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冷清好听的声音从他头顶飘下来,一脸慈爱地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老鼠又往他脸前凑了凑,“饿了吧,快吃,不够我还能给你抓来。”
长虫:“……”
我真他娘多谢了啊……
……
雪仍旧一直下着,还有加大的趋势。
天色在密集的大雪中又暗了几分,雪山上的车并不好开,公路修的良莠不齐,雪层厚实又滑,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陡峭的公路上滑到悬崖下面。
上了一座山,又下了一座山。
终于赶在下午五点前到了葛楠说的住处。
不知到游戏里的顾老师到底联系了谁,此时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一片军区。
军区大门前停着一辆车,是载着程丽佳和孔玲的车比他们早到了五分钟,此刻车都空了,三个姑娘披着衣服进了庙取暖。
军区大门紧闭着,天色已经全暗了,大雪中只有一旁紧闭的门厅亮着一盏电灯。
守门大爷不睡觉听着手边小收音机里播放的黄梅戏,下雪天的信号并不流畅,不时传出断断续续、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大爷扯着嗓子跟着哼:“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唱到末了处,大爷忽地瞪大双眼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盯着雪后忽地亮起的两个黄眼睛,他有些哆嗦着拿起手边的提灯开门出去。
“你找哪个呀?”大爷隔着紧闭的铁门把灯打过去在糊了一层遮阳纸的车窗上晃了一下。
葛楠滑下玻璃窗,递给了他跟烟:“大爷,我接人回来了。”
大爷接了烟,连着“哦”了几声,颤颤巍巍举着灯给他们开了道小缝。
时不言蹙眉看了眼葛楠,葛楠意会道:“车最好别进去,雪这么大,可能在里面就把路冻上了。”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两宽的缝隙。
时不言低声朝后面叫了两下,顾淮双眼紧紧合着,眉心朝中间蹙起,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葛楠好心说:“你先进去吧,我背他进。”
“不用。”时不言声音低沉,推门下车拉开后门,把他轻轻抱在怀里,穿过门缝走进去。
【好家伙好家伙,这就占上了?】
【绿茶:不用,我的老婆我来抱!】
【呜呜呜,花瓶这么瘦,一定很好抱吧,嘶哈嘶哈】
【前面一个个都是lsp了】
……
葛楠在后面看得迷迷瞪瞪,好半天才咂摸出点什么东西。
·
踏上有屋檐遮盖的平台时不言就放下挡在顾淮脸上的衣袖,露出有些被融化雪水打湿的黑发。
他捡了块干净的袖口地在顾淮头发上粘了两下,又探手在额前摸了一下,发现有些烫,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呜呜呜,看哭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说不上来,总觉得绿茶有点小心翼翼】
【好像知道他们怎么遇到的!】
……
可能是为了不吵醒顾淮,这声音甚至都不能叫敲门,那声音就跟猫爪子挠了两下没两样,好在屋里有耳尖的人停了两秒就来开了门。
门内的人看到时不言和顾淮咧嘴的笑容僵在脸上,口音还带着点川渝味忙侧身让他进屋道:“你们路上出撒子事情了?”
“没,睡着了。”时不言压低声音解释。
进门抬眼一看,才发现屋里围成圈坐了一屋子人,眉心微微一蹙,看向一旁的程丽佳。
程丽佳接收到他询问的视线,还来不及开口,身旁一个裹着肥大花袄的女人从恍惚中站起身忙对他招手:“诶!快进屋暖暖。”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衣服把自己身上的花袄披到顾淮身上,然后嘴上关切道:“先生他是睡了?”
时不言点点头,道:“淋了雪,有点发烧。”
【等等,兄弟萌,你们有没有觉得……】
【我也我也,这些人怎么有点眼熟……?】
【我靠!你们看左边角落打呼噜那个帅哥!那他妈不是孟婆的脸吗?!】
【沃日我认出黑无常了!我自信了,嗨,老公!!!】
……
【等等,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们这副本不是14个人吗?总不会这些都是NPC吧???】
【我原地傻掉,有……有过这种情况吗?】
……
弹幕原地空白了三秒,这在有几百万鬼气的直播间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情况,突然出现了一条小字——
【我、我好像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我也,绿茶不会是老那个板吧?小声哔哔.JPG】
【好好好像也不是没有可可能……猛汉惊觉.JPG】
……
·
由于地势与险恶的环境,藏区并没有像城里那样有好的供暖条件,屋中央用红砖砌着一座煤炉,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电灯里还散落着烫死的飞蛾。
众人都围着煤炉坐在中央。
一旁坐着的俊秀青年猛地一低头,脖子一歪被疼醒,睁眼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珠,心里一惊下意识叫道:“大、大——”
时不言一眼看过去,吓得他骤然闭了嘴,才想起来屋内不知情的三名无辜玩家。
葛楠问:“大什么?”
“大——”他哑了一下,眼珠飞速在周围人脸上转了一圈。
哔哔——
信号接收失败。
孟江:“……大大泡泡糖。”
葛楠:“……你有病吧?”
孟江怒目而视:“你——”
【对不起,我不敢相信这个说出大大泡泡糖的人是我老婆】
【那我抱走了,这我家妻,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
【人工客服(钟馗):我的】
【??????】
【我的小眼睛是否看错了什么???】
……
【妈妈!我磕的cp是真的!!!】
【仰天长啸,我麻了】
【地府的各位现在都玩的这么大吗???】
……
“不是一共十四个玩家吗?”孔玲奇怪道,“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人?”
程丽佳瞥了眼一旁另一个男人,没等他开口,就听方才开车来接他们的丁柠道:“这次是分组的,我们一组的有十四个人,都在这里了。”
孔玲有些懵:“那我们车上遇到的那些人是另一组的吗?”
丁宁点了下头:“应该是,我们一开始到拉萨的时候也遇到了那组人,发现两边的任务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盗墓的,我们是来还文物的。”
孔玲“哦”了一声,捧着热水抿了一口,也不再说话了。
坐了没一会儿,时不言又伸手在顾淮头上探了一下,发现烧的更厉害了。
眉心一蹙,抱着他站起来:“卧室在哪里?”
方才要回答孔玲问题的男人站起来,大家这才发现他个子出奇地高,似乎都要快两米。
朝时不言走过去,说:“我带您去。”
时不言点了下头,跟着他出了门。
·
范无救带着他到了二楼的房间,屋里是人提前暖好的,一开门就烘出一股暖白的气。
时不言进门前问:“那东西在这里吗?”
范无救一愣,反应过来摇了下头,恭敬道:“必安推测他很可能会在下一次的轮回出现。”
“知道了,回去吧。”时不言应了一声抱着顾淮走了进去。
范无救道了声“是”,帮他把门带上才下楼去了。
·
时不言坐在床边帮脱了鞋释放被雪水浸湿的袜子。
露出的莹白脚背在暖黄的电灯下裹上了一层暖意,脚背上隐隐的青筋微微突起,脚踝细的好像能一手捏断。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暖水壶,把顾淮放到床上走过去倒了盆热水,用热毛巾浸了一会儿才拧干帮顾淮擦了湿透的身上,盖了被子让他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的雪势已经缓了下来,黑云渐渐褪去露出泛着冷白的月,月光不带一丝温度的从窗外映进来照亮了侧躺着的人睡熟着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发现这是个年下,我又忽然发现千万不能脑补大美人阎罗绑着袖子抓老鼠
第79章 大黑天·拾壹
清晨,天还隐隐泛着黑,顾淮被嗓子里似火灼烧一样的疼痛感扰醒。
他撑起身下地,四肢的关节处带着些许的酸胀,隐隐的头疼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有隐隐加重的趋势,他有些昏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缓缓流下暂时清凉了一下烦躁的心脏。
顾淮刚放下水杯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时不言手里端了碗清汤,见他醒了几步过去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又从门外端了盆热水卷了毛巾递给他。
顾淮垂下眼皮看了眼毛巾,又抬头在时不言脸上盯了盯,神色有些犹豫地说:“我不是残废了……”
时不言一噎,抿了下唇,一把把毛巾糊到他脸上:“我帮你擦、擦!”
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气得都要翻白眼。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绝世大直男】
【绿茶要气死了】
【明显故意!坚定故意的!】
……
擦着擦着,时不言手一顿,总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但又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过。
擦完脸,时不言又亲手把清粥端给他,看着顾淮喝下去,又帮他擦擦嘴。
顾淮:“…………”
宛如一个智障。
“什么时候出发?”顾淮放弃治疗,把碗递给他问。
时不言接了碗,“刚才他们说半小时后开车去另一座山上的喇嘛庙找人带路。”
顺便还把这轮玩家人数的不同跟他大致解释了一下。
顾淮了然地点了下头,披上他带来的厚衣服裹着走了下去。
·
“吱呀——”
门被人推开,一早上人都起的七七八八了,各个裹着个棉袄缩在炉子前取暖,这会儿顾淮进来,全都停了动作看过来。
他一打眼就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孟江还没说话顾淮就先移开了视线。
孟江悟了,这是要装还没记起来。
没一会儿孔玲和丁柠也起来了,吃了饭后围着取暖。
葛楠问:“任务让我们归还大黑天,这大黑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尊佛像。”顾淮说着,取了背包从里面拿出那个盒子。
丁柠皱着眉:“怎么在你这里?”
顾淮道:“我家传下来的。”
他打开盒子,掀开盖子露出里面通体黝黑的诡异雕像,周围连着几个人纷纷一脸嫌恶地别开了眼。
孔玲好奇地问:“这雕像有什么不对劲吗?”
孟江一手捂着眼,一手跟她摆了摆:“我们不对付。”
孔玲:“……”
你他妈跟一个佛像不对付???
您怕不是有个大病。
【哈哈哈哈哈佛道互相看不上】
【大黑天严格说是个外国神了吧,不愧是我们的本土客服,严重排异反应】
【各位都非常敬业了】
【等等等等,我忽然想到,如果绿……不不不,时不言真的是阎王,阎王有老婆吗?顾淮又是谁啊??】
【看你们一个个怂的,外号都不敢叫了】
……
“这东西看着咋这么邪门儿?”葛楠目光在大黑天上扫量了半天,就是不敢上手,生怕染上什么更邪门儿的东西。
孟江“呵呵”笑了一声,“能不邪门儿吗,这会儿藏区的这些神鬼祭祀都是拿活人血祭的。”
这话一出,杀遍全场。
没人再敢碰那雕像了,一个个避之不及生怕撞邪。
【他还是这么幽默】
【他还是这么爱说相声】
【他还是这么……想不出来了!】
……
休息了有一会儿,大家见外面天彻底大亮,这会儿的雪云还没聚集起来急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赶路。
外面走一段路后还停着一辆车,是屋内剩下的人来时坐的。
为了不出乱子,大家安排的还是来时的样子。
顾淮和时不言跟着葛楠上了车,时不言把从房间里抱着的毯子递给他,又坐回了副驾驶。
民国这会儿,汽车才刚刚发明没多久,车里更是不可能有现代车那样的空调等设备,仅仅是一个只能称作“车”的移动工具。
在雪地里停了一夜,车又是块儿铁皮子拼起来的,处处都散着寒意。
顾淮这一会儿就好像又起了高烧,浑身发起寒,改了毯子就在车身轻微摇晃中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悠悠转醒时天又下起了雪,他摸了下额头烧还没退但比早晨醒来时滚烫的额头要凉上一些,头还是疼而且嗓子像被硫酸蚀过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不言余光瞥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好些吗?”
顾淮点了下头,面色有些白,神色恹恹说不出话。
车又在雪中咯吱咯吱扭了半小时左右。
所有人在山头上看到了一间半大不小的喇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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