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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左门吗？”
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随后，在离俞鹤年不远的距离，有人轻轻说了句：
“在这里。”
随即，后台的灯“啪”地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俞鹤年有一瞬的不适应。
他眯了眯眼，从狭窄的视野中看见一只放在开关上的细白的手，而他的手就在即将碰到开关的距离，和那只手挨得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从对方皮肤挥发出来的温热。
不知道这一瞬间有多长，也许有好几秒，也许真的只有一瞬，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
俞鹤年迟钝地放下手，这才想起抬头。
温瑜站在他的侧前方，像是没有感受到俞鹤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径自转身，把刚才放在门口的大纸箱拉了进来。
温瑜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假两件T恤，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图案和标志。
弯腰的时候，灯光轻而易举地把绷起的后背勾出了个柔软的轮廓。
俞鹤年只一眼就没再看，伸手要去帮忙：
“我来吧。”
“不用了，谢谢。”
温瑜礼貌极了，拒绝又道谢无比熟练，说话间已经把那只大纸箱搬了起来。
这只纸箱比刚才俞鹤年搬的那只大多了，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看上去好像也更沉。
但Omega只是在搬起的过程中有一瞬的停顿，之后就毫不费力地把纸箱搬远，和另外一堆东西摞在了一起。
见他又要出去，俞鹤年回过神来：
“外面还有吗？
我帮你吧。”
“不用了，”还是拒绝。
温瑜从开了灯之后一眼也没正眼看俞鹤年，这时候终于撩起眼皮看向他，“不是说不想做的吗？
你可以回去的，学长不会生气。”
表情挺温和，语气也并不尖锐。
但俞鹤年看着他，总像是在面对那天晚上的温瑜。
俞鹤年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没有不想做，我已经答应了。”
温瑜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点点头，像是表示“好的，我知道了”边拍着衣服上的浮灰边朝门外走去。
“……
温瑜，”俞鹤年没忍住还是问了，“你讨厌我吗？”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以他对温瑜并不丰富的了解，他已经能猜到温瑜会说什么、给出什么反应。
果然，温瑜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浮现出的是莫名其妙：
“我们不熟，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如果让俞鹤年站在温瑜的视角上来回答，他也会这么说。
毕竟在温瑜的立场上，俞鹤年可能跟他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同，而他似乎也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更何况对于Omega来说，一个刚见面没几次的Alpha问出这样的问题，此前还有疑似搭讪的举动，这时候去讨论“讨不讨厌”的问题，气氛总有些奇怪。
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奇怪。
用在特定场景的特定人物上，就带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但是俞鹤年不是温瑜。
以俞鹤年的视角，他只知道温瑜的莫名其妙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在为他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困惑。
然而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又很难判断。
俞鹤年不太能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于是俞鹤年直接问出了口：
“前几天我问你要微信，你反感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温瑜身体里的某个开关。
俞鹤年看到，温瑜的表情似乎变了。
几分钟前还算得上是温和的脸色，这时候有了点冷意。
温瑜一言不发地看着俞鹤年。
长久的沉默后，温瑜动了动唇，似乎正要开口，后台的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有说有笑的女生。
“啊，有人。”
其中一个女生笑了笑，“你在这啊温瑜。”
“……
嗯。”
温瑜冲她点了点头，“前面东西搬完了吗？”
“还没有呢，队长说放着，有人会去搬。”
那个女生笑着看向俞鹤年，“队长说他找了外援，是不是你呀？”
俞鹤年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瑜低头，拍了拍衣角上早已经拍干净的灰尘，对那两个女生说：
“那箱彩带整理好了，我先出去了。”
女生笑笑，点头说好。
俞鹤年想起刚才温瑜正要说却被打断了的话，被吊着的胃口不上不下的，心里窝火得很。
但他毫无办法，不管是解决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还是弄清楚温瑜为什么那么排斥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两个女生边收拾东西边说话，也许是因为俞鹤年在场，她们声音压低了些。
俞鹤年规整了一下放歪了的几张椅子，正要出去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俞鹤年下意识回了下头，见刚才和温瑜说话的那个女生似乎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
“死性不改。”
第八章
俞鹤年并不是正经志愿者，没法理直气壮地在老师那边轻松请假，只好没课的时候来帮帮忙。
也就是刚开学，时间基本上不是很紧，俞鹤年来得次数多了起来。
但大家的工作进度也很快，俞鹤年每次来文化礼堂，看到的场景都和上一次不一样。
今天俞鹤年来得比较早，只有几个人在场。
有几个女生在搬三角梯，俞鹤年看见，放下书包走过去：
“学姐，我来吧。”
其中一个女生回头看见是他，笑了笑：
“啊，你来啦。”
“嗯。”
俞鹤年把梯子搬到她们要放的地方，支了起来，“是要挂东西吗？”
女生从身后的同伴怀里抱出一团红色布条：
“嗯，是要挂在这上面的钢架上，然后用铁丝拧起来。”
“我来吧。”
俞鹤年说着，抬头看了看对她来说有点高了的钢架，“你穿着裙子，就别爬那么高了。”
女生的脸有点红，不好意思似的笑道：
“谢谢。”
俞鹤年侧头看了女生一眼。
他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叫付瑶，和林硕同级，好几次遇到俞鹤年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长相很乖巧，是个性格开朗的女生。
但俞鹤年记得她，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是在后台，付瑶和另一个女生的到来打断了温瑜要说的话。
还有就是俞鹤年快要走的时候听见的那句“死性不改”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俞鹤年爬上三角梯的最高点，打量了一下架子的位置，朝下伸手：
“把东西给我，你去忙吧。”
付瑶递上钳子和铁丝：
“我在这给你递东西吧。”
俞鹤年接过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没再说话。
他没那么多耐心应付女生，但对女孩子又不好说重话，索性不再开口，一言不发地开始拧铁丝。
但付瑶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俞鹤年的沉默，开始跟俞鹤年闲聊：
“俞鹤年，你最近怎么天天有时间来呀，你也可以不上课的吗？”
俞鹤年起先并不想开口，但又觉得晾着别人不太好，随口道：
“上啊。”
“你课表都怎么排的呀？
真好，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付瑶苦恼地皱眉，“我的课表排得好紧，每天跟老师请假好麻烦。”
俞鹤年心想你其实也可以不来。
反正来了确实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自从林硕找来了几个帮手，女生们的工作内容就只有一些琐事，在场的人多了，就总有闲下来的人。
俞鹤年拧完铁丝，没再接话，只伸手道：
“给我吧。”
关于课表的话题于是结束了。
俞鹤年对别人的课表并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想让别人对自己的课表感兴趣。
俞鹤年正摆弄那堆布条的时候，礼堂门就开了，俞鹤年下意识往大门看了一眼，就见好几个人一块走了进来。
林硕和温瑜走在最后面，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付瑶也回头看了看。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俞鹤年：
“诶，俞鹤年，上次在后台看见你和温瑜说话了，你们认识吗？”
俞鹤年有点意外付瑶会跟他聊起温瑜：
“……
只是见过几面。
不熟。”
“也对，温瑜好像跟谁都很难熟悉起来。”
付瑶道，“之前他还在志愿者大队的时候就不大爱跟人说话。”
这倒是可想而知的，俞鹤年完全想象不出来温瑜主动跟人交流的样子。
他对温瑜以前的事情挺好奇，便顺势借着这机会打听：
“他跟谁都不怎么说话吗？”
付瑶想了想：
“唔……
也不是的。”
“他跟队长话就会比较多。”
付瑶说，“温瑜和队长关系很好的。”
关系很好……
俞鹤年往林硕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见温瑜把手里的书放在一张椅子上，林硕似乎叫了他一声，卸下肩上的书包递了过去，像是让他帮忙放一下。
温瑜犹豫了一小会，就接过了林硕的书包。
不过没有和自己的书放在一起，而是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其实这样一个画面，要说是像付瑶说的那样“关系很好”还是有出入的。
但俞鹤年对比了一下温瑜面对其他人时的各种反应之后，立马就觉得温瑜对林硕的态度确实有微妙的不同……
难道温瑜喜欢林硕？
俞鹤年越想越觉得似乎真有这个可能，回想到一些细节，就发现并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林硕讲到一半就让温瑜去接的电话，再比如林硕说每次他需要帮忙，一叫温瑜他就会来。
温瑜对林硕的态度并不亲近，但很听他的话。
比起关系很好，更像是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俞鹤年不知怎的就觉得烦躁，几下缠好了铁丝，把钳子往旁边一放就准备下去。
但他没注意看，钳子放歪了，直直从高处掉了下去。
付瑶站得离梯子很近，钳子落下来时她正仰着头看俞鹤年挂布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只来得及退了一小步。
好在钳子并没有砸到她身上，从她面前堪堪擦过，“砰”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俞鹤年忙低头，见付瑶惊魂未定地看着地板上的钳子，拍拍胸口道：
“吓死我了。”
“学姐没事吧？”
俞鹤年下了三角梯去捡钳子，“有没有砸到你？”
“没有，”付瑶摇摇头，“我没事的。”
也许是因为惊吓，付瑶的信息素一下子没收住，轻轻柔柔地散了开来。
俞鹤年嗅到一丝微甜的味道，皱了皱眉，屏着呼吸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好在散出来的信息素浓度并不算高，没多久就淡了。
这边动静不小，林硕正在不远处，听到后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
“队长，没事。”
付瑶摆摆手，笑了笑，“就是东西没放好，但也没砸到我。”
林硕大略看了看，见确实没伤到付瑶后松了口气：
“那就好。”
说着转向俞鹤年，假装生气道，“你可给我注意点，伤到我们的人你就惨了我告诉你。”
俞鹤年没答话，抬头看向林硕背后。
温瑜站在那里，在听到响动后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不知放在哪里。
察觉到俞鹤年在看他后，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俞鹤年难得没跟林硕开玩笑，面色沉沉地说：
“我会小心的。”
林硕下午不在，要去学生会办公室取节目单，顺便和负责的学生会部门讨论后续工作。
走前林硕发了个消息给温瑜，请他空闲的时候就来帮他盯着点，免得有人偷懒。
俞鹤年看了看时间，发现这天下午他和温瑜的时间应该是错开来的。
林硕走后，现场在的就都是跟俞鹤年不太熟的人了。
俞鹤年默默按照林硕的安排搬完了舞台烟雾机，就准备走了。
付瑶正抱着几瓶矿泉水分给周围的人，见俞鹤年在，给他也递了一瓶，问他：
“你要走了呀？”
“嗯。”
俞鹤年拒绝了那瓶水，“不用了，我包里有。”
“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啊，我们几个打算出去玩。”
付瑶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俞鹤年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来付瑶对他有好感。
但他对女孩子的示好向来觉得难以应付，便拒绝道：
“我和朋友有事，就不去了。”
付瑶“哦”了一声，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笑道：
“那好吧。”
那一群人里有男有女，听到俞鹤年的拒绝后，其中一个男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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