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到来许茗眼前一亮,“你来了,准备得如何?”
“许导好,”苏鹤谦逊的打招呼,“剧本已经熟悉了,不知道今天试哪场戏?”
许茗顺手把季洛暹的剧本拿过来,在手里翻了翻递给苏鹤,“这一场,严阴朗带沐阳回家,敞开心扉的说自己小时候自闭症的经历。沐阳很心疼他,二人的感情得到进一步发展。”
苏鹤先是被季洛暹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惊到了,听许茗这样说纳闷儿地问:“没有哭戏吗?”
季洛暹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许茗以为他问需不需要哭,解释道:“如果你觉得情绪到位了,哭也是可以的,不过沐阳的性子不会哭得太显露,这场戏也不是哭戏,没有什么太大要求。”
苏鹤点点头。
“许导,”季洛暹开口,“让苏鹤最后一个试镜吧,让他再琢磨琢磨剧本。”
“行。”许茗说,“你一会儿去车里待着,别看别人的表演,你现在就是一张白纸,看了别人的戏会影响你自己,倒时候我派人叫你再出来。”
“嗯,听您安排。”苏鹤看了一眼季洛暹就被弦子推走了,周围都是外人根本没有二人独处说话的机会。
此次试镜的人有十几个,看着人数不算多每个人耽误十多分钟,一天几乎就这么过去了。工作人员来叫苏鹤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进到片场时许茗脸色不好,现场的人都不敢说话,气压低沉。
只有季洛暹神色自若的吃着面包补充体力。
“词儿没问题吧?”许茗见着苏鹤后脸色缓和了几分。
苏鹤点点头,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以的许导。”
“那你过去,五分钟后开始。”
片场布置成一个简单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地毯、两本冒着热气的咖啡。
副导演让苏鹤站着靠在桌子上,季洛暹则坐在地毯上。
工作人员在旁边收拾着无关的东西,季洛暹抬眼看着苏鹤,问:“紧张?”
“呃……还好。”苏鹤悄悄擦了擦掌心里的汗。
“你现在是沐阳。”季洛暹说。
苏鹤微怔,听到他继续说:“你只要记住自己是沐阳就行了。”
看着季洛暹漆黑的瞳孔,苏鹤读出了他眼底的若有若无的鼓励,心里安稳了几分。
“《向阳而生》17场1镜1次,Action!”
“这就是你房间?”沐阳打量着四周,嘴角挂着笑,“井井有条,倒是比我的房间整洁多了。”
严阴朗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目光落在散乱的茶叶上,“除了我,也没有人会给这个房子打扫。”
沐阳的笑意慢慢褪去,看着地上低着头的人目光有几分沉重,静静地等他开口。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性格孤僻?”严阴朗抬起头,眼睛里是浓的像雾般的寂寥,“我得过自闭症。”
沐阳眉角微跳,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
严阴朗的被微微佝着,头发恰到好处的落在他眉间,俊朗的脸被阴影遮了一半,整个人呈现出的落寞让人心疼。
“我妈在婚内出轨有了我,我妈想瞒着这件事离婚的,可生父出车祸死掉了。我妈很爱他,为了不让他绝后才生下我。这事儿后来被养父知道了,为了报复我妈整天打我,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不让我上学……”
严阴朗的声音很轻、很干,呼吸微重说的十分艰难,每每想起曾经的过往他就痛苦不堪,拿着茶杯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季洛暹的演技很好,他完全沉浸在严阴朗的角色中,不知不觉间完全调动起了苏鹤的情绪。不过不是让他沉浸在戏里,而是让苏鹤出了戏。
季洛暹这般隐忍难受的神态让苏鹤的心跟着紧缩,脑子里想起了郭子邻的话——
“他那时候整个人的状态特别不好。”
“变得封闭、不与人交谈,再也没有回过家。”
“有了钱就去买酒喝、买烟抽,喝醉了翻来覆去叫你的名字。”
苏鹤嘴唇紧抿,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蹲在季洛暹面前握住了颤抖的手。
这一段是剧本里没有的,按照原本的走向沐阳听完他的话后走上前将人轻轻搂住,给予力量。
苏鹤心里已经慌了,好在多年来的舞台经验丰富,面对突发事故也能神色自若。因此在镜头里苏鹤的神态并未有丝毫变化,眼里充斥着感同身受的安慰。
季洛暹从苏鹤湿润的掌心能察觉到他已经乱了,但自己拍戏很多年了,遇到这种情况能镇定下来,导演没有喊停自然得接着演———
严阴朗仍然垂着头,沐阳温暖的手掌传递了一切力量让他不在颤抖,情绪稳定了几分,“我妈终于忍受不了了,离婚之后带着我生活。”
“离婚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守妇道,一边忍着唾沫星子、一边带着我去医院治疗。她很爱打扮,也很漂亮,从那以后面黄肌瘦,再也没有以前的神采飞扬。”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我…妈妈的生活会不会好一点…不用这样辛苦,至少不会有出轨的产物、不用带我去看医生,付高昂的治疗费……”
沐阳打断他的话,声线干净舒缓人心,“你刚刚自己都说妈妈很爱他才会生下你,你是爱情的结晶。”
严阴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疲惫的靠在沐阳的肩上。
沐阳抬起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明亮的双眸浸了些水光,在暗色中异常明亮,“你不是出轨的产物,就像我不是病魔的奴隶一样。”
“病魔?”严阴朗疑惑的对上沐阳的视线。
沐阳笑了,清冷的面容温柔旖丽,“我有白血病。”
严阴朗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随后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真的。”沐阳坐在他身旁,“那次我在厕所里流鼻血你看到了吧,正常人无缘无故会流那么多?”
“我…我以为你上火……”严阴朗呆滞的回答。
“那得是三昧真火了吧?”沐阳打趣道,让压抑的气氛少了几分。
严阴朗拽着沐阳的胳膊急切地说:“好像可以骨髓配型?我和你配配?”
沐阳给他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心里为之动容,眼中的笑意收了些许,心里涌上一股悲凉。
他吸了口气,用轻松的语气笑道:“傻子。”
“卡!”
许茗一声令下,二人从各自状态中脱离出来,苏鹤更是松了气,心里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苏鹤,你真的没学过表演吗?”许茗走过来,笑吟吟的问。
旁边的副导演、制片人的目光里都有着赞许。
苏鹤不好意思地说:“真没有,不过小时候经常泡在剧院看演员们彩排。”
“行了,今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有结果会通知你的。”许茗捏了一下苏鹤的肩膀,带着鼓励的意味。
苏鹤谦逊的朝在场的人鞠躬,“谢谢导演,大家辛苦了,感谢。”
韩国在这方面的教养培养的特别好,谦卑的态度不论何时都能获得别人好感。
季洛暹没有走,许导拉着他说别的事情。
一出大棚弦子就激动地说:“哇!鹤哥,你演的真好啊!握手那段剧本里没有吧?你临场发挥的?太棒了!”
苏鹤想想就有些后怕,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自己都没意识到做了什么,还好没有造成意外。
天色已经黑透了,苏鹤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弦子送他回家,帮他在app上点一些外卖,到家后就能直接吃了。
苏鹤打开微信给季洛暹发了一条信息:
【哥,我演的怎么样?】
消息一直没有回,苏鹤估摸着季洛暹在和导演谈话没空,于是又发了一条:
【你还没吃饭吧?我在家等你一起吃,菜都点好了。】
“弦子,多点一些,待会儿我约了朋友来吃。”
弦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苏鹤看着对话框心里是不太确定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不来就在门口等着堵人,总是要回家的吧?
当年季洛暹单方面把苏鹤删了,苏鹤一直保留着微信号,现在加回来了以前的聊天记录自然也回来了。
百般无聊中苏鹤把他们以前的对话记录翻来覆的去看,那会儿季洛暹基本都是秒回,就算没有也会先解释一下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苏鹤叹口气,真的是往事不复返。
看着季洛暹的微信名,苏鹤想了一会儿决定把自己的微信改成了“鹤”字。
苏鹤心满意足的笑着。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柔情】
“洛暹,今天辛苦你了。”许茗说,“你那么忙还让你来搭戏。”
季洛暹喝了口热水暖暖胃,“没事,您这样看重这电影,我配合是应该的。”
许茗和一些副导演看着白天试镜的片段,问:“你有什么意见?”
“论演技的话辛逸舟是最好的,毕竟他拍戏也这么多年了,角色拿捏的很到位。但个人觉得他不太符合沐阳的状态,更多的是用技巧堆砌的形象。”季洛暹淡淡的说。
“演技好未必会适合一个角色。”许茗审视的看着屏幕上演员们的表演,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上,“你觉得苏鹤呢?”
“演技稚嫩。”季洛暹说。
许茗瞥向他,“没了?”
季洛暹:“没了。”
许茗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
“并没有。”季洛暹神色自若,同样以笑回应,“您还有事吗?我先走了?”
许茗看了下时间确实挺晚了,“一起吃饭吧?大家聚一下,开机后还有的忙。”
季洛暹看了一眼手机,无奈地耸耸肩,“下次吧导演,下次我请。我明天上午还有通告,今天得早点休息了。”
“行吧。”许茗也不强制挽留。
上车后晓晓困惑地问:“我咋不知道你明天上午有什么行程?你擅自把下午的广告和杂志封面调到上午了?”
“没有。”季洛暹打了个哈欠,“只是不想和一群老头待在一起而已。”
晓晓无语,“许导也就四十多岁,其他的副导演也就三十多岁,怎么就成了一群老头了?”
二十七岁了不起?
“现在还不算太晚,一起吃了饭再回去?”晓晓拿着手机期待地说,“你家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网评不错环境也挺私密的。咱们去尝尝?”
“你就不怕狗仔拍到写出‘季洛暹半夜幽会女友’这样的新闻?”季洛暹讥讽,拒绝的干脆,“不去。”
晓晓满头问号,“什么幽会?又不是我俩去,平时伺候你的助理们陪你饿了一天,就不配吃顿好的?”
“你们去吧,账算在我头上。”季洛暹说。
“那你晚上吃什么?”晓晓问,“又点外卖?”
“随便吃点……”季洛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怼道:“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啰嗦。”
晓晓:“……”
她年纪大?她就比他小一岁,就年纪大?!
小司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晓晓一记凌厉的刀子眼吓得人家立刻坐直认真开车。
没有任何女人愿意被说老,晓晓生了气不再言语。
·
苏鹤家洗了个澡给自己的脚伤换药,又把陆续送来的外卖摆好。
他不确定季洛暹有没有看到消息,只能坐在门口等着,留心楼道里的动静。
苏鹤刷着微博,热搜第一是【季洛暹丹歌传媒】,他赶紧点进去看——
@丹歌传媒:正式与大家见面,请多关照。@季洛暹工作室
季洛暹工作室转发这条微博获得了一百多万点赞,评论里粉丝和路人的惊呼起此彼伏:
【卧.槽,不是吧?成立公司了?】
【啊啊啊啊我的季哥也翻身做老板了~~恭喜恭喜!】
【哇呜!季老板!以后会签些哪些帅气的小哥哥小姐姐呀!期待期待!】
【啊和索御解约的时候我还担心以后该怎么发展呢!现在自己做老板,季哥威武威武!】
【啧,难怪之前和索御解约啊。人家捧了你五年,现在有成绩了就出来单干,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心疼索御,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季洛暹,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啊。】
……
对于公众人物来说有好评自然就会有恶评,毕竟他们都不是圣人,没有办法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
以前外界对苏鹤的评论他从来不在乎,爱怎么说怎么说,只需要做好公司给他安排好的事情就行了。
但现在看到别人这样说季洛暹他心里堵得慌,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凭什么这么说?
苏鹤把小号微博设置成所有人不可回复,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和那些恶意诋毁的人开撕。
他说话也很偏激,一心维护季洛暹,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打着字,一副要说出个扭转乾坤的气势。
苏鹤一想到那些人看到他的评论却无法回复心里就一阵暗爽。
这些人就是得这么收拾,哪能只让你说的道理?也该让他们体会一下憋屈的感觉。
苏鹤怼的上头,楼道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开门的声音,他立马把门打开看到正打算进屋的季洛暹。
“哥。”苏鹤叫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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