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片刻里,应重楼似乎发现了他要追的人的踪迹,没再管魏溪,而是加快速度,追过去以后,他一掌黑火拍下去。
下面几栋房屋瞬间被火焰炸成大坑,藏身在其中的黑袍人暴露出来,他见自己被发现了,干脆拔出一把镰刀形状的长弯刀,冲着应重楼攻了过来。
应重楼一手搂着魏溪,另一手和黑袍人打斗。
他之前明明一副虚弱吐血的样子,现在打起架来却异常的凶猛,黑袍人没在他手里撑多久便被应重楼一掌狠狠拍进地里。
地面被黑袍人砸出一个大坑,他摔在坑里,站不起来,只能半跪着。
应重楼带着魏溪,施施然地飘着落在地上。
黑袍人带着面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吐血,但看他捂着胸口,战也站不起来的样子,估计是伤得不轻。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还能毫无阻塞的使用魔气。”
应重楼冷笑:“本尊做做样子而已,就凭你,也想给本尊下毒,你算什么东西?”
黑袍人狠狠盯着魏溪,反应过来:“你们联手算计我!他根本没给你下毒!”
应重楼放开魏溪,走到黑袍人面前,一手放在黑袍人头顶上:“你还不算太蠢,不过太晚了。”
黑袍人身体一抖,继而变成软趴趴的一团衣服,落在地上,同时一道黑雾从衣服里飞出去,飞快的朝着另一边逃去。
原来是金蝉脱壳。
应重楼不屑的笑一声,随手一挥,那到黑雾便被打了下来,重重摔在魏溪脚边。
黑雾一散,露出了黑袍人真实的模样,竟是个小女孩,看着顶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梳着两个羊角辫,一张稚气软绵的脸,杏眼圆润,可惜那双眼睛里满是超乎她外表的成熟和恶毒。
她只是外形保持在十几岁小女孩的模样,实际年龄已经几千岁。
也因为外形太过幼嫩,所以才终日以黑袍人模样示人。
鬼石抬头,狠狠盯着魏溪,用出了她本身的孩子气声音:“你背叛我和藏渡,就不怕蛊毒发作,死无葬身之地吗?”
有被她外形冲击到的魏溪:“啊……”
应重楼慢慢走过来,指尖一弹,一点蓝白色的火焰落在鬼石细细的双腿上,火焰蹭的一下烧起,点燃了鬼石的双腿。
鬼石痛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应重楼站在魏溪身旁,悠闲地问他:“你想她怎么死?”
魏溪看了看鬼石稚嫩的脸,尽管心里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但情感上还是不忍就这样看着一个孩子模样的人被活活烧死。
应重楼看出了魏溪的心软,出声道:“你今日不杀她,明日她便会杀了你。魔界中人,从不讲道义,心软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魏溪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她穿着黑袍再死吧。”
鬼石一慌,急忙说:“我死了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留我一命,我不仅能帮你们找解蛊毒的药,还能帮尊上牵制虚流火。”
她迫切地看着应重楼说道:“今日金乌镇魔印的事她也有份,金乌剑的碎片就是她拿过来的,我听说剑核也在她那里,尊上若是想要,我能帮您拿到剑核。”
应重楼兴致缺缺:“本尊自己能抢到的东西,哪里需要你多事?”
鬼石见应重楼铁血无情,急忙爬行两步,到魏溪脚边。她放软了声音,又一脸稚嫩乖巧的孩子相,红着眼睛说话时模样十分可怜。
“魏溪,你身体里的蛊毒不是一般的蛊,是藏渡自己亲手养出来的,普通方式根本解不掉,你救我一命,我想办法给你弄到解药,行不行?”
就说话这点时间,鬼石的双腿已经像蜡烛一样被烧得融化了,浅灰色的灰烬随着她的动作拖洒在地上。
魏溪往后退了几步,没说话。
他的确是不想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但他也不是什么圣母,别人求他两句他能大方挥手不追究。
应重楼这时却问道:“爱妃,你想留她一条贱命吗?”
魏溪怀疑自己幻听了:“啊?”
你叫我什么?你敢不敢再叫一次?!
应重楼慢悠悠走到魏溪旁边,单手勾着他的腰,笑得非常温柔:“你若是想留下他,本尊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魏溪:“……”
你又开始演戏了是不是?刚刚说他是死不足惜的蝼蚁的人是谁?
应重楼微微挑眉,语气里满是威胁:“嗯?”
魏溪立马入戏,低着眉眼说:“那你放她一马吧,她看起来太可怜了。”
应重楼笑道:“好,本尊依你。”
魏溪:想吐。
应重楼转头看向鬼石,眼神立马变得冰冷:“你自己把右手剁下来,本尊便留你一命。”
鬼石欣喜道:“谢尊上开恩!”
说完,她抽出弯刀,毫不犹豫,利落地将右手整个剁了下来。
应重楼弹出一缕火焰,把鬼石剁下来的右手烧成灰:“滚吧。”
“属下告辞。”说完鬼石立马消失在应重楼面前,生怕晚了一秒应重楼就会后悔。
等她走远,魏溪忍不住小声问应重楼:“你留下她想做什么?”
应重楼才不是那种会心软的人。
应重楼完全没有要和魏溪推心置腹的模样,用那种“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的眼神扫了魏溪一眼。
魏溪:“……”
随后应重楼带着魏溪去了冥河边上。
走近以后,魏溪才发现冥河里挤满了黑色的影子,像是团状的水母,这些影子不停的在河水里游来动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明明不恶心,但看着就是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应重楼随手从冥河里抓了一大团影子,封进之前拿来摆镇魔印的金光灵石里。
影子封进去,原本带着浅金的白色灵石瞬间变成黑色,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影子在灵石里飞快的蹿动。
应重楼把玩着石头,忽然和魏溪说:“这河里的影子,都是怨灵,人死后,若是怨气太重,不能转生,就会被扔进这里,永生永世被怨气包围,无法解脱。”
他抬眸看着漆黑的冥河。
“千年万年累积,就变成了冥河。”
魏溪也看向冥河,河面宽阔,蜿蜒绵长,不见收尾,这里面,不知道被抛下了多少灵魂。
他正感慨,忽然又听到应重楼说:“日后你若敢背叛本尊,本尊就把你埋进冥河。”
魏溪:“……”
第14章 第 14 章
鬼石一路逃回她的洞府。
她被应重楼用重莲火烧没了双脚和半截小腿,还被迫自己砍了一只右手,再加上今晚死伤的死士,可谓是气血两伤。
她的忠心属下见她如此狼狈,又气又怒,急忙给鬼石处理伤口。
断掉的手臂伤很快便能处理好,但重莲火难灭,火里还有大量火精真元,会残留在她身体里长达数百年,日日不熄的灼烧她的双腿经脉,让她痛不欲生。
这具身体,几乎是废了大半。
她的属下不得不再次委婉建议,希望鬼石能更换一个更好用,不稚嫩的身体。
鬼石一把挥开属下,怒道:“你懂什么?滚出去!”
更换身体的确容易,可她现在的身体,对于她来说,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要是能轻易舍弃,她又何必日日裹着黑袍,不敢露出真面目。
属下急忙退出屋子。
鬼石曲起双腿,坐在塌上,看着自己仍被余火焚烧着的双腿,满脸阴鹜,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应重楼死无葬身之地。
房间里的空气忽的轻轻一动,藏渡悄无声息的穿墙出现。
鬼石冷哼了一声,怒道:“现在才来,缩头乌龟怕是你的终极绝技吧?”
藏渡被讽刺了也不生气,笑道:“应重楼被金乌剑刺伤后,我去看了他情况。”
鬼石皱眉道:“金乌剑与他身上的封印同出一处,是唯一能彻底诛杀他血脉的东西,为何金乌剑贯穿了他身体,他却毫发无伤?”
“非也。”藏渡笑道,“他不过是在硬撑罢了,他今晚返回魔宫后,必定会吐血不止,今夜,也会是他极度虚弱的一夜。”
鬼石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有胆量去魔宫刺杀他吗?”
藏渡忽的展唇,笑容无比亲和愉悦:“贫僧已经下手了。”
鬼石道:“你什么意思?”
藏渡笑道:“贫僧到的应重楼坠落之地时,恰好碰见了魏溪,所以贫僧顺手,将我佛门最圣洁之物,拍进了魏溪身体里。你且看着,今夜应重楼就算不死,也必定元气重伤,百年内也难以恢复。”
**
应重楼带着魏溪,从冥河返回倒寒宫。
两人一进入倒寒宫结界范围里,应重楼便跪倒在地上,连吐数口鲜血。
那血猩红发亮,大片的铺洒在黑色地面上,红得触目惊心。
魏溪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去扶他:“你受伤了?”
应重楼用拇指擦掉唇边的鲜血,刚擦完,他又吐出两口血。
“一点小伤,不值一提。”
魏溪:“……”
你吐血不止的样子,不像是只受了一点小伤。
应重楼推开魏溪,自己站起来,吐着血说:“这几天你别出门了。”
说完,他用最后的力气,闪身回到七楼。
双脚落在地板上的瞬间,应重楼就站不住的跪下了,他单手撑着地板,同时呕出大量鲜血。
血液在地面上积成一小片,红得碍眼。
应重楼想使火焰烧掉那碍眼的血迹,可他一用力,浑身经脉乃至后背的封印就剧痛无比,让他闷哼一声,又吐出一口血。
应重楼闭上眼,缓了片刻,他没再管地面上碍眼的血迹,而是扶着柱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左侧的房间。
那房间里有一个装满了浅蓝色液体的灵池,灵池里不仅有充满了灵气,还有大量成股的蓝白色火焰精粹在流动。
应重楼脱下黑色的长袍,露出他苍白瘦削的身躯,他后背上烙着一个几乎占满后背的红色封印,由细小的梵文组成,主体为圆形,四周延伸出火焰形状的棱角,就像是远古时的太阳图腾。
这个图案,与今天试图困杀他的金乌镇魔印的形状一模一样,而图案正中间,有一个泛黑的血洞,这就是那柄光剑留下的伤口。
应重楼跨入澡池里,让浅蓝色的灵液缓缓没过他的胸口。
他背靠着池壁,慢慢仰起头,墨黑的头发在水里漂浮散开,现出了他的胸膛,那上面,竟然也有一个金乌印,不过这个印是黑色的,而且并不完整,只有三分之二。
浅蓝色的火焰精粹源源不断的涌入应重楼身体里,他胸口的大洞开始飞速愈合,原本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等到伤口完全长好,应重楼从水里站起。
伤口愈合,后背肌肤恢复了平整,那个红色的金乌印变得更加的醒目,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威严肃穆的气势。
应重楼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一把黑色匕首,他撩开胸前的湿发,反握匕首,在自己的胸膛上刻画起来。
他在画那个还未完成的反向金乌印。
锋利匕首划开肌肤,微亮的猩红血液缓缓流淌下来,滴入水里,很快被水中的火焰精粹包围吞噬,最后消失不见。
没画多久,应重楼就白着脸吐出一口血。
画这个反向的金乌印,极其耗费心血,而且损害根基,应重楼每次都只能划几笔,他花了百余年光阴,才完成这三分之二。
每次他都泡在这个池子里画,起初这池子里只是普通的灵液,后面融了他太多的精血,渐渐的就累积起了一池子滋养人的火焰精粹,反倒是成了他的疗伤池。
歇息了片刻,应重楼继续画那金乌印。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尽快完成这个反向的金乌印。
另一边,魏溪回到房间,准备好热水洗澡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衣服上有着好几片干涸的血迹,他今天穿的深色衣服,血迹不显眼,脱下来摸到硬块才知道。
魏溪只吐了几口血,没受伤,衣服上大片的血迹肯定不是他的,那就是应重楼的,他被光剑捅了个对穿。
虽然看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估计伤得不轻,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什么疗伤的秘法……
魏溪一边想着,一边泡进温水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休息起来。
热水里舒适温暖,魏溪不知不觉里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被刺眼的光弄醒,睁开眼,他看到屋子里亮着淡淡的金光,那光一晃一晃的映在墙上,像是水波折射出来的光纹。
而光源,好像是来自他的泡澡桶!
魏溪猛地低头,他的胸口竟然在发光!
一团金线交织而成的金光盘在他胸口中间,正盛放着明亮的光芒,因为热水没过了他的胸口,所以才有了水波一样的光纹。
这是什么?!
魏溪急忙摸着自己胸口,肌肤平整,没有伤口,那些光埋在他肌肤底下,就好像他胸膛里装了个金色的灯泡。
到底什么情况,他这是又怎么了?
魏溪立马从泡澡桶里爬出来,随便裹上衣服,开门去找阿照。这种超出他认知的问题,只能求助别人。
阿照不在倒寒宫里,魏溪没办法,又折返回去找傀儡小江。
自从知道应重楼能通过小江监视自己以后,魏溪就一直把小江留在没人的小黑屋里,没事的时候不会让她出来。
魏溪一路找过去,却发现小江靠墙杵着,两眼无神,不论魏溪怎么叫,都完全没有反应。
小江是受应重楼控制的傀儡人,她不能动,肯定是因为应重楼这会虚弱得没功夫管她。
魏溪看着自己发光的胸口,陷入茫然。
现在他要怎么办,上去找应重楼吗?
应重楼好像也伤得不轻的样子,万一他此刻正在疗伤什么的,自己贸然上去打扰,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拍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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