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脑子“嗡嗡嗡”地响,抬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胡说什么?!你个不孝子!”
江屿行急忙护住林子砚,“不是他的错!”
林修远索性两人一块打,“是你骗了我儿子?!是不是?!”
“我是真心,”江屿行一把抓住扫帚道,“您若不信,我现在就让我爹来提亲。”
“提你个头!”林修远怒不可遏,“痴心妄想!放手!”
江屿行只好放开扫帚。
林修远抡起来又要打江屿行,林子砚连忙抓住他的袖子,眼眶都红了,“爹,不要……”
林修远胡子都要气歪了,“你……”
他胸口起伏半晌,终是丢了扫帚,袖子一甩,沉着脸走了。
“爹……”林子砚想追上去,却又听林修远怒道:“别叫我!”
他吓得又跪了回去。
“你长本事了,”林修远没回头,“会诓骗我了,好得很,好得很……”
“不是的,”林子砚内疚不已,“爹……”
林修远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我不好,”江屿行揉着林子砚方才被打的后背,“疼不疼?”
林子砚摇摇头,轻声道:“怎么办?”
“没事,”江屿行道,“你爹若是不消气,我就一直跪在这儿,跪到他烦,或许就不生气了。”
林子砚:“……”这是什么办法?
“他只是怕你被我骗了,”江屿行抵着他的额头道,“你怕不怕?”
林子砚看着他,抬手与他十指相扣,只轻声道:“我陪你。”
江屿行唇边荡开笑意,“好。”
江府庭院内,江成岳正擦着刀,忽见小厮急匆匆跑进来道:“老爷,不好了!”
江成岳:“何事慌慌张张的?”
小厮:“听说二少爷在林府被林尚书追着打!”
江成岳:“……为何?”
小厮摇摇头,“听说林尚书甚是生气。”扫帚都要打秃了。
阿屿去林府做什么?江成岳拧着眉头想,林修远虽脾气差了些,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就乱打人。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出了门。
然后,他才攀上林府的院墙,就听江屿行道:“您若不信,我现在就让我爹来提亲。”
江成岳:“……”
他又默默翻了回去---打得好!逆子!
老头出门吃了碗馄饨,回来就见林子砚和江屿行一道跪在院子里。
“怎么了这是?”老头一脸茫然---许久不见小江了,怎么一回来就行这么大的礼?
“老师……”林子砚顿了顿,忐忑道,“您能不能劝劝我爹?”
老头不解,“劝什么?”
江屿行抬起两人紧紧扣着的手。
老头愣了愣,老半天才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一路上,你们老骑一匹马,住一间房……”
他又猛地回过神来,抬手就拍了江屿行一脑袋,“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待小砚那么好,敢情是图谋不轨?!”
江屿行嘴角一抽,“这词……怪难听的。”
老头又拍了他一脑袋,“你还指望我夸你不成?!”
江屿行捂着脑袋躲---再拍要傻了。
“老师,”林子砚闷闷道,“您劝劝我爹吧……”
“唉,”老头叹气道,“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赶上这当口了?太子的事还没完呢,你爹不得气死?”
江屿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晚上再来的。
老头摇头叹气了好一会儿,还是去找林修远了。
书房内,林修远烧着折子,痛心疾首。
怎么就看上了姓江的?!那兔崽子有什么好的?!还在勾栏院买小倌!
老头走进来,扒着门小心翼翼道:“小砚都跪了大半天了……”
“让他跪!”林修远气道,“不孝子,老脸都被他丢光了!”
老头:“其实吧,这小江也不……”
林修远猛地转过头来,脸黑沉沉的,甚是吓人。
老头立马改口,“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林修远这才脸色稍霁,又回过头去烧折子。
“只是,小砚身子弱,”老头斟酌道,“这么跪下去,怕是熬不住。”
林修远盯着腾腾的火光,没说话。
“老爷!”这时,林大牛突然跑了进来,着急道,“公子他……”
林修远脸色一变,“怎么了?!”
林大牛:“公子被江家少爷抱回房了。”
林修远:“……”
只听书房里传来一声怒吼,“把那兔崽子给我赶出去!”
江屿行抱着林子砚回了房,把人放在床上,“你先歇一会儿。”
林子砚摇摇头,“不行,我……”
“腿都麻了还闹,”江屿行揉着他的腿道,“叫你爹知道了,岂不更生我的气?”
方才林子砚跪着跪着,便有些受不住了,身形摇摇晃晃的。江屿行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把人抱了回来。
他想着给林子砚揉揉腿再回去跪,可还没揉完,林大牛就拖着扫帚,气势汹汹把他赶了出去,甚是凶悍。
江屿行只好回家,却一进门,就见他爹坐在庭前,面沉似水。
江成岳:“跪下!”
江屿行不肯,“我又没错,为何要跪?”
江成岳猛地一拍桌子,“你招惹林修远的儿子做什么?!”
江屿行:“我喜欢他。”
江成岳:“他是男子!”
江屿行:“男子怎么了?太子妃不也是男的?”
江成岳一怔,“太子妃?”
他忽而如遭霹雳,一掌拍碎了桌子,“你跟太子妃也不清白?!”
江屿行:“……”
第69章 叫他入赘林家
江屿行额角一跳,“您想哪儿去了?”
江成岳:“是你说太子妃……”
江屿行:“太子妃是男的,我媳妇怎么就不能是男的?”
江成岳:“……”
江成岳险些被他气死,“这能一样吗?!”
江屿行:“怎么不一样?”
江成岳:“太子是太子,你是你!”
江屿行:“就只有太子能喜欢男人?”
江成岳:“你……强词夺理!”
江屿行抬头望天,嘀咕道:“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江成岳:“……”逆子!不要脸!
从这一日起,林修远再没脸写折子去劝太子。
他气得好几次在早朝上见着江成岳,就怒火中烧,一下朝就追着人打。
路过的众人甚是不解---今日上朝时,江尚书好像没说话吧,怎么又得罪林尚书了?
林修远追得气喘吁吁,回了府又见江家那兔崽子偷偷翻墙来找他儿子,气得他又追着江屿行满院子打。
如此反复了好几回,林修远气不过,叫了人守在林子砚院前,见着江屿行就打出去。
“不许他见公子,”林修远叮嘱护卫道,“见着就狠狠打出去!”
护卫苦着脸点头---怕是打不过。
然而,没多久,十一年前镇北将军被害一案重审,蒙冤多年的顾家得以昭雪。
老皇帝感念顾家尚有一子幸存,欲为其赐婚,可没想到,大殿之上,顾琅屈膝一跪,朗声道,臣爱慕太子殿下,愿此生祸福同担,生死不弃。
这时,众人才知,太子死活要娶的人,竟是忠烈之后。
吏部尚书甚是痛心,劝又劝不动,只好拉着林修远去喝酒。
他正醉醺醺地骂着太子荒唐,怕此事传出去叫人笑话死,却见太子在他们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太子认错道:“何尚书言之有理,本宫思虑再三,确实不该男子封妃,坏了礼制。”
吏部尚书当太子是终于想明白了,顿时热泪盈眶,“殿下明白就好,老臣……”
“此前是本宫不懂事,”太子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两人连忙拱手道:“殿下言重了……”
谁知太子又给林修远倒着酒,说道:“那入赘一事,便有劳林尚书多操心了。”
林修远醉红了一张脸,愣愣道:“什……什么入赘?”
太子道:“既然男子不可封妃,那便只能本宫入赘顾家了。”
吏部尚书手一抖,酒杯“哐当”一声掉地上了。
林修远打了个酒嗝,骤然想起那日江屿行说,您若不信,我现在就让我爹来提亲。
提什么亲?!凭什么是那老家伙来提亲?!想都不要想!
入赘?他骤然一拍桌子,恍然道:“对啊,该让那兔崽子入赘我们林家的!”
然后,他就急急忙忙,摇摇晃晃地走了。
林府院内,江屿行翻过院墙,几个护卫目不斜视,自顾自往外走。
老爷,对不起,我们真的打不过他!
况且,公子见不到人会伤心的!一伤心,又不吃饭了怎么办?这几日都饿瘦了!
江屿行推开房门,见林子砚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戳着饭叹气。
他听见声响,抬头一看,惊喜道:“阿屿?”
江屿行走过去,见他一碗饭没吃多少,不禁皱眉道:“吃这么少?”
林子砚闷闷道:“吃不下。”
江屿行在他身旁坐下,轻掐着他的脸道:“又胡思乱想了?”
林子砚顿了顿,说:“我爹跟何尚书去喝酒了。”
江屿行不解,“喝酒怎么了?”
林子砚看了他一眼,“我爹不高兴才会喝酒。”
江屿行:“……那我再去跪一会儿?”
“公子,”这时,门外忽然有护卫道,“老爷来了!”
江屿行一惊,急忙躲在门后。
林修远一身酒气走了进来,“砚儿……”
“爹,”林子砚连忙扶住他,“您怎么喝这么多酒?”
林修远醉醺醺道:“叫……叫那兔崽子入赘我们林家!”
门后的江屿行:“……”
林子砚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凭什么是他们提亲?!”林修远晕乎乎道,“入赘!让他入赘!”
林子砚一愣,继而欢喜道:“爹,您同意了?”
林修远摇摇晃晃道:“同意什么?”
林子砚:“就……我跟江屿行……”
林修远眯着眼想了想,忽而又气道:“不同意!他妄想!”
林子砚:“可您方才说……要他入赘?”
林修远又一拍脑袋,“对啊,干嘛要他入赘?!他休想进我林家的大门!”
林子砚:“……”
“砚儿啊,”林修远拉着林子砚道,“那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叫他给骗了!”
“不会的,”林子砚道,“爹,他不会……”
“怎么不会?!”林修远怒气冲冲道,“他爹就惯会骗人的!”
江屿行:“……”是么?
“爹,”林子砚小心翼翼道,“您是不是……被他骗过?”
林修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怒道:“那老东西,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林子砚:“……江尚书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不是?!”林修远忿忿道,“当年说好了不向北祁求和的,结果他转头就退缩了!无耻!”
“求和?”林子砚想了想,恍然道,“是十一年前……”
他话还没说完,林修远就脑袋一歪,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江屿行从门后走出来,帮他一道把林修远扶上了床。
“所以……”江屿行看着还在喃喃骂人的林修远,“他是讨厌我爹,不是讨厌我?”
林子砚:“……可我爹说,你轻浪浮薄。”
江屿行眼皮一跳,“轻浪浮薄?”
林子砚点点头,“你在勾栏院买了小倌。”
“什么?!”床上的林修远骤然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就道,“什么买小倌?!不要脸!”然后“哐”的一声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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