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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典看盛韵在发呆，给她倒了杯热茶。
盛韵这才回过神来，她温和地问：“小典，转到实验一个多月，都适应吗？这一个多月我忙得也没来得及去看看你们。”
谷典说：“适应。”
“住盛屾那里怎么样？我看你们相处得不错。”刚刚盛屾还给谷典剥香蕉，盛韵心生欣慰，盛屾知道了谷典的病情后，真的变成了好哥哥，挺好的，能让她省心不少。
谷典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随即点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你俩学习方面也可以多交流，盛屾应该快准备出国的各项准备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大学想在国内读还是出国？”
上周末柘然跟他汇报，谷典这个月的情况不错，近一个月没做噩梦，这是持续时间最久的一次。就诊时候与他交流的话语也越来越多，面部表情比以前丰富，这个迹象非常好。但这种病说不好，有时候表面看起来好了，其实内心压抑着可能随时爆发。所以盛韵还是偏向他留在国内读书，万事有堇华园。虽说海外也有些业务，但是不比国内，遇着什么紧急情况能够及时解决。
谷典过去从没想过出国读大学，可盛屾要出去，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读完本科或许会继续留在国外读硕士，时间太久，他隐隐地有些茫然。
“韵姨，您希望我在哪里读。”他问。
“韵姨相信你在哪儿都会很优秀，没想好就等想好再说，咱们不急。”盛韵换了个话题， “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
盛韵从茶几底下拿出几个袋子：“给你和盛屾一人买了块表。你的是休闲款的，盛屾的是商务款的。打开看看。”同一个牌子的表，她给谷典搭的是鳄鱼皮带，给盛屾搭的是铂金表带。
谷典这么些年收到过很多盛韵给买的礼物，但他对这些品牌基本一无所知。他打开送给自己的那个盒子。
玫瑰金的表盘和指针，双时区的小盘置于表盘上方，他看向表盘下半部分，一个带齿轮的小圆盘，高级的工业感。
盛韵看他盯着表面，解释说：“这是陀飞轮，校正误差用的。帅不帅气，喜欢吗？”
谷典点点头，他不太懂表，但是看盛韵一脸期待的问他，便回答：“很喜欢，谢谢韵姨。”他想了想，“韵姨，以后生日您不用再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虽然不认识这个牌子，但是猜也猜得出不会便宜。
盛韵没所谓地说：“那不然我天天辛苦赚钱为了什么？不消费多无聊。”
“那少辛苦点。”谷典说。
盛韵摸了摸他头，接着往沙发上一倚：“哎，有时候啊，不是自己想少辛苦点就能少的，责任这个东西带给人的使命感很重。我就算不给你们买东西，我也得这么忙，还不如给你们买买买，你们喜欢，我还能更开心更有动力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谢谢韵姨，那我以后也努力赚钱给您买东西。这样，您养我才不亏。”谷典说。
盛韵被他这句不亏给说得大笑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盛屾开门走了出来。
盛韵拿起另一个袋子递给盛屾：“我给小典买生日礼物，顺便给你带了一块。”
“喲，破费了。”盛屾调侃他姑，他先是看了谷典的那块，然后打开自己那份，“不对啊，姑姑你偏心，我的没双时区。”
谷典一听，立刻说：“那我的换给你。”
盛韵佯装打了盛屾一下，“你好意思说，你看看你家里一抽屉的表，什么样的没有。这次顺手给你买的，还挑剔上了。”
他贫嘴：“你儿子住我那，你还打我？不怕我欺负在他身上么？”
盛韵一顿，“还威胁我？欠抽。你没被我儿子打扁算你本事。”
盛屾听了，挑衅地看了盛韵一眼，然后问谷典：“你会打扁我么？”
谷典每次看他俩闹，心情都颇好，这种家的氛围对他来说太值得珍惜了，他笑说，“不会。但韵姨打你我没意见。”
“你看看，没良心的可不是我，是你口中的这位暖心小天使。”盛屾跟盛韵说，“我供吃供住，还是向着你。”
“那可不是。”盛韵洋洋得意。
盛屾闹够了，指了指旁边几个袋子：“这是林师傅送来的衣服？”
盛韵这才想起来：“你不问我差点忘了，你俩正好试试。”
林师傅给他俩一人做了两套正装一套礼服，内里衣襟处绣了各自的名字。
“我也要试吗？”谷典看着盛韵递过来的西装面露不解。
“嗯，一起试。以后有的是场合需要穿。”盛韵想着，若是谷典状况越来越好，她或许也可以带他在堇华露露面。
不久后，谷典在卧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正装，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盛屾在他卧室门外敲了敲，“换好了么？”
谷典连忙过去开门。他知道盛屾一直很帅，很自信，但面前的盛屾是他没见过的另一番挺拔英俊，整个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多了一份成熟，他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盛屾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他才回过神，盛屾进门反手上了锁，把他圈在自己怀里。
“谷小典，你这样看着我，是故意的吗？”
谷典赧然，眼神偏了偏，转移话题，“我，我不会系领带。”
“我教你。”盛屾嘴角一扬，温热的鼻息喷得谷典耳朵发红，“学会了后，以后你帮我系。”
谷典没作声。
“不答应？”盛屾不放过他。
谷典只能应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答不答应？嗯？”
谷典声音轻轻的，“答应。”
在盛屾老师手把手教学及学生天资聪慧的前提下，谷典很快给盛屾打了个优雅的半温莎结。他期待地仰头问盛屾：“还可以吗？”
盛屾偏头瞥了眼镜子，随即在谷典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夸赞道，“嗯，系得很好。”然后拿过一边的黑色蝴蝶领结，仔细给谷典戴上了。
一面镜子一双人，相望无声共情深。
“下去吧，韵姨还在等我们。”谷典提醒。
盛屾拉住谷典的手，自然地揉了揉，说：“等下，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我今晚得跟孟叔和姑姑出差，假期结束前估计回不来。我也没想到那么急……”
谷典顿了一下，随即朝盛屾笑了笑：“好，知道了。”
昨天才确定关系，今天就要扔他一个人在家，还是他生日。
盛屾心中愧疚，他低头在谷典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好吃饭，好好吃‘钙片’，每天和我发微信。”
“嗯。”
第47章
晚饭后，盛屾跟着孟礼盛韵出发去了机场。
盛老太太要留谷典假期在这儿住几天，谷典想着他们给宋雯放假了，家里还有熊猫在，还是婉言拒绝了。
盛韵相比往常放心了许多，一是今天看谷典的状态的确尚佳，二是养小动物对谷典的病而言，也是一种好事，不至于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独处，需要好好照顾和陪伴小动物。
不过刘俞送谷典回公寓的路上，发现典小少爷还跟过去一样，单手靠着车窗玻璃对着窗外发呆。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放了些轻快的音乐。
谷典回过神后，懂事地在车内镜中冲看向他的刘俞笑了笑。
回到家，谷典把从别墅带回来的马里奥兄弟乐高摆在了书房，重新戴上了盛屾送他的手串，给熊猫的饮水机换了新的滤芯，又出门扔了家里的垃圾，一切做完后坐在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盯着盛屾昨天系在扶手上的气球发起呆来。
这时收到了盛屾给他发的微信，My Mountains：到家告诉我一声。
谷典看着手机，晃了下神，回复：到了。
My Mountains：记得吃‘钙片’，早点睡觉。我要登机了，提前说声晚安。
谷典终于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药来，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把药放进嘴里，咕噜噜喝了满满一杯水。
像以前一个人独居一样，打扫卫生，吃药，学习。
对，还有学习。
一个晚上，他做完了所有数学试卷。
说了晚安并没有安，这大概是谷典躺在床上后潜意识里面很清楚的一件事。
熟悉的梦魇。
又打雷了，雨水砸在他挨了耳光的脸上，很冷很疼，他不停地敲门哭求，“妈妈~妈妈，开开门。”
“外面太黑，我害怕。”
“我以后听话。”
“妈妈~”
回答他的永远是死神呻吟一般的雷鸣声，大片大片的黑暗肆意地吞噬他，令他窒息。
他想起来妈妈不喜欢他发出声音，他每次哭出声音都会惹她更生气，勒令他不准再哭不准出声。他每次夜里睡不着闹出动静，都会被强迫喂安眠药。他赶紧闭上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是一下下敲着门，祈求门里的人能听到门声给他点光明。
……
他忽然听到玻璃碎了的声音，倏地睁眼。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2点，他起身去洗了脸，镜中的人脸色惨白，跟白日里那个一身西装对着镜子的人判若云泥。
他忽然对着镜子无声地笑了，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平息了一会儿，有点口渴，他下了楼进了厨房，脚底忽然踩上了什么，刺骨痛意袭上心头，他才意识到，他又忘记穿鞋了。忍着痛去开了灯，才发现用来喝水的玻璃杯碎了一地，所以，梦里的声音是这里传来的。
他环顾四周，睡前忘记关好餐厅和厨房的推拉门了，盛屾每天晚上都会检查好，可轮到自己，这点事都没做好。
他将地上的玻璃清理干净后，才想起来没见着熊猫。
他轻声唤：“熊猫？”
没出现。
他又连着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出现。
他有点着急，随手拿湿纸巾把脚底能看到的玻璃渣子擦了。开始在各个角落找猫，终于在沙发底发现了受惊了的猫咪。
他跪趴在地砖上伸出食指，让熊猫闻他。熊猫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发现是熟悉的味道后，亲昵地蹭了蹭他手背。可当熊猫从沙发底爬出来时，谷典发现沙发底有一摊污秽，他开了手电筒，才分辨出是一小滩未消化的猫粮，是熊猫呕出来的。
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想问下盛屾这种情况怎么办，可上楼拿了手机才想到，盛屾此刻在飞机上。
他上网查询，网上的说法五花八门，有的说是消化不良、毛球症，有的说是感染了病毒、吃了异物。
他没养过猫，有些不放心，用家里的纱布简单包了下脚，在网上查询了附近一家24小时开门的宠物医院，抱着熊猫一跛一跛地出了门。
值班医生给猫咪验了血，结果显示指标一切正常。看谷典还是不放心，又给照了B超，无异物。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是毛球症，让他种点猫草喂，想偷懒的话就喂化毛膏。
医生给了他名片，如果后续猫咪精神不好或者有其他异样再联系他。
谷典买了支化毛膏，道过谢，又抱着猫一跛一跛地出门打车回家。
夜很深，但他身处大都市的市中心，夜里的建南就像座不夜城，马路上车水马龙，四周建筑霓虹交错，完全没有沉睡的痕迹，直到他进了小区的大门，才感受到一丝安静。
他加快脚步，熊猫长时间在外有些紧张，而且，他的右脚好像更疼了，他得回家仔细处理下。
“谷典？”一个陌生的声音。
谷典回头，有些印象，好像叫梁章。
他礼貌地点头。
“我还以为认错了。”梁章一身装扮很成熟，完全不像之前见过的学生模样，还一身酒味，只见他走近了问：“你也住这啊？”
谷典怀抱熊猫，后退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嗯。”
梁章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说：“好巧啊，你这么晚抱着猫干嘛？”
“它不舒服，去下医院。”谷典回答。
“哎呦，小可怜。”梁章作势要来摸熊猫，却被熊猫一个闪躲摸了空，“还挺高冷。”
谷典不想在外逗留，便礼貌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没想到梁章忽然说：“等等，谷典，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虽然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我很好奇，你这双眼睛，是遗传了你爸爸还是妈妈？”
谷典忽然警惕了起来，但面上波澜不惊地回答他：“爸爸。”
“抱歉，谢谢你回答我这个问题，那个，刚刚看你好像脚受伤了，需要帮忙吗？”梁章说。
“谢谢，不用了。”谷典再也不愿停留一秒。
第48章
谷典回到家发现之前没好好处理的右脚肿了很大一块。得在盛屾回来之前处恢复如常，他重新拿出医疗箱，拆开粗粗裹着的纱布，纱布揭开一层血色便深一层，到最里面，纱布已经和血肉沾在一起了，他狠了狠心，将纱布彻底揭了下来，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他疼得嘶了口凉气，拿出镊子，把昨天没清理干净的玻璃残渣一个个镊出来，然后打开了碘伏，他紧咬住下唇，用棉签仔细消毒，最后用纱布和绷带裹紧，这次应该妥当了。
弄巧成拙地，他发现下唇被自己咬破了。
第二天，他想着要给熊猫种猫草，自己不方便出门，又不想麻烦宋雯送来一趟，于是他打开了购物平台。
他这边一消费，盛韵那边就收到了信息提示。
她美滋滋地跟盛屾炫耀：“小典第一次用我给他的副卡，感人。可这点钱在网上能买什么？”
盛屾边看手边的材料边问：“30块，网络消费？”
“是啊。”盛韵把信息给他看。
盛屾笑了：“挺好的，会主动在网上买东西了。”
谷典吃完早餐，宋雯就来了。她说：“少爷昨晚上给我留言，让我假期还是照常过来做饭，我正愁闲着没事干呢。”
谷典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敢起身，他想了个办法，说：“雯姐，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什么请不请的，你说就是。”宋雯赶紧说。
谷典：“我想学做菜。您能不能给我列一个从今天到10月7日的一日三餐清单，帮我买下食材，放到冰箱。具体做法我会网上查询，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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