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长夏站在那里头皮发麻:怎么办?这话要怎么回干爹?如实回的话,陛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
生没生气,暂且无从考察,皇帝还是钦点周承弋上前来。
一旁的五皇子周承安羡慕嫉妒恨的牙关紧咬,看着路过的周承弋脸上含笑,只觉得刺眼无比,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四哥,你别太得意。”
周承弋心里正专心致志想着房观彦,大步上前压根都没注意到他开口说了话,更别提说的什么了。
周承安被无视,气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恶狠狠的道,“此一时彼一时!总有一日!”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但其中意思已经一目了然。
周承爻离他最近听到了他的话,很是看不过眼的皱起眉,语气虚弱却难掩厌恶的吐出一句,“眼睛红的都能滴出血了。”
“……反正不管是父皇还是你都偏袒他。”周承安神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再不说话。
周承爻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他压着嗓子咳了两声,站远了些。
周承弋一路为皇帝代言,从俞仲翎开始慰问,最后才停在房观彦面前。
他顿了顿,带着两分意味深长的笑道,“孤听闻观彦近来为了科举能取得三甲功名,整日闭门不出在家温习书本?连丞相公求卦都得亲自上门去。如此用功,看来来年春闱之后,孤必能在朝堂上与观彦共事。”
“承殿下玉言,观彦必当全力以赴。”房观彦这时只觉得周承弋的语气有些奇怪,还没有察觉到那里不对。
然后就听周承弋接下来一句,“孤喜爱白水只是未能喝到极品的茶,久闻观彦烹茶煮酒的手艺乃是一绝,不知可有品尝的一日?”
房观彦眉心一动,他撩起眼皮看向人群之中的符谦,后者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被房观彦一看,下意识就心虚的一缩肩膀,借着打扇子把脸藏在其后。
再看周承弋似笑非笑的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心内涌起一股被发现东施效颦的羞耻感,又莫名的有些激动,面上倒是一派正经之色,“殿下想喝茶,观彦暂时无法,然则想喝酒,我府中树下埋了两坛,殿下不嫌弃取走便是。”
周承弋挑眉,“主人不在,安能过府?还是等到你回来的那日,我给你办庆功酒,只是这回可莫要再喝醉了。”
房观彦听他的意有所指,面色微红。
周承弋拿过披风给他披上,将系带系好,看他这样就不由想起那日醉酒后握着他手指数三念二的模样,一个素来波澜不兴的人,露出那样的神情似乎也并不遭。
“罢了,其实醉了也挺好的,不闹人。”周承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揉,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子固,我等你回来。”
房观彦眼中波光潋滟,郑重其事的回,“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不过不待人多想,周承弋就退开了两步。
“此番一去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周承弋抱拳恭送,“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诸位保重,一路顺风。”
“待来年,春风起,再相会,必不辱使命。”
使节齐声道,“臣等,拜别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尽皆跪下山呼万岁。
停靠多时的大船拉起了锚,在长帆鼓动中顺水而去,直向西行。
那张扬在空中飞舞的萧国国旗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说: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歇一会再码,码完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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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周承弋: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房观彦:等我回来就跟你表白。
符谦: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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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北胡消息(捉虫)
五月的开始还是很平静的,连同《江湖都是我的传说》的连载都很平静。
武侠文是先前很流行的题材,但自从周承弋接连写了《狐梦》《穷书生种田》之后,这个题材就出现了萎缩,市面上的妖怪灵异小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取代了武侠文的一部分市场。
当然,即便如此,这个受众也还是很广的,问题在于周承弋的行文节奏,他那篇马甲文开篇并不算多出色,蛟龙地宫的高.潮还是在于反转。
赵家楼的总编纂特意同他分析过,叫他不要因为一时反响平平而心生退却。
说起来,周承弋明明隔着一张纸,却总觉得这总编纂的语气十分的熟悉。
但他上次用平平无奇小天才投的新闻稿,是先前在醉春楼采访的那位记者负责的,除此之外,他再也没跟赵家楼的编纂有过联系。
周承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以为自己想多了,将此事抛诸脑后。
房观彦随着船出海下西洋之后,周承弋变得忙碌了起来,再次成为了南书房的常客。
一是因为欧罗耶这位传教士,先前周承弋答应了做他的翻译助手,不过后来房观彦回来就暂且延后,直到现在才兑现;二则是叶疏朗升官即将调任去南方任职。
叶疏朗可是探花郎出身,初入官场入职翰林院是惯例,但皇帝不可能永远将他放在翰林院里。叶疏朗想要入朝听政必须得一步步爬上去,然则京中官职有限,世家权贵盘根错节,固然可以给他安插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却远不如去地方任职来的有用。
地方贫苦一些,但找对方法资历很快就能上来,快则三五载,慢则六七载,等到能回京中述职,必然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履历漂亮,直接一飞冲天的也不是没有。
蒋侍郎便是这般选择的,走的时候是四品官,回来直接就是二品工部侍郎,他上面的工部尚书年纪已经大了,去年就频频上书想要辞官,蒋侍郎调回来就是接他位置的,侍郎之位不过是过渡而已。
当然叶疏朗不可能同蒋侍郎一样以巡抚的官离京,但绝对是比翰林高两品的,这直接就抬高了他的起点。
叶疏朗背靠恩师沈太师,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只要他能熬回京,前途坦荡只高不低,他自然是愿意的,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南书房的学生和工作。
说白了其实是不放心教学的老师,新学制的改革依旧是争端,支持者稍逊于反对者,偏偏反对者大多是资历更高的,叶疏朗这个革新派任班主任,基本就等于抓住了南书房的权柄,他离开之后,最有可能被任命的是陆光复陆编修。
陆编修是守旧派,他支持教材改革,在学时等方面却一直蠢蠢欲动的想要恢复旧制。
叶疏朗很担心自己一走,南书房开倒车,如今的学制直接崩盘。
为了避免此事,他在得知调令的当日就淌着夜色找上了周承弋,拜托他务必在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先担任班主任一职。
周承弋一开始有些犹豫,“班主任的事情杂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可要是时间长……”
叶疏朗道,“不会,今年春闱我师弟杜冰箬和他同袍几人皆榜上有名,虽然只是二甲之后……我已经向陛下举荐过了,只要他们能通过下月吏部的考核,便能入翰林任职。”
“您放心,我师弟在长安幼学教过书的,他是十足赞同如今学制的。”叶疏朗又赶紧补充。
周承弋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符谦因为他的拒绝特意在信中提过一嘴,他便问了问,“同袍都有谁?”
“骆异和蒋羽生。”叶疏朗介绍道,“这二人与我也是同学。”
周承弋没听到信中那位账房先生的名字,遂问了一句,“没有徐开?”
叶疏朗神色茫然了一瞬,显然是不知道这人,不过他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榜上的名字,确认并无徐开此名,才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周承弋便也没有再多问。
直到第二年春闱,周承弋在殿试上见到了徐开本人才得知,徐开是在科举前一月才复学的,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参加,翌年就直接位列二甲,他后来也通过了吏部的考试入了翰林,正好接了骆异辞官空出来的位置,同杜冰箬共事,这两位同乡引为知己。
再后来杜冰箬自请下蜀川扶贫,放弃回京的机会将一生都投于地方,徐开则在翰林院一路缓升,最后成为了最高级的掌院。
至于叶疏朗这位探花郎的未来,那当真是前途无量。
这些都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周承弋就此开始常驻南书房,体会了一把人民教师的艰苦和心酸,也深刻认识到任何职业都是有可能气死和猝死的这件事情,并且了悟教师考核必须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虽然说像裴炚这样被肌肉堵死了,天生在读书方面就零天赋的脑子,换谁教那都是没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徐瑞这种上升空间很大的学生来说,会讲课的老师很重要。
南书房的老师,那必须得是实力不俗的,譬如赵编修,当的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学方面的造诣,沈太师称赞过数回,可惜他却无法将腹中的知识讲授给他人,上课还是多以读、背为主,尤为信奉“书读百遍,其意自见”的圣人言语。
“学不懂学不通,那便是读的不够。”他总在课上如此对询问的学生说道。
此话当不得错,然则以此搪塞讲课,未免失职。
周承弋代岗不久,就看不下去想要推动教师资格考核,自然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周承弋二话不说掏出教师评价表,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分发给学生打分,眯眼笑着道,“不若诸位便猜测一番,你们有几人能得到乙等以上的评级?”
赵光复很自信,不过很快他的自信便被收上来的评分表摧毁。
南书房的小祖宗们都是天之骄子自然不怕得罪人,文学成绩排班里前列的徐瑞直接勾丁,裴晔反倒很有大局观的给了丙,一旁的理由用诙谐的语言写着:我认识字,字不认识我,它们也不想认识我,我想请夫子引荐一番,夫子说我多喊他们的名字就认识了,然后我听见它们骂我草包。
很形象生动的说明了症结所在。
“为何会如此?我老师也是这般教我的!”赵光复有些不甘。
周承弋道,“你教一遍,胜过读十遍,书读百遍是个笨办法。”
当然南书房有七个科目,老师数量是科目的翻倍,自然也是有讲课很好的夫子。
比如教授《天文地理》科目的来自观星台的一位星官,他很享受将知识拆解讲授的过程,也很乐于同学生们探讨,对于学生们的质疑也从来不会敷衍了事,书本上的知识也不盲信,有疑点的问题会留待下节课,等查清楚了再讲。
他的评分一致都是甲,裴晔七科成绩最高的也是他的科目——嗯,虽然最高也是垫底。
有关教师资格考核一事,南书房总负责人沈太师最终拍板定下,以韩愈的一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肯定了周承弋那句“书读百遍是个笨办法”的话。
赵光复等获得乙等评价以下的夫子,都不甘心就这么扫地出门,最近都会去旁听评级高的夫子们的课,学以致用,努力改变自己的讲学方法。
周承弋将教师职称评定制度也引渡进来本土化,即是鼓励良性竞争,同时也是对优秀的夫子的一种奖励和肯定。
后来沈娉日常来南书房取经,将职称评定也带入了女学。
当然,这种改制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试验是否适用,周承弋从来都只负责将制度提出,至于完善和发展,多的是看到了前景愿意推行之人。
周承弋负责南书房期间,发现了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那就是:他便宜妹妹是真的聪明!
绿妩公主的策论文章总是能拿最高分,虽然因为年纪尚小,有些想法过于天真幼稚,但其中的优点还是很明显的,而且除了算术外,她没有任何短板。
算术还是由于年龄限制思维,逆向推导和罗辑能力有限,不转弯的题目她几乎不会出错。
周承弋也意外发现,皇帝也是有特意派人关注绿妩公主的,每一次考试的试卷上面,盖的都是九五至尊的印章——不是玉玺,而是皇帝的私印,上面刻的是他便宜爹的名字。
这一日,小考出成绩,周承弋照例将绿妩的成绩单送去乾元宫,却被皇帝叫住,“你这整日窝在南书房,是不想上朝听政?”
周承弋一点都不想起大早去上班,摸了摸鼻子道,“儿臣去不去又不重要,朝堂上有父皇和众卿不就好了。”
皇帝闻言都气笑了,他戗风咳嗽了两声,挥手让想要上前的王贺退下,“你是太子,连政事都不想听,莫非以后想当个昏君?”
“我这不是被废了么……”周承弋尴尬的笑。
“你这是在怪朕?”皇帝皱眉,伸手按住眉心想将头疼压下,难得解释道,“不恢复你的太子身份实乃权宜之计,老五那边……他想求娶庞太保外孙女为正妃,朕并未同意。”
太师、太傅、太保即为三公,太傅之位空悬,沈太师虽然领了个位高的虚衔,但还是能上听政殿仪事的,庞太保却被皇帝排除在外。
一是皇帝年幼登位时,此人有摄政之实,皇帝掌权后便把他空架在高位之上;二便是倚老卖老,当年原主母后病故之后,庞太保竟然强退了长女的婚事,想要将长女推为皇后。
皇帝便是因此事恶了他。
而周承安求娶的这个外孙女,正是当年庞太师长女的女儿,比他小了好几岁,春来之时才及笄。
“五弟还挺饥不择食。”周承弋评价道。
皇帝提醒他,“庞太保虽然为人不正,然他背后世家权贵交错,老五若真娶了李氏,未尝不可和你打擂。”
“那便让他来呗。”周承弋无所谓。反正他看皇帝好像一点都没有看好周承安的意思。
“你!不思进取!”皇帝额上青筋直蹦,被他气的呼吸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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