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双银道:“父亲,他来接俞修峰。”原来是廖宗主廖广棱。
廖广棱继续问道:“那他为何晚上来?”
廖双银答道:“他起了疑心,我见他来云湖湾,便跟他说已经将俞修峰送回俞家林了。”
廖广棱转过身,俯下身定定瞧着谢君树,点了点头,感叹道:“像,真像!”
谢君树心想,像什么啊,都是鬼话连篇,但仍紧闭双眼,继续装晕。
廖广棱说完,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谢君树体会到了似曾相似的亲切感。廖广棱站起身,对廖双银道:“阙回辰在哪?”
廖双银道:“应该是被杨力尹引到城南的湖边了。”
谢君树心头一惊,心想要赶紧赶到说的地方去,不然要出事。
廖广棱道:“那我们走吧。”
廖双银道:“谢君就放在这里,不把他挪进屋吗?”
廖广棱道:“不用,挪动他反而会让他惊醒。”说完进了屋拿了条被子给谢君树盖上,随后和廖双银走向了前院。
谢君树等了一会,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寂静,立马站起身,走进屋子,见俞修峰被安放在了床榻上,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一切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把他轻轻抱起,搁在肩头。俞修峰转了转脖子,似乎想找个安睡的地方,最后把下巴舒服的搁在谢君树的脖子处。谢君树抱紧了他,往后院门口走去。
后院很大,他刚进来的地方是靠近前院最近的一处,里面亭台楼阁,假山走廊,他七拐八转地往后走去,看见靠近后门口又一间很宽敞的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微微开启的铁门和挂在铁门上的那把牢固无比的铁锁。
谢君树走近后门,却听见屋里呜呜咽咽声音一片,心中惊愕,一扬手,手上升起绿焰,凑近门缝,往里一探头,依稀看到里面人头攒动,靠门最近一人发现有人靠近并驻足门前,随即停了呜咽之声,惊慌失措的看着谢君树。
谢君树手指在门缝边缘晃了一晃,门前那人似乎见过,略一思索,才回忆起似乎在伐周之役□□同战斗过。与此同时,门前那人也认出了谢君树,小声道:“谢公子,我们都是被他们诓骗过来的,并都关押在此。”
谢君树问道:“知道为什么把你们骗过来吗?”
那人说道:“谢公子,这是个比周武斟更穷凶极恶的大魔头,他说要为自己报仇,杀仙门百家个片甲不留。等我们所有人凑齐,要全部斩杀,报他被我们关押之仇。”
谢君树奇道:“你们一起关押过谁?”
其他人也凑上来说道:“谁啊,屠世鬼妖啊,还能有谁。”
又有人说:“现在才知道岳峰后山关押的只是屠世鬼妖的妖灵珠,廖广棱才是真正的屠世鬼妖,看他平时和我们称兄道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君树心想,这些人都是没来由的仇恨,杀了周武斟还不算,真是心胸极其狭窄,报复心太重。
有一人说道:“谢公子,这把锁我们就算看得到,摸得到,也没办法打开。”
谢君树一手抱着俞修峰,一手搭在铁锁上,此时熊熊绿焰燃烧着铁锁,一股焦臭之味扑鼻而来,屋里所有人都纷纷后退。咳嗽连连。谢君树也不禁掩住口鼻,后又想起抱着的俞修峰,也后退几步。
片刻,谢君树走上前低头一看,大铁锁已慢慢熔化,变成一根小铁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轻轻一推,门也开了,屋里之人皆有惊讶之色,旋即个个敛了神色,他们也见识过在伐周之役时谢君树的武力,又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谢君树道:“走吧,大家一起走吧。”众人未动,有点惊恐的看着谢君树,谢君树不知为何,看着众人的神色,随即了然,识趣的退后了十几步,默默的站在远处。
众人才小心翼翼的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出,却多数都不敢睁眼看谢君树。当最后一人走出,这人却小声叫道:“谢君树!”
谢君树定睛一看,方才阴郁的心情才一消而散,竟是刘世远,喜不自胜,不便多言,随着众人一起走出廖云台。
众人走到很远一处荒僻处,众人一一上前向谢君树道谢致意,谢君树从未受到过此等待遇,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刘世远道:“他们去找阙回辰了,你帮我带俞修峰到聚然客栈,那里有我们定的房间,明天中午等不到我们,能否帮一个忙?”
刘世远干脆利落的答应道:“你我是兄弟,再说你刚刚还救了我们,你说。”
谢君树道:“帮我把俞修峰送回俞家林。”
刘世远道:“好,我一定办到。”
事不宜迟,两人道别后谢君树匆忙往城南跑去。
☆、第 43 章 翻脸
谢君树心急如焚的往城南方向跑去,夜空中月明星稀,谢君树心情却焦躁不安,四周人际荒凉,夜风从领口直灌入体内,奔了一阵,四处寻找,心头发慌,绊到一块石头,扑倒在地,一手用力的捶打着地面,溅起纷纷扬扬的尘土,心想不该让他去跟杨力尹的,迷了双眼,尘土进入口鼻,满嘴呛人的味道,眼前隐隐发黑,心头涌上铺天盖地的悔意和无力感。
片刻后,双手撑起身体,继续往前跑,终于在一片湖边,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心头一松,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阙回辰背朝着湖,身子依然挺拔,神色依然镇定自若,持剑站立,衣摆随着夜风微微飘动,面对着对面十几个人。谢君树脚步一滞,站在一棵树边。
廖双银走上前,道:“阙回辰啊阙回辰,你这又何苦,只要把那管玉笛还给我们,我们就不会找你麻烦。”
阙回辰道:“还给你们,本来是你们的吗?”
廖双银道:“是父亲为他量身定做,激发他体内妖灵的法器。”
阙回辰道:“激发妖灵?你们不知道现在把他害成什么样了吗,我就更不能把玉笛给你们了。”
廖双银道:“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看到曲谱,拿到玉笛的,谢君他太粗心大意了,他以前也经常这样。”
阙回辰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廖双银道:“他是妖君时候我们就认识,说实话,那时你还没出生。”
犹如响了一道天雷,在阙回辰脑海中轰隆一声,与此同时,谢君树脑中也响起了阵阵惊雷,炸的他双膝发软,跪倒在地,眼前金星四溅,急火攻心,不由自由的喊道:“你胡说。”
廖双银一惊,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树下的谢君树,微微一笑,走上前,想去扶起他,谢君树仍在茫然中,抬眼见是他,急忙站起,双手攥住廖双银的衣襟,恶狠狠地道:“你再胡说,我杀了你!”
廖双银眯起双眼,克制住失望的尴尬,道:“杀了我,你舍得吗?”
谢君树粗鲁的把廖双银用力往后一推,哼了一声,廖双银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几步,正正撞到了树干上,一声闷哼,龇着牙反手抚了一会后背,道:“还像以前一样粗鲁。”
谢君树正往湖边走去,听到这句话,旋即转身,伸出手指了指廖双银,愤然道:“不要跟我提从前,第一我已经记不得了,第二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前的事情跟我毫无关系。”
湖边站着的廖广棱这时说话了,道:“那我们不提以前,说说现在的事情,你让阙回辰把玉笛交还给我们。”
谢君树已经走到阙回辰身边,似是不安的看着阙回辰,心生侥幸的道:“他说的不会是真的。”
阙回辰神情依然自若,但他衣袖内的右手手指在微微颤抖,道:“无事。”说完面向廖广棱,冷静的道:“我不交给你们又如何?”
廖广棱此时语气森寒,道:“不交,你会看到如何的。”说完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向前伸出手掌,往阙回辰胸口拍去。
谢君树大惊失色,急忙闪到阙回辰身前,用手稳稳的接住了那一掌,如夜空中亮起一道闪电,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白色裂缝。廖广棱往后倒退几步,踉跄的站住。谢君树往后飞去,阙回辰也往后退去,把谢君树轻柔的拉回了湖边,谢君树身体往前一倾,趴在了地上,胸口发闷,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廖广棱赞叹道:“想不到阙公子有这修为,廖某实在是没想到。”后又走到了谢君树面前,蹲下身,道:“谢君,你现在与我打,还差点,等你的妖灵全部唤醒,才能与我分庭抗衡。”
阙回辰扶起谢君树,用衣袖自然的为谢君树拭了拭唇角,谢君树微觉尴尬,正待躲避,却已经看见了阙回辰白色袖口处的点点红色,惭愧的对着阙回辰笑了笑,阙回辰抚了抚他的后背,道:“无妨。”
谢君树看着廖广棱,笑着道:“我刚出来的时候,经过后院的时候,把有间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所有人都走了,很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计划。”
廖广棱一愣,怒道:“我倒还没想起你怎么刚刚还昏迷,怎么就这么快到这边了。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枉费我把功力的一半给了你。“
谢君树道:“你觉得很容易就能控制我吗,再说我还想不起你,等想起来再说吧。不过看你现在的行径,这么费尽心思,如此不仁,休怪我不义。”
廖广棱捋了捋胡须,道:“不急,我会再慢慢把他们抓回来,或者就地阵法,谁叫他们关我妖灵珠这么多年,只能等他出来我的法力才好施展。”
谢君树道:“你休想,有我在你得逞不了。”
廖广棱道:“你如此厚待他们,他们不会感激你的,因为你跟他们终究不是同类人,包括你身后的那位。”
谢君树身体颤了颤,只觉后背有只手抚向他的脖颈,阙回辰安慰道:“不会的,他们或许会,但我不会。”
这句话似乎给了谢君树莫大的力量,感到温暖无比。谢君树转头看向阙回辰,道:“拿出玉笛。”
阙回辰神情一滞,问道:“要做什么?”
谢君树瞥了一眼廖广棱,道:“吹笛,不要吹最后一曲,把前面所有的曲子都吹一遍。”
阙回辰似是不解的看着谢君树,谢君树却转头看着廖广棱,眼里含着一滴泪,道:“把我的妖灵彻底唤醒。”顿了一顿,又道:“把我彻底妖化,他不是说我现在对付不了他吗?只有彻底妖化了,我们今天才能脱身。”
阙回辰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行,也不许。”
谢君树微微笑着,又似是苦笑,道:“你要相信我,我妖化后不会伤人,你一定要信我。不管我以前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现在的我,绝不会做有背正义的事。”
一阵微波传来,谢君树顿感胸腔掏空,剧烈的疼痛传至全身,廖广棱道:“你觉得我会等你妖化吗?我现在好像也不用顾忌什么了。”说完狂笑不止。
廖双银在一边着急说道:“父亲,千万不要,还有余地可商量。”
谢君树忍着疼痛握着阙回辰的手臂,几乎带着哭腔,道:“阙回辰,快,我不妖化,没人能对抗的了他,他还会去继续伤害其他人,”
阙回辰看着面色苍白的谢君树,心痛不已,无奈取出玉笛,横于唇边,谢君树微弱的说道:“你站在我身后,我不会伤到你。”
阙回辰没有犹豫,道:“好。”
廖广棱扫了一眼廖双银,道:“双银啊,你看现在还有余地吗?”
廖双银悲痛的看着这一切。
谢君树站直身体,平静的站在阙回辰的前方,隔开了双方的视线。片刻后,阙回辰闭上了双眼,一支尖锐的笛音急急吹出,黑风盘旋,黑云压顶,一道苍雷响起,呜呜的风声如泣如诉,时快时缓,充满狂躁和怨毒。湖水微波荡漾,水光四溢,轻飘飘的往湖岸上袭来,一到岸上就如惊涛骇浪,随着笛音焦躁不安狂怒的重重拍向众人。除廖广棱和廖双银外,其他人等脸色皆是惶恐,纷纷后退。
谢君树拔剑出鞘,横剑于身前,灌注灵力至精绝,精绝剑尖闪出耀眼光芒,盈盈绿光,光华夺目。谢君树精绝脱手,直冲云霄,划破夜空,在笛声的引导下,穿云破空,如离弦之箭般直刺廖广棱胸口。
廖广棱两指探出,夹住精绝,精绝用力一挣,回于空中,翻转几圈后回到主人手中。廖广棱竖起两指,却见手指刺痛,指尖滴血,精绝已经划断指骨。廖广棱右手往湖面一拍,浪涛排起一丈余高,裹挟着佩剑利锋,向阙回辰快速袭来,阙回辰向后仰倒,并未停止吹奏,谢君树待剑尖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利锋剑柄,立马持剑甩向廖广棱,利锋剑芒调转方向,剑柄落于主人手中。
精绝掠出,光华流转,直击廖广棱颈项,利锋剑锋剑芒即到,两剑相击,光芒璀璨,亮如白昼,双剑再次落于各自主人手中。
当第五支曲子响起,谢君树感觉灵魂出窍,带着阙回辰向上空飞去,突然停住上升势头,刹那间闪出万道光芒,一声凄厉长嚎响起,两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流光四溢。湖水形成巨大的漩涡,奔涌而出,席卷着周围的山川和树木。
阙回辰御剑立于身后,白衣飘飘,玉笛上隐隐又鲜血沾染,疑似遭妖气侵染,已渐渐灵力不支,谢君树反身站在阙回辰身边,一手搂住阙回辰身体,快速往山后退去,待众人回过神来,两人身影已不见踪影。
☆、第 44 章 人妖两殊途
天光微明,两人悄然落在凤林湖边,阙回辰依然紧闭双眼在横笛吹奏,谢君树扶着他,道:“好了,可以了,不要吹了。”
阙回辰微睁双眸,看了下周围景致,未放下玉笛,吹起了第六支曲子,也就是曲谱的最后一支曲子,悠扬的曲子传遍了整个凤林湖,微风习习,湖面微波荡漾,早起的鸟儿欢快的鸣叫,一片安宁祥和。
一曲终了,阙回辰才放下玉笛,放入袖中。恰逢此时,一叶小舟翩然而至,一年老船夫,头戴斗笠,花白胡须,慈眉善目,见到谢君树,高兴的道:“谢公子,你好久没来这里了,今天想去岛上看看?”
谢君树笑着道:“是啊,老伯,带我们去一下。”
船夫笑眯眯的道:“好,上船吧。”看到靠在谢君树肩头的阙回辰,关心的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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