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屾笑笑:“给你们陆少爷省点儿。”
“小气,”徐鸿笑着调侃。“诶,堇华园太子是不是也姓盛,你也姓盛,咋这么节俭呢。哎,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陆易嘴角抽了抽,“闭嘴吧徐燕雀,你投胎不好老徐知道吗?要不要我明天上课跟他反馈反馈。”
“别别别。学神的智商已经是凡人难以企及的了,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门,可不得关上一道门嘛,堇华园的盛太子肯定没咱们盛学神聪明。”徐鸿求生欲十足。
谷典看了一眼徐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盛屾手放到谷典膝上安抚性地轻拍了下,示意他没事,在他耳边轻声说,“他没别的意思,都是玩笑话。”
徐鸿给大家点了一堆歌, “陆少爷,校园十佳歌手,得多唱些啊。”
高一的时候陆易是参加了校园十佳歌手来着,正好得了个第十名。
陆易顺着徐鸿的话吹:“我,中华小曲库!就没有不会唱的歌。”
徐鸿骂了句不要脸,转而换了个柔和的态度喊辛琦和曾颖点歌。
场上唯二的女孩,看起来挺性格分明的,辛琦一看就是那种温婉派女生,端庄的大家闺秀。而曾颖,活脱脱一个女汉纸,长着一副元气女孩的面孔,一开口就有种哥俩儿好的错觉。
只听她说:“徐鸿,来来来,再点首最炫民族风。”
她又喊盛屾和谷典,“盛屾,你俩不点吗?别藏着掖着。”
盛屾清了清嗓子:“你们先唱,我待会点。”
一群人喝酒唱歌,一通狂欢,嗨到半夜还没结束。
徐鸿邀请辛琦唱了一首小情歌,辛琦犹豫间被曾颖一把推了出去。而曾颖没注意到,梁章不知不觉间坐到了她身旁。
一群人拿着KTV的小手掌疯狂鼓掌,起哄,躁动。
或许是酒精让人勇敢,辛琦又单唱了一首歌,看歌词大概意思是关于暗恋的,唱的时候频频看向盛屾,唱到最后,她渐渐红了眼圈。
因为盛屾,自始至终没有接收她的目光。
唱毕,辛琦一直默默喝酒,徐鸿就陪她喝。
青少年的心思或直来直往或念念不忘,譬如梁章对曾颖,譬如徐鸿对辛琦,又譬如辛琦对盛屾,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像是名为青春的一场烟火,绚烂过后,终会湮灭。
嗨过一轮后,玩桌游的玩桌游,喝酒的喝酒,只剩零散几个人还在唱歌。
盛屾轻轻问旁边人,“有想听的歌吗?”
谷典摇摇头,他觉得自己脸很烫,脑袋好像也有点懵。
盛屾走到点歌机面前,点好歌,看了下下一首《最炫民族风》,他问曾颖:“不介意我插个队吧?”
曾颖耸耸肩:“随意,我暂时唱不动了。”
于是盛屾点了置顶,走到屏幕前面的话筒前,调整了话筒高度,看向谷典。
谷典微醺地托着酒杯,前奏响起,很熟悉,是他今天下午在教室听的那首。
一霎那,与盛屾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一帧帧画面开始在脑海里回放。
盛屾低沉的声音慢慢吟唱,谷典听得入神,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骨子里却毫不抗拒这种跌落,丝毫不愿意呼救。
而盛屾从副歌开始就没再看歌词。
一曲毕,才发现刚刚玩游戏的喝酒的,都过来了,一群人疯狂欢呼。
徐鸿震惊到无以复加:“学神,你唱歌怎么那么好听!居然没参加十佳歌手,不然有陆易什么事啊?我的天,上帝怎么那么不公平。”
陆易自诩很了解盛屾,却也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愣愣地附和:“是啊,上帝不公平的事儿做的多了去了,我已经习惯了。”
辛琦没有作出评价,却又红了一圈眼眶。
谷典在盛屾落座之前起身去了包厢的洗手间,匆忙间落了锁。
他不知道怎么在明亮的环境里掩饰自己的表情,歌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他内心深处想对盛屾说但又不能说的。他到底是积了什么德,才能待在这个人身边,而这样优秀的人,并不乏优秀的爱慕者。
矛盾的是,他越好,自己就越贪心,这么下去恐怕会得寸进尺。
谷典用冷水洗了把脸,盯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有点不像自己。
几分钟后,微信来了,My Mountains:怎么了?
谷典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矫情,回复:没事。
My Mountains:听哭了?
盛屾当然知道谷典不至于哭,但是好像有些难过。
Valley0421:回家吗?
My Mountains:好,你出来,我们回家。
谷典出来后,盛屾便找了理由和谷典先撤了。
笔直如陆易,终于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
谷典转来后,盛屾几乎和他形影不离,吃饭、学习、娱乐从来不分开。
可盛屾不是个爱结伴而行的人,他和盛屾朋友这么多年,还住一个小区,一起上学放学的次数屈指可数。而现在,他基本每天早上都会和谷典同时出现在教室,晚上下晚自习等谷典一起回家。
谷典就更不用提了,连话都不怎么说,更不交朋友。他却在偶然的几次回头看见谷典朝盛屾笑。不得不说,他一个宇宙直男都有点扛不住谷典的笑,太他妈好看了,以至于他偷看到都没敢吱声。
陆易一把拽过徐鸿,偷偷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俩关系有点儿近?”
徐鸿心里只有他的辛女神,一脸懵:“谁?”
“你说呢!”
徐鸿看他有点神经质:“这不正常吗?同桌关系都近啊,我和你不也关系好么。”
陆易放弃了,像看傻子一般对着徐鸿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到暑期时,季沉几次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一声卧槽。
身在师大附中的季沉收到一条微信:你早发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季沉没搭理他。
第40章
回去的路上,谷典一直紧抿着唇,没吭声。
盛屾开始后悔让谷典喝酒了,同时也有点纳闷,本意是唱了谷典白天耳机里听的歌讨他欢心,没成想让人听抑郁了。
进了家门后,盛屾觉得不能放他一个人冥想了。
“在想什么?愿意告诉我吗?”他们几乎每天在一起,有些情绪是藏不住的,而盛屾不愿谷典心里有什么不安。
谷典坐在沙发上,迎上盛屾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声音里透着迷茫:“我这样的性格,是不是挺无趣?”
“什么样的性格?”盛屾问。
谷典收回手,捧着自己因为酒精而滚烫的脸,想了一会儿,说:“你唱歌真好听。但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唱歌。”
盛屾走到谷典面前,盘腿在地毯上坐下,仰头看着谷典认真说:“你不用很会说话,我明白你要说什么。而且,你今天要是唱歌的话,得管他们收费,做哥哥的都没听过呢。”
“我性格也很扭曲。”谷典第一次,主动跟盛屾提到自己的心理问题,在这种不十分清醒的情况下。
盛屾纠正他,“你这不叫扭曲,你这叫安静,往严重了说叫内向。”
谷典忽然站起身,绕开盛屾,走到电视柜跟前,拿起一直放在那里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盛屾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被他的父亲架在脖子上笑得正欢,母亲站在旁边,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盛屾起身走过来接过相框,抚了抚镜面,“如果她还在,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谷典没出声,坐回到沙发上,片刻后,他问,“所有的妈妈都是爱孩子的吗?”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刚刚那句话是一种祈愿。
有人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柘然也说过,得让他面对这些,克服掉这些恐惧的因素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盛屾想问他,她曾经到底对你造成了哪些伤害?但他不敢一时冲动发问,谷典此刻的状态不太好。
谷典紧锁着眉,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盛屾赶紧放下手里的相框,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放在了他肩上,安抚性地捏了捏。
谷典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想起来那些事,但是眼前好像浮现了那扇紧闭着的门,外面雷雨交加,他很冷,可是门打不开,他怎么敲门都没用,真的好冷。
谷典开始颤抖。
坏了!
盛屾立刻俯身一把将面前这个人紧紧拥入怀里,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在他头顶哄说,“没事,都过去了。你在我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多么没有眼光的人,才会舍得虐待和抛弃他,如果他是他的长辈,一定会让他在象牙塔里长大,做全世界最无忧无虑的小孩。
他想给他分散一些注意力,“你还想听我唱歌吗?”
他开始哼小时候妈妈哼过的哄睡调调~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盛屾轻声细语,生怕惊动了他,“好了?”
没有回答,慢慢放开后,发现怀里的人睡着了,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两颊泛着不健康的绯红。似乎每次情绪波动太大后都会令他十分疲倦,这次还有酒精加成,真不应该带他喝酒,好在没有呕吐的反应。
盛屾把他放平在沙发上,盖了条毯子,然后把电视柜上的相框收进了柜子。墙上的钟显示1点了,还有23个小时便是阴历九月初九,谷典的17周岁生日。
他把人抱到了卧室,轻轻倚靠在床头,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犹豫了下,还是想给他擦一下换身衣服,这样睡才清爽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换衣服了。
他勉强镇静地脱了他的上衣,擦完前面要擦后背的时候,盛屾猛地顿住了。
他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拿着毛巾的手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双目发痴地看着眼前的纹身。
谷典搬过来以后,他对谷典体贴入微,在别人看来,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好,可他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地知道,是不同的。
如果是对弟弟,他不会有想触碰想拥有的欲望,而这个人,不管是面无表情的,还是会心一笑的,他都想占为己有。他甚至有点自私地觉得谷典目前的性格很好,不和别人打交道,就只和他说话,只跟着他。他能感受到谷典对他,是不排斥的,甚至有些依赖,可不排除是从小缺爱的原因,毕竟谷典对盛家每一个人都很温柔。
这一个多月,他努力当着他自以为是的好哥哥,还给自己冠上了弟控的名号。
可此刻,面前印入眼帘的纹身,告诉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哪有一个弟弟,会把自己哥哥的名字纹在身上。
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指尖描摹过那个纹身,肌肤相触的瞬间,谷典蜷了蜷身子,肩胛骨凸起像是待飞的蝴蝶,蝴蝶翅翼上刻的是他的名。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小孩,动了这样的念头。要追溯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发现以往在堇华园的疏离眼神里其实隐藏着想要靠近的意味?
他平时那么乖,如果不是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怎么会想到去纹身,会疼吧。
盛屾深呼了口气,动作更加轻柔地给他擦完了背,然后拿了件自己的棉质家居服套上。他的衣服穿在谷典身上,显得很宽松,但是异常顺眼,盛屾很满意地将他放下躺好。
盛屾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在床头柜里保存了多年的珍贵物件。
这个羊脂玉手串,原本的拥有者是盛屾的曾祖母,孟堇女士。
堇华在最初是做玉饰生意的,经历了几代的奋斗才演变成现在的多元化发展。而这串手串,是玉中极品,老话说,玉件养人。这个手串作为堇华园女主人的标志,传承了下来。盛屾母亲去世后,这个手串就一直保存在盛屾这里。
此刻,他却只想把它送给谷典,一个他名义上的弟弟,一个他想要疼一辈子的小朋友。
他回到谷典床前,牵起谷典的左手,露出白皙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戴上,笑道:“提前的生日礼物。”
想到那个纹身,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晚安。”
第41章
谷典这一觉睡到中午才睁眼,先是觉得头有点疼,下一秒便感受到了左手腕的异常,陌生又温润的触感。
他坐起身,抬起左手。
玉制手串,细腻滋润、玉色无暇,不似一般的饰物。他赶紧下床,主卧没人,他下了楼,在厨房里看到了盛屾的背影,正在洗水果。
“起床了?”盛屾温声说,随即眼神一暗,责备道,“鞋呢?光脚在地板上跑什么?”说完放下手里的水果,上楼去拿谷典床前的拖鞋。
谷典一直站在厨房没有动,他看着盛屾上楼,看着他进了客房,看着他下楼,接着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发布指令,“抬脚。地板很凉,以后不准不穿鞋。”
谷典像个提线木偶,穿上了布质拖鞋。
他嗓子有点干,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一夜过来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雯姐呢?”
盛屾一边打开冰箱一边笑说,“我放她假了,国庆七天,咱俩自力更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谷典点点头,还站在原地。
“要来帮忙吗?”盛屾把手里刚切成两瓣的奇异果递过来,“用勺子把果肉挖出来,放到玻璃碗。”
谷典接过,走到盛屾身边,开始处理猕猴桃,盛屾在旁边削着雪梨皮,“吃完后,一起去超市储备食物。”
“好。”
一人一杯奇异果雪梨汁,搭着吐司和牛角包,谷典低着头一下一下慢吞吞撕着牛角包往嘴里塞。
盛屾看向他,“不合口味?”
“没。”谷典抬头,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左手腕,“这个,是你给我戴上的吗?”
盛屾回答:“是,适合你。”洁白无瑕,温润如玉。
谷典不知道这手串的特殊含义,但是能看出来这手串的贵重,他接受不起,刚要摘下手串被盛屾制止了。
“别还给我。”盛屾的口气有些强势。
谷典愣住了,赶紧乖乖戴好。他这样算是不知好歹吗?
盛屾没再出声,一直到出门前去换衣服,谷典都陷在了是不是惹盛屾生气了的不安中,以至于忽略了身上的睡衣不是自己的,自然也就没想到纹身的事。
国庆假日的生鲜超市,人满为患。
谷典亦步亦趋地跟在盛屾身后,时不时地有人挤过来,他想,出去后一定要道歉。一只手忽然牵住了他手腕,“人多,别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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