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句,其他应该都是真心话。
安嘉月笑笑:“谢谢您夸奖,我也很珍惜这段共事的时光,不过我去意已决,麻烦婷姐行个方便。”
孙婷婷有些怨相,又劝了他几句,见实在劝不动,只好作罢:“行吧,等你当上大明星,别忘了姐啊。”
安嘉月点头:“肯定记着。”
“还有,既然这样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奖就不给你了。工资也得扣,跟你说一声啊。”
安嘉月没料到这茬,困惑道:“为什么要扣工资?”
“当然啦,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职,对餐厅造成了损失,按规定要扣工资。”
“可我是兼职,合同上说是日结,您当初说为了方便实际操作改成月结,我同意了,来餐饮的每天都好好工作了,您怎么能扣我工资呢?”
“你也没有天天都好好工作吧?”孙婷婷此时完全变了副面孔,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可以杀价的商品,势在必得,“临时请过两三次病假,前阵子晚上经常开小差,哦对了,还有惹客人生气……”
一通生拉硬扯之后,足足扣了他一千多块。
金额没多大,受的气有点大。
安嘉月静静听完,扯出一丝笑:“好的,婷姐,您看着给吧。”
做决定前百般纠结,真正提出辞职后,也就那么回事儿。
兼职工的离职手续办起来很快,几乎就是签个字的事,安嘉月知道孙婷婷招人更快,兴许下午就有人接替他的位子了。
离职前要还制服,他去员工更衣室收拾自己的柜子,遇到其他几个服务生,听说他离职了,不知真假地惋惜:“上次那顿饭还没吃呢,改天约啊。”
“嗯,改天。”安嘉月笑着答应。
转过身,靠着柜子,把通讯录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个全删了。
他这边继续收拾着,其他人接着聊自己的。安嘉月听了会儿,他们是在聊股票,陈兴虽然被炒了,但大家对股票的热情不减。
“你那支万纳影业的股票怎么样了?”
“还在涨。”
“真的假的?电影不都下映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万纳最近刚谈下几部大IP,未来几年发展势头好得不得了。”
“这么厉害啊……”
安嘉月默默听着,没吭声。
万纳影业,这个名字国内从影者几乎都如雷贯耳。致力于影视投资、制作、发行以及相关产业,无疑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出品过众多有口皆碑的大卖电影。
下有经纪公司,旗下艺人众星云集,是许多新人挤破头也想签的公司,一旦被签进去,根本不愁资源。
也是他最想签的经纪公司之一。
目前他还没什么门路,不过,股票的事倒是可以考虑。辞了兼职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必然紧张,况且他还欠贺辰七八万,如果不从其他男人那儿捞好处,一年半载都不可能还上。
也不是没想过不还徐辉钱了,对贺辰撒个小谎,再把钱转回去,但万一徐辉又找上门来催他还钱,贺辰就知道他撒谎了,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把钱还给了徐辉。
聪明人不撒会被戳穿的谎。
下午回到自己家,安嘉月就买了一些万纳影业的股票,不敢买多,只买了三千,能小赚一笔也是好的。
买完顺手搜了搜万纳的新闻,想了解一下潜在的未来东家。搜出来的大多数新闻是关于电影的,带了一句“由万纳影业出品”而已。
这时,他看见一条新闻标题说:万纳影业与维塔数码达成合作。
维塔数码,全球顶尖特效公司,稍微懂点电影制作的都听说过,万纳的这次合作,估计就是为了刚谈的那几部大IP。
安嘉月不关心这些商业新闻,反正眼下跟他没什么关系,手指继续往下滑,想看看有没有别的,突然瞥到刚才那条标题下有一行小字,显示了新闻的开头:
四月二十五日,万纳影业相关负责人等前往惠灵顿,与维塔数码总部的……
后面的内容他没心思看了,眼里只映着那三个字:
惠灵顿?
贺辰那个时间也在惠灵顿,这么巧的吗?
他反应极快,脑子里瞬间几念闪过,串联到一起:
贺辰是导演兼摄影师,之前说在筹备电影的前期工作。还有丁馥,她是万纳的签约艺人。丁馥分手后还对贺辰死缠烂打,很可能是出于利益关系。
该不会,贺辰是为万纳影业工作的吧?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就有万纳的门路了?
安嘉月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贺辰果然是他的soulmate!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很想现在就问个明白,但又怕打扰贺辰工作,于是自己先去网上搜索了贺辰的名字。一般这样的电影幕后人员都会出现在cast表里,肯定能搜到。
贺辰的名字不常见也不罕见,他翻看了几十页,找到了几个叫贺辰的电影从业人员,但点进介绍或关联微博看了照片,都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贺辰。
难道猜错了??安嘉月手肘支着沙发扶手,手撑着脸,指尖轻点脸颊,满腹疑团。
算了,反正晚上就能跟贺辰见面了,到时候再问本人也不迟。
作者有话说:
正在工作的老贺:怎么突然眼皮狂跳。
(《尽善尽美》讲述了作家梅尔文在遇到餐厅女招待卡罗尔后,从一个种族和性别歧视的人变成了一个慈善者的故事。引用台词原句:你让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维塔数码是真的,总部在惠灵顿)
第18章 《绿皮书》
下午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丝丝暑气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雨水里,空气清新又温暖。
安嘉月等雨停后打开了窗户,把手机架在窗台上看电影。楼栋下栽种了一棵合欢树,高大茂盛,枝叶延伸到了他家窗口,细长的叶片上沾满了雨珠,青翠欲滴,到六月份就能开出漂亮的红色绒花了。
很好的天气,很美的景色,只差一个很喜欢的人。
正这么想着,就收到了贺辰发来的消息,说是临时要开个会,预计五点回。
安嘉月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四点整,立刻关了电影,从家里出发,骑着单车去了菜市场。
左挑右拣,最后买了两大袋子的菜,挂在单车的扶手上,一边一袋,哼着歌慢悠悠骑到了贺辰家,刚好五点。
结果贺辰还没回来。
他没钥匙,只能在门口等,百无聊赖地观察别墅的外景。
三层楼高,现代化装修,应该是近几年新建的,外墙很干净。这地段的房价他查过,六七万一平,按贺辰家的面积,没个两千万拿不下来。
二十多岁能住得起这样的房,极有可能家里有矿。钱对贺辰来说大概只是个数字,也难怪贺辰无法理解他这种普通人对名利的追求。
不过贺辰有一点值得表扬,就是低调,从不炫耀。不像徐辉那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新买辆跑车,绕着学校足足开了十圈,一路轰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贺辰没回复消息,安嘉月等得实在无聊,锁上了单车,背着手踱步闲逛,看见右手边有条绿意盎然的石板小道,两旁种着月季,刚开花苞,忍不住走过去欣赏,意外发现小道通往隔壁一栋人家,有位四五十岁模样的阿姨正在自家花园里给花浇水,看见他突然出现,面露诧异。
安嘉月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阿姨你好,我是隔壁户主的朋友,来做客,到早了,随便逛逛。”
“隔壁?那个高高帅帅的?”阿姨问。
安嘉月默默为她的眼光点了赞:“对,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您认识吗?”
“不大熟,那小伙子很少来这儿住,我只见过他几次,不过我记得他好像叫……叫贺什么……”阿姨努力回忆着。
“叫贺辰。”安嘉月帮她补充完整了。
“贺辰?是这名儿吗……”阿姨小声嘀咕,“好像不是吧……”
后头声音太小了,安嘉月没听清。这时,隔壁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安嘉月礼貌地道了别,立即穿过绿化小道跑回去,一辆熟悉的奔驰停在门口,果然是贺辰回来了。
“只看见你的自行车,没看见你人,我猜应该是在附近。”贺辰往车库里停好车,走出来,接过他那两大袋子菜,开了别墅的铁门,“抱歉,久等了,没想到今天开会开这么久,一会儿把备用钥匙给你,下次你早到就直接进去吧。”
愿意给备用钥匙,说明不怕随时来查。安嘉月对此举相当满意。
“没事,也没等多久,你辛苦了。”他挨着贺辰进了别墅,在玄关凑到贺辰领口前嗅了嗅,“今天怎么没喷香水呀?”
贺辰换了鞋:“偶尔才喷,你喜欢那味道?”
“嗯,好闻的,就是给人感觉有点冷。”安嘉月像跟屁虫似的粘着他,跟到厨房,趁他往冰箱里放菜,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不过冷点才好,这样别人就不想靠近你了,我就能独占你了。”
贺辰放好所有东西,转过身,搂着他往上一托,将他抱上了料理台,手撑在他的腿侧:“它有一款情侣香,是蜂蜜糖味的,你想要吗?”
安嘉月比贺辰高了一截,可以俯视着贺辰了,却感觉自己被贺辰的气场压着,动不了:“我才不要,你喜欢甜的,我喷了肯定天天被你亲。”
贺辰浅笑:“这个喷不喷都一样。”
说着,手覆上了他的大腿,在很靠近腿根的地方捏了一下。
安嘉月浑身一个激灵,立马从料理台上跳下来,腿软得差点没站稳:“还没过一周考察期呢,不准乱来!我要做饭了,你帮我打下手。”
贺辰微笑定格:“……我打下手?”
安嘉月见他面露难色,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城,得意洋洋地挤兑他:“是啊,你不会一点家务都没干过吧,大少爷?”
贺辰:“给你做过两次早饭。”
……还好意思提早饭。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原来真是大少爷,那你可有得学了。”安嘉月调侃完,从冰箱里翻出一把葱,“大少爷,请洗干净,切成段。”
“好。”贺辰并不推辞,折起衬衫袖子,打开水龙头,认认真真洗起了葱。动作不熟练,但很好看。
流水下的修长手指,露出一截的健硕小臂,轮廓硬朗的侧脸,都很好看。
兴许是今天要去公司开会,贺辰穿得比平时正式,长袖白衬衫束在西装裤里,尽显窄腰长腿,胸肌撑起了没有打领带的松垮衬衫,意料之外的好身材。
“怎么一直看着我?”贺辰总能敏锐地抓住他的视线,“哪里不好吗?”
安嘉月摇头:“哪里都很好。”
他抬手替贺辰整理衬衫衣领:“不过下次开会,记得打个领带,否则可能有人觉得你态度散漫。”
贺辰:“会吗?”
安嘉月点头:“会的,很多人会凭外表判断一个人。比如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肯定进不了Clairdelune的门,又比如一个校服上都是脚印的学生,别人肯定会骂他脏。”
贺辰不解:“校服上为什么会有脚印?”
“举个例子嘛。”安嘉月替他整理好了松垮的衣领,拍拍他的胸膛,“总之一定要多注意个人形象,不要让别人瞧不起你。”
“没人敢瞧不起我。”贺辰淡淡道。
安嘉月笑了:“这么拽?你家到底干什么的啊,不会真是豪门吧。”
他没指望贺辰回答,没想到贺辰静了几秒,真的答了:“不算豪门,只是开了家业内颇有名气的公司,我爸是董事长,我目前在公司任职。”
安嘉月不怎么意外:“哦,难怪你说没人敢瞧不起你,原来在自家公司工作啊,真爽。”
贺辰摇头:“没什么爽的,我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嗯?为什么?”
“我在公司的主要工作是学习如何管理各个部门,当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贺辰关了水龙头,把葱放到砧板上,用刀切葱,手下传来缓慢沉钝的响声,“我对你说过,我是学导演的,拍电影才是我的理想工作,但恐怕很难实现了。”
安嘉月听出了端倪:“因为家里不同意?”
贺辰点头:“我爸希望我将来接管公司,我不愿意,他很生气,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我一开始不甘心,靠着……一个表弟的资助,跟我爸对抗了近一年,期间也攒了些钱,但那点钱根本不够拍电影烧的,就算拍出来了,我爸也有很多方式阻挠它上映。最后,我不得不向家里妥协了,现在业余偶尔拍点照片和短片罢了。”
安嘉月难得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评论起:“这样啊……你爸也太狠心了吧……”
而且还能阻挠电影上映?这权势非同一般了,他好奇得不得了,但贺辰没说,他也不便多问。
“他其实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观念,以我一己之力,很难撼动。”贺辰手中刀起刀落,葱段长短一致,翠绿美观。
安嘉月思索片刻,按住了他握着刀柄的手:“贺先生,虽然我没看过多少你拍的作品,但我觉得你是有天赋的,别轻易放弃呀。”
贺辰侧目而视:“光有天赋是不够的,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你没有勇气吗?”
“曾经有,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那我把我的勇气借给你!”安嘉月豪气冲天地一拍胸膛,“不是我吹,我能考进电影学院,凭的就是一腔孤勇。当初谁都不看好我,但我还不是考上了?挡在你面前的只有你爸一个人而已,挡在唐面前的可是整个时代背景下的阻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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