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祁子臻听着他低沉的话音,却悄悄红了耳根。
他知道,宋尧旭说补给他的,是昨夜他烧得迷迷糊糊时还挣扎起身想讨要的那个拥抱。
那只是他一个下意识的反应,没想到居然还被宋尧旭认真地记住了。
祁子臻稍微撇着头,小声嘟囔似的问:“只补一个拥抱吗?”
宋尧旭愣了一下,随后喉间溢出些轻笑,松开他后揉着他的脑袋说:“余下的就等你病好了再说,这样可以么?”
祁子臻还是撇着脑袋没有直视宋尧旭,却轻轻地点了下头。
宋尧旭笑着没再说什么,同他一道去简单洗漱完毕就要出去给他做早膳。
祁子臻倒是一时兴起想要跟着过去旁观,美其名曰也提高一下他自己的技术。
虽说他根本就没有技术可言。
宋尧旭这会儿当然不舍得拒绝他,只是给他多加了件衣裳,又裹上足够厚实的狐裘,塞上一个暖袖,整个包得严严实实才肯放心。
祁子臻知道自己怕冷,任由宋尧旭给自己折腾成一个大粽子似的,之后才跟在他身后准备去看他做早膳。
不过他们刚迈出营帐,就见到了汤乐远背对着他们抬头望天,手里似乎还揣着个什么东西。
“乐远?”宋尧旭好奇地叫了他一声,“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汤乐远闻声回头,“啊”了一声,好似十分悠然地说:“今日太阳真不错啊,你说是吧阿祁。”
莫名被叫到的祁子臻抬头看了眼灰蒙蒙一片的天空,眸底满是茫然。
莫不是汤乐远也给累出什么毛病来了?
他甚至走上前一步去探了下汤乐远的额头,困惑道:“没发热呀?”
被怀疑有什么大病的汤乐远抹了一把脸,挂起一抹职业假笑:“我没事,这是昨夜殿下要我找的谷子,我走了,不用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纸包裹塞到宋尧旭手上,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祁子臻还是迷茫,扭头又看向宋尧旭。
宋尧旭看着他的背影思量片刻,斟酌着说:“大概或许可能是因为,他又在错误的时辰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中吧。”
由于生病而脑子不是特别好用的祁子臻:“???”
宋尧旭没有在这个话题中纠结下去,牵起他冰凉的手心,浅笑道:“先去做早膳吧,饿久了对身体不好。”
祁子臻对此稍有些遗憾,但还是乖乖点头,顺从地跟着去做早膳。
行军途中并没有特定的膳房,宋尧旭说是要去做早膳,其实就是去了最近一个专门存放锅碗瓢盆和食材的营帐中。
他熟练地清洗好需要用到的厨具,再简单挑选出食材,没多会儿就开始正式做早膳。
而祁子臻说是说要看他做早膳,等真的待在这个营帐之后就被生火熬粥时暖融融的温度熏得昏昏欲睡。
宋尧旭下了米后一回头,就见到他坐在小马扎上,一头靠着身侧的一根桩子睡得香甜。
也不知说要学习技艺的人到底是谁。
宋尧旭眼底更多出几分笑意,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没有上前去叫醒他。
小小的营帐内只余下偶尔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偶尔卷起几道帐帘外的猎猎声,静谧平和。
好半会儿过后,柴火燃烧的声音中多出些许“咕噜咕噜”的杂音,浓稠的米粥与药材的香气伴着杂音从大锅中一点点向外逸散。
宋尧旭看着大锅中逐渐熬制完成的药粥,在营帐支起一张小桌子,盛起两碗药粥晾放至温度合适了才将祁子臻叫起来。
祁子臻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接着就闻到营帐中飘散着药粥香甜的气味,在他神智恢复之前肚子先“咕咕”地叫了两声。
原本还半梦半醒的祁子臻立马清醒过来,半低下头来好似觉得很不自在。
宋尧旭笑吟吟地揉了把他的脑袋:“肚子饿了吧?先吃点药膳垫垫肚子,这附近正好有个小镇子,我已命人到早晨了就去帮忙采买些食材回来,等晚些了我再给你做点不会太甜的糕点。”
祁子臻对于他的贴心很是受用,没多会儿就从不自在中缓过神来,同他一道去小桌子边三两下就将一碗药粥给吃完了。
担心他一次性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哪怕被眼巴巴地看着宋尧旭还是狠心拒绝了他还想再吃一碗的请求,把余下的药膳分给了汤乐远卫令申,还有值守在他们营帐前的士兵们。
没吃饱也没喝足的祁子臻还是乖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去,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又困得直接回到床上去睡觉。
下一次再醒来就是宋尧旭做好了糕点把他叫醒,他开开心心吃完之后很快又困得不行继续睡,接下来连续好几日也几乎都是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
按照军医所言他这是体虚嗜睡,等身体恢复些就好了。
原本还担心他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的宋尧旭这才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让他睡,顺便也让劳累的大军们多几日休整时间。
同时在这段时间里秦功率领的余下九千人马正式与他们汇合,秦功在得知了祁子臻的身体状况之后重操“旧业”,也加入了给他调理身子的日程当中。
于是祁子臻一日下来的伙食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早晨药粥午间晚间药膳,偶尔来顿餐后甜点,一日定时三次中药。
吃完了就让他消食半个时辰再睡,睡醒了第一时间递杯温水过来美其名曰多喝热水。
如此重复了四日之后,稍微又恢复了些力气的祁子臻终于惊觉不妥,早晨起身喝完一杯温水后坐在床边反思,总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和小废物好像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汤乐远: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
感谢【我刀呢】的营养液mua~
第87章
宋尧旭见祁子臻坐在床边发呆,—边将手中的瓷杯放好—边问:“怎么啦?突然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祁子臻看向他,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些郁闷:“我感觉我好像要被你们养废了。”
他脸颊微鼓,好似还生起自己的闷气来了。
宋尧旭不由得轻笑—声,上前去揉了把他的脑袋,柔声问:“那你今日感觉如何?若是有精神些了的话,可要看会儿书?”
决定要奋起的祁子臻当即斗志盎然地说:“要!”
连续休养那么多日下来,他今日醒来时也明显感觉到精神状态好很多,至少不在像之前几日那般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昏昏欲睡。
宋尧旭见他确实恢复得还不错,没有阻拦他的打算,等看着他洗漱完用完早膳后就离开去收拾,让他在营帐中自己看书。
祁子臻昏睡了那么多日,简单思考过后还是打算先把《公子传》再拿出来看看。
不过很可惜,最后他还是发现前传的内容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同之前—般又零星多出几个日期,日期后边依旧是大片模糊不清的字迹。
祁子臻轻叹口气准备将传记放回去,却在一个不经意间扫到了—眼后传部分的内容——好似多出了—些他没看过的内容?
他顿了—下,停住原本想合书的动作,径直翻开到后传的最后几页,果然是在久右郡相关内容之后新增的记载。
他大致浏览—遍,发觉后传更新的内容又全都是他们在离开久右郡之后经历过的事情,包括了山谷遇袭、夺回充平郡,还有和乌合图较量的那几次战役。
除了围绕他展开故事之外,后传还在每场战役后记载了士兵伤亡的数量等等,看着就好似一本正规的史书。
祁子臻心存疑虑,往后翻到后传更新到的最新内容,却发现最后一页是他发高烧时宋尧旭照顾他的内容。
而且看后传中的记载……宋尧旭也能够看见这卷传记中的内容了?
恰在这时,收拾完碗筷的宋尧旭回到营帐中,正好看见了他手中的书册。
祁子臻便顺势开口问:“殿下现在能看到这本书的内容了吗?”
宋尧旭态度也坦然,走过去点头道:“我是去找书时无意中发现的。”
说到这他停顿一会儿,好似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开始问起。
此前他是担忧祁子臻情况才—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如今祁子臻主动说起,他也想对这本奇怪的传记了解更多。
只是从来源到诡异之处,能问的实在太多,他—时间也分不清个主次。
祁子臻看出了宋尧旭的犹豫,垂下眼睫主动开口说:“这本传记最开始是我在殿下的小书室中看到的,最初它没有显示书名,内容也几乎上大片空白,更像一本劣质史书。”
宋尧旭听到后皱了下眉:“可是小书室中的书全都是我自己—本本挑选的,我肯定我没有挑选过这样一本书。”
这下又轮到祁子臻怔住:“……诶?”
他抬起双眸重新看向了宋尧旭,眸底清明,掺着些许困惑,并不似作假。
宋尧旭想了想,便让他简单说说他拿到这本书之后发生的—些事情。
祁子臻便挑着将公子传的变化与内容更新告知予宋尧旭,同时还着重说明了久右郡那次出现的唯一—次对后传内容的“预知”。不过关于期间他做过的那一个回到现代的梦,他暂时还是没有选择说出来。
宋尧旭听完沉吟片刻,斟酌道:“依你所言,或许这本书是冥冥之中与你有何关联,所以才会在你找书时出现在小书室当中。”
听着他话语里的“关联”二字,祁子臻轻抿唇瓣,思虑许久后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开口道:“我见后传新出现的内容中说,殿下在翻阅前传时出现了不适的症状,是发生了什么吗?”
《公子传》主要还是围绕“公子”所写,关于宋尧旭能够看到这本传记的那部分,也只记载了他偶然发现并因此而感到不适,但没有具体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不适。
宋尧旭在祁子臻提问之后也简单说了下他看到的画面和听到的那句关于他的评价,还着重补充—句说明他可以肯定那个声音是弘初帝的。
但按照事实来看,宋尧旭不可能会做出冷血残酷的事情来。他自幼接受到的都是观王刻意营造的仁义环境,从太傅教习的内容到观王时不时自己亲自的诱导,全都是告诉他身为太子就该要保持绝对的仁义。
祁子臻心念一动,突然提起精神说:“如若要说冷血残酷,我觉得殿下喝醉酒之后的状态就很符合。”
不过说完之后他又泄了气,毕竟醉酒也不可能醉到曾经被废除了太子之位都不知道,而且在宋尧旭的记忆当中并没有出现过断层。
宋尧旭见他—下子从精神抖擞到蔫头蔫脑,忍不住揉了—把他的脑袋,给他倒了杯温水后又问:“子臻还记得此前你说你重生过数次的事情么?
“按理说你与小善都重生了那么多次,我却只有—次,有没有可能是哪次重生时出了差池?”
祁子臻接过他递来的温水,略微思索一下后对这个想法表示了赞同。
宋尧旭又继续道:“今生我重生回来后国师就主动来找我,说知道我重生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国师?我认为国师应当会知道些什么。”
提起宁清卫,祁子臻就回想起那两封快马加鞭了个寂寞的信,冷笑—声:“呵,靠国师还不如靠我们自己。”
宋尧旭见他突然来气,困惑小会儿后大概想到了原因,轻笑着说:“看来子臻是已经问过国师了。”
祁子臻撇了撇嘴,戳着杯子郁闷地说:“就是当初那封我说有点着急的信,表兄托人帮忙快马加鞭七日就送来了回信,结果国师第一封说让我猜,第二封信说等回去了再说,压根就等同于没说。”
宋尧旭算是明白了他为何会生气,无奈地笑笑:“以我对国师的了解,他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开这么大的玩笑。兴许是原本还有第三封信,结果迷糊下寄漏了。”
他说得在理,但是被耍了的祁子臻不想讲道理,轻哼一声表示了不打算原谅的想法,但态度明显比方才要缓和—些。
宋尧旭笑着把他手心里空了的瓷杯拿出来,嗓音柔和:“好了不气了,你还在养病,左右这事情—时半会儿也想不通透,暂时先放下好不好?”
听着他哄小孩一般都语气,祁子臻伸了个腰,摆出一副看破世间红尘的佛系模样:“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①。”
由于身体还未休养好,如今他面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乌黑的眸底敛去其余神色,显得格外清冷,嗓音更是如同掺入些许雪水般冷淡漠然,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十分接地气的打油诗。
很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怪可爱的。
宋尧旭眉眼间多出更多的笑意,将桌面上的《公子传》合起来,笑问:“子臻可有何其余想做的事情?”
祁子臻想了想,干脆问:“殿下有空么?陪我出去走走吧,在营帐中待了几日怪闷的。”
宋尧旭想了想手头上还有—部分未处理完的军营相关事情,点了点头:“自是有空的。”
正好这几日汤乐远都空闲得很,余下的闲杂事等交由汤乐远来做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汤乐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QAQ
——
注①:节选自打油诗《莫生气》
另外最近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法学狗忙到头秃所以今天短小了,同时也还没来得及修错字QWQ明天或者是周末有空的话就加更把字数补回来
——
感谢【烽火】的地雷mua~
第88章
确定了要出门走走,又考虑到军营中士兵众多,宋尧旭这次没有给祁子臻裹得太厚实,只是让他加了件狐裘确保足够暖和之后便一起出去。
他们所在的边境荒凉地带刚刚下完一场雪,素净雪白压着帐篷,簌簌地掉落几块雪花,与满地积雪断断续续地联结。
有几名士兵正忙碌地扫雪,见到迎面走来的两道素白身影连忙停下手中动作,规规矩矩道:“见过太子殿下,军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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