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来是确实不知道。
沈颜南陷入了犹豫。
这份不知道的“单纯”把他推入了一个近乎窘迫的境地。
如果他接了花,便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等对方未来明白花语的时候说不定会出现更加尴尬的情况;但如果不接,又好像是平白无故把对方示好的心意给回绝掉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可就把花放进花瓶里了。”陆梓笙也不见外,看着花瓶里还放着自己之前送的一束白色铃兰,心情大好,连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沈颜南看着对方的神情,愣了神,成功错失了拒绝的时机。
算了,收了就收了吧。
陆梓笙看着沈颜南妥协的样子,差点没憋住笑出了声,可视线碰到对方手臂上露出来的伤疤时,脸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手臂……怎么弄的?”
沈颜南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自己弄的。”
陆梓笙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手无形地抓住了要害,连呼吸都是一滞。
“常有的事,你怕血?”沈颜南看他的神情好像有些紧张,皱着眉问道。
“不。”陆梓笙蹲在了沈颜南的对面,摇了摇头。
这人看着挺聪明,却有点呆,他想着,又忍不住笑了,竟然连自己这么明显的心疼都能误会成怕血。
“哎对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收了我一份大礼?”陆梓笙作为一个Alpha,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骨子里的那点劣性蠢蠢欲动。
沈颜南的眼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逃避似的没说话。
“这可是红海芋呢。”陆梓笙步步紧逼,“红海芋的花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出乎意料的,沈颜南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但陆梓笙也不是傻的,这份犹豫说明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真不知道?”陆梓笙说道,“它的花语是……”
话还没说完,沈颜南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口打断了他:“对不起。”
“我觉得你可能……产生了什么误会,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的也根本并不是我……你一见钟情的,也许只是这张脸,”沈颜南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说过的话是原来的好几倍,面对这种事情时有些头疼,说话间还特意避开了陆梓笙的视线,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红海芋,你……拿回去吧,我受不起这个礼……我……”
“沈颜南!”
这还是陆梓笙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很明显是生气了。
沈颜南不由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注意到这个小动作,陆梓笙知道是自己的语气吓到了对方,神情几乎是瞬间柔和了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是我。”
“我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和你经历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但我想……”他笃定地抬头,“我和那种人绝对不一样。”
“你瞧,”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两天碰到那个人渣了。”
沈颜南咬着唇,看着陆梓笙脸上的创口贴,眼中暗流涌动。
“我不小心把他打了一顿,真的是不小心的,不过我也免不了受了点小伤,”陆梓笙比划了一下,突然笑了,“说真的,那种人渣根本不值得你困在这片阴霾里,也许你可以试着向前看、往前走走……反正……有我呢,我挺愿意跟你一起往前走的。”
沈颜南只觉得自己眼眶一酸,之前斟字酌句趁机打的三遍腹稿全都没了用武之地,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能忍住,悄无声息却又十分没面子地落下了泪珠。
“冲动。”
“任性。”
沈颜南半天没能憋出第三个词。
陆梓笙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十分手足无措,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蹲的有点麻,干脆换了个姿势,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你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小声的“难道是因为我的话太感人了吗”。
沈颜南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只好加快了眨眼的频率,以至于睫毛也未能幸免的接受了洗礼。
他心想,谁是因为你这个傻子哭的啊。
“别哭了嘛,哭得跟我要死了似的,一点都不好看。”陆梓笙鼓足勇气,大着胆子碰了碰对方的手指尖,“笑一笑呗,我还没见你对我笑过呢。”
☆、番外 姬金鱼草
“我还买了个蛋糕,你要不要尝尝?”陆梓笙坐在地上,把蛋糕盒子拆了开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挑了个草莓的。”
“嗯。”
沈颜南脸上的泪痕已经在几分钟之前就擦掉了,但眼睛还红彤彤的,衬得人看起来又娇弱了几分。
低着头讲话挺累的,他站起身,也打算坐在地上。
陆梓笙看出了他的意图,赶紧把人拦了下来:“现在是秋季了,地上凉,当心感冒。”
沈颜南皱了皱眉,思索几秒,才抬手指了指房间窗边的椅子——这段时间都没有借着外面的阳光看过书,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陆梓笙挠了挠头,推脱道:“没事,我都在地上坐了这么久了,裤子脏,别把你椅子弄脏了。”
“我脖子疼,你坐椅子上……”沈颜南扭过头,声音突然降低了几分,“方便陪我聊天……”
“你笑什么?”
陆梓笙没立马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乐颠颠地顺着对方的意去把椅子搬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又笑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金黄的落叶抚过窗台,带着分外柔和的风,撞进了深邃却又清澈的眼瞳,荡漾开波澜的笑意。
我的生日就在十天之后,是不是很巧……
到时候我一下课就来找你,你陪我去湖边过个生日吧,就我们两个人……
这里不许病人随意外出……
算了,沈颜南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想了想,那群护工估计都巴不得自己想要外出……
好。
也许是陆梓笙提这件事时的神态诱惑力太足,沈颜南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下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变近,他看手机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可临到最后三天,都还是没有选好该送什么礼物。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算了,沈颜南放下了手机,这么瞎想也想不明白,干脆等之后当面问问,之后再补给他一份生日礼物好了。
这天下午,沈颜南难得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外貌——一件简约风纯卡其色卫衣,搭了一条黑色的长裤和一双运动鞋,就连往常懒得打理的头发都被梳子倒腾得看起来十分精致。
不错。
“沈颜南!有人找你。”女护工敲门走了进来,放下了一杯刚打的热水,“一个女孩子,姓顾,说是来传话的。”
沈颜南皱了皱眉,他不记得有这一号人存在,但还是点了点头,让对方进来了。
对方刚一走进来,沈颜南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班长”。
“好久不见,沈颜南。”女生仔细打量了一遍病房,最后落脚在了门边的一处空地——好像一旦进入了,蹭到了任何一个东西都会让她身上的衣服留下无法洗除的染料似的。
沈颜南看着她,静候下文。
“陆梓笙让我来带个话,说今天降温了,湖边太冷,太阳落山了就会开始刮风,地点就换到旁边不远处的小树林了,时间也提前一小时,你一去就能看到。”女生双手抱胸,微抬着下巴,嗤笑了一声,“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手段蛊惑了他,但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你能一时干扰到他的生活,这种关系也不可能长久下去。”
“不过你明明都因为脑子不正常被关在病房里了,还能勾搭得别人对你这么上心,之前出的那档子事儿,估计也是你自己勾引的吧?”
“估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暂时把陆梓笙勾搭的对你上了心又怎么样,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吧,除了知道他是个Alpha,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沈颜南持续的沉默成功助长了女生的气焰,等她滔滔不绝地说完,他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说完了吗?”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往前走了两步。
女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就在她快要抵住门板的时候,沈颜南突然低声笑了一下。
“门板脏,小心你金贵的衣服,别碰到了。”
“说这么多,还不是怕我抢了人。”
“你就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沈颜南说着,伸手拿过了桌面上放着的水杯,里面是他几分钟前刚拜托护工给自己倒的热水,现在摸起来已经凉了,另一只手同时拉开了病房的门。
哗啦——
水一滴不漏地砸在对方身上,女生尖叫着摔出了门。
“看在你是个女生的份上,才没对着你的脸泼,”沈颜南冷漠地把空杯子放回了桌上,弯腰说道,“希望有人教过你,别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
“还有,谢谢传话。”
从之前的种种事情来看,沈颜南并不觉得陆梓笙会蠢到让这个他看了就想揍一顿的女生来给自己传话。
但传话的内容实在是太巧了,时间和地点都是对的,让他犹豫了起来。
应付完护工的询问,又在房间里静坐了接近十分钟,他才搓了把脸,重新站起了身。
不管是不是真的……光是“陆梓笙”这三个字,就够让他去赌一次了。
那就去吧,他安慰着自己。
去试试。
当沈颜南走出疗养院的大门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仔细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到外面去过了?
好像……记不清了。
陆梓笙之前总是提到的那片湖距离这家疗养院并不远,才走了不到五分钟,沈颜南就看到了那片十分显眼的小树林。
因为别的地方都只剩下些杂草和野花,这片有着参天大树的树林就显得格外幽深。
沈颜南没有忙着往里面走,而是开始在树林边缘打转。
看上去像是在单纯打量着地上的野花杂草一样。
他确实是被草丛里的一束花吸引住了视线,可还没等凑近去看,他就听到了朝着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沈颜南猛一转身,瞳孔骤缩,只来得及抬起手臂生挨了一闷棍。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了,他被撞得连连后退,还没能站稳,又为了躲避紧接着挥来的棍子跌坐在了地上。
“啧,这人比那丫头说的难缠多了。”
见两下都没能把人打晕去完成下一步的计划,来者显然有些恼火。
沈颜南坐在地上深呼吸了两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右臂痛得快要抬不起来了,这份疼痛却又偏偏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隐隐有些兴奋。
“哥,人打废了等下玩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另外一个人闻言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颜南心念电转,大概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那人用棒球棍戳了戳地面,威胁道,“不要被打废的话,就站起来跟我们走。”
沈颜南默不作声地用左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就在对方快要等得不耐烦要伸手来抓他的时候,才猛然弹了起来,趁机朝对方眼窝狠狠打了一拳。
“草!”
沈颜南甩了甩手,根本顾不上对方的痛骂,当即就要去抢那根被对方握在手中的棒球棍。
他又不是傻子,等真走到了树林里面,自己的体力和力量明摆着不如对方两人,就算是想跑,也容易因为不熟悉地形而迷路。
况且他也没打算跑。
沈颜南咧嘴笑了,随即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丝熟悉的血腥味。
另一个男人也骂了句脏话直接冲了上来,沈颜南迅速下蹲,朝着对方膝盖来了一脚。
稳准狠。
陆梓笙今天特意翘掉了特训课,就是为了能够在家里好好花时间打理一下自己再出门。
还特意穿上了他最喜欢的衣服和鞋子。
结果临到出门的时候被母亲喊过去交代了一些事情,硬生生比预计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才出门。
一路上都催促司机紧赶慢赶,生怕迟到了沈颜南已经走了。
幸好没有。
但眼前的场景也足够陆梓笙在脑海里刻一辈子了。
地上躺着两个他们写生特训班的同学,他打过照面却说不出名字,正在扭动着痛苦地呻///吟,其中一个鼻腔里还在往外渗着血,整个人却在瑟缩着哀求;而旁边蹲着的人正用一根棒球棍支撑着自己的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流下的鲜血在棍子上留下了蜿蜒的痕迹,他却咧着嘴在笑,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颜南?”
试探的询问让沈颜南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收敛了下去,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撞上了陆梓笙震惊的视线。
兴奋的神经猝然绷断,支撑着的力量也在瞬间烟消云散,沈颜南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周围的空气冷到令人颤抖。
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何时跌坐在了地上。
陆梓笙却意料之外地朝他跑了过来,单膝跪在了他旁边,有些心疼地用手擦掉了他脸上伤口流下的血迹,问道:“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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