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抱拳道:“是。”
高览退下的时候,郎中的药也上好了。
他起身后拱了拱手,然后道:“殿下的脚伤,每日早晚需分别换药一次。草民这些日子会一直留在郡守府,殿下但感不适,命人吩咐一声,草民自会立刻前来。”
凌寒颔首道:“辛苦老人家了。”
对方再次拱了拱手,才缓缓退下。
凌寒又看向郭嘉与琅琊郡守,道:“归置战俘这等事情,就不需要你们这些文人了。劳累了这么久,早些休息吧。”
二人同时行礼告退。
凌寒最后又看向赵云,面带笑意道:“本王腿脚不便,要劳烦师兄抱着本王回房歇息了。”
赵云闻言微微一怔。
私下里,师弟对他说话向来不会自称本王。
此刻突然这样改称,倒像是生疏了几分。然而说话的语气,以及说出的内容,却又全然看不出生疏之意。
赵云迟疑片刻,上前一步,轻轻抱起了凌寒。
凌寒能感觉得到,对方的身体有着些许的僵硬,这是紧张所致。
说起来,当日两人在荆州确定关系的时候,便接了一个吻。
可是在那之后,反而再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了。
连私下里的牵手拥抱都没有。
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与往日的师兄弟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名义上在谈恋爱。
或许也不奇怪。
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在成亲之前,即便两情相悦,也会规规矩矩,不敢有任何违礼的举动。
男男如何相处……无例可循。
凌寒心道:师兄一个古人,又是性情内敛之人,这方面的事情,注定要靠自己主动了。
现如今曹操已经身陨,可谓解决了心腹大患。
接下来,自己趁着养脚伤的时候,将时间分给私人关系,应当算不得昏庸了吧。
翌日,在一天的时间里,诸葛亮、孙策、周瑜、太史慈四人,竟是陆续带着军队抵达琅琊。
诸葛亮午后抵达实属寻常。
而孙策与太史慈二人这么快来到琅琊,则是因为荀彧——他在曹操手底下为官多年,最是了解曹操的性格。
荀彧非常清楚:眼看着取得天下无望时,昔日的旧主不会坐以待毙,反而极有可能做出一些外人看来疯狂的事情。
收到消息之后,荀彧不停地派人前往司隶查探,一次又一次努力下,他终于发现了一件事:留守在司隶的十万余人,其中大部分是由新兵及壮丁组成的冒牌货。
于是立刻将这件事告知荆州的太史慈,南阳的孙策。他们分别率领骑兵前往琅琊。
至于周瑜,则是由糜竺所告知。
在发现琅琊被围困之后,他先是命一名手下骑快马前往庐江传信,然后才组织人手支援。
手底下最有谋略的几人齐聚琅琊。
凌寒觉得,这下子可以放心地休个假了。
他将所有人召集在郡守府堂,下令道:“郭嘉,周瑜,诸葛亮。即日起,本王养伤的十天之内,一切事务尽皆交由你们相互商议处理。如若遇到十分重要且意见不可调和的,再派人向本王禀报。”
正好,在他的心目中,以当下的生产力而言,最理想的政治制度,便是与明朝的内阁制度相似。
凡是朝廷的重要文书,由内阁人员拟定批答文字。遇到意见不同的,则分别投票。最后呈到皇帝面前的,便是各项意见的票数情况。
虽然最后仍然依靠皇帝裁决,但皇帝的意志与权力也受到内阁学士的极大限制。
甚至后世有不少学者认为,如果没有清兵入关,明朝的政治制度,用不了多少年,也会发展成类似于西方资本主义的政治制度。
由于先前凌寒在扬州已经大规模地进行过一次出兵投票,因此他这个说法,众人也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周瑜收到的消息最晚,是最后一个抵达琅琊的,此刻才刚刚见到凌寒,不由问道:“殿下伤得可严重吗?”
凌寒笑道:“并不严重。只是伤在腿脚,行动不便,故而才需躺在床榻上修养。公瑾不必为本王担忧。”
郭嘉则问道:“关于青州兵与西凉兵的处理,殿下也交由臣三人商议处理吗?”
这个问题一出,堂中诸人纷纷看向凌寒。
众所周知,殿下对待俘兵向来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青州兵与西凉兵此次围杀殿下,又害得琅琊损失惨重。如果真将给他们三人全权决定,只怕未必会对俘兵们手下留情。
人口十分珍贵。只要战争宣告结束,对于投降的士兵,应当予以赦免。
但这一次,琅琊的确伤亡惨重,凌寒必须顾忌琅琊守军的心情。
同时,从私心来说,他也不愿意轻拿轻放。
就算这些俘兵本质上也是受害者,却是实实在在犯下了罪。
他不可能将这些人无罪释放,更不可能将他们直接编入军中。
凌寒想了想道:“只要不夺走他们的性命,又是你们三人一致同意的,怎么处理都可以。”
郭嘉闻言微微挑眉。
看来,这次殿下对于这些曹军,也是十分厌恶。
旋即了然。琅琊士兵此次损失惨重,殿下再有仁心,也不会不考虑琅琊将士。
凌寒看向高览道:“此次守城之战,高将军也实是辛苦良多,身上也多有损伤。接下来处理俘兵的事情,高将军就不必做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吧。”
高览抱拳道:“谢殿□□恤。”
他身上虽没有什么要命的伤口,却是遍体淤青。
凌寒最后又道:“本王养伤期间,若无要事,就不用过来探望了。本王的一切起居事宜,皆由师兄照顾。”
“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散了吧。”
众人领命退去。
凌寒伸出手,搭上赵云的肩膀,由他搀扶着回房。
周瑜拱手之后,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
望着两人的身影,他的眉头揪在了一起,整个人陷入沉默。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变得不同了。
孙策忽地凑来,笑道:“公瑾,怎么了?”
周瑜微微摇头:“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以为这章能写到的,结果竟然没写到……下章才是感情线的发展QAQ
第135章 (捉虫)
二人世界并不顺利。
凌寒原以为,自己只有脚伤需要处理。
仅仅是早晚敷药,外加行走没那么方便,实在算不上什么。
没想到的是,身上的伤也着实不轻。
或许不能算是伤,而是淤青——骑马游走于敌阵中时,敌人的兵器攻击到坚硬的铠甲上,难以穿透,便会在身体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主要集中在后背与右臂上。
昨天睡前,凌寒已经感到了不适。
因为并不严重,他没放在心上,只觉得睡一觉就好。结果一夜过去,症状非但没减轻,反倒愈发严重。
这种情形下,便少不得再叫郎中瞧一瞧了。
赵云带着郎中进来的时候,凌寒已经自行脱掉上衣,趴在床榻上。
郎中见状,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来查探。
郎中走近,仔细瞧了一番之后,道:“待草民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膏药,殿下每日涂抹,大约三五日,便可痊愈了。”
他拱手道:“草民这便去为殿下配药。”
凌寒嗯了一声,允他告退。
屋子里很安静。
凌寒偏头向后望了眼,只见赵云立在一旁,身体站得笔直,视线也是笔直地往前看,毫不偏移。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有一张檀木桌。
凌寒于是喊道:“师兄。”
赵云应了一声,询问何事,眼睛却依旧没有往自己这边瞧,仿佛自己身边有什么致命的毒虫猛兽,需要躲着。
而导致赵云做出如此表现,只不过是自己没穿上衣罢了。
想来如果真有毒虫猛兽,他反而不会畏惧。
凌寒不禁感到好笑。
他又想到那日从山洞脱身,师兄之后几天的表现。
还真是一以贯之,十分“云妹”啊。
凌寒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看着赵云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脚伤以外,身上的瘀伤也要劳烦师兄替我敷药了。”
赵云先是一怔,继而下意识地望过来。
视线触及到白皙的胸膛那一刹,他便又立刻错眼移去。
面上已带了三分红意。
师兄未免也太害羞了吧!
凌寒忍住笑,问道:“师兄?”
他顿了顿,叹一口气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师兄何必如此拘束?难道非要请郎中替我上药么?又或者找个婢女过来?”
赵云神色一怔,这才道:“不必。”
说话却有些打结:“我、我来就好。”
这时候,郎中带着一个小药箱进来了。
倒不是配药真有那么快,而是在此之前,他早就提前替殿下备好了这种伤药。
赵云见郎中进屋,往前走了一步。
高大的身躯犹如一面墙,顿时挡住了郎中所有的视线。
郎中微微一怔。
旋即寻思道:脚伤的敷药便是由赵将军做的,想来这次也一样,赵将军定是向我索要膏药的吧。
他理所当然地将盛着膏药的药箱,往前一递。
正要开□□代具体如何敷药,郎中忽然发现,赵将军面色通红,像是起了烧。
却又没有其他起烧的症状。
郎中以为自己误会了什么,忙问道:“赵将军身体有何不适?让草民替将军搭一搭脉吧。”
“……”
“劳先生关心,云并无不适。”
心中的尴尬自然不用多说。
凌寒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竟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郎中一愣。
他手里捧着药箱,杵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不知所措。
凌寒努力止住笑容,清咳几声,道:“膏药放在这里吧,一会儿由赵将军来替本王敷,先生且说一说如何敷药,便下去吧。”
对方闻言如释重负,连忙拱手:“是。”
“这膏药只需每日中午敷上一次,涂抹均匀。敷完以后,须隔上半个时辰方可穿衣。这半个时辰里,若以双手轻轻按揉,则见效更快。”
“草民告退。”
郎中离开后,凌寒重新趴好。
赵云低头望了望手中的药箱,洗了一遍手,擦拭干净,然后缓步走到床边。
他轻轻蹲下,将药箱放到一侧,伸手抹了把药,及至右手举到上方时,视线才缓缓挪过来。
又迟疑了片刻,终于将手掌贴到凌寒的后背。
赵云的手带着暖意。
经年练武,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这双手,竟然并不粗糙。
却也不像深闺里的女子,十指不染阳春水,纵然纤纤如玉,终究失了几分阳刚。
一言蔽之,是凌寒最羡慕的男人的手。
当这双手带着药膏,游走于后背的各个瘀伤之处时,凌寒丝毫没有感受到,伤口被触碰所带来的疼痛。
顶多是有点痒。
他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算作敷药,还是抚摸。
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开始提升,就连耳朵也隐隐变烫了些。
一定变红了。
赵云也一定注意到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直到此刻,凌寒蓦地发觉,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放得开。
得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凌寒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便已经开了口:“师兄。”
赵云的右手一下子停住:“弄痛你了吗?”
“没有,师兄继续就是。”
赵云于是接着做。
凌寒道:“我方才是想说……师兄,以后我不想再喊你师兄了。”
赵云的手有细微的停滞:“为何?”
他问道:“那要喊什么?”
凌寒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喊师兄,总觉得别扭,不大合适。”
赵云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凌寒无法看见的地方,他的面色明显变得沉郁了几分。
凌寒喊了一声:“云哥。”
他咧开嘴角,问道:“这么喊如何?”
赵云道:“师……”
犹疑片刻,他继续道:“寒弟觉得高兴便好。”
凌寒的眉毛拧到了一起。
明明云哥听起来挺亲切的,怎么寒弟就让人感觉这么生疏奇怪?
想了想,他道:“不好不好。不要叫我寒弟,叫我阿寒吧!”
阿寒?
这个称呼显然十分亲近,赵云自然而然生出几分欢喜,应道:“好。”
凌寒解释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我的家乡,对于特别的人,会有一个特别的称谓,只有对方才能喊出这个称谓。”
特别的人……
赵云默默地品味着这四个字。
他的脸上初而露出笑意,其后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很快便消之不见。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凌寒起身穿好衣裳,一转身,发现赵云不知何时又背过了身去。
凌寒心道,这样下去可不成。
男人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自然而然会产生某种强烈的欲望。
先前有仇怨未解,心中又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放任这股欲望。而此时此刻,他便不愿再压抑下去了。
今日自己都解过衣服了,要是两人的关系仍然没有丝毫的进展,岂非永远都会发乎情止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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