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尚书之子楚添是楚家唯一没有被牵连的,他已经放弃考科举一事去了江南,许久未曾回京了。
周承弋也没想到竟然是郑御史,他愣了一下,“我还以为……”郑御史是最站名正言顺的那一派呢,结果还是跟周承安弄到一块儿去了。
只到周承弋进了宫才知道,郑御史算什么,连周承玉的亲生母亲陈嫔,竟然也是支持的周承安!
那日周承安跳出来“操控”了部分羽林军直接在宫门口反了,王贺尖着嗓子喊了声“护驾”,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中。而等到周承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承玉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走了。
周承安走到被压制的王贺面前,一脚将他的头踩在地上,倒打一耙道,“阉人,乱党在哪里?”
王贺也半点都不挣扎,神色平和,还笑了两声,“谁是乱党,想来都一清二楚的,五皇子殿下再如何颠倒黑白,也于事无补。”
周承安冷笑道,“你个阉人假传圣旨,本皇子是拨乱反正!”
“拨的谁的乱?反的谁的正?这里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逞威风?”
周承爻低低咳嗽了两声,看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客气,“周承安,你就是叛贼,往自己脸上贴再多的金子都是枉然。”
周承安气急反笑,大言不惭道,“皇帝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二哥你身体这般病弱,什么时候暴毙都不知道,四哥是个庸碌无能之辈,整日里只会写一些污秽不堪的书籍,小七小八年纪尚小,思来想去,这皇位除了我还有谁能坐?”
“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获得皇位,不照样是一代明君?”他如是说。
周承爻笑出了声,“你说他庸碌无为,那又不知你周承安做了什么大事?”
周承安神色阴冷,“卧薪尝胆多年,再便是我大展身手之际。”
“这些梦白日里做比较实际。”周承爻点评。
周承安直接让羽林军将刀锋对准了周承爻,眯着眼低声威胁道,“二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要保命还是闭嘴为好,想来你应该不愿意家中妻儿出什么事情吧?”
说着还笑了一声,很有一股阴险小人的味道。
周承爻突然叹了口气,说出一句他听不太懂的话,“反派都是这样笑的,四哥诚不欺我也。”
“什么?”周承安只觉得他奇怪,但也能听出是在嘲讽自己,还想要发火,然则周承爻却是再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周承安也没时间跟他耗,以同样的话警告了众位大臣,然后命令羽林军在皇宫中翻找,还把东宫也弄了个乱七八糟的。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想要抓周承弋的心腹来折磨,然而长夏和凛冬这两个,早就听到消息躲了起来。
自古以外旧帝驾崩,新帝登基,少有不是腥风血雨的,太子不在京中,皇帝糊涂将皇位许给一个女娃,朝堂上站周承安的竟然不是少数。
郑御史其实不看好周承安,如果是周承安和周承弋,他二话不说投身保皇党,但如今摆在面前的是周承安和周承玉两个人选,他思虑再三,选了前者。
幼主登基乃是亡国之象,虽也有英明之主,然则数目极少,更别说还是个女子。
郑御史甚至不相信向来英明的皇帝会写下这么一道圣旨,觉得这圣旨也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周承安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周承玉,原因便是他没有叫人搜查乾元宫。
是的没错,周承玉并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去,她还是在乾元宫里。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自从有太子险些饿死东宫此事后,皇帝对于羽林军的排查十分严密,守在乾元宫的士兵其实早在皇帝病倒之时就换了一圈,他们不是什么羽林卫,而是只听命于皇帝的死士。
周承安不知道,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胜算,他还在拼命的找周承玉,最后找的有些急了,将主意打在了陈嫔身上。
倒也真是巧,周承玉知道母亲素来胆小,得知此些事必然担惊受怕的,特意叫人送了张纸条给她报平安,即便陈嫔悄悄回过来的信里,是叫周承玉放弃圣旨这些话,她也只是无视。
周承安反了的第三日清晨,虽然暂且不能露面,周承玉的心情却并不糟糕,天启军已经开始行动,能倒向周承安的臣子也倒的差不多了,叶疏朗等人也在回京的路上,是时候进行收尾了。
周承玉心情很好,她写完要寄给周承弋的信,拿着笔开始写封赏的圣旨,其中也包括陈嫔。
他们母女近来关系不好,有观念不同的原因,也有她与闵后关系开始亲近起来的原因,但她总以为这些是暂时的,闵后是皇后,是她如今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是晋升为太后。
陈嫔出身差一些,周承玉却不打算亏待她,早早便翻过史书,得知是有封两个太后这样的情况。
周承玉很高兴,她甚至以为,之前的不愉快总有一日是会好的,娘亲看到她的能力之后,也一定会以自己为荣。
便听外面一阵喧哗,先前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周承安带着兵闯了进来,身旁还跟着神色难明的陈嫔。
她看到周承玉张开口,眼里带出思念的眼泪,亲昵的喊道,“阿妩,别怕,娘亲来带你回家了,我们回扬州,再也不会卷入到这些风风雨雨中了……”
周承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模样,竟然连声音都是冷静的,“娘,你想要我死?”
陈嫔一阵慌乱,“当然不是!阿妩,娘亲只是……”
“娘,你知不知道圣旨已经当众宣布,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想让我即位,周承安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名正言顺的继位,所有知道真相的都会封口,你以为我能活下来?”
周承玉的声音充满讥讽,陈嫔微微愣住,
周承安自以为胜券在握,被揭穿了自然也就不装了,他哈哈大笑着拿出剑,“你说的不错,杀了你是最省心的办法,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放心,我的好妹妹,哥哥我必然会下手轻一点,让你轻松上路,下一辈子投个好胎!”
然而没有一个羽林军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反手一刀便砍了府兵,随后全体跪下,恭敬的对着周承玉喊了一声,“参见陛下!”
并且将能使唤他们的特殊令牌交到了未来女皇的手里。
周承安瞳孔一缩,心头警铃声大作,虽然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想要跑出去。
这次瓮中捉鳖的人变成了周承安,被直接封了嘴拖了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怔愣的陈嫔,和情绪十分不稳定的周承玉。
“为什么这么做?”周承玉一步步逼近,在离她足有一人距离的地方停下,再不肯往前一步。
陈嫔慌张极了,赶紧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周承玉后退一步闪开了。
“阿妩……”
“我叫周承玉!”或许是失望到了极致,原本并不在意的东西都在此刻成为了尖刀,一下子将她以为很好的心口戳破,呼哧呼哧的往外漏着风。
她喘息了一会,等到平息情绪之后,猛地转过身再不看她一眼,“算了,我不想听了,你回去吧。”
陈嫔被悄无声息的捂着嘴带走了。
然而不管表现的多么冷静成熟,周承玉也始终是一个孩子,在知道能依靠的靠山回来了之后,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直接跑了出去。
她眼眶微微一红,模糊了视线,也没有清是谁,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最近的房观彦怀里,哽咽的将所有委屈倒豆子一样的往外吐。
“……没事了,我们回来了。”房观彦生疏的摸了摸周承玉的头,神色和语气却十分的温柔。
周承玉不嚎啕大哭了,却还在呜咽着。
周承弋在旁边看着看着,隐忍的抿了抿唇,而随着时间快速流逝,还不见周承玉抬头,他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几步,拎着周承玉的领子就将她提了起来。
周承玉茫然的抬头,打了个哭嗝。
周承弋装作很若无其事的将她放到一边去,“别哭了。”
“眼泪,控制不住呜呜呜……”周承玉根本停不下来。
周承弋想了想,回了一句,“其实圣旨还有第二张。”
周承玉顿时不哭了,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她。
周承弋笑着回了句,“骗你的。”
周承玉:“……”你幽默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是知道自己猝死,妹妹登基肯定会很多反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反对的全都一波带走。
圣旨确实有第二份,就跟之前皇帝废太子之后,分别写了立太子和立周承安的圣旨一样,他从来搞两手准备,这份圣旨是周承弋登基。
——
小剧场
周承弋:抱我对象,扣十分,长期抱我对象,扣到负分。
周承玉:?我已经不是你亲爱的好妹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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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困乏
他们是在灵堂上了香之后才出来的,灵堂有周承爻和宫中那些没怎么见过的妃嫔在守,那只听问没见过的小八小九也跪在蒲团上昏昏欲睡。
“困了就去睡。”钟离越看了一眼,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不知是舟车劳顿的疲惫后知后觉,还是感情波动太大导致有些倦怠。
周承弋看他眉眼间沉着一层阴翳,眼皮往下耷拉着,面上没有笑,转而看人的时候依旧瞧着脾气不好,但更多的是沉郁。
然而深宫中位份不高的两位妃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当真吓了一跳,抱着各自的儿子,两小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年纪最小的那个张着嘴就要哭。
他母亲眼疾手快的将他的哭声死死盖回去,几乎同钟离越那句“灵堂之中不准喧哗”是同一时间。
两妃子不敢同眉眼凶戾的钟离越对视,只将忐忑的望向周承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才刚开始,时间长着呢,小孩年龄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困了就回宫睡吧,想必父皇也不想看到这样。”周承弋看那两小孩都才牙牙学语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叫他们在这里守夜不像尽孝心,更像是变相体罚。
“多谢殿下宽仁。”两妃子便依言所做。
钟离越神色恹恹,看皇宫已经恢复一片和平,也就没管没问,出了灵堂就径直出宫回府了,没有多说半句话。
周承弋和房观彦也是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了,自然也是准备先去休息,不然这么熬下去,不用葬礼结束,他们两就能步皇帝后尘了。
结果一出来就被迎面撞上了周承玉。
“你什么时候同阿彦这么熟了?还扑到他怀里哭?”在赶来的王贺肝胆俱裂的表情下,周承弋将未来的女皇陛下放下。
结果周承玉鼻子一酸,喊了声“四哥”抱住他再次哭了起来,还是怎么劝都劝不好的那种。
不过到底年纪还小,这些天精神饱受折磨又是两顿爆哭直接哭累了,王贺上来抱她想带她回乾元宫睡觉,结果人影一落下,周承玉就挣扎着睁开了眼,扯着周承弋的衣角倔强的不肯放。
“怎么了?”除了周承安之外,周承弋对所有兄弟姐妹的态度都很不错,对方愿意亲近也会给与同样的亲近。
周承玉低头看着脚尖,声音低的像是呢喃,“四哥,我不想回寝宫,好冷。”
她现在住在乾元宫,寝宫虽然不是皇帝之前用的主殿,却也就在旁边了。
七月正是一年暑气最重的时候说冷,这怎么听怎么是一个借口。
周承弋看了她一眼,没瞧见她表情,只看到不安颤动的发尾,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伸手在这位即将登基的女皇陛下头上薅了一把,“听说周承安将东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留没留床被子,如果有什么东西损害了,可以理直气壮的找他用钱堵上。”
周承玉抬头,眼睛微亮了一下,赶紧说道,“东宫已经好好打扫过了。”
“行,那就请陛下摆驾吧。”周承弋伸出手。
“太……瑞王殿下,您回来,老奴就放心了。”王贺改口的很快,倒是听不大出来,他脸上褶子如往常一般皱起来,笑意却流于表面,更多的是一种悲伤和释然。
他微弓着身轻声说道,“老奴要去陪陛下了。”
周承弋点了点头,只以为他是要回乾元宫的灵堂那里,就是听着好像有点怪异。
房观彦目送王贺退走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走吧,很久没回来了吧,回宫去看看。”周承弋一手牵着周承玉,一手去牵房观彦的手,房观彦也下意识的把手塞了过去,然后就对上周承玉从另一边侧头看来的视线。
房观彦:“……”
虽然周承玉围观了他们请赐婚的场面,按照她的聪慧,便是当时不知道后面也应该是了解透彻了的,但被一个小孩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也还是觉得尴尬。
周承玉似乎是看出来他的不适,眨了眨眼,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直起身体,想要将此事就此揭过。
周承弋却是眉梢一扬,拉了她一把朝房观彦示意了一下,“不叫人?”
“皇嫂?”周承玉试探着吐出一个称呼,又顿了一下,用手指在脸上挠了挠,眼神没个定点的四处漂移了一会儿,微微侧过头去脸色微红,小声开口,“还有刚才……谢谢。”
房观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还是周承弋来了一句,“都是一家人,借你个怀抱让你哭,不用谢。就是你把你彦哥哥衣服哭脏了,记得还一套。”
“好。”
周承玉还有些新奇,即便早就知道四哥和这位房观彦是断袖分桃的关系,平时混在听政殿见的次数也不算少,还承蒙过房观彦的教导,但两人私底下的相处还真是第一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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