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贡耸耸肩膀,点燃香烟,背靠墙壁开始看表。
那个半边脑袋秃顶,面目狰狞的老对手就这么站着,讥讽又怜悯地看着阿蒙兰斯向自己走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你很执着。”
莱格拉斯手指轮流起伏,把突击刀的锋面放在手背上翻来覆去,“我承认上一次的失败。”
“那现在呢?”博尔格问,想出其不意地拽住对方——莱格拉斯躲开了,依然鄙夷地瞧他,就像是瞧车轮胎下的污水滩,安非他明的味道让他恶心。他还是忍不住朝那张扭曲的脸上还了一拳,博尔格接住了,把他稳稳地格挡开。
“阿蒙兰斯,你不是我的对手,”他依旧对他显赫的姓氏很感兴趣,并且不忘羞辱一番,“真的,漂亮脸蛋救不了你。”
在握住莱格拉斯砸过来的手肘时,他甚至为了表达同情,提醒他说,“那个条子迟早会逮你。”
长春花蓝猛得收缩,一瞬间仿若聚成条细线,但立即恢复了,他抛出另一个问题,
“至于上一次的失败,我说过原因吗?”
博尔格后退一步,但动作远不如莱格拉斯灵活——男人跳上来,从平地弹起,两条腿像钳子一样勾住他的脖颈,然后腰部一个扭转……
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博尔格想掐住他的大腿——柯尔特的枪口顶住了他的上颚。
阿蒙兰斯坐在他肩膀上大开双腿,用一个近乎诱惑的表情宣读判决书,
“我不喜欢别人谈论我的人。”
靠在门框上弹烟灰,阿拉贡听到里面传来连续7发枪响。
男人只用了3分钟就出来了,板着脸。
“开心了吗?”
莱格拉斯忽然扑到他肩膀上,在他背砸到墙时攀住他的脖子。
“嘿……”阿拉贡想问「伤口怎么样?」的问题被舔进对方嘴里,男人默不作声死死闭住眼睛,从他的唇角细吮到舌根——颇有些壮烈和决绝。阿拉贡收紧手臂,把两个人的身体贴合得一丝不漏,他很快夺回了主动权——只要膝盖往中间部位暗示地一顶,那柔韧颤抖的腰窝就会往下滑,他接住他的背部,让男人往后微微仰倒,颇有些费力地承受这个又深又湿的亲吻。
莱格拉斯憋得捶他肩膀才得以透气,但蓝眼睛依恋地看着他,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阿拉贡翻开他肩膀上渗血的纱布,情热过后应该好好约法,“下不为例。”
阿蒙兰斯低下头,“我知道,下次我让你按规矩办事。”
“不,我的意思是下次别做危险的事。”
莱格拉斯望着他惊呆了,半响后才喃喃地说,“你知道下次……”他极不情愿地,又有些复杂地看他,“万一弗罗多没有成功,也就是说……盘里的资料公开,你会不会……”
阿拉贡帮他套上外套。
弗罗多没有成功。
当他把移动介质连通主服务器时,整个大楼哐得一声全亮了——电力恢复的脉冲声音把孩子震得头昏眼花,但他依然忍受着强光,在主服务器系统里输进了一段代码:理论上应该会看到他自己设定的木马程序,但是没有——应该说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U盘解析立即开始了,不受任何影响。
用屁股顶住大门的山姆忍不住催促,“弗罗多!快啊!”
弗罗多难以置信地往后退缩,那闪着蓝光的屏幕上,字符正以几何倍数增长——索伦的主机里的确出现了木马,但不是弗罗多·巴金斯编译的。
“我,我的「持戒人」不会生成这些代码……”他扑到键盘上飞速敲击,想做点什么让运算停下来,但计算机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一个劲地复制这段陌生代码……
直到这些名为「夏尔小老鼠」的木马将整个屏幕占满。
U盘的解析进度百分百。
听到系统提示的声音,巴金斯轻声诅咒一句……接着他想,完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失败了。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失败。
所有好的、不好的消息将会从这个小小的储存盘里漏出来,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而真正的坏人呢?索伦会大摇大摆从监狱里出来,继续他暴力、野蛮的信息买卖。
怀着一股冰冷的绝望,他的小手颤抖着,轻轻按下了回车确认——
山姆背后的天摇地动也忽然安静下来:一门之隔,一只手搭到萨鲁曼泄气的肩膀上,老掮客一惊,回过头认出了来人,“甘道夫,你这老小子……”话没说完,一只拳头便招呼到他的鼻子上。
世界安静又肃穆,一切都归于死寂。
两双稚嫩清澈的眼睛直直瞪向屏幕上出现的东西:
比尔博·巴金斯。
幻灯片不停地变换:
抽着烟斗坐在铁艺长凳上的比尔博·巴金斯;
趴在书桌上口水流了一稿子的比尔博·巴金斯;
站在花园里奋力和浇水器搏斗的比尔博·巴金斯……
这位矮小、健朗,笑容带着两个浅窝的先生,这只浑身透着生活气息的「夏尔小老鼠」一时间侵入了主流媒体的视野中——并在下一刻就被忽略。公众不认识他,也没必要认识他,不少人期望看到的是一些糟糕的、混乱的,揭露某些权贵丑恶面目的东西,他们失望了。
风向立即转为对索伦不利,他成了一个骗子……他本来就是。
只有弗罗多·巴金斯的电脑里收到了不一样的代码信息:
「不要想着彻底删除一些东西,就像你不能完全修补错误。所以我试着篡改了一下,就那么一小下……亲爱的弗罗多,希望你能喜欢:」」
男孩愣怔着,想放声大哭又想哈哈大笑。他一直没说话,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直到山姆·詹吉也跪下来,和他面对面,一双胳膊把他搂住,让他的小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了,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他呢喃着笑了,“对啊,回家!”
*
晚上,警局和调查局的人手汇合,收完线后陆陆续续撤出厂房。救护车和警灯的光芒交相辉映,这块被废弃的地方一时间竟热闹非凡。
阿蒙兰斯家的指挥官在一辆警车旁找到了莱格拉斯。
“二当家!”他走过去,警惕地看着站在小少爷身边的警探。
莱格拉斯颇感意外,朝他做了个手势,“费伦,什么事?你可以在这里说。”
这位尽心尽责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帮瑟兰迪尔找到儿子的指挥官认真地传达,“老板叫你立即回去。”
阿蒙兰斯的表情变了变,“是的,你开车来了吗?”
“这边请,请。”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阿拉贡忽然上前一步,抓住莱格拉斯的双手,一眨不眨地地看进他的蓝眼睛,“你之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会不会回来?
莱格拉斯也目不转睛地回望,“你也没有。”
——你会不会铐我?
阿拉贡松开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莱格拉斯跟上自己人离开,离自己而去。指挥官帮他打开车门,他钻进去的时候,忽然把脸转向警探,轻轻说了一句「我会」的唇语。
接着他狡黠地笑了,笑容隐没在黑漆漆的车窗背后。
阿拉贡点燃香烟,无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亲吻他的感觉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去处理善后。
尾声
星期六的上午天气晴朗,市中心广场外面却黑烟袅袅。阿拉贡站在隔离带外面,交通部门在迅速处理事故现场。
他注视着迈巴赫车屁股后喷出来的尾气,“你爸爸说了什么?”
“刚才吗?”莱格拉斯问。
“先说刚才。”
“他欣赏你的责任心。无论是对待索伦的储存盘还是中年妇女的钱包,你的一视同仁令人感动。”
“就这些?”
“就这些。”
“那么……上次呢?”阿拉贡想起他跟着助理回家的那次。
那次瑟兰迪尔大发雷霆,不过怒气被见到儿子的喜悦之情冲淡了,只扳断了一根手杖。一半为了莱格拉斯肩膀上的伤口,另一半为了阿拉贡。
他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还回想了一下,然后他打电话给埃尔隆德,威胁要把议员先生从他的慈善酒会邀请列表上除名——埃尔隆德正为索伦的案子忙着呢,根本没当回事儿。
无处发泄的阿蒙兰斯老板便在酒店房间里踱来踱去,开始批评丽兹的客房服务总是拖拖拉拉——莱格拉斯忽然想起阿拉贡的爷爷,而且他没有试过拥抱自己的爸爸……他觉得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无话可说或者想说太多的时候,一个拥抱能解决很多问题。」
所以他做了,虽然有些不熟练,而且他只能勉强够到瑟兰迪尔的肩膀,但是他完成了,一个十足的、来自一个好儿子的拥抱。
他趴在父亲的胸口,眨眨眼睛往上瞧去,“Ada……”
他感觉到怀里的躯体浑身一僵,紧接着听见爸爸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又剧烈跳动。几秒后,他学着儿子的动作,双臂慢慢伸展,绕过他的背脊,缓和而轻柔地把孩子圈在双臂之中,鼻息嗅闻那柔软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浅金发丝。
瑟兰迪尔亲吻儿子的额头,“Pater amat vos……”(天父爱你)
“他说……”莱格拉斯陷在暖洋洋的回忆里,笑着说,“Ada said No.”
Fin
光线昏暗的跃马酒馆,空气依然污浊闷窒。
巴里曼老板的吧台前面,两个人并排坐在那儿——
甘道夫面前摆着一大杯马天尼,他埋头修剪着雪茄烟,“你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他身边的矮小男人眯着眼喝酒,“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我不会让弗罗多冒那么大危险……”他被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老掮客递给他修剪好的哈瓦那,“名单我检查了两遍,没有阿佐格。”
比尔博·巴金斯摇摇头,“我可不管了。”他可是应该安享晚年的人,可没多余的精力陪大人物们折腾政治经济。
他说着想点燃香烟,甘道夫喝完了起泡酒,把一个打火机放在桌上。
“伊鲁博……”巴金斯看到那个小玩意儿脸色微微变了。
老掮客已经离开了座位。他往回转过头时,发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站在自己面前。
“你……”
他瞪大眼睛,惊讶地认出了对方。
to be continue……
《Ada Said No》
Ada说
不轻取性命,不轻易让步。
不轻视对手,不轻心警察。
Ada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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