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回辰的表情不置可否,道:“这些小忙我一个人就能处理。”
谢君树心里哼了一声,背了背双手,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背朝两人,眼珠乱转。
阙回辰回转偏院,谢君树跟着阙回辰回到卧房,阙回辰坐与桌案,整理书本,谢君树对面而坐,一手撑着桌案,一手百无聊赖的翻着书页,不时瞟一眼对面那人。片刻,放下撑着的手,两手按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阙回辰似乎没看到,仍旧忙自己的事情。
好吧,我输了,谢君树心里一阵挫败感,左手撑着下巴,瞅着阙回辰,试探性的问道:“回辰兄,一起走,是吧?”
阙回辰看了谢君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我自己就可。”说完继续整理。
谢君树一阵懊恼,满心不高兴,转过身去,背靠着桌案,手肘撑着桌面,阙回辰抬头看着这人,头发上的那根隐隐发白的黑发带。
谢君树生了好一会闷气,身后依旧毫无反应,应该没什么希望了,心想不带我,我偷偷跟着,想了一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左手朝后挥了挥,做再见状,三步一晃走出房间。
没多久,阙回辰收拾好行囊,轻轻推开门,见外面空无一人,走出院子,却察觉后面有人,看到谢君树不声不响,站在他身后,未做回应,走出俞家林大门,谢君树始终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阙回辰走在前,谢君树跟在后,始终保持三丈远距离。
谢君树一路跟着,暗中腹诽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繁华间就这么不能让我看,这么稀奇,这么神秘,我就非要过去看看。
谢君树一路跟随,眼睛盯牢了阙回辰,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走到半路,只见阙回辰走进了一家店铺,忙赶上去,走到店铺前,竟是一家绸缎庄,心里疑惑,只能靠在门口等着,片刻后,阙回辰从店铺里走了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阙回辰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与他擦肩而过。
嗨,这人!阙回辰走的很快,谢君树马上跟上,也没见阙回辰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没看上,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谢君树突然看到,从一个肉铺里飞出一把菜刀,从他眼前闪过,他眼疾手快,徒手抓住刀柄。此时一个屠户气势汹汹,从店里跑了出来,追赶前面的秀才,满脸煞气,,恶声恶气,对着秀才吼道:“我说是于台就是于台,有什么错吗?”
秀才气急败坏的跺着脚,道:“明明那两个字读盱眙,不是读于台。”
屠户回头张望,见谢君树手上拿着他刚刚扔出来的杀猪刀,上前一把夺过,谢君树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个趔趄,心想到底是杀猪的,力气还真大。只见那个屠户一声招呼都不打,连余光都没扫过谢君树,走到秀才面前,挥了挥杀猪刀,继续吼道:“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再说我不对就劈了你。”
秀才倒是骨头硬,头一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挑衅道:“来啊,来啊。”
屠户被他激怒,用力挥起了杀猪刀,刀锋锋利雪亮,闪着一道夺目的光,眼看着刀锋要落到秀才的脖子上。谢君树抢步上前,攥住刀柄,对屠户笑着说道:“店主,消消气,是读于台,没错。”
屠户瞪了一眼秀才,这时目光才落到谢君树这里,高兴的拍了拍谢君树的肩膀,说道:“还是这位兄弟有学问。”说完就放下了刀,趾高气扬的走进了店铺。
秀才被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心有不甘,谢君树凑近他,小声道:“他说于台就于台,他又不是读书人,你跟他较什么劲,有这点功夫还不如回去多读几页书,兴许明年考个举人,或者状元什么的,这才是正经事。”
秀才想了一会,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其中含义,笑了笑,对着谢君树施了个礼,道了声多谢,往偏巷走去。。
谢君树这时想起阙回辰,急忙往城外跑,一路上东找西找,也没见到阙回辰人影,估计这一次管事的时间,阙回辰都走远了。谢君树心里咬牙切齿的想到,阙回辰你没见我有事,也不等我下。
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噼噼啪啪的敲着地面,阙回辰走到一座破庙前,推开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灰尘落了一地,退后一步,挥了挥手,咳了两声,里面真是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只有十几个孤零零的石像,其它地方空空如也,房顶上横七竖八的挂着诸多蜘蛛网,估计很久没人来这里了。
他稍微清理了一下,门口放了一把笤帚,把寺庙清扫了一下,从角落里拿出几个蒲团,抖落了一地灰尘,端端正正的摆在那个最大的石像前。而后拿了一个走到石像后面,放下行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盘腿打坐,一切恢复了安静。
此时,谢君树一路小跑地来到这座破庙前,见门开着,还在扑簌簌地往下落着灰尘,左手的门已经往□□斜了一半,毫无精神的耷拉着,他侧着身走进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见里面还算干净,似乎有人打扫过,走到石像前,仔细瞅着石像,像是一个人像的脸部轮廓,没有五官,应是还没做完,但还是感觉到有点诡异,弯腰随手拿了个蒲团挨着石像边坐下,犯起了困,靠着石像睡着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阙回辰睁开眼,站起身绕到石像前,正欲走出寺庙,察觉到石像那靠着一人,仔细一瞧竟是在睡觉的谢君树,莞尔一笑,此时外面的嘈杂声更甚,手一挥,一道白色屏障隔在他和谢君树之间,而后从容的走出破庙。
外面的雨更大了,似瓢泼,并没有任何人,站在门口也听不到任何人声,只有哗哗的大雨声,飞身飘到房顶上,四下无人周围空荡荡的,大雨把他的外衣都打湿了,返身回到庙内,里面很安静,那个嘈杂的声音消失了,谢君树还在那躺着。阙回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坐在谢君树不远处打坐。片刻。一阵尖利的声音传来,门口一个红衣身影闪过,他没来得及叫醒谢君树,兀自跑了出去,撞到了那扇快要掉下来的门。“哐当”一声把谢君树吵醒了,
谢君树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隔在面前的屏障,顺手摸了摸,被反弹回来,站起身,退后两步,施了个清光咒,屏障瞬间消失,他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谁给这里弄了个破音障,难道我睡觉打呼噜了,影响他了!”他摸了摸鼻子,拿起佩剑走出庙门,大雨已经停了,那扇刚挂了一半的门趴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原来是这个把我吵醒了。
阙回辰转出庙门,跟着红色身影来到一个小山丘处,那个红色身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笑着说道:“阙公子,在下廖双银,不知认识否?”
只见此人身长玉立,一身红衣,面容白静,长眉细眼,看上去有点妖孽,阙回辰不认识此人,但听说过,遂还了个礼:“久仰!”
廖双银道:“家父派我来找阙宗主,有要物相托,既然在此遇到阙公子,想必给阙公子也是一样的,方才见庙内有他人在,故引公子前来。”
阙回辰接过一个锦匣,收入乾坤袋中,说道:“定会带到,不过庙内他人非其他人,是俞宗主大徒弟谢君树。”说完飘然离开了。
廖双银神色一僵,喃喃道:“谢君树?谢君?”
☆、第 7 章 风来见
谢君树站在庙门口,只听里面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回头一瞧,见那十几个石像不约而同的慢慢裂开,面容竟裂出一个个诡异的笑容。他张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岂料石像轰的一声裂成两半,一只只黑色的光滑的泥鳅状的怪物,从石像裂缝当中利索的爬了出来,怪物面颊凹陷,眼球突出,身形扭扭捏捏,左瞧右瞧,捣着小碎步围着石像转了一圈,看到不远处靠在门框上的谢君树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的獠牙。
谢君树一笑,心想,这世道真差,什么邪灵怪物一个个都开始冒头了,还都长得那么难看吓人。那十几个泥鳅状的怪物看着谢君树,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两眼放出了淫邪的红光,脸上一阵邪笑,嘴巴似弯非弯,看着有点瘆人,似乎还有点娇媚。
谢君树看到大门旁边有个破竹篓子,操起来随手往那些怪物头上一扔,没想到那篓子里还有好多个干巴巴的红薯,都快风干了。正好,竹篓只能套一个,那些红薯还能捎上一片,竹篓子连着那些红薯一块向怪物们的头上砸去。那些怪物身手倒是不错,屈伸自如,不少怪物都躲过了。还是有些红薯砸中了部分怪物,红薯滚落满地,那些怪物也滚的满地都是,像地上爬满了泥鳅,直让人作呕。那只竹篓子不偏不倚的套上了一只怪物的脑袋,怪物竟然不知道怎么摘,往左拉往右拉,怎么拉都拉不掉,样子很是滑稽,谢君树看的都笑出了声,
正在此时,三只怪物扑将上来,直扑谢君树的头顶,似乎想要撕碎他,眼看着快要靠近,谢君树劈剑斩下,顿时那三只怪物腰斩倒地,噗噗的流出了泥浆一样的鲜血。又有三只飞了过来,张着大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看见了百年一遇的美味食物,发出呼呼的声音。
谢君树跳到了院子中间,怪物们倒是聪明,立马跑了出来把他围了个圈,好像听着号令一样蜂拥而上,齐齐扑了上来。谢君树挥剑转了一圈,下手迅猛,一通挥砍,噗噗噗在七八个精怪的肚子上扎了个窟窿,鲜血流了一地。但是他们战斗力未减,没有退缩,还是龇着牙凶狠得往上冲,看上去捅窟窿不行,要像刚才劈成两半才有用,谢君树想着。
谢君树发现精怪们改变了策略,转为一部分怪物攻击他的上盘,另一部分攻击他的下盘,他心里暗叹了一声,它们还是很有脑子的。活动了下筋骨,运转灵力,全身浅浅的漂浮于空中,躲过了它们的攻击,但谢君树不忘攻击,长剑直立于地,剑锋朝下,身体漂浮着飞快的转了一圈,瞬间把那些下方的怪物劈斩成两半,立马双脚垂下,人还是照旧浮在半空,往外平移出怪物的包围圈,上边的怪物用力太猛,齐齐掉落在地。
不及多想,谢君树重又漂浮进包围圈上方,剑锋仍指向地,剑尖擦着地划向刚落地的精怪,地上火星乱冒,就这样,人轻轻的趴在半空,剑尖一个个挑过怪物们的头颅,电光火石间把他们都劈成了两半,鲜血直流,瘫倒在地,化成一摊摊黑水。谢君树见状缓步后退,出了院子,立于庙门口。收剑入鞘,大踏步的走出寺庙。
阙回辰回转寺庙,见庙内无人,十几个石像都裂开了,找不见谢君树,看到地上一摊摊黑水,心里一惊,绕着寺庙内外找了几圈,还是没找到,忐忑不安,心中有事,只能出庙赶路。
两座小山丘的一个山坳中,谢君树正在风尘仆仆的赶路,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妖里妖气的声音:“这不是谢公子吗。“谢君树脚步停了下来,左右张望,四下无人,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有鬼在说话,他手持精绝四处找寻,那个声音又响起:“别怕嘛,我不会伤害你的!”
谢君树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是听出了那个声音是从上方传过来的,听着应该是人的说话声,仰头往上看,剑尖对着上方,只见一个红衣飘飘的青年男子,长眉细眼,身形纤长,长的有些许妖媚,这身装扮如果在大半夜还说不定会被人误认为是鬼,更有甚者会觉得是女鬼。
见对方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戒备心放松了一些,对着上面喊道:“这位公子,找我何事啊?”红衣男子飘飘然的落到山坳里,距离谢君树不足两米,双手抱剑附于胸前,斜斜的靠在石壁上,突然站直身,正要走近。
谢君树双手持剑背于身后,提防的往后退了几步,举起剑尖指向红衣男子,红衣男子注视着谢君树,回道:“廖家廖双银。刚刚在寺庙外找阙公子,见到谢君公子也在里面。”他说“君”的时候声音很轻,垂下眼睑,余光瞥向谢君树,看他没什么反应,。
谢君树心想,我在寺庙里,阙回辰也在,这人也真是太没意思,都没叫醒我。谢君树一边敷衍道:“久仰,久仰廖公子。”
说完便要去找阙回辰,但听身后廖双银说:“谢公子去哪,我们同行?”
谢君树道:“我们肯定不同路,不用了,我急着赶路。”
廖双银道:“你怎知我们不同路,万一我们同路呢。”
谢君树心想,这人,就算我跟你同路也不想跟你一起走,气恼道:“你这人,我知道我们肯定不同路。”
廖双银仍旧锲而不舍,道:“走走就同路了。”
谢君树都想给这人跪下了,道:“我们走走也不会同路的,你别想了。”
廖双银跟在身后,道:“没事,我在后面跟着,看看是同路还是不同路?”
谢君树现在真想揍他,道:“你这么想跟着我,你是看上我身上什么东西了吗,我看看能不能给你?”
廖双银指了指他的胸口,他低头一看,并无他物,心想是对方托词,或是在耍自己,撇了撇嘴角,没等对方反应,一溜烟的跑远了。
走到傍晚,也没见到阙回辰,来到冀州城,找了家客栈,心想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赶路,便草草洗漱完和衣而睡。睡了一会,噩梦又起,做到一半,竟然没了,这还是第一次。又睡了一会,窗户突然开了,一个人从窗户外窜了进来,谢君树睡觉时本来警觉性就很高,从床上蹦了起来。定睛一看,竟是那个廖双银,只见他一只脚搁在窗台上,一只脚晃晃悠悠的向下垂着,身体靠在窗框上,歪着脸看着谢君树。
谢君树顿时血往上涌,火冒三丈,劈头盖脸骂道:“你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想怎么样?”
廖双银对着他鬼魅的一笑,“我想怎样,你不是知道吗,谢君。”顿了顿,又道:“你把那东西给我就是了。”说完跳下了窗台,走到了床边。
谢君树疑惑,或许他真是要什么东西,问道:“你到底要什么东西?”说完站起身,拿起靠在床榻边的佩剑,对着廖双银,慢慢地走到窗前。此时廖双银并没答话,已经走到床前,坐在了床沿上,脱下一只靴子,一条腿搁在床榻上。
谢君树心平了一些,耐心道:“我真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你可以言明。”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反正就跟定你了。”廖双银还没说完,谢君树不想与他再做纠缠,飞也似的拿起精绝,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一手搭着窗框,晃到了隔壁窗下,双手正好搭上窗框,正想飞起,跳上房檐,那扇窗户居然开着,窗边阙回辰站在里面,默默的看着他,眼皮微垂,眼里星光一转即逝。
谢君树又惊又喜,手一滑,险些掉了下去,瞬间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进屋里,谢君树直接飞着进了屋,用力太大,阙回辰没站稳,谢君树直接压在阙回辰身上,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僵持片刻,沉默片刻,阙回辰低声说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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