上的湿淋淋的外袍和裤子,细心地替他按摩酸麻的肌肉,用魔法缓解冻伤的部分。他的手法很好,德拉科不住地发出舒爽的低吟,甚至有了反应。然而男人没有帮他,在确定他已经缓过劲来后,他让他转过身面朝着缸壁扶着边缘,将魔杖捅进了他的后面。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德拉科痛叫了一声,指甲抠住了边缘的凹槽。伏地魔的魔杖形状狰狞,非常不适合欢爱,他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仍然面无表情地在里面刮擦、挖搅,做尽折磨之事。德拉科痛苦地呻吟着,一声接着一声,他挣扎起来,可男人死死压着他的背不让他躲避。他握着魔杖快速抽送起来,几乎是瞬间就磨出了血,男孩惨叫了一声,用手肘狠狠地推着他。
“放开我——放开!”他尖叫着,声音中带着欲望的喑哑,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伏地魔抽了他屁股一巴掌,这一下几乎把他打懵了,大脑昏胀。男人将他翻过来,用力咬住了他的嘴唇,手掌放肆地在他身上徘徊着。
“我弄错了,嗯?”他吮红了他的双唇,不停地抚摸着他尖尖的下巴,滚烫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上,“我讨厌别人对我撒谎,男孩……”
他又吻了上去,似乎要将留在他嘴唇上的另一个人的气息彻底盖掉,他咬破了他的唇瓣,疯狂地吮吸着,血腥味令他兴奋地眯起了眼。他抽出魔杖,抱起德拉科让他仰躺在浴缸边缘,敞着腿朝着自己,大开大合地挺送起来。
德拉科被操得差点昏过去,他们在地上弄了一次,然后是盥洗室的墙边、洗手台前、马桶盖上,几乎没有哪个地方不留有他们的痕迹。这些地方都不算舒适,伏地魔又相当粗暴,丝毫没有照顾男孩过于娇嫩的身体,几次下来德拉科的肌肤上布满了磕磕碰碰的淤青和红痕,私处更是一片狼藉,臀部被打了十几下,肿得发青。到最后他连叫都叫不出声了,伏在地上低喘着,双腿打颤,试了三次都站不起来。
“……我没有,”当伏地魔把他抱到床上的时候,男孩虚软地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朝他摇头,“我没有,那不是……”
那不是吻,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但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他在黑暗中蹒跚了那么久,终于瞥见了一点光:他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又应该相信什么。即使无数人要将他拖进泥淖,他不能回头。
接下来的三天,德拉科都没能从床上下来。圣诞节的晚上伏地魔准许他和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而剩下的时间里他们把各种姿势都尝试了个遍。
德拉科被折磨得几乎脱形,每天都要搽药膏,有时候腰痛得难以起床。他们大吵过几次,走来走去,将房间里的家具砸得粉碎。在闹得最凶的那一次,德拉科尖刻地骂他自私、残忍、自负又不可理喻,根本不会听自己在说什么,像个冷酷的魔鬼。他还说了一些平时绝不敢说的脏话,伏地魔二话不说将他抱上了阳台,让他光着腿坐在冰冷的、没有扶杆的扶手面上挨操。
那是德拉科最崩溃的一次,他只能死命抓着扶手凸出的部分维持身体平衡,每一次顶弄都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从楼上掉下去。回去后他就哭了,尖叫着把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全都扔出窗户,竭力抗拒着男人的靠近。
德拉科曾经很享受伏地魔的占有欲,但现在他不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了。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他得到一件东西的方式除了骗、偷便是抢。他不容许他的迷茫,要求他从头至尾都属于他,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如果自己一直顺着他,毫无疑问,他会过得很快乐。可是……可是……德拉科翻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无名指的蛇形戒指。碎银般的光芒沿着细小的沟壑无声地流淌,转动间滑过静静的流星。他痴痴地看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他不能,他做不到,这太难了……伏地魔永远不会理解,他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不会明白这世上除了恐惧、服从和冷冰冰的杀戮以外还有些别的东西。它们普通又微小,每个人都拥有,谁都不会在意,可就是这些被黑魔王抛弃的东西使得哈利·波特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在那间漆黑的房屋里,那细微的触碰短暂得如同一个逗号。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的确有一种东西能跨越仇恨与生死,有一种东西能单枪匹马战胜一整只军队。
Symphonic Poetry
新年前夕,德拉科被伏地魔从房间里放出来,在餐室里庆祝他的生日。
伏地魔很少过生日,这总能让他被迫想起他实际上还是与那两个人相连的——一个将他抛弃的愚蠢的麻瓜,一个懦弱胆怯的女巫,只因为那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他必须得承认他们是他的父母。
他也不喜欢十二月三十一日。这是一年的末尾,一切都结束了。结束,这不是个好词,孤儿院里守门的老头会这样讲,这代表你无事可做,这代表你得收拾自己,这代表总有一天,你会带着这个词踏入坟墓。
伏地魔抬起头,面前是一张方桌,德拉科正站在桌旁一根一根地插着蜡烛。他穿着一件绣着白蛇的淡蓝色棉袍,衬得皮肤白得发亮,宛若黑松枝头的轻雪。他盯着他苍白修长的手看了一会儿,男孩插满了七十一根小蜡烛,整只蛋糕像一个长满刺的巧克力色砧板。他在位置上坐下,搓了搓酸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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