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衣料的时候也就更痛。
萧磬看着裕笙身上的衣料被剥光,也终于舒了口气。
“师尊,我要给您上药了。”萧磬垂着眼睛,摆弄着手里的药瓶,用白布沾了一块药膏,想要往裕笙的伤口上去蹭。
裕笙皮肤的底色相当白皙,大概是因为不怎么爱出门的原因,红红粉粉的鞭痕错落在如雪的肌肤上,暗红色的血痕渗出垂在边缘,像是开在雪地里艳糜的花,好像稍稍用指腹一撵,鲜艳欲滴的花汁就会流下来。
萧磬的眸光发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会对裕笙起了几分破坏欲。
这样的裕笙、这样的师尊……
一身灵力尽散如同凡人,身受重伤。
往日里裕笙为尊,真要计较起来,萧磬没有半点的反抗能力,只能乖乖跪下认错。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裕笙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萧磬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他做任何事情。
任何的事情都可以。
无论是他现在想要杀了裕笙,一洗昔日之耻,亦或是对裕笙为所欲为,将往日羞辱悉数奉还——裕笙都不会有半点反抗能力。
他后背的伤痕在萧磬眼里忽而像是一把红莲地狱的业火,烧的他的心都要沸腾起来。
目光从他白皙的脖颈、后脑的碎发,一路囫囵滚到后背大片的鞭痕,玉脂一般的凝白掺杂着红粉暗色的细细伤痕,那是从深渊里蔓延而出的瑰丽荆棘,要拉着萧磬一起下坠。
等萧磬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凑得距离裕笙的皮肤也仅有一寸之隔。
温热的气息铺在了裕笙本来就发烫的后背,裕笙被烫的一抖:“你在干什么?”
萧磬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在干什么?
他想上去吻他那些鞭痕吗?
这一条一条,一道一道——分明是在诉说之前裕笙的肮脏,分明诉说着那些被他所唾弃的邪念!
可他想干什么?
仓皇之间,萧磬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
“我……我走神了。”萧磬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已经干涩的不像是自己的。
裕笙不疑有他,催促道:“快点,我没穿衣服,冷着呢!”
萧磬抿了抿嘴唇,手里本来打算给裕笙涂药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滴滴答答的水痕混着他鞋底的尘土,白布被染得肮脏软烂,一如他刚才一瞬间升起的那些腌臜念头。
“好。”萧磬嘴里应了一声,直接剜了一大块药膏到指腹上,冰冰凉凉的药膏触碰到裕笙滚烫火辣的后背,裕笙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紧接着,裕笙就重新闭上了嘴。
裕笙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不能在徒弟面前继续丢人了,自然不知道刚才萧磬心中是怎样的念头。
好在萧磬开始默念清静经,终于把自己心里那些胡思乱想给抛到了九霄云外,认真给裕笙涂完了药。
涂完药之后,裕笙被萧磬搀扶着下了床。
裕笙撇撇嘴,老大的不满意:“我的床湿了,衣服也湿了,现在怎么办?”
“我给您换。”萧磬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顺从无比。
裕笙抬起手敲了敲萧磬的头——萧磬今年才十六,身量刚刚开始抽条,裕笙轻而易举地就能碰到萧磬的头顶。
“那还不赶紧换?”
萧磬应了一声,然后就出了门。
裕笙发会呆的功夫,萧磬就回来了,抱着一床被褥。
“师尊。”
“嗯?”裕笙转过身,看向萧磬。
萧磬的喉头动了动,随即开口:“师尊,您……没有干净的床铺了。”
“这是我今日新洗的,还没来得及睡。”
裕笙瞬间石化了。
这么长时间他自己都忘了一件事,因为一觉醒来自己到了化神期,生活中的许多小事都不再亲力亲为,被褥什么的……
都是什么时候换,什么时候施个清尘决弄干净了。
可现在、现在他一身灵力尽散,哪来着余力施术?
裕笙张了张嘴:“我没教你清尘决?”
萧磬摇头。
裕笙再度干动了两下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注意个人卫生被自己徒弟现场抓包怎么办,在线等急。
上一个被他随手换掉的被褥,好像是因为趴在床上吃酥肉掉了一床渣子。
妈的,萧磬去找换洗被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啊?
“师尊?”萧磬又唤了一声,把沉浸在尴尬当中的裕笙给拉了回来。
“我帮您换上?”
第十六章 哪来这么多俏皮话
裕笙偏过头,对着萧磬眨了眨眼:“那你铺什么?”
“我把之前换下来的铺上就行。”萧磬随口答道。
裕笙哦了一声,想着反正人家也有铺盖,自己操什么心。
而且谁弄湿的床铺,谁就得想办法负责!
萧磬不知道裕笙心里正在想什么,随手把干净的被褥放在了软塌上,把湿透了的被褥拿下来,整理好。
等到萧磬一点点抚平被褥上的褶皱,示意裕笙可以躺下来的时候,裕笙都在一旁打了两个哈欠。
没办法,今天受了伤,一身灵力又尽散,想要不疲惫都不行。
裕笙一点点挪到床边,然后转过头问依旧留在房间里的萧磬:“你不回去?”
萧磬一脸的莫名其妙:“您能自己盖被子吗?”
裕笙:……
行,他不能。
裕笙趴在床上,后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根本不敢躺。
萧磬走过来,帮裕笙把被子拉倒腰部的位置,那里的鞭痕比较少,也没有伤的太重的地方。
“师尊。”萧磬垂着眸子喊了一声:“今晚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老实一些,千万不要把伤口裂开。”
裕笙听不得自己被小孩嘱咐,干脆把脸扭到一边:“我当然知道。”
萧磬嗯了一声,道一声告退离开了裕笙的房间。
裕笙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萧磬……
是他妈怎么知道他踢被子的?
……
第二天早上裕笙刚醒,隋奕就敲开了裕笙的房门,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裕笙迷迷糊糊的倒也还记得记仇,脸一扭不看他,带着睡音黏糊糊地从嗓子里哼了一身。
隋奕的脸上浮上一抹极浅的笑容:“记恨着呢?”
“您是掌门,我哪敢啊?”裕笙刚睡醒,嗓音沙哑,但阴阳怪气的腔调一点都没落。
隋奕清了清嗓子:“既然某人那么恨我,那这皮蛋粥——”“给我!”裕笙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被伤口疼的嘶地一声。
隋奕眉毛紧锁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盒:“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裕笙龇牙咧嘴地说没事,刚才一下的确牵动伤口挺疼,但还没有那种被撕裂的感觉。
隋奕却拉着裕笙,让他给他好好看看伤口。
隋奕皱着眉在裕笙身后看了有一会,确认裕笙的伤口愈合的还不错。
毕竟是灵药峰的疗伤药,又是萧磬特意打来灵泉水清洗过,一夜之间真的恢复了两三成,伤口的结痂已经彻底凝固了。
隋奕的指腹轻蹭过裕笙结痂的伤口,沉吟了一会:“坚持用药膏,应该不会留疤的,我让花闻道再给你配些祛疤膏。”
裕笙挣扎了两下:“别摸大爷,怪痒的,把粥给大爷端过来!”
隋奕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但依旧老老实实给裕笙端过食盒来。
裕笙丝毫不带客气:“喂大爷!”
“喂你大爷。”隋奕黑着脸,一勺粥怼进裕笙嘴里。
粥的温度已经适宜入口。
裕笙一边吃,一边听着隋奕说话。
“昨天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一宗之掌门,既然你众目睽睽之下认了罪,除非押着萧磬说没有那回事,不然……”
“行了。”裕笙咽下一口粥:“我这打挨都挨了,还说什么?”
隋奕闭上嘴。
过了一会,隋奕又重新开口:“花闻道一会要过来。”
花闻道也是当初两人的同门,裕笙记得当初他就爱摆弄那些灵草药植什么的。
“花闻道现在主持灵药峰?”裕笙随口问了一句,隋奕点了点头。
“啧啧,鹿秋浓在戒律峰当长老,花闻道在灵药峰种地,我在云顶峰挨揍,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哪来那么多俏皮话。”
“哈哈哈哈……”
萧磬走到门外的时候,刚好听见屋里阵阵裕笙的笑音传来。
窗户没关,萧磬一眼就看到隋奕坐在床边,面色温柔的给裕笙喂粥。
清晨的阳光洒落一片。
萧磬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食盒,抿了抿嘴,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来晚了,已经有人来过了。
裕笙这个时候恰好一回头,看见窗外萧磬的背影。
“萧磬!”裕笙下意识叫了一声。
萧磬顿足,回头。
隋奕顺势望了过去,一看是萧磬,便也问道:“怎么不进来?”
萧磬一脸的无所谓,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食盒:“我是来给师尊送饭的。”
“师尊既然已经吃上了,我就走了。”
裕笙一时间也没想太多:“诶,那你待会记得把你被子拿走哈,一会来给我上药。”
萧磬愣了一下,随后冲着裕笙点点头。
隋奕望着萧磬再度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底已经是藏不住的促狭:“昨天是萧磬来给你上药?”
裕笙啊了一声,隋奕口中啧啧:“你其他的弟子呢?”
裕笙想耸耸肩,无奈背后还有伤口:“送完药就跑了,气人呢。”
“一帮不孝逆徒。”
隋奕的眼角弯了弯,指节屈起蹭掉裕笙唇边的一点粥渍,用帕子擦干净了。
“还学上师尊说话了。”
“咱现在也是师尊了。”
“云顶峰是不是都快要撒不开你了?”
“哼哼。”裕笙撇了撇嘴,下巴垫在隋奕肩膀上趴着:“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一跟萧磬单独相处,我头皮都麻。”
“我一想到我之前对这么个小孩居然欲行不轨,噫——我真的……”
隋奕抬起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给裕笙一个暴栗,落下来却成了抚摸:“知错就好,以后不要再那样。”
“我把眼珠子抠了也不会再把萧向衡和萧磬认错了。”
“怎么,还惦记萧向衡呢?”隋奕状若无意,但实际上心里的警戒已经拉到了最高级别,好在紧接着裕笙就翻了个白眼。
“我惦记那个狗男人干嘛?他娶他的妻,我潇洒我的就完了呗。”
“今天开始,奴役每一个座下弟子,给我洗衣换被,我面朝千山宗,春暖花开——”“臭贫吧就。”隋奕对这个同门满嘴的俏皮话恨铁不成钢,最后又揉了一把裕笙的头。
第十七章 狗骂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云顶峰今天确实热闹,掌门刚走,扭头喜气洋洋就来了一串人。
……虽然是喜气洋洋地来围观裕笙挨揍。
正在给裕笙上药的萧磬,一看到这么多个峰主一堆凑在这,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花闻道凑过来:“裕笙,听说你被鹿秋浓打了!”
松间照依旧穿的一身金光闪闪:“裕笙,听说你挨打了!”
叶无情面无表情,却能看出眼底几分窃喜:“裕笙,你挨打了。”
裕笙脸色漆黑:“滚出去!”
“我不。”松间照一屁股坐在了裕笙房间里的软塌上,颠颠茶壶挺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总之听说你挨打了,吾心甚欢!”
裕笙对着松间照翻了个白眼,低声对萧磬说道:“别搭理他们,继续上药。”
萧磬嗯了一声。
上好药之后萧磬也不敢给裕笙包扎,生怕天热给伤口捂的发炎了,只松松给裕笙罩上一件外衫。
“师尊,我先出去了。”
给裕笙上完药之后萧磬便告退了,剩下四个峰主在这里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裕笙先一步开口:“兰无期呢?”
“下山带弟子伏魔去了。”松间照随口答道。
裕笙立刻咬牙切齿:“好么,我就猜到了伏魔峰是兰无期那个紫皮大蒜在管,就是他座下弟子闲的发慌,跑来我们云顶峰把人押到戒律峰问罪!”
裕笙越说越激动,花闻道甚至怀疑但凡他身上的伤口轻一点,都立刻要站起来拍桌子。
“要不是萧磬被押到戒律峰,大爷至于挨鹿秋浓五十鞭子吗?”
叶无情矫正道:“不是鹿秋浓,是千山宗戒规该抽你的五十鞭。”
裕笙怒视:“不会说话就闭嘴!”
叶无情蹙着眉尖,带着那么几分委屈回到松间照身旁。
松间照笑嘻嘻摸了摸叶无情的头,像是在撸一颗委屈巴巴的狗头。
裕笙发完火了,疲惫地朝松间照招了招手:“过来,给我靠一会。”
“我不要。”松间照一脸嫌弃。
裕笙哀叹一口气,靠在大床的雕花柱子上。
松间照走到窗边,瞧了瞧外边四下无人,关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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