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知道了。玩得太过了是不是?”
德拉科一愣,霎时涨红了脸,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有没有办法?”
“很简单,稍微按摩一下就能恢复。”
“我之前按摩过了,没有用。”
“当然,需要一点特殊技巧。”他拉过他的右臂,从肩膀开始慢慢向下,一点一点按压着。德拉科感觉到一股热流缓缓涌入体内,一开始只是细小的溪流,涌动着,不一会儿便汇成了汩汩的小河,冲刷着他的全身。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仿佛全身的筋脉都被打通了似的,德拉科呻吟起来,下意识地活动着酥麻的四肢,惊喜地发现他的右臂和大腿都有了反应。
“很舒服,是不是?……这也是种黑魔法,”男孩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能多用,不然容易发情。”
德拉科一下子噎住了,瞪了他一眼。
“你会无杖魔法?”
“会一点点,都是黑魔法。”他耸耸肩。
“感觉真棒。”
“你也能学会的,如果他教你的话。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一点也不吝啬。”
提到了伏地魔,德拉科沉默了下来。过了几秒,男孩说道:
“我感觉到我的能量在流失……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建议马上提出来,否则我就要回去了。这次沉睡以后,我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再也不会醒来?什么意思?”德拉科马上问道。
“表面上的意思。”
他犹豫着,小声问道:“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对方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的锁链上游移了一圈。“帮你解锁?”
“嗯……然后再用幻影移形带我出去。”
“你的要求真不少。”
“不行吗?”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被他关在这儿?”男孩抬脚踢了踢缠着德拉科脚踝的锁链,发出当当的脆响。
“……因为我放走了波特。”德拉科轻声说道。
男孩马上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意外。
“为什么?”
“我讨厌汤姆做的那些事,”德拉科皱了皱眉,“我之前不觉得,而且还帮着他们做坏事。但我后来明白了,我——不想杀人,我也不喜欢现在看到的景象。”
“听起来很有趣。但你知道,我杀过人,”男孩平静地说道,“我杀的人尸体能填平一片湖。”
德拉科一怔,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沉寂的灰色。
“一开始我吸走麻瓜的灵魂来维持自己的身体,后来我帮他杀人,死在我手中的巫师和麻瓜不知道有多少,数也数不清。”他静静地说道,“你的手上还没有沾过血,这很好……哦,不对,”他慢慢看向他,“我的诞生就是因为杀人。”
德拉科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杀人是会撕裂灵魂的,”男孩轻声说道,“每杀死一个人,你的灵魂就会碎裂一块。杀的人越多,你的灵魂越来越残破,身上的人性也会越来越少。像我这种人,无论你怎么叫我,我都醒不来了。”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似的,连呼吸都显得艰难。德拉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我其实能理解这种感觉,”他又开口了,声音很低、很轻,手指触上了绑着德拉科左手的锁链,指尖闪过一道黑光,锁链应声而裂,“之前有个人想叫醒我,想把我救出来……不过你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他一一拆掉锁住他四肢的锁链,动作干净利落。德拉科微微一抖,碎开的链条哗啦啦地落了一地。他看向他,男孩的身影虚幻得几乎看不清,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德拉科握住了他的手,那触感如同一把沙子,令他的心微微一颤。
“日记本在那儿。”他指了指角落。
“你要消失了?”德拉科的声音在微微打颤,“是不是我——如果你不施这些魔法——”
“你想得太多了,”男孩的声音有点冷,“我本来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幽灵。”
“不,你不是——”
“去吧。”他推了他一把,德拉科倒退了一步,仍怔怔地看着他。
“你……”
“去吧。”
“不,我不能——”
“你应该明白,我就是另一个你。”他轻轻打断了他,“我走过的路,完全有可能由你再走一遍。我太清楚了,我们骨子里的胆怯和懦弱是一样的。如果他再把你关几天,你就会屈服,被他异化,变成像我这样的杀人魔。没有人能救你,如果你不救自己,谁都帮不了你。”
“可你后来反抗了,不是吗?”德拉科下意识地说道,“你没有屈服,你抵抗了他——”
“那不是一回事。”男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反抗是为了我自己。我遭的罪几十年前就埋下了祸根。那些被我吞噬的灵魂,终于也灼伤了我的灵魂碎片;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在几十年后报复了我,将我推进深渊之中。”
他停了停,声音清晰而平静:“你是对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不听从他的命令杀人,也许我就不会走上这一条路。”
牢房里寂静无声,男孩的身影虚幻、迷离,没有呼吸,混在阴暗的影子里,让德拉科产生了这儿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实际上,的确只有他一人。
“去吧。”男孩说道。他的声音在寂寞中回响。
德拉科静静地站了几秒,慢慢朝墙角走去,弯腰拾起角落里的日记本,拍掉了上面的灰尘。
他走向他,男孩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到门前。他握住门把手,一道黑光刺进了锁眼,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你要去哪儿?”
这个声音响在他的大脑里,德拉科一震,转头看向他。他正要回答,对方打断了他:
“我只能带你幻影移形一次,确定好了再告诉我。你现在没有魔杖,也没有钱,长时间逃亡恐怕不太实际。”
“噢,我房间里有钱,你等一等。”德拉科反应过来,飞快地跑上台阶,蹑手蹑脚地爬到二楼,拉开房门,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钱包。他顺便换了套西装,找出一顶帽子给自己戴上,遮住他过于显眼的头发。
“我打算先去外面住宾馆,等假期结束了再做其他打算。”他对他说道,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已经把要对他说的话都说完了。这种方法解决不了问题,或许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男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扬起眉,没做评价。他伸出手,德拉科抓住了他的胳膊,给他报了一个偏远的地名。
“这个地方我知道。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去过那儿。”他说道。
德拉科有点想问是什么任务,但还是忍住了。四周的空间渐渐扭曲起来,一种眩晕感裹住了他,将他拖拽进黑夜之中。他感觉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坚硬、又脆弱,如沙般流散,消失在黑色空间的各个角落。
当德拉科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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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呆地站在荒凉的街道上,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有几盏已经坏了,于是那一块地就沦陷在灰黄的阴影之中。两侧立着矮矮的房屋,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黑洞洞的门窗如同怪兽的巨眼和巨嘴。这是德拉科自己挑的地方,他只和家人来过一次,而且感观不太好——但这的确是他能想到他去过的英国境内最远的地方。
“嘿?”德拉科低声问道,“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这在情理之中,但他仍觉得内心缺了一块。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日记本,叹了口气,压低帽沿,往记忆里的宾馆走去。
这片区域并不只有巫师居住,恰恰相反,这儿来往的大部分居民都是麻瓜。开宾馆的是一位混血巫师,名叫卡罗纳,不过据卢修斯的说法,他的N.E.W.Ts连五个“良好”都没能拿到,所以只能沦落到给麻瓜开宾馆的地步。虽然如此,卡罗纳并没有完全隔断自己和魔法界的联系,如果有巫师来他的宾馆订房,他也很乐意收下金加隆和银西可。
巫师入住宾馆需要登记魔杖,就像麻瓜需要出示身份证。德拉科没有魔杖,他让前台接待把卡罗纳叫来,遮遮掩掩地给他看了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后者马上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允许他免费住在这儿,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来这儿是要执行一个任务,”德拉科慢慢地说道,“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哦,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食死徒大人!”卡罗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几乎要把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晃掉了,“您来这儿是我的荣幸!”
德拉科住进了这儿最好的总统套房,这让他非常满意。他几乎不下楼吃饭,三餐都由服务生送到门口,他再自己端到房间里来。有时他出门正好撞见了卡罗纳,后者还会殷切地询问他的情况,不停地和他套近乎,德拉科甚至怀疑他想把他的女儿嫁给他。
在逃脱了伏地魔的掌控后,刚开始的两天德拉科又兴奋又激动,就像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孩子,满脑子想着做点什么平时不能做的。然而在他把周围的景区逛了一遍,发现自己的金加隆在麻瓜店铺中毫无作用后,他就失去了兴致,躺在宾馆里发呆。
德拉科每天都会翻阅最新的《预言家日报》,看看上面有没有令他感兴趣的消息。伏地魔肯定已经发现他逃走了,他可以想象他会有多生气。但继续呆在地牢里他会发疯的,他可不想像他的魂片一样被监禁好几年。想到这儿,德拉科又翻出了他的日记本,爱惜地抚摸着,在上面写字,企图再次唤醒另一个自己。但就像后者所说的那样,他真的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再也有回应过他。
德拉科出逃的第五天,他开门拿早餐时,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服务生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卡罗纳不敢让麻瓜来惹他心烦,所以每次给他送饭的都是他的小儿子麦克。麦克是一个有些木讷的小伙子,长得瘦瘦高高,在陌生人面前极为拘谨。之前他给德拉科送饭的时候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但这次他却站在一边偷偷看他,这让德拉科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速将餐盘端进屋,关上门,没有马上开始享用,而是打开了放在餐盘上的《预言家日报》。他飞快地浏览着报纸上的大标题,第一版没有问题,第二版只有一些愚蠢的娱乐新闻,但当他看到第三版时,他明白麦克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据悉,某食死徒五日前越狱叛逃,魔法部正紧急追查中。该食死徒逃跑时身穿黑色西服,身高为186厘米,发色为金色,瞳色为浅灰色……”
这段文字背后还附了一张德拉科的照片,并且提及从前天起,魔法部就已经联合麻瓜首相对英国进行了全境封锁,开始挨个搜查所有巫师住所。
德拉科扔下报纸跑到窗边一看,赫然发现街边站着两个穿魔法部制服的男巫,他们正低头聊着天。他匆匆抓起钱包塞进口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也不敢走台阶和楼梯,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帽沿朝安全出口跑去。
他真的来找他了……怎么这么快就查到这儿了?德拉科内心慌乱不已,胡思乱想着,大脑一团乱麻。幸好那时候他没有登记魔杖,也没有告诉卡罗纳真名……他现在该去哪儿?
他匆匆从安全出口跑到一楼,发现那儿只站着一个魔法部职员,正靠在墙边打哈欠。德拉科屏住了呼吸,他打量着四周,在墙角找到了一块板砖,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人背后,朝他的后脑勺猛地拍了下去。
男巫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德拉科用力将他拖到楼梯间内侧,把板砖踢到路边的草堆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当初德拉科挑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是为了躲避追捕,但现在他却有点恨自己这个选择了。这个地方几百米内连一辆计程车和公交车都看不见,他也没有魔杖和扫帚,只能凭借自己的双腿逃跑。
离开的时候他应该把自己的光轮2001带出来的,德拉科懊悔地想。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他没有看路牌,匆匆拐入右侧的陌生街道,没跑几步就狠狠撞在了街边的一个拄着拐杖的流浪汉身上。德拉科连连后退,晃了几下,硬撑着没摔倒。那个流浪汉手中的不锈钢碗被撞飞了出去,里面零星的硬币叮叮咚咚撒了一地。他愣愣地盯着德拉科,仿佛被撞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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