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尝试救那上百条性命,要承受二重天劫。而元衡倒转寒暑,逆天改命,却毫发无伤。
竹陵说得对。元衡是秘境的主人,是天道,是一切,是这个幻境里势不可挡的神明。
自己又在担心他什么。
“师尊,你想过结道侣吗。”徒弟忽然问道。
嗯?云栖一脸懵逼,怎么才几个时辰,有两个人问过他道侣的事儿了。
“暂时没想过。”云栖如实道。
“难不成,师尊修的是……无情道?”徒弟追问。
“不是。阿衡,你怎么了,问这些做什么。”
元衡将手探入他的里衣,惊得他立刻翻身要坐起来,却被瞬间压制,元衡紧着牙俯身咬耳朵,“师尊不是要渡我吗。与我结成道侣如何。”
“……?”
“师尊仙风道骨,如若双修,定能帮我驱逐魔气……”
说罢又来解他腰带,动作很稳可凌乱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的急不可耐。
“不,不对……”云栖似乎还有点懵,只用手将他往外推,这微微的抗拒不仅没有效果,更像在徒弟身上点了一把火,只往心窝里烧去。
“元衡,你住手,立刻……唔!”
印了符咒的白帛往他抬起的头上一个绕圈收紧,将他嘴牢牢捂住,同时也抑制了他身上的法力。云栖慌了,一个起身要坐起,双手却被一条金线缠住收紧,顿时感到身上的法力被封得所剩无几。
捆,捆仙绳?元衡身上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束缚法力的物件,他是在防着哪个仙修,他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
“师尊别出声,惊动了国师就麻烦了。”元衡这么说,已经将他的上衣完全扯开,眼神愈发暗沉,“师尊,您就当救救阿衡,好不好……”
救你?这么救?你疯了?!!
一个回头,发觉元衡双目红到发黑,阴鸷而危险。
这种如血般赤红的眼,是完全入魔的征兆。
他在那双眼里看到浓浓的欲望,现在才醒悟,元衡这是乱了神志。
怒吼只能化作呜呜声,他急得满脸通红,想着也是自己平日里完全没有防备的缘故,真是万分悔恨。
正纠结如何推开这醉鬼地好,门被瞬间踹开,一柄长戟破空而来将密不可分的二人劈出一条缝隙。
“元衡,你!”元景大步跨进,便看到一室旖旎的景象,这画面简直不堪入目,声音变冷了几分,“他可是你师尊!你竟敢如此,你,你……”
词穷了,元景招来长戟,眉眼里尽失往日的清朗:“是我大意,没能提早提醒前辈。只是我未曾想过你会张狂至此。谢前辈一心为你,你怎可如此算计欺辱他!”
元衡从床上起身,将被子盖住师尊的身子,慢条斯理地穿上了长袜,套上玄靴。
然后才懒懒站起身来,竟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见那双瞳殷红如血,元景大惊,捏紧了手里的长戟。
“小叔父。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荒唐的人吗。”
元衡负手而立,正挡住元景担忧地望着师尊的目光。
“我杀过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多孽,你都从不插手。怎么如今你只和谢云栖相处了两三日,就急着要护他。”
元衡根本不是魔修。
他已完全入魔,是什么时候,今日吗。不对,应该是更早。
元景回忆着,蓦然惊醒。
“元衡!你十三年前便已彻底堕魔,是不是?!”长戟一指,仙气莹莹飘去,在空中与元衡难抑的魔气相撞,激起噼啪的电流声,“你竟装了这么久,你既然已堕成魔物,便不再是我元氏的子孙,更妄谈继续做这大燕的帝王!我这便为天下除魔卫道……”
好一派正道模样。
元衡邪然一笑,腰袢的白缨铃叮当叮当响个不停,仿佛极为焦虑地想要脱离他,元衡若有所觉,一手镇压后白缨铃安静下来。
“凭你?”
乌鞭在手,分裂成无数细小坚韧的长线,每一条都颇有章 法地往元景身上横扫追逐而去,元景避闪不及,脸上被划破一道口子。
血珠顺着脸颊流下,落在地上滴答一声。
四周寂静的风吹过,带来一片醉人的花香。
元衡的头开始胀痛,意识到什么,和元景对视一眼后,猛然察觉屋内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忙不迭地回过头,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谢云栖呢?
地上几片雪白的花瓣,一室残香。
徒弟眼底魔意更甚,愈发焦躁不安,也顾不上面前的元景,利落地跳窗追去。
.
云栖只记得自己看到徒弟和他那小叔父打架打得正凶,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馨香。被捆仙绳束住仙力的自己顷刻间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还是在那间屋子。
可是徒弟和小叔父都不见了。
他敏锐地听到脚步声挪动的摩擦声,倏然转过头,看到坐在床边上的小女娃娃,觉得有些眼熟。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想起来。
这不就是头天晚上他抱着折花的那个小团子吗。
那女娃娃奶声奶气地坐在自己面前,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天真可爱:“大哥哥,你说了,等我长大了就娶我的。”
“……我没答应。”
“我现在就长大。”
“……”
有一说一,真没答应,不信看回放。
小姑娘却幻化成了妙龄少女模样,身上带着的梅花香愈发浓郁。俯下身来,鼻尖几乎抵着他的,呵气如兰,“我这样貌,可还看得过眼?”
“一,一般吧。”
“哦?”少女咯咯咯地笑了一下,身形继续拉长,幻化成了少年模样,“还是说,道长喜欢的并非女子。如此,可中意了?”
云栖叹了口气,挣了一下,身上的捆仙绳果真紧得很。
只能忍着那过于浓郁的香气,摇着头说:“我修的是无情道。不结道侣的。”
“骗子。你刚刚跟那个男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嗔怪着,弯着嘴角也坐上塌来,伸出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面前人的脸。
果真是天人之姿,甚是惹眼。
百八十年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凡人了,还是个仙修。
“若是因为被烧了心情不好,你可以给我一把种子,明天我便再将你满城栽种好……”
那花灵娇柔地笑了,忽然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如今化作男身,摆正了一下表情,带着几分阳刚气地说:“小道长,凡人修仙多苦啊。我是得道仙灵,与我在一起,有朝一日得道飞升,我定会护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文
之前的版本剧情推进太快了~
感情线还没铺垫好呢,还得努力摸索摸索写文节奏~~~
第20章 婆罗花
“……?”
来来来,你现在就把这捆仙绳解了,看看是谁打得过谁。
他又瞥了眼那小花灵的相貌,颇是清秀,可惜自己周围的好皮囊太多了,元衡元景两叔侄就不说,宋陵那样讨喜的小圆脸也是不比这个差的,这花灵想靠脸吃饭还是差点意思。
“修行不易,小仙灵莫要入歧途。”
被拒绝了的小仙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是觉得我不够好看么。”
……是的。
“那你是觉得那小魔族好看,还是说,那仙修好看……他们一个已经堕魔,一个即将升仙,你觉得他们真能看上你?小道长,你区区元婴期小修士,哪里能入他们的眼……”
小花灵俯身上来,木床上开始发芽,紧接着开出一簇簇满开的花团,不仅如此,屋内但凡是木制的都发了新芽,开了骨朵,美不胜收。
他用指尖触碰到云栖的手指,莞尔一笑:“你就是用这只手摸我的,我记得很清楚,这几根手指温凉细腻的触感。”
“你是第一个能催我开花的修士,我们是有缘的,小道长。”
一张脸凑了上来,云栖别开脸,吞咽了一下,说,“桃花梨花杏花我都能催开,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
“不必了。还是让我来给你示范示范别的吧。”指尖错入,十指相扣着被分别摁在耳畔,云栖面色看上去仍旧是淡定着不为所动的模样,可是撇开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僵硬。
“你也知道他们二人都非俗人,你如今要对我做这种事情,就不怕他们转过头来报复你吗。”他想恫吓几句吓退这小灵,“他们一人是我徒弟,一人是我后辈,你……”
可腰间的束带已经被着急地扯开。一股凉风拂过,吹得他心口发紧。
“无妨,等你我一成。我便也是他们长辈了,见到我还得乖乖喊一声‘师娘’。”小花灵瞧见他白皙的肤色,舔了舔上唇,跃跃欲试。
师娘……有点信息量。
云栖立刻抬起头来:“你解开我,不解开我的手,我们如何做那种事。”
小花灵想你可真是个未经人事的,倒也耐心地跟他解释一下:“别急啊小郎君。你不必出力,我自己可以动。”
这一句把脸皮薄的云栖噎了个彻底。
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为什么一个夜里会被压两次。一次是有人想上他,一次是有人想被他上。
真是邪门了。
虽说如此,但云栖感到手上捆仙绳的效力越发大了,让他整个身子都有些软。那是他那小徒弟正急速向自己靠近的意思。
果不其然,不过几个数,被调虎离山的小徒弟追了回来,破窗而入的同时化了这屋子里的障眼法,还没看清眼前人便抬声道:“师尊!”
待到看清了,更是怒色染瞳,长鞭扫来,一声怒喝:“滚下去!”
云栖险些被鞭风所伤,急忙喊:“阿衡,先解开我!”
元衡没有回头,手在袖中一捏,捆仙绳乖乖地回了袖中。正要一鞭将那小花灵抽得魂飞魄散,师尊却飞身拦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个收势不及差点伤到他。
“师尊,你护他做什么。莫非当真看上了他?”
元衡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不是,可他罪不至死。”师尊皱着眉。
“在我这,他的罪已经可以死千万次了。让开!”
云栖将那花灵护得更周全了,眼神紧紧盯着徒弟,“不可任性!元衡,你若还认我为师,便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同我顶嘴!”
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用,元衡顿在原地手紧紧攥着鞭子,过了半晌,鞭子化作一团黑雾缩回他的袖中。
元衡轻轻地说,言语里还有几分软意,“您当然是我师尊,永远都是。”
“乖孩子。”云栖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头,却发现自己不够高,正想踮起脚尖,徒弟却自己将头低下来了。
他将手覆上他的头,连连点头,一边顺毛一边开始灌输大道理:“你听好了,这小花灵的确心术不正,可自有天道审判。你若杀了它,是平白给自己添了罪孽……”
“可是它本身也有错……”
“它有错,我管不着。但我不能看着你犯错。”云栖屈起手指,在他鼻头刮了一下,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娃娃,“你是我徒弟,此生唯一一个徒弟。”
元衡瞳孔一震。
“对不起,师尊,我错了。我也不该对您……对您……”
云栖这才揉着被捆得发疼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许喝酒了。”
元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话音未落,元景才堪堪赶上,一进屋中就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腕,着急道:“我们都被那小仙灵骗了,追出老远去,你没事……”
看到旁边的元衡,长戟一下刺过去,元衡记着师尊的嘱托没有还手只躲着。元景没过几招就被云栖拦下,急怒攻心道:“前辈,你被骗了啊!”
“他早在十三年前便已经彻底入魔。如今的元衡并非魔修,而是一只全然的魔。他在您面前收起獠牙,藏下利爪……他一直在骗您,让您以为他还有机会成仙,让您心存希望不忍诛杀……”
元衡的脸色有些苍白,惶惶然望向师尊。
可自己被师尊护在身后,他看不到那人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等待着审判,听到师尊吐出的第一字时心口还狠狠地跳了下。
却听他说:“他能成仙的。”
元景皱眉,心想是我话说得还不够清楚,还是您老人家知识储备不够。
此人已经彻底堕魔了啊,彻底堕成魔物如何还能褪魔成仙!
“我相信他。”云栖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评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阿衡,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他是个好孩子。”
“……?”
是您瞎了还是我聋了。
这人分明就是天生恶骨,无论阻止多少次,他一定会恶念丛生,堕入魔道,甚至为祸苍生。
谢云栖,你曾是一朝国师,又是能封印火螭的得道之人,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是魔种啊,天生的魔种!
元景打量着谢云栖,又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元衡,忽然问:“若有一日,他为祸苍生,天道诛他,你当如何。”
云栖的眼底深处,仿佛沉寂这一汪无底的深潭。
“若真有那一日。万般罪孽,与之同担。”
元景脸色发白,禁不住踉跄了两步。
“好,既然您有如此觉悟,我便也不能再插手你二人。造化因果,端看天命。”元景作揖后,揪着那吓得瑟缩的小花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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