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最擅长口是心非,我要让他彻底向我坦诚自己要什么。
就像他要我的身体一样,要我的感情。
我给不给另说,但他必须向我要。
第三天晚上,我坐在阳台喝酒时,终于等来了他。
我眼睁睁看着靳盛阳从小区大门口走进来,一路目光追随着他。
夜已经很深,他步履匆匆。
当他穿着那件我再熟悉不过的旗袍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可耻地问他一句:究竟时旗袍给你的安全感更多,还是我?
我早早等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当他出现,我开口就是这句话。
他给我的回答是:“这问题过分可笑,你带给我的,根本就是不安。”
对于他的回答,我再满意不过。
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我要让他觉得不安,让他为我牵肠挂肚。
“你来干吗?”
他盯着我,不回答。
我手里拿着冰凉的啤酒,坏心眼地在他脸上贴了下。
“干杯。”我说,“庆祝你彻底爱上我。”
☆、24
24 靳盛阳
我不屑于与人谈爱,在我看来,爱情根本就是虚假的谎言,为了装饰这个虚伪的世界编造出来迷惑人心的。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谁,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人爱。
可是,当黎慕将冰凉的啤酒贴在我的脸上,几天以来我焦虑不安的情绪突然被安抚,就在这个顺间,我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我很清楚,黎慕驯服了我。
这几天,下了班他就玩失踪,我看得懂他的把戏,却依旧逃不脱。
我说:“少自作聪明。”
“哟,怎么不说我自作多情?”黎慕喝得双颊绯红,望着我时眼睛也有些湿润。
微醺时候的他,让看着他的人都有些醉了。
“来接我回去的吗?”黎慕依着墙,喝了口酒,舒服地长出了口气。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对他说:“只是来提醒你回复一下工作邮件。”
他惊讶地看我,挑了挑眉:“几点了?”
我不回应。
“下班时间,你凭什么要我回复工作邮件?”他笑眯眯地看我,手指挑开我衬衫的扣子,“如果是约我做a的邮件,我倒是可以立刻回复。”
我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质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强压着怒气,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却发现,酒已经被他喝光。
“别摔!”他说,“我这杯子三百块一个,摔坏一个你赔我十个。”
我根本没想过要摔他的杯子,他这人没事找事很有一套。
我把杯子还给他:“放回去,给你五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五分钟?干嘛啊?”黎慕明知故问,“我记得你时间挺长的啊!”
我懒得理他后退半步,关上了他家的门。
我在门外等黎慕,莫名有些紧张。
他是我猜不透心思的人,明知道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我却忍不住要挽留。
丢人,且可笑。
我在门外看着时间数着秒,想着或许五分钟到了他根本就不会出来,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也算是断了我不切实际的渴求。
黎慕这样的人,我根本就该早点甩开,何必如今天这样,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笑话。
四分半的时候,我依旧没有听见门内有什么动静。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计时沙漏,沙漏流下去的不是沙子,是我生命中关于感情的幻想。
幻想终究是幻想,当我以为找到了同类,以为恶人终于遇见了恶人,从此可以双双下坠时,对方却潇洒地抽身了。
这样相比起来,黎慕可比我糟糕得彻底多了。
在等待他的最后三十秒里,我不受控地开始幻想他跟别人接吻的样子。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会在公司顶楼看见他跟另一个男人热吻,会在酒吧撞见他和其他人拥抱,会在教堂后面,雨帘的掩盖下,见证他亲手解开别人的衬衫衣扣。
我前所未有的愤怒,这愤怒提醒我,我对一个浪荡的混蛋产生了独占的欲望。
五分钟到,我准备离开,身后的门却打开了。
黎慕就站在那里,双手空空,跟刚才无异。
我想,果然不出所料,他没有和我一起回去的打算。
然而下一秒,他换鞋,走出家门,挽住了我的胳膊。
“你这人可真没劲。”黎慕紧贴着我一起走进电梯时,对我说,“还非要等什么五分钟,刚才你就应该直接扒G我干一场,然后扛着我就走。”
电梯门关上,我看着他。
“看什么看?”黎慕说,“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我叹了口气,回应说:“没有。”
电梯下到了一楼,出去时刚好有人进来,目光落在彼此紧贴的两个男人身上。
我带着黎慕回到车上,准备回家。
“我们会这样到什么时候?”发动车子之前,我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
他坐在副驾驶,叼着没点燃的烟,手里摆弄着我的打火机。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太了解你。”我说,“你玩腻了就会去找别人。”
黎慕先是诧异地看看我,随后笑了起来。
“你了解我?”他在那里大笑,笑过之后说,“随便你吧,你觉得了解,那就是了解。”
“所以呢?什么时候结束?”
黎慕叼着烟问我说:“你是期待结束,还是不想结束?”
我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没错,我这人玩腻了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笑盈盈地看我,“不过想要留住我其实也很容易的。”
我盯着他,皱起眉,不得不佩服这人脸皮厚的程度。
“你只要一直让我欲罢不能就行了,更何况……”他对我笑,狡黠又邪恶,“我必须得承认,一时半会不会再有别的男人这么让我觉得新鲜了。”
他把烟送到我嘴里,手顺势抚摸了一下我的脖子。
“被你穿着旗袍干,这滋味,目前看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腻。”
☆、25
25 黎慕
从某方面来讲,我跟靳盛阳打了一场仗,而且毫无疑问的,我赢了。
我很少在一个人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在最开始也没想过会跟靳盛阳牵扯得这么深,但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声宿命,宿命让我们之间有了越来越深的羁绊。
靳盛阳信不过我,我清楚,我对他也没多少信任可言。
两个对人类信任度几乎为零的人凑到一起,不能说这段关系不牢靠,只能说,谁都不能太认真。
话虽这么讲,可理智与情感向来都没法很好地融合,理智牵绊不了情感,就像我们明知道对方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一起。
在我撩拨靳盛阳的时候,他黑着一张脸推开了我摸他的手,很严肃地说:“少说这种话。”
“哪种?”
“一辈子这种话,少说。”
靳盛阳开车载我回去,我就攥着安全带不停地笑。
一辈子啊,这种话说也没事,重点是别当真。
我一路笑到被靳盛阳拉着进了家门,他让我去洗澡,我直接搂着人一起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我问靳盛阳:“你真的那么想脱掉那身衣服吗?”
他明白我问的是什么,迟迟没有回应我。
等到我们卧倒在床上,他俯身凝视我时,突然问我说:“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抱住他,在他耳边笑:“你这么问就没劲了,我爱的就是你这个模样。”
他咬住我的肩膀,这家伙倒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咬得相当用力。
我被他咬疼了,但偏偏又享受这种疼痛。
我说:“就没人告诉过你,你要先爱上自己吗?”
或许是这几天我一直故意躲开靳盛阳,让他憋了火,也或许是因为些别的什么原因,这个晚上,他把我折腾得很惨,到后来我已经大脑空白。
我们从来没做过这么久,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外面竟然已经擦亮了。
靳盛阳帮我洗的澡,换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他冲完澡进来的时候,我正趴在窗边看日出。
“睡觉。”他命令我。
尽管对方是靳盛阳,我也绝对不是会服从命令的人。
我拉他过来:“一起看太阳。”
他坐到我旁边,顺着我的视线往外看。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蛋黄似的,漂亮又不刺眼。
靳盛阳一开始只是安静地坐着,我趴在他腿上看得心情大好。
突然,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头发上,抚摸着,在我转过去亲吻他掌心时,他问我:“你说,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我笑他:“谁?”
“我。”他停顿了很久,“怎么爱自己?”
靳盛阳的头发还在滴水,一滴水珠刚好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对他说:“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翻过身来抱住他。
我从来不是柔软的人,厌烦于人与人之间虚伪的互相安慰。
可是,当我直视靳盛阳的眼睛,看着他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太阳时,突然间就不知所措了。
我那些尖锐的话再说不出口,我看着他,就像看着我自己。
“至少你比我强多了。”我说,“连我这样的人都这么爱自己,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靳盛阳不说话,也没给我任何其他的回应。
等到我抬起头来,他看着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上窗帘,搂着我躺进了被子里。
他把我抱得很紧,我闭上眼,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藤蔓捆住。
那是我小时候的噩梦,童年时代的我,只要在家里就几乎要被绑起来。
我很怕这种感觉,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对一切绳索感到恐惧。
然而这个时刻,被靳盛阳束缚着的时候,我是觉得安心的。
就仿佛,我对抗了二十多年的怪兽终于在这一天被我击倒,无论它是否会卷土重来,至少现在我赢得了一时的胜利,这就足够了。
“想让我帮你吗?”我问他。
他不说话,手搭上了我的腰。
“给你三个选择。”我说,“一,留下旗袍陪你,但没有我;二,留下我陪你,可是要永远脱掉旗袍。”
他睁开眼来看我。
“第三呢?”
我对他笑,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我跟旗袍都留下,我们一起做你的秘密。”我凑上前去吻他,他再次进入的时候,我喘//息一样对他说,“也一起,让你快乐。”
☆、25
25 靳盛阳
我对人类没有基本的信任,但很可笑的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抓住些什么可以让我觉得内心踏实。
我以为,这种不安的情绪完全来自于我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癖好,来自于过去的痛和痛苦留下的疤。
然而,黎慕却为我指出了另一种可能——我的不安,其实来自于我跟自己疯狂的对抗。
命运这个东西,说不好究竟是它掌控我,还是我来改变它,可很显然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共识,如果我无法跟自己和解,我的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最初,这痛苦是已经死掉的那个恶人带给我的。
后来,它来源于我自己。
黎慕说:“做出选择吧,你不可能一直糊涂。”
人不能一直糊涂一直迷茫,想要痛快,就要找到合适的融入世界的方式。
他看着我笑,目光深不见底。
我还在他的身体里,却因为这句话,突然之间不知所措。
“把烟给我。”我命令似的说。
黎慕扭头看过去,伸长了手臂摸过烟盒跟打火机。
他为我点了烟,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抽着烟,发了狠地“教训”他,让他知道话太多是要被惩罚的。
烟灰掉落在黎慕的身上,我们一动,又散落在床上。
黎慕是在什么时候点的烟,我根本没有印象,只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们已经相拥着躺在床上,我手指间夹着的第三根烟已经快烫到指尖。
黎慕叼着烟,一脸餍足的样子。
他问我:“想好了吗?”
“你到底要跟我交换什么?”
“啊?”
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都是莫名。
“你不会做对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我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你是个绝对的趋利主义者,跟我说说,你在我身边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很认真地在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也想过,如果他要交换的,恰好是我能力范围内可以给予又不伤害我个人利益的,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我跟黎慕是一样的人,我们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两个人互相较量,怕是谁也讨不到好。
但让我无论如何都没料到的是,黎慕给我的回答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他先是大笑,然后说:“我想要的你刚刚已经s在了我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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