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从前是不知道的。”景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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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相信你。”
“真的吗?”纵使萧元燮说了相信他,景泓还是不能放心。
“真的。因为我比你都早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景泓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萧元燮一如平常的脸,方知他真的没有骗自己。
“你很惊讶?如果我告诉你这是离开京城前文豫候嘱咐我的,你是不是会更惊讶?”
景泓自然更加惊讶,他从未想过事情竟是这样的。
萧元燮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他道:“你呀,我竟不知心思如此之重,本来不告诉你就是不愿让你多想,可我和文豫候都没想到赵一寒这个变数。我大概能猜到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被家族算计了,觉得我会误会你,不要你了?”
被说中了心思,景泓干脆承认,索性不装了,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随着眼泪一齐涌了出来。
萧元燮为他抹去脸上的眼泪,温柔道:“你看看你,才说了两句又哭了,这可是给孩子做了坏榜样。以后孩子可不能像你这般,有什么话就憋在心里也不说,就只知道自己委屈,这又是何苦?文豫候远在京城,可我还在你身边,你不问问我就自己盖棺定论,可见你也并不十分相信我嘛。”
“不是……不是的。”景泓急忙否认。
“好好好,不是不是。”看他急得要抽泣起来,萧元燮赶紧哄住他,“你实在不必担心,文豫候他并非是个不心疼孩子的父亲,他也从未想过要拿你当筹码,甚至他愿意拿出所有他能拿出来的给我,只要我能对你好。”
景泓微微抽着,心上懊悔不已,他想他错怪了大爹爹,错怪了萧元燮,还连累了腹中的孩子。他真是太不该了!
“答应我,以后遇到任何事情,记得不可随意下结论,要问清楚了,好不好?”
“嗯。”景泓无可反驳,心虚不已,只能虚心受教。
萧元燮拿起枕边的书,是那本景泓手抄的诗词,往日用来哄孩子入睡的。萧元燮原来是极嫌弃这本书的,如今却也认了命,每日给孩子读诗的活从景泓变成了他,读到孩子出生日,说不定他都能倒背如流。
千里之外的京城,御书房中天子收到了平凉传来的信件,落款处写着赵一寒的姓名。
天子读完信,冷笑了一声。
“赵一寒,真不愧是条对文家忠心耿耿的狗。”
福公公察觉天子心情不佳,也不敢随意出声。他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字里行间写到平凉州牧景泓身体不适,日来渐渐衰弱,今已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虽请大夫医治,但恐怕时日无多,还请陛下劳心,早日准备平凉下任州牧人选。
“你说,朕是该配合他们演这出戏,还是治文家一个欺君之罪?”天子问道。
福公公答:“陛下自有决断,老奴不敢妄言。只是,如今这文家大公子已是靖王殿下心尖尖上之人,陛下若是要治罪,那靖王他……”
“朕是君,他是臣,难不成朕还要忌惮他!”天子斜眼怒视,语气染上杀意。
福公公立刻跪倒在地,惶恐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是天子,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陛下的旨意,靖王自然也不能。”
“任何人?”天子咬牙切齿,满是恨意地问道:“那他为什么敢违抗朕的旨意?为什么敢从朕的身边逃走?”
福公公冷汗连连,他自然知道天子口中的“他”是谁,那必然是前段日子本该南巡归来,如今却在半路不见踪影生死不明的柳怀山。
柳怀山是天子的逆鳞,谁都不可轻易触碰。
天下阴骘地笑起来,“柳怀山,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一定将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将你永远禁锢在宫中!”
福公公伏在地上的身子抖了抖,不敢抬起头来。
另一边太后的寝宫中,苏嬷嬷收到紫鸢的来信,呈报给太后。
太后看完信,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苏嬷嬷担忧地问道。
“哀家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太后闭着眼,神情忧虑,手上不停地在转动着佛珠。“你自己看看吧。”
苏嬷嬷拿过信,快速地看了看,亦是百感交集。
“真是孽缘。”太后道:“本以为先帝走后,萧家和文家的纠缠便没有了,谁能想到,如今又出现了个文景泓。哀家更想不到的是澈儿,他竟然真的被那个孩子拿捏住了,脱不开身去。”
“其实,也不算是件坏事。”苏嬷嬷道。“老奴虽未接触过这个孩子,但是从紫鸢回报的消息来看,这孩子并非是个有心机之人,也不是为了两家的恩怨而刻意接近殿下。对殿下而言,也算是终于有个人肯挂在心上。太后不是一直都希望殿下早日定下来么,如今殿下有了心上人,也有了孩子,定不会像原来那般让太后操心了。”
“我何尝不想他早日定下来?只是这文家的人……这孩子还是个男孩,这让哀家如何宣告天下,靖王府的王妃是个男人?”
“古来也有先例,前朝的裕王也是不顾他人非议,娶了一位男子为正室,并且终生不再纳妾。此事最终也并未成为百姓诟病皇室的耻辱,反而成为众人艳羡的一对佳眷。”
“裕王与那男子之间并无家仇大恨,那位王爷本身就是个纨绔公子,他做过的丢人事还少吗?况且他所娶的那位男子,当朝丞相的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又能将这位纨绔公子降服得服服帖帖,还能让这位贪图享乐的王爷上场杀敌,自然受人佩服。”
“靖王殿下虽不是纨绔,但文家的那位也算是文采出众,相貌端正,平凉这次粮草之事也处理得很好,说明他并非一无是处。靖王府有他掌家,也不必担心。”
太后睁开眼疑惑地看着苏嬷嬷:“哀家怎么觉得,你今日总在向着文家那小子说话?”
苏嬷嬷袖下的手捏了捏藏着的另一封信,道:“太后您也看过这信里的内容,紫鸢字字句句都在说靖王殿下是如何宝贝这位公子,他出了事,衣不解带蓬头乱发地守在身边。太后您想想,殿下从小到大,能让他如此挂在心上的还有谁呢?”
太后沉默不语。
“太后可以不答应,但是您挡得住靖王非要他一个吗?容老奴大胆说一句,您没有法子治住靖王,但为人母,靖王却有的是法子治住您啊。”
这个道理太后岂能不知?她若能制得住萧元燮,也不会任由他一直未娶正妻,到头来还要娶一个男人为妃。
“陛下那边,柳怀山的事情怎么样了?”太后不欲再谈论靖王和景泓的事情,转而问起了天子和柳怀山。
“柳大人依旧行踪不明,陛下派出的人手至今未能找到柳大人的下落。”
“你说他能躲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又怎么藏起来?”太后叹气道:“哀家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他,帮他逃走。”
原来柳怀山之所以能够在回京的路上顺利逃走,背后实则有太后的支持。太后早已安插了眼线进入随行的人员中,在适当的时候协助掩饰柳怀山逃走。
太后本以为柳怀山继续留在天子的身边实非好事,他令天子痴迷,甚至到了癫狂的地步。这样的人,她怎么敢留在一国之君的身边,这无疑是留了一味致命的毒药,随时都可能反噬天子。
可是她错了,没了柳怀山,天子愈加发疯起来,前两日淑妃不过送了一碗莲子汤过去,就被他罚禁足三月。
“也不知道柳怀山一个人怀着孩子,如今怎么样了……”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柳怀山已经怀有天子的骨肉,她还能下定决心帮他逃走吗?
第五十七章
小雀儿出生那日,大雪初晴,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看到了亮光。多日没听到的鸟鸣又在枝头响起。景泓大概是害怕孩子以后病恹恹的,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和窗外枝头的鸟儿一样,所以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雀儿。
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景泓的身子好了许多,本来已经可以下床走走,但他怕伤着孩子,不敢走。直到大夫说他不多走走到时候孩子不好出来,他才在临盆前几日每日下床在屋里转两圈。
好在雀儿也算争气,没有多折腾景泓就出来了。
孩子一出来,奶娘和紫鸢就陪着孩子洗澡去了,梁婶留下陪着景泓,看大夫给他止完血,然后帮他换上干净的被褥和衣裳。
景泓很疲惫也很虚弱,但他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孩子才肯闭上眼休息。萧元燮也很无奈,又不敢让他生气担心,只能陪他等着,等孩子洗干净了裹在暖和的襁褓里被送到屋里来。
刚生下来的孩子皮是皱的,小小的一个。雀儿本来就不足月,显得更小了,就跟景泓的一只手掌似的,他都不敢抱。看到孩子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襁褓里,心疼不已,他的小雀儿除了刚出来时哭了两声,如今一副恹恹的模样,让人担心不已。
“他不会有事吧?”景泓问萧元燮。
萧元燮又不是大夫自然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这孩子福大命大,都生下来了,就说明这孩子自己也想活。
景泓听了他的话好似吃了定心丸,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看了好几眼,景泓才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奶娘。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如意,雀儿的身体并不好,时常发烧,还有黄疸,急得奶娘和紫鸢每日都不敢闭眼睛,就盯着雀儿看。雀儿身体不舒服,但他没力气哭,小猫一样哼哼着哭,哭得紫鸢情愿把自己的命都给他,只求他能好过一些。
本来雀儿身体不好的事情大家都想瞒着景泓,每日也是等萧元燮在时,雀儿也暂时睡了,才推着雀儿的小摇篮车到屋里给景泓看上两眼。孩子太小景泓也不敢抱,又有萧元燮在中间打掩护,他愣是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其实在病中。
直到一日萧元燮在军中赶不回来,雀儿的病情也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紫鸢一整天都抱着不敢撒手,一群人围着雀儿团团转,都忘了早已过了景泓看孩子的点。
景泓左等右等也不见孩子抱来,许是父子连心,他心中疑思顿生,便自己下了床寻去。
打开门,外面的光很刺眼,寒冷的风吹到身上,景泓立刻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上的狐绒披风,两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房门去。
来到雀儿的房门口就听到雀儿的哭声,哭得都哑了。景泓心中一惊,连忙推开门进去。紫鸢梁婶奶娘和大夫等人转头一看是他顿时慌了,只剩下还在哇哇大哭的雀儿。
“雀儿!”景泓走过去把雀儿抱到自己怀里,他触摸到雀儿的小手小脸,才知道雀儿竟烧到如此严重。“雀儿病成这样,为何无人告知我?”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回答。
景泓一想也明白了,多半是怕他知道了连累着自己的身子也好不了。
他虽知道她们的好意,但是雀儿是他生下的,也是他和萧元燮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不管他的生死?抱着雀儿回了自己的屋子,景泓道:“从今以后,雀儿就跟我一个屋,我自己来照顾他。”
“你怎么照顾他呀?你自己的身子都没好。”梁婶苦着脸,上前劝道:“你把雀儿给我,梁婶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会好好照顾雀儿的。”
景泓抱着孩子不撒手:“为人父母,一开始谁有经验?但我不能得知孩子生病命在旦夕,依旧无动于衷。”
雀儿在景泓怀里,大概是知道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所以他的哭嚎小了许多,小手抓着景泓的衣襟,眼角挂着大颗的泪珠,心疼得景泓也差点掉了泪。
“你们不必再说了,我们父子两个,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大家都说不动景泓,又看雀儿在他怀里确实安稳了许多,也不好强行将他们俩分开,只能等萧元燮回来。
萧元燮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远远就看着景泓的屋子亮着灯而雀儿的屋子黑着,心中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他一进屋就看到景泓正倚在床头半睡半醒,一手扶着雀儿的摇篮,雀儿正睡在床边的摇篮里。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景泓头一歪被自己惊醒了,醒来先看了一眼孩子,确认正睡得好好的,才看到刚进屋的萧元燮。
萧元燮刚抬脚走过来,景泓压低了声音坚决地制止了他。
“你别过来!你到外屋去,把身子烤热了再进来,别把寒气传给雀儿。他好不容易没那么热了,废了好大劲才哄睡的。”
萧元燮只能转身去到了外屋,脱了外衣,在火炉边把全身上下都烤暖了才再次回到里屋去。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雀儿他真的受不得冷。”坐到床边,景泓缠过来抱住他,解释道。
他反手抱住了景泓,道:“我知道,我也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景泓道:“我今日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他,只能自己去找他。但我没想到,他病得那么厉害。雀儿每日都不舒服,我都不知道……”
萧元燮知道这是在兴师问罪了。他亲了亲景泓的额头,道:“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你和孩子身体都不好,我不敢让你多加担忧。雀儿那边有紫鸢和大夫,我也能放点心,就怕你忧思过度又倒下了。”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种傻事了。”景泓道。
“你呀,最好能够说到做到。”萧元燮也是无奈。
景泓用力地点头保证。
萧元燮又道:“我想开春以后带着你和孩子回京城,让陛下赐婚,然后带着你们回封地去。”
景泓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吓道:“什么,什么意思?你这是……”
“这是如你所愿了,靖王妃。”萧元燮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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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泓红了脸,靖王妃这个称呼,真是……太令人欢喜了。
“可是,陛下会允许吗?”开心过后,景泓又担心起来。
“他会的。”萧元燮道:“总要有一个人来开我朝先河,他巴不得我早日上书请求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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