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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西莫·斐尼甘，帕瓦蒂·佩蒂尔。
没有罗恩。他已经死了。
这个认知一闯进大脑就让她完全失去了力气，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怎么会呢，罗恩怎么会死……罗恩……赫敏双手死死地捂着眼睛，然后是嘴巴，她不想让难听的啜泣声跑出来，但肩膀的耸动暴露了她的内心。她想起就在两天前他们还站在这里分食物，男孩大声说赫敏你怎么知道我很饿……她曾经嘲笑过罗恩的心只有一茶匙那么大，永远不懂女生在想什么，那他会知道自己喜欢他吗，他会在临死前想到她吗……他是怎么死的，会不会也像那些失足的男女孩一样变得多疑，直到临死前他在为什么而战斗？
她不会知道了……永远不会知道了。这些故事终究沉默在这座崩塌的魔法城堡里，他们在这里求学，遇到最好的人，最后为之而死。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爱依然从她的灵魂中跑出来，震颤着她的世界。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一阵温暖的风。赫敏转过头，卢娜正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睛平静而明亮。
“宝石只是宝石而已。”她说道。
赫敏呆呆地看着她，她忽然恼火起来，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袍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他们死掉就死掉了，没有意义吗？”
卢娜依然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感到不舒服极了。赫敏正想说话，卢娜站起身，恍恍惚惚地走到学院沙漏前，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刀用力地扎进了拉文克劳沙漏的外层玻璃里。
“等等，你在干什么？”赫敏惊得站起身，卢娜捏着刀沿着裂缝向下划去，硬生生将玻璃罩割碎了。几片碎渣溅出来刺在了她的手背上，可她浑然不觉。
“等一下，卢娜！”
卢娜无视了她的呼喊，将破碎的玻璃片拨开，伸手把里面唯一的一块蓝色宝石取了出来。她的手指和掌心都被割裂了，鲜红的血从洁白的皮肤上渗下来。
她捏着那块刻着她的名字的宝石举在赫敏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人的性命等同于宝石……那么是不是我将它击碎，我也会死掉？”
赫敏张了张口，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她的大脑被悲伤和震惊填充满了，什么也塞不进。卢娜似乎也没有打算等她回答，她将它扔在了地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按住宝石的两头，握着尖刀用力刺了下去。
“不要，卢娜！”赫敏反应过来后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宝石上留下了一道刻痕，没有马上裂开，卢娜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放开，赫敏。”
“不，你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我没有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卢娜说道，轻轻抖开了赫敏的手，再一次用力朝那块宝石刺去。
赫敏抬着手，木木地看着她一次一次打桩般凿着那块蓝宝石，细细的宝石碎屑随着她的动作向四周飞溅。她不知为何觉得她正在摧毁另一个自己，冰冷、坚硬的自己，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灰飞烟灭。
“不用了，卢娜……”她低声说道，声音颤抖，“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卢娜最后一次用力地将刀尖顶着原先已经凿出的裂缝压去，赫敏眼睁睁地看着“卢娜·洛夫古德”这个名字从中间裂开，碎成了两块。两块宝石颤了颤，在地上裂成无数片消失了。
卢娜将刀子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赫敏注意到她的手指还在往外渗着血，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撕成几段替她包缠起来。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就像那块碎掉的宝石一样。
“……所以宝石只是宝石而已。”卢娜低声说道。赫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
“这个迷宫里充满了假象，”卢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她的目光看向一个很远的地方，穿过礼堂的玻璃窗和帘幕抵达了深处，“他们都被假象蒙蔽了。”
“但是罗恩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宝石摧毁掉的。格兰芬多的沙漏没有破碎，所以……等等。”赫敏猛地截住了话头，她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相当重要，关乎性命。她来回踱着步，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和罗恩、哈利刚离开礼堂的时候，他们发现斯莱特林的沙漏被人打碎了。
“……斯莱特林。”她颤抖着念道，被自己大胆的猜测惊呆了。卢娜扬起眉，问道：“怎么了？”
“我——我去厨房找食物和餐刀的时候，格林格拉斯的尸体不见了。”她说得又急又快。
“噢，显然不是某些人搬走的。”
“当然不是。”赫敏抬起头，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想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指的是什么？”
“格林格拉斯和凯文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假的哈利，我想我知道是谁了。不过我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不明白……”赫敏说着又皱起了眉，托着下巴来回走着。
卢娜站在身后看着她，又低头看向缠着手掌的羊皮纸，已经被血染得斑斑驳驳。
“这里充斥着太多的假象了。”她说道。
“什么意思？”赫敏这次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困惑地看着她，“对了卢娜，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我们在被监视，”她说道，收回了目光，“但没有错，那个魔法在我身上失效了。”
“监视？什么魔法？”赫敏觉得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了，她走近了几步。
“哈利邀请我参加过晚会，”卢娜的声音还是飘飘忽忽的，话题跳跃之快让赫敏反应不过来，“那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但是赫敏，你不应该和考迈克一起去的。”
“考迈克……？那是谁？”赫敏的大脑深处似乎有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挣扎着从禁锢中飞出来。她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只觉得疼痛难忍，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庸人自扰。
卢娜仿佛也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悲悯。
“算了，不管这些。来帮个忙，我要把那个人引下来。”赫敏说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格兰芬多的沙漏走去，“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也听得见哈利能听见的声音。”
“哈利？能听见那个声音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当然。任何和别人不一样的特点都算不上是好事。不过那个人既然想用那个声音来迷惑他，为了确认这一招能够生效，那个人自己肯定也能听得见。”赫敏说道，“就算他听不见，我们也可以给哈利提个醒。”
卢娜扬起眉毛，“所以你是打算——”
“把所有的宝石都破坏掉。这可能有点费时，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就先把格兰芬多的宝石破坏掉吧。”
半个小时后，当靠在墙柱上休息的卢娜和赫敏看见罗恩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后者条件反射地迈出了一步——又马上收了回来，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瞪着他，嘴唇颤抖。
罗恩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清晨的光芒在他身后泼洒出一大片明亮的油菜地。他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仿佛没有任何威胁，但赫敏和卢娜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罗恩刚站定，没等他开口赫敏就抢先说道：“你这个刽子手——你没有资格变成罗恩的样子！”
“要说刽子手，这里可不只有我一个。”他扬起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赫敏愤怒的脸，“所有人都在杀人，就连波特也杀了人，你信吗？”
“我不信，”赫敏条件反射地说道，“你别想挑拨离间。”
“我没有说过假话，格兰杰。你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还能保持和原来一样？”他笑了一声，尖锐刺耳，“你不了解他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要可怕得多。”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只想知道站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敏冷冷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那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
“只是想看一看你自以为是的嘴脸而已，别想太多了格兰杰。”他嘲讽道。
“你在害怕。”一直没有出声的卢娜忽然开口了，她向前走了一步，那人明显吃了一惊，“你害怕我们知道更多，因为你没有你想象的知道得多。”
“什么？”
“你害怕我们破坏你的计划。”
罗恩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故作轻快地说道：“别装作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什么都不怕。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把你们这一群、在那些顽固不化的巫师眼里是最后的希望的新生代都摧毁。当然，最重要的是摧毁哈利·波特。”
“你要把我们都杀死？”赫敏警惕地问道。
“摧毁，不是杀戮，格兰杰。你懂摧毁是什么意思吗？不一定要取你们的性命，但如果所有人——尤其是那群仍在抵抗的不知好歹的巫师们看到你们这些人——尤其是波特——表面上光鲜亮丽、充满正义感，实际上内心和我们没什么不同，自私卑劣，无法担负起他们的期待……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绝望？”他低声说道，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几乎掩饰不住，“当你们的内心也染上血腥和黑暗，我们不用做什么，你们就已经输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赫敏强作镇定地问道，大脑嗡嗡作响，眼前发白。她意识到她忘记了什么，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是啊，据说布置大型魔法费了一些功夫。不过你放心，男女生盥洗室没有监视魔法。”男孩笑着说道，“你们做了什么罪恶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别侥幸了。”
“他们真的什么都看得见？也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赫敏重复问道，咬着自己的下唇。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观众，你问我有什么用？”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从口袋里拔出手枪指着她，歪着头，“对了，忘了告诉你。其他人也许还有机会活下来，但你是一定要去死的，泥巴种。”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就凭这个？”赫敏不怒反笑，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很好用，你应该也知道。”
“注意一点儿，你在说麻瓜的东西好用。我想你的主人不会高兴你说这种话的。”
“这不能代表什么。”罗恩冷冷地撇了撇嘴，讥诮道，“什么也代表不了，如果有魔杖在手，这种东西伤不了我分毫。”
“不，你错了，你会被它杀死，因为你躲不过它。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你就已经被它刺穿了。”赫敏高傲地说道，“你以为巫师是无坚不摧的，但其实并不是。麻瓜有千万种办法能将巫师杀死，你想都想不到。”
“胡说八道，”那人的脸涨红了，鼻子红得发亮，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我懒得和你废话，你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格兰杰。你别想漂白你的出身，这毫无用处，麻瓜本来就比巫师低级得多——”
“所以你们第一个就毁掉了麻瓜研究课的教室？”赫敏尖声说道，“在我看来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麻瓜研究，你不会知道这是多么有潜力的一门课程！我想，应该没有哪种魔法能毁灭整个世界，对不对？”
“——你想毁灭整个世界？你真是疯了，完全疯了——”
“但是麻瓜有办法。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办法，以免你们这群疯子听到了也学着去做。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当你抬起头看星星的时候，你以为那只是无数个遥远而明亮的存在，但早在几十年前麻瓜就驾驶宇宙飞船上去过了。瞧，你看不起麻瓜研究，所以你什么也不知道。”
赫敏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后便直直地盯着他看，她知道她赢了，在学识上她不会输给任何人，在胆量上更是如此——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在听她说这番话，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话对这门课程燃起兴趣，又有多少人会因此改变对麻瓜的看法。她不知道，但她还是要说，她要说给所有人听，有些话只有说出来才有意义，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不会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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