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他還發現了Harry在自己所教授的課堂上有著出色的表現,但在其他科目上並不如他雙親樣樣精通,像是James拿手的變形學、Lily的魔藥學,Harry的成績只能稱上一般甚至糟糕。除此之外,他也注意到了,即使Harry繼承了James俊朗的樣貌與Lily漂亮的翠綠瞳仁,個性卻大相逕庭。
Harry很堅強,有著當下年紀該有的硬脾氣,還有一點點的自卑。與友人的愛出風頭不同,低調的生活Harry求之不得,卻因為身份的關係總是活在眾人的矚目之下……
Remus總是能輕易的在那些孩子們身上發現過去的記憶,相似的、不相似的,快樂的、不快樂的。
他不斷不斷地在生活中每一個片段找尋友人的影子。
他看見了Peter、James以及Lily。那麼,Sirius呢?
那個有點冷漠、有點偏激,老是臭著一張俊臉,但其實面對自己時擁有一個清爽笑容的Sirius呢?
他從葛萊分多甚至找到了史萊哲林,都沒看見個像他那樣氣質的人。
錯過就是錯過了,所以再也不會有人不知好歹得把他惹火了,再低聲下氣地道歉;不會有人陪他去圖書館抱回堆疊的磚塊書、關心他月圓後的身體狀況;更沒有人,會用著萬分堅定的眼神看著他,告訴他:「就算你是狼人,我還是喜歡你。」
「……教授,Remus教授!」
坐在階邊的Harry輕輕拍Remus肩頭,在看見他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Harry抬手抹了下嘴邊殘餘的巧克力屑。
「我想我可以了,可以再試一次嗎?」Harry誠懇的說,立刻站起身來。
Remus愣愣看著他,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半晌,他想起他正在私下教授Harry護法咒。他挫敗的揉揉額頭,也許這隻幻形怪把催狂魔模仿得太成功了,讓他也連帶想起不好的回憶。「好的,Harry,我們再試一次。」
重新注入精神在Harry的學習上,Remus發現在其中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
在最後一次的試驗裡,Harry讓他的魔杖尖端冒出了大片的銀色煙霧,雖然還不成型,但在目前來說已足夠他暫時抵擋催狂魔的攻擊。
「Ridikulus!」Remus衝到Harry面前,替他解決了這個幻形怪。
Remus開心的上前揉揉Harry一頭黑髮,而他發現這是第一次他的教授對他表現得如此親密。
「幹的太好了,Harry!你的能力完全超乎我想像。」
額上還淌著汗,Harry虛弱的一笑。「所以再來一塊巧克力蛙當獎勵嗎?」
Remus笑而不語,轉身走向另一邊的辦公桌,從他的公事包裡取出兩瓶奶油啤酒,朝向Harry晃晃。「這種,還不算觸犯校規的飲料。」
Harry笑咧了嘴接過它,「三根掃帚的奶油啤酒!」
Remus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Harry便支支吾吾的編了個謊。
兩人沉默著飲酒同時,Remus想,與其說James會介意他讓兒子喝這種東西,他可能更開心Harry學會了偷溜出霍格華茲的方法。
為了這個想法,Remus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一旁偷偷觀察的Harry發現了這點,猜想這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大概沒在生自己的氣,便怯怯的開口了。
「呃,教授。」
Remus神情輕鬆的望向他,「說?」
「你說過,你在學的時候……你和我父母是朋友,」他嚥了口口水。「那麼,你是不是也認識Sirius Black?」
Harry看見對方的臉色沉了下來,但還是大著膽子直勾勾望著他。
「是,我是認識他。」他轉開視線,把眼光落在教室黑暗的一角。「應該說我曾經認識他。」
Remus回答得非常簡短,他直起背,打算轉身離開。
Harry卻很快地拉住他衣袖,「教授,催狂魔會逮到他的、會對他執行『催狂魔之吻』的,對不對?」
Remus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他,輕聲說:「是。」
聽到他這麼說,Harry才鬆開手,把頭轉回一邊去。「那是他應得的。」
Remus渾身一顫,用著有些粗啞的嗓音問:「Harry,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Harry沒有出聲,只是用十分強硬的表情輕輕點頭。
這次的練習就在一場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Remus目送Harry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他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
他完全明白自己胸口那股苦澀所為何事。
他隱約知道Harry已經知曉了某部份的實情。所以Harry會那般痛恨Sirius並不意外,然而自己,身為他父親最好的友人之一,卻在那個當下不能與他一起同仇敵愾,倒還有心情緬懷起那個罪人當年的好。
愧疚與憂傷在Remus胃裡不斷翻攪,他萬分自責的怪罪自己。
那人已經千方百計的逃離阿茲卡班來到霍格華茲了,他捨棄了過往的感情,出賣了James、殺了Peter。而如今,甚至威脅到Harry的安全……
他該要痛恨他、仇恨他、防備他一輩子。
Remus決定這麼做。直到他從Harry手中沒收了那張熟悉的劫盜地圖,從那上頭發現了兩個不尋常的標記。
Chapter 18
劫盜地圖絕不說謊,那是他們許下的重誓。
所以在他發現地圖上那兩個許久不曾提起的名字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奔出房外。
他第一次覺得從城堡裡到尖叫屋的距離這麼遠,遠到足夠讓他重新憶起過去十多年來所發生的種種事。
Sirius他們發現他是狼人、James他們練成了化獸法、Sirius在尖叫屋向他表白……他們一起渡過了好幾年瘋狂快活的時光;爾後他們畢業,James成家、Sirius成了Potter家長子的教父、Potter夫婦與Peter死去,黑暗勢力退去……
如今記憶裡要修改的一點:Sirius沒有背棄過他。
紛雜的情緒漲痛了他的胸口,喧鬧得擠壓著讓他快要不能呼吸。
Remus腦中的想法轉得飛快,事情的始末也許已經猜出了大概,但他還是想要聽見那人親口說。
然後,時機若是允許的話,或許自己也有話該對他說。
***
他不是沒有幻想過與Sirius重逢的畫面,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等到那天的到來,會是這般光景。
三個葛萊分多的孩子們驚訝的瞪著他,Sirius頹倒在一邊的地上,他腿上的Crookshanks聳起了背脊正對著自己嘶嘶吼叫。
他印象中Sirius俐落的短髮已經長到了腰際,像是枯死的荊棘散落在身後;破爛的囚衣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形,那張俊朗容顏漸漸覆上阿茲卡班的陰霾,他的膚色幾乎要比自己蒼白了。
多麼詭異而滑稽再見面。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Remus緊握著手中魔杖,他相信只要等過了今晚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故事還可以重新再來。
他定定的望著他,輕輕開口,「Sirius,他在哪裡?」
Sirius有些反應不及,愣愣的看著對方。
不久,他緩緩抬手,指向Ron。
瞬間Remus便心領神會。他眨了眨眼睛,神情微妙。「那麼……最後是你們改了決定,但沒告訴我,是嗎?」
一直面無表情的Sirius此刻臉上有了些波動,他垂下了一直緊聳著的肩膀,乾澀的喉嚨吐出粗啞的回應。
「是。」
Sirius一句短短的回答,對於Remus來說卻是莫大的救贖。終於,他可以不再懷抱任何愧疚感去懷念Sirius曾經對他的好、可以不再徘徊在怨他與念他的灰色地帶。
時間只靜默了幾秒,幾乎是沒細想地,Remus向前移了幾步。
他微微欠身,向Sirius伸出了手,就一如多年前他在尖叫屋裡第一次見到Padfoot那樣。
唯一有點不一樣的,這次他沒有被Sirius的粗魯撞得踉蹌跌步,而是主動的將他抱個滿懷。
Remus沒有細看對方的神情,只是兀自將自己的雙手繞過Sirius的臂膀,堅定地,不留一絲空隙的環抱著他。
無關友情、愛情,他只是很想念這個人的體溫,很想很想。
身後那三個小鬼頭們的驚聲怒罵在此刻像是千里外那般細不可聞,他依舊靜靜的摟著Sirius,不發一語,直到他感覺到對方如槁木般枯瘦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回應著他。
***
當隔日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檯落下的時候,Remus才緩緩的轉醒過來。渙散的視線讓四周的景象看起來有些模糊,他躺在柔軟的床上,費力的思索著昨晚的景象。
滿月、化獸,還有那些嘶吼跟打鬥……
Remus猛地彈起身,任由恐懼爬上了心口化成千百種惡耗不斷盤旋,他顧不得胸背上的傷痕累累,一手掀開薄被打算起身。
此時卻聽見身旁落下一聲悶響。
他回頭,看見一個比拳頭略小的透明圓球摔落在床邊。Remus彎身將它拾起,挪近眼前細看。
玻璃球裡面飄著幾縷煙藍色的薄霧,光潔的球體表面時不時的閃動著老校長那張表情逗趣的面容。
——那是Dumbledore留下的留聲球。
不知怎地,Remus頓時覺得心安起來。他搔了搔還未梳理的褐髮,坐回床上,輕輕地將那留聲球往地上一擲。
在石磚砌成的辦公室裡,一只懸空的陶壺在Remus的指揮下搖搖晃晃的撞進他那破爛的舊皮箱裡。他環顧四周,眼見大多數的家當已收拾妥當。
從留聲球裡聽到了Dumbledore給他的留言,Remus大略得知昨晚變身之後的情形。那聽起來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他很滿意,也很感謝Harry的機靈,如此一來,即使今天就要離開霍格華茲,他想他也稱得上是功成身退了。
至於另一個人……
Dumbledore沒有告知他Sirius會在何處落腳,以及之後的動向,但他並不擔心。
——因為那個傢伙呀,可是一個擁有可媲美流浪狗那樣堅強的生存能力呢。
他有些驕傲的想著,一面輕鬆的點算著還未收進皮箱裡的雜物。
一張被擱在辦公桌上的羊皮紙被風刮起沙沙聲響,Remus才分心的朝那紙面上看了一眼。
接著他勾起了微笑,抬頭,看見友人的孩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Harry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Remus大概能猜到幾分他的心思。那可能比Dursleys一家還要深刻、渴望的親情只短短感受了一個晚上就稍縱即逝。這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他完全能理解。
因為他也很想再多和Sirius相處一會,再多聊一會。畢竟,他一個人撐著那些寂寞,撐得夠久了……
「教授……」Harry垂著眉眼,有些落寞的開口。
Remus維持著他一慣的親切笑容看著Harry那雙像Lily一樣翠綠的眼睛,他想,在離開前,他不介意再替Harry多上一課。
***
在告別了霍格華茲之後,Remus暫時在破釜酒吧那裡住了下來。
在他向Dumbledore遞出辭呈後,老者並沒有多加慰留。然而在他向Dumbledore徵求日後工作方向的意見之時,對方卻用相當懇切的語氣,請他先別走得太遠,把時間都給空下來。
Dumbledore並沒有再細說其緣由,Remus便沒多問,他向來就信任這位德高望重的校長。
閒下來的那幾日,他就過著與平日無異的規律生活。
每天八點起床,九點在破釜酒吧靠牆角的一桌吃早餐。有時Remus會在前一位客人留下的預言家日報裡發現Sirius的蹤跡,那麼他就會看著照片裡的正氣師們手忙腳亂地搜索現場,一面愉悅地嚥下一口鯡魚三明治。
這樣悠閒的日子又再過了幾天,他在一次晚飯過後收到了霍格華茲裡的貓頭鷹送來的一封信。
——Dumbledore請他明晚回學校一趟,他會在校長室等他。
次日,Remus按照約定的時間驅車前往霍格華茲。
正值暑假期間,偌大的校園顯得格外冷清,他走了一小段路,只碰上剛從禁忌森林回來的Hagrid,他手上正拖著一個釘得嚴密的木板箱,裡頭不時的噴出熱氣,還砰砰作響。
對方顯然有些意外他的來訪,但依舊熱情的與他打招呼。
Remus停下腳步與他寒暄幾句,一直到Hagrid身後的木箱開始傳出一股焦味,他才趕緊與對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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