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唐子鹤在脑中敲起了警钟,却怎么都无法想通。
江惟倒是由于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表现的跟平时一样,更是乐得只用埋头吃饭,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任由唐子鹤在旁边手足无措,只在对方脸上的黑线多得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并且还是拦不住唐女士突如其来的热情的时候才忍不住笑着发出了轻轻的哼声。
唐子鹤自然是飞了个眼刀过来,两人视线一对上,江惟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刚才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敛起了笑意,有些别扭地扭过了头。
“妈……你自己多吃点,别管我了,”唐子鹤说话的同时还手脚僵硬地回敬了唐女士两筷子青菜,看起来是真的有点被眼前的反常现象给吓到了,“……再夹真的吃不完了……”
唐女士不由得有点心酸,自己原来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冷落了自己这么好的宝贝儿子,现在想要弥补一下还反过来被关心了一把,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太失职了。
这么想着,脸上露出的表情更带了几分悲伤。
唐子鹤:???
自己上一次拥有这份待遇还是在刚刚学会娘用筷子吃饭的年纪……时至今日,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此时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但他实际上只受到了惊吓啊!
他实在是处理不了眼前的情况,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唐女士身边的唐先生,想要借此寻求一丝帮助。
唐先生却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筷子自顾自地解决自己面前的那盘菜,直接无视掉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俨然已经成为了唐女士的头号帮凶。
虽然平时无论唐女士在家里做什么唐先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纵容,但这回绝对是根本不管这么多年的父子情谊,干脆把两只眼睛都闭上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只能在桌底踢了踢江惟的脚。
本来完全游离于事件之外的江惟突然被迫开始了与事件中心“被害者”的眼神交流。
唐子鹤:怎么回事啊?
江惟挤了挤眼睛:问你啊。
唐子鹤:我要是清楚还问你干嘛。
江惟沉默了一会儿: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没告诉我?
唐子鹤:......我们就差睡觉的那几个小时没待在一起了,我出没出事你不清楚?
江惟觉得十分有道理:那就是阿姨出事了。
唐子鹤:?
江惟:你看看这神情,你俩肯定至少有一个人有问题,还是大问题,不是你,就只能是阿姨了。
“江惟。”唐女士轻轻地唤了一声,吓了江惟一跳,“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动筷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坏了,刚才只顾着跟唐子鹤那家伙“眉目传情”了,完全忘记了吃饭这档子事。
“没有没有,是我吃饱了。”江惟生怕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拍了拍唐子鹤的肩膀,随后手忙脚乱地选择了了撤退,“我先上去写作业了。”
抛下兄弟独自跑路是个不道德的行为,但如果要和生命安全相比较的话,果然还是生命安全比道德重要。
江惟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所有的“血雨腥风”关在了房门外,才送了口气开始收拾书包里的东西。
虽然唐女士今晚确实十分反常,但这份反常带来的尴尬可不止覆盖了唐子鹤一个人。唐子鹤再怎么说也是唐子鹤的亲生儿子,再怎么也体会不到他一个外人在餐桌上会体会到的尴尬——不过倒是让他短暂的无暇去思考饭前发生的事情。
所以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而且到底是需要他回答,还是不要?
脑中完全是一团浆糊。
“江惟,在吗?”
门口想起来敲门声,还有唐先生说话的声音。
唐先生?他不是应该还在餐桌上吃饭吗?
“在的在的。”江惟赶紧一把拉开门,就看到唐先生端着一小碗卖相不错的水果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
“我来给你送个水果,今天下午下班时刚好路过买的。”唐先生递过碗,“你和唐子鹤一人一半,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好吃下周再买。”
唐先生这样来敲门的情况,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几次,并且往往只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出现,倒弄得一头雾水的江惟也无端局促了起来:“谢谢叔叔。”
“还有......唐子鹤那孩子原来就受到了你诸多照顾,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唐先生完全不擅长这方面的言辞,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完全没了往常那副做什么都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后......也要麻烦你多多照应了。”
唐先生其实也很纠结,之前听到唐女士说唐子鹤因为压力过大变成了Omega时他还怎么都无法相信,可看着唐女士一脸的笃定,他又忍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学到的那些常识出了问题,以至于根本没法说出什么话来冷却一下她脑子里的那些想法——甚至还莫名其妙同意来给江惟送水果,顺道表示感谢——所谓美色误人,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江惟则是从一头雾水渐渐变得震惊了起来。
“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是什么意思啊?
听起来绝对跟唐子鹤有关,如果不是这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有什么事情暴露了?
难不成是......唐子鹤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被唐先生听到了?
江惟觉得自己简直被瞬间出现心梗,随时可能撅过去了。
唐先生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在江惟脑中炸开。
“但还是希望你能帮忙暂时保守一下唐子鹤变成Omega的秘密。”
what???
谁变成Omega了?唐子鹤?
唐子鹤变成了什么了?Omega?
开玩笑的吧,这人明明是个信息素压迫力极强的Alpha好吗!
江惟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叔叔,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唐先生竟然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我起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比你还要震惊,但竟然事实如此,我们就需要去接受......”
这不是接不接受事实的问题啊!
这根本就不是现实情况好吗!
这和现实差距甚远啊!
唐子鹤,我救不了你了,你还是等下自救吧。
————
“妈,”唐子鹤放下了筷子,抢先开口掌握了话题主动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明明是你这个臭小子出了事还瞒着父母!唐女士愤然想道。
唐女士:“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
如果不算上江惟的事情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称之为“瞒着”的,都是平时唐女士根本就懒得关心的已经处理好了的学校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唐子鹤十分有底气地说道:“没有啊。”
见自己儿子还在死鸭子嘴硬,唐女士也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脖子后面,腺体上之前贴着什么东西?”
唐子鹤:“阻隔贴啊,陪江惟贴的。”
“陪江惟贴的?唐子鹤,我还不至于老到眼花的程度,还是分得清那是Omega专用的阻隔贴的,人家江惟可是个顶级Alpha,你别以为我曾经没看过你们的体检报告。”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自己也没搞清楚......”唐子鹤让唐女士别那么激动,声音太大楼上房间也是能听见的。
“什么意思?”
唐子鹤想了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恐怕也只能暴露一下江惟是个Omega的事情了,不然的话自己估计是死都解释不清楚之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不是你变成了Omega吗?”
“是江惟变成了Omega。”
唐女士和唐子鹤同时开口,说完话后气氛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本来还在头疼要是唐女士要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该怎么编的唐子鹤,现在显然想到了更加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变成了个Omega?”
唐女士对此有些欲言又止:“......我以为你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我和你爸这段时间工作又很忙,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会因此从一个Alpha变成Omega?”唐子鹤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逻辑有些匪夷所思,连带着语气都震惊了起来。
“不是说......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发育稳定的人是会被改变第二性别的......”唐女士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道。
“我个人认为,就算压力过大也不会算是重大刺激,”唐子鹤耐心地解释道,“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压力。”
“哦。”
“那你等下去记得跟我爸解释清楚,”唐子鹤想了想,提醒道,“别让他跟着你做出些奇怪的事情来。”
晚了,唐女士不禁掩面叹了口气,估计已经做了......
☆、实验室
等唐子鹤敲开江惟的房门时,这人正盯着桌上的一小碗水果发呆,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想吃,但迟迟没敢下手。
唐子鹤看着被削得整整齐齐的水果,不用问都知道是出自唐先生的手笔——打从他记事起,唐女士就没有亲手给除唐先生之外的人削过水果。
看来自己刚才还是说晚了,唐子鹤忍不住腹诽。
江惟听到门外的动静,回过了头,从脸上的神情来看,显然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了神,头脑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同时行为上也有所展现——他一看唐子鹤的小动作就把楼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你跟阿姨说了?”
直白的问话反倒是让唐子鹤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说什么?”
废话,还能是说什么。“说我是个Omega啊。”
唐子鹤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他知道江惟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但自己刚才那情况也确实算是迫不得已——再不说清楚的话,怕是以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算了,”两人沉默了会儿,还是江惟无所谓地一耸肩,“反正以后迟早也都会知道的。”
“你确定儿子说的都是真的?”唐先生刚一下楼,就被唐女士拉着说了一通话,有些发愣。
唐女士莫名有些泄气:“我看他那样子应该是真的。”
和唐女士不同,唐先生在这方面的头脑显然活络许多,只是花了几分钟就基本消化完全顺带把事情的逻辑琢磨出了个大概。
“要不……我再去问问?”唐女士指了指楼上,有些犹豫地说道。
“嘘,别问了,”唐先生一把将人拉住:“儿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唐女士眨了眨眼睛:“啊,说清楚了?”
“很清楚啊,”唐先生看着唐女士那一脸的不解,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你想啊,咱们儿子是Alpha,却陪着江惟一个Omega贴你们Omega专用的阻隔贴,如果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竹马的关系,能做到这个地步?”
唐女士代入了一下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这俩孩子之间啊……肯定有点什么事儿……现在估计是还不方便告诉我们。”唐先生挑了挑眉,眼神中带了点戏谑的意味。
唐女士瞬间茅塞顿开。
其实要说关系......从之前就已经出现明显的端倪了,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都持怀疑态度。
高一提前一周入学熟悉校园的时候,唐子鹤就显得格外兴奋——距离江惟的消失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暑假,他跑遍了这个城市所有江惟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让唐女士打过江惟父亲的电话,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见到,只得到一句“无需关心”。
无需关心这四个字拆开来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也能读懂字面意思,但他花了整个暑假的日日夜夜,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就无需关心了呢?他和江惟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就无需他关心了呢?
不过好在两人的高中志愿是一起填的,只要江惟来报到,自己就一定能再见到他,到时候再皱着眉生会儿气也不迟。
所以当他满怀兴奋地走进学校,从一班名单上找到了自己和江惟的名字时,心中的激动更上了一层楼。
可他一直等到了施总进班,身边还是空的——那是全班唯一的空座位,缺的是谁,不言而喻。
等他走出学校的时候,脑中依旧萦绕着新班主任的那句“你说江惟同学啊,他休学了”。
休学了......
唐子鹤不免有些愤怒了起来,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只因为这短短的三个字,便再次落了空。
之后的一个多月,也是唐女士发现自己儿子最颓废的时间——并不是学习上的,而是生活上的。
从来都是一层不染的桌面上经常会多出不少喝空了却没被丢掉的饮料瓶,平时出门运动的时间更喜欢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脏乱的衣服袜子也总是丢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和曾经判若两人。
可唐子鹤的本质还是十分讲究干净的,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个多月,唐女士还没来得及问出些什么,他又在某个周末,像回魂了一样,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房间整个收拾了一遍,还用上了并不十分必要的消毒水——好像一定要除去某种不存在的气味似的。
“哎......”
唐先生有些好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窝了半个身子在自己身上的唐女士,有些好笑地问道:“叹什么气啊?”
“我原来还给他俩准备了一笔双A结婚的罚款呢,”唐女士有些遗憾,“好像多此一举了。”
“这种多此一举......又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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