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玲也急忙表示自己放弃任务。
当啷!——
火车陡然一阵剧烈的颠簸,随着咚地一声闷响,包厢内响了一声孔玲受惊的尖叫。
顾淮垂了下眼皮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和时不言对视一眼,走过去拉开包厢门上的窗帘。
外面围在门口的人因为车厢内的尖叫安静了一下,看到他此刻拉开窗帘也一惊。
顾淮侧了下身,让他们看进来。
围在门口的三个人目光一顿,缓缓转了下眼珠看进来——
地上躺着一具面容浮肿苍白的女尸,眼珠死死地瞪了出来,衣服还是湿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脑后,看样子应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脸色先变的是熊墨,他一直和外面的王青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似乎一直很怕遇到她。
其余人动作纷纷一僵,回头去看身后的王青。
·
包厢内,孔玲吓得往床上缩上去,“她的尸体怎么在这里?!”
顾淮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眼时不言,后者翘起嘴角朝他暧昧地笑了一下。
“我昨晚看到熊墨浑身湿透从盥洗室出来,我等他回包厢后去看了一眼,当时曹和德的尸体还不在里面,里面只有王青的尸体。”他一字一句宛如棒读。
【哈哈哈哈】
【不行了,顾淮还要帮时不言善后,一脸不情愿】
【花瓶大佬一定没想到自己和尸体共处了一晚】
【花瓶:要是杀人合法,这时候已经死了千千万万个绿茶了!】
……
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应该是时不言昨晚起来从盥洗室搬回来的……
想着,顾淮回他了个冷笑。
“所以是熊墨先杀了王青?”程丽佳出乎意料地冷静,“那现在外面的是——”
还不等她说出口,外面吱哇乱叫起来。
他们凑到玻璃窗前看出去。
混迹在人群中的“王青”浑身迅速肿胀起来,皮肤上泛起深红的纹路,黏稠青绿的液体从她皮肤毛孔中缓缓渗了出来,面孔透着一股古怪的青黑,像是死了很久的腐尸。
四肢与脖颈朝四周不断拉长,皮肉像是融化了,从她支撑着的骨骼上流了下来,空气中立刻蔓延起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恶臭。
“卧槽!!!”走廊上几个人四处乱窜,刚要跑到包厢里,就听到车厢两侧一直被紧锁的门“咔哒”一声开了锁,缓缓漏了一条缝。
“嘭!”
冷风呼啸着朝火车内灌了进来,四周的窗户全都弹了上去。
大家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一件事:包厢的门可能挡不住这个怪物,他们该逃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千字写了两遍,我心累了。我要勤奋!我要七月前完结!!!
第78章 大黑天·拾
火车仍在铁路上疾驰而奔,火车内的乘客一个个拔腿就跑。
场面之浩大,但凡有个活人都能眼神粘过来。
关键是,这车上他娘一个活人都没有!
众人一边跑一边骂娘,原先上车时遇到的其他乘客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唯有身后追着的那个怪物。
大家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伪装成的王青,也来不及多想,眼下只有一个词充斥着所有人的脑袋——
逃命!
也不知道谁边跑边大喝了一声:“跳车吧!”
有人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跳你大爷呢!这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嗡——
火车穿过了一道黝黑的山洞,车厢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大家拼命跑了一段时间,黑暗中突然有人说:“后面怎么没动静了?”
“对哦……”另一个人下意识扭头看回去,模模糊糊中在黑暗中看到一团勉强能称为人型的黑影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停在身后。
“这玩意儿怎么不动了?”
“我知道了!”跟着一起跑的苏爽反应过来,“这东西怕黑!”
“快关窗拉窗帘!”
一阵窸窸窣窣,车门上的窗帘被大家拉得严严实实。
轰隆地长鸣在山洞隧道穿梭而行,骤然光线乍起,被挡在厚实的布帘外。
窗帘把大部分光遮住,漏出依稀的光线。
众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黑影。
就见那坨肉块又融化了许多,动作迟缓下来,朝所有人迈了几步便不再行动。
过了山洞后,火车的速度便缓缓降了下来,似乎是马上到站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忽然想到:“刚才包厢里那四个人呢?”
有个人本来想去看看拉萨站在民国长什么样,结果头钻进窗帘,贴着冰凉的玻璃发出一声感叹:“卧槽。”
“看到啥了?”他身后有人好奇地问。
那人微微让窗帘露出一点玻璃,让他们依稀看到窗外的路。
所有人目瞪狗呆——
有四个人从火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原地还朝他们挥了挥手。
众人:“…………”
这尼玛还有这种操作???
有人的直播间弹幕都被这骚操作惊了——
【卧槽,这主播谁啊,这么牛匹?!】
【不行,要是副本结束他们还活着,一个一个去点个关注】
【我看过第一个人的直播!叫顾淮!玛德牛死了!!!】
【看过+1!跟开挂了一样!还是个新人!】
……
·
……
火车速度在出了山洞后明显慢了下来,顾淮走到车窗前看了眼外面一片茫茫旷野,做出了个结论:“跳车吧。”
程丽佳和孔玲一脸惊恐:“什么?!”
顾淮手指在玻璃前虚虚指了一下,“没猜错的话,那些人是在等我们。”
大家狐疑地贴过去,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雪地上停着两辆民国时期的军车,军车前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手里举着一大块牌子:“热烈欢迎顾少爷。”
程丽佳:“…………”
这要是没人看到,那去哪里碰人去???
孔玲迟疑了一下,问:“这是NPC还是玩家啊?”
话还没问完,两个姑娘就被人以一己之力从身后挤到了边儿上。
时不言轻轻笑了一声,贴上顾淮,说:“是人是鬼跳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油jump,俺jump,我们一起跳火车】
【他们是怎么能用“卖西瓜”的语气说出“跳火车”的???】
【这怕不是跳下来都不用玩游戏了,直接来阎王殿面见老板了】
【阎总现在不在吧?啧,新官真是不务正业,这才当了多久啊就翘班】
【前面的,你号没了】
……
弹幕逐渐讨论起了老板们的八卦——
【哈哈哈前面的怕不是新来的,这直播间全都是客服】
【话说老一任老板去哪里了啊?】
【对哦,也没有感觉新官来的这么突然呢,而且新官是不是没有判官笔啊?】
……
【我咋听说前面那位原身就是判官笔化形,至于去了哪里到真不清楚了……】
【前一任老板好像擅自从生死簿上划走了个人,被抽了仙骨】
【人工客服(钟馗):前面几个下了直播都跟我走一趟】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了有客服你们还说】
【奇了怪了,我记得上次提了一句全部客服都出来了,今天怎么只有钟馗?俺要和孟婆老婆贴贴】
……
顾淮目光从眼角瞥出去,看到他脸色有点发白,蹙了眉,“没事吧?”
时不言脸上笑嘻嘻地摇了下头,让他不要担心。
顾淮紧抿了下唇,伸手掀开窗户便纵身跃了下去,丝毫不带一丝犹豫。
程丽佳跟在他后面跳了下去,孔玲有些胆怯地站在窗户边上往下望,咬了下唇,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时不言道:“放心跳。”
她莫名就安心了不少,眼一闭腿一蹬,朝下面扑过去。
顾淮跟着火车跑着,看了眼站在窗口的时不言。
天色愈加阴沉,藏区的雪片要比别处都来的大,漫天飞舞地往下缀着,冷风溜斜地夹裹着雪片刮得脸颊生疼。
空气中散满了凉意,呼吸间吐出的白气随着风飘散远了。地面上积起厚实的雪褥泛着白光,衬得昏沉的天还有了几点亮色。
火车缓缓在眼底穿梭而过,时不言一身宽大袖袍面色苍白,黑沉沉的眼瞳中映出两点盈盈亮光,四处散着浓雾,朦朦雾色之后隐隐透出远处山峦连绵的形状。
眼前是不断落雪的苍穹,雾色之中,雪光映得他身形高挑地立在窗口,耳边是瑟瑟落下的雪声,让人没由来觉得有些沉寂。
两人相互对望着。
时不言立在窗口,薄薄的眼皮顺着垂下去,仿佛这一刻神位归为,无欲无求,下一秒便能踏着清雪飞去九天。
“时不言。”顾淮叫了他一声,眉宇染上点雪色,“跳下来。”
他嘴角一翘,化了漫天山雪,朝他的神飞来了。
……
于是,另一节车厢的人在发现怪物的弱点后呆若死狗地看着四位“神仙”完成了翻火车这一壮举。
举着牌牌等在下面的两个人看到跳下来的四个人还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上车一人开了一辆在踩着雪层吱吱呀呀地扭了过来。
在厚实的雪层上即使带着防滑链都开的分外艰难,甚至不用踩油门,都能一路顺着滑过来。
“可算是接到你们了。”那短发姑娘先一步到了四人跳下来的地方,划下窗户手指见夹着根烟徐徐呼了口白气,“上车。”
顾淮和时不言看了眼程丽佳和孔玲,让她们先上了这辆车,两人走到后面滑来的另一辆车才坐了上去。
开车的男人叫葛楠,也是个玩家,此时在副本中的身份是顾老爷生前一早打点好的藏区向导,而他本人现实里则是个退伍雇/佣/兵,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很高,护送顾淮深入墨脱。
藏区常年大雪封山,拉萨那边已经被皑皑白雪淹了个半全,因此他们特意在这里停车等人。
葛楠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猛地拉了下挡杆:“还好接到你们了,不然我们支线任务就歇菜了。”
时不言坐在前座,从后视镜瞥了眼撑着脸眼皮几欲垂下的顾淮,才应道:“从这儿到墓要多久?”
葛楠脸上挂起一丝忧愁,说:“来接你们前我们找人问了个大概,从这里到墨脱又碰上这个鬼天气,估计要四五个小时开过去。”
“照这个天气,估计下午五点后就不能再走了,墨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我们休息一晚后再让熟悉的喇嘛带着我们去找墓。墨脱去找大黑天墓就要找脚夫全程步行了,走路约莫还要七八个小时。”
说着,他一个人又嘟囔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车窗微微滑下了一个口,雪片蜂拥着朝车内挤进来。
顾淮撑着下巴靠在车门上,目光散在茫茫雪山上,没一会儿就迎着寒风沉沉睡了过去。
时不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示意葛楠关上后面的车窗,没再吭声。
不知是不是阖上眼前的最后画面是遍天的雪色,睡梦中,顾淮梦到了一场大雪。
……
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现世似乎还没有如此多的高楼厦宇,似乎还有帝王归一中原,似乎是他刚刚成为第二百九十六代阎罗的时候。
那年连日大雪。
处处都在闹饥荒,冻死骨铺满长街,地府里的判官尽数来了人世,哪怕出动了全部人力,仍旧有万千亡魂徒徒逗留于人世找不到地府入口。
无法,阎罗刚刚上任便马不停蹄上了人间一路走走停停送走了不少“人”。
可这雪仍旧持续下着,让人摸不着头绪,就连天庭都许久不回他们发去的玉简,信件请求天庭下派几名鬼将跟着一起帮忙。
也就第一枚玉简回了两个字:有龙。
有龙?
刚刚出炉的年轻阎罗盯着这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有龙”是如何造成的尘世长达快要一年的雪灾。
约莫是千年未有神龙降世,天庭那边忙着给刚出生的小龙做登记录入,没空搭理凡间这些事。
想着,玉管迈步徐徐走在被雪铺了一层的林间小道就不由有些头疼,也不知如此多的亡魂要送到猴年马月去……
走着走着,年轻阎罗脚步一顿,鼻尖在凉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气。
他奇怪地开了眼朝林子深处忘了一眼,登时神色复杂起来:“……”
原先高直密匝的竹林被一道偌大的身躯硬生生压成了一排“竹笋”,年轻阎罗加快脚步朝林间走去,只见竹林深处上躺着一条足有两人高,数十丈的玄黑——
长虫?
从没见过玄龙的阎罗默不作声地朝那条成了精的长虫靠过去,刚刚走近,金光一闪而过,长虫不见了,一旁的“竹笋”堆里躺着一个男子。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探着步子走了过去。
男子身上的气息很弱,长发被雪水打湿黏在脑后,脸皮在雪中仍旧惨兮兮地白,唇角沾着些血迹,眼皮耷拉下来,画出几道入木三分的线。
方才长虫的模样看不出来什么,化成人型阎罗才发现这人瘦的可怜,硬是把一张英俊的皮相饿的瘦脱了相。
年轻的阎罗忧愁地叹了口气:“这大雪竟然连长虫也遭受荒灾。”
话音方落,那长虫眼珠在眼皮下咕噜噜转了两圈,似乎是要醒了。
果不其然,“长虫”睁开眼,对上一只倒过来吱哇乱叫地地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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